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二十一、變卦
我將那收在匣子里的玉墜取出,端端正正地擺在房內(nèi)的桌上,然后拎著小包袱,抱著我裝滿珍寶的匣子,吹熄了燭火,悄無聲息地走出房間。 夜很深了,師父們應(yīng)當(dāng)都已就寢,整座大宅靜悄悄的,只聞夜蟲的低鳴。 今晚便是我與盧閔約定碰面的日子。我思考了兩日,終究還是決定留下這玉墜—一來,這畢竟與我的身世有關(guān)聯(lián),賣了它總覺忘本;二來......留著這個,也許師父們看看它,便不會那么容易忘記我...... 我后來,決定不要再追究滅門的事了。就算師父們真是殺我父母的仇人,他們對我的養(yǎng)育之恩,也足以兩相抵消了。我終究不可能真心恨師父的,那么,一直惦記著這個,只是徒然讓自己被猜忌與怨