淪陷(4)-矛盾(100顆珍珠~努力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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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六起把不安與挫折加諸于他時,就無法硬著心腸說不,他說服不了自己對六起無感。也許只要順勢而為就能解決兩人之間的拉扯,卻不得不承認,其實自己是動了想利用對方的心思。 第一次被強吻是慾望嚇到,因此強烈的反抗;這次則是被示弱而心軟,讓對方得寸進尺。然而在不掙扎的時候,游蕩在腦海中更多的聲音其實是,如果他放心了,也許就會幫忙去找歐陽紀了。 從結(jié)果來說,林耕未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也許對六起有感覺,但絕對還稱不上喜歡;卻已經(jīng)開始利用起對方的在意,達到自己的目的了。無法抱著單純的心情去回應對方的喜愛,這件事像是顆種子埋進心中,培育了一團內(nèi)在的矛盾,隨著時間積累,也許,正在茁壯。 雖然三個人住在一個屋簷下,六起卻幾乎不會跟歐陽紀說話。歐陽紀嘗試過搭話,卻被無視處理,他的失落委屈影響了林耕未。 他去找過六起,委婉的說能不能對歐陽紀好點,對方卻一臉莫名奇妙:「為什么我要對他好?他又不是你。」 林耕未很尷尬,灰溜溜找了個理由,結(jié)束話題開溜。 那一天,歐陽紀去散心回來時,林耕未一個人正在準備晚餐。 「我回來了?!顾竭M廚房之后來到灶邊:「你在煮甚么啊?」 「你昨天不是說想吃雞米花?」 「喔喔?!孤勓詫Ψ降纳裆亮?,一開口中文就跑了出來:『真的假的,你還會弄這個?』 『我也是憑記憶試的,還不知道味道像不像?!?/br> 『哎呀,不像也沒關(guān)係,形狀看上去就有像,太懷念了!』 他一臉開心在灶口前坐下來:『我?guī)湍闾砘鸢桑俊?/br> 看著他要往火口里丟柴,林耕未趕緊阻止:『等等,先不要,我想用小火?!?/br> 歐陽紀頓住了動作,有些尷尬:『喔,不好意思,我不知道?!?/br> 『沒關(guān)係,沒事的,快好了,等一下再一起試看看。』 他牽了牽嘴角,垂了眼,幾秒鐘之后,似乎是感慨的開口:『耕未你人真好,又能干,哪像我,連個菜都做不好。』 最近歐陽紀的心情一直不太好,也許是老是在六起那邊受挫折的關(guān)係,有時就會說些喪氣話。 看著他失落的樣子,忍不住開口安慰:『其實也不是你的問題,我覺得……』 『甚么?』 他好奇的目光讓他遲疑了片刻,才將未盡的話出口:『我覺得,是六起的問題?!?/br> 歐陽紀卻并不訝異的樣子,反而嘟起了嘴:『我知道啊,他喜歡你嘛,到底甚么問題?難道我還會跟他搶人?』 越發(fā)直白的話讓林耕未尷尬上升了:『甚么啊……』 這下他才露出了驚訝,蹙起了眉:『啊?你開玩笑吧?難道你不知道他在追你?』 一句一句都讓他難以回答,簡直想退后幾步,離開那直白的視線,支吾了半天,才說:『你說六起……我知道,只是我在現(xiàn)世,喜歡的一直是女孩,我對他……』 話沒有說完,歐陽紀唇角抽了抽,有些不可置信:『——沒想到耕未你是直男?』他搖了搖頭:『那你還跟他住一起,也很勇敢啊?!?/br> 『呃——』 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訕訕地用煎匙擺動雞rou塊,歐陽紀卻問:『還是你覺得,這樣一起住沒差?』 