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番外二、我所想不起的事 4
『咚咚咚咚咚——』 靜夜時分,這種平板而又急促的敲門法,真會把人三魂都嚇走了七魄。 解雨臣驚坐起身,微微推開身旁男人橫過他的手臂,跳下床,隨手抓了一件外衣搭著。 他拉開門,門外的男人讓他挑了挑眉,對方臉上未曾見過的驚慌神色,更是讓他心中浮現(xiàn)了不好的預(yù)感。 「小哥......?」 男人看著他,白皙的臉孔如今如雪般蒼白,連唇瓣也失去血色。他動了動唇: 「……吳邪......」 他的神色看上去似有千言萬語,最終吐出來的,卻只有這個名字。 解雨臣臉色大變,腳步一跨便想著要去確認徒弟的安危,膝蓋一抬卻又頓住— 有這男人陪著,小徒弟是不可能有什么危險的......除非......他自己便是那危險的來源...... 心思玲瓏剔透的解雨臣似想通了什么,他停住了動作,等著對方的下一句。 良久良久,當(dāng)真久到他不耐地想出言催促時,男人終于開口了—嗓音低低,不若往日清雅: 「我不能......再與他一間房......拜託你了?!?/br> 男人這么說,隨即轉(zhuǎn)身離去—那不是回房的方向,也不知他想上哪去,轉(zhuǎn)瞬間,他藏青色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中。 解雨臣眨了眨眼,臉色沉了下來。 果然......壓著抑著的,總有一天還是會出問題的...... 「我不要?。槭裁???。∥易麇e了什么?!我要找啞師父!啞師父人呢?」 尚未變聲的少年,用尖細的嗓音大嚷大叫,解雨臣頓覺有些頭疼。 某人倒好,把這劊子手的角色丟給他,自己不知跑哪逍遙,可知他要把一切合理化,又要安撫心思纖細的少年有多辛苦嗎?! 「小邪,你聽花師父說......這個嘛…....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大了,不再是小娃兒了,長大之后,便要一人睡一間房......你瞧!我跟你黑師父也是一人一間的,嗯?」 「我不要!??!師父......」少年抓住他衣袖,垮著臉幽幽乞求:「是不是徒兒做錯什么惹啞師父生氣了?!你幫我跟他道歉吧,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改,求求你,我不要一個人睡......我要啞師父?。煾?......」 是那天晚上嗎?那天晚上,啞師父離開房間之后,便再沒有回來,而自己等著等著,也朦朦朧朧地睡去......那天晚上,師父究竟打算做什么?而自己......又是哪里惹了他......??是不是......不該問他為什么...... 諸多的疑問,諸多的懊悔,諸多的猜測......沉甸甸地壓在吳邪心口上,讓他喘不過氣來。他抓著解雨臣的衣袖,輕輕晃盪,像小時候跟他撒嬌時那般.....栗眸盈盈,已蒙上了一層淚光。 噢!天哪…...張起靈......你看你干的好事!為何老子得幫你擦屁股?。?/br> 解雨臣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努力屏除心中不斷涌現(xiàn)的心疼與心憐,盡量讓自己嚴厲而堅定地說:「小邪!難道你連花師父的話都不聽了嗎????!難道花師父要你做的事,不是為了你好嗎?!」 吳邪見他變了臉,也嚇著了。他松開了他的衣袖,慌亂地解釋:「花師父,我沒有!徒兒不敢!只是.......」 他的『只是』中斷,栗眸瞪大,越過解雨臣的肩,定在某處。 解雨臣也察覺到某種氣息,在同一時間轉(zhuǎn)過頭— 就見一藏青色長衫的男子,抱著胸,倚著門框,冷冷地瞪著吳邪。 他從未在吳邪面前露出這樣的神情......就算他多是面無表情,在吳邪面前,他周身的氣息也總是溫和的,不像此刻......犀利而冷肅,即使不發(fā)一語,也足以凍住吳邪。 就這一眼,他就只與吳邪對上這一眼,沒有任何言語,也沒有多馀的動作,下一秒,他扭頭便走。 吳邪眨了眨眼,兩行眼淚落下的同時,雙腿一軟,跪倒在地。解雨臣轉(zhuǎn)回頭,吃了一驚,要去攙他已是不及。 他癱軟在地上,臉埋進雙膝之間,無聲地痛哭起來。 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明明對方什么話都沒有說,但是那時候的吳邪,不知為何,卻像聽懂了對方?jīng)]說出口的那句話...... 他還不知曉情的滋味,卻已經(jīng)嚐到:為一個人心痛的滋味,是怎么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