從最近的狀況來看,自然不可能沒關(guān)係:『可六起,還算尊重我的意愿……』 下意識選擇的答案并不能讓歐陽紀滿意,依舊搖頭:『他們是獸人啊,既能變身野獸又有野性的人啊,就算現(xiàn)在對你還不錯,那也難保有一天他會獸性大發(fā)把你撲倒吧!』 『……』 似乎還怕不夠說服力,他指了指自己:『不信的話看看我就好了,』臉上掛著嘲諷地笑:『你知道那兩個混蛋一起上的時候有多痛嗎?』 『歐陽……』 他嘆了口氣:『干嘛露出那種表情,我也沒有要嚇你的意思——好了吧?剛才就好香啊。』 林耕未順著對方的口風轉(zhuǎn)移話題,瀝了瀝油,把鍋里的食物盛進盤子。歐陽紀在一旁垂涎,等撒上調(diào)味料后,便迫不及待的捻了一塊,呼呼地塞進嘴里:『好吃?!?/br> 『好吃就多吃點?!?/br> 邊說邊把油撈起來準備做其他的菜。 歐陽紀坐在一旁,不知怎地又把剛才的話題接了下去:『我第一個男人對我也不錯,雖然個性有點軟,但也是很聽我的。雖然第一次是被他強暴,可既然他人不錯,我就想,那至少一起生活也還可以,只是……』 『只是甚么?』沒忍住追問。 對方陷入了回憶的迷惘表情:『他有個好朋友,時常跟他混在一起,兩個人同進同出,一起打獵甚么的,我跟他說過幾句話,覺得對方也算好聊,然后——』 表情不安起來,連同話語也有些斷續(xù):『有一天在外頭遇上他朋友。他幫我摘了摘不到的植物,多說了幾句話,沒過幾天,就發(fā)現(xiàn)他們打了起來。我不知道原因,可他輸了,他朋友,當著他的面……我對他喊救命,我說了不要,可他連試圖阻止都沒有,他就是,袖手旁觀……』 灰色的記憶,如同盈滿了塵埃般令人想退后遠離,但眼前人卻是身歷過那段不堪,在回憶之海中浮沉,宛若求救。他忍不住伸出了手,就算知道沒辦法改變過去,還是想伸手,柔軟的發(fā)絲在指縫間游走,抬眼的表情有些迷茫,看上去不因此開心,卻還是彎了彎唇角:『我只想說,你要是對他有意那無所謂,要是沒有,』笑容擴大了一些:『可不要太相信他啊?!?/br> 輕輕的話,像是諷刺,像是警告,撕開過往赤裸地告訴他,活生生的前車之鑑就站在眼前。林耕未抿著唇角:『謝謝你跟我說這些?!?/br> 歐陽紀又夾起了一塊rou:『很好吃啊,你吃看看?!?/br> 猶豫只有一瞬,還是張口下了那塊雞rou,林耕未對他笑了笑:『挺好的——』 話沒能說完,外頭傳來物件掉落的聲音,沒從門窗看見人,歐陽紀往外走,在門外張望后,走過去撿起倒地的掃把,從窗戶探頭進來:「唔,大概風吹的。」 林耕未點著頭,繼續(xù)準備晚餐,窗邊卻傳來歐陽紀的詢問:「是說,你想過要離開嗎?」 青菜中的水分讓油花爆開來,滋滋的在鍋中跳動,林耕未感覺到手背讓油花濺到,些許的刺痛從肢體尾端傳來,如同現(xiàn)在心中感受到的。說不出否定的話,只是稍微猶豫就開了口:「——嗯,想過?!?/br> 「那,要不要一起走?」 像是引誘的句子讓他抬眼看過去。對方雙肘靠著窗臺,眉眼彎彎:「其實我一直想走,只是捨不得離開同伴,但你如果對六起沒甚么心思,不如我們一起走吧,還能互相照顧呢?!?/br> 金色的斜陽打在同伴的身上,那人背著光線,望著那琥珀般的落日澄黃,彷彿是誘惑、是鼓勵,是他逐漸狹窄未來的出口,想抓住這道微光,無以名狀的衝動微熱的在胸腔游走。 無法拒絕。 深吸了一口氣,卻想起了先前的猶豫,空氣靜止了,沉默游走在兩人之間。 是歐陽紀先歪頭一笑:「其實,六起也對你很好,如果你不想,就當我沒提吧?!?/br> 也許是刻意地給他臺階下,然而對方的退后卻引得他向前,「你——」林耕未衝動開口后,語氣有些微弱:「你讓我想想。」 背光的歐陽紀笑容有些昏暗,聲音卻是平緩而溫和,他說:「好,我等你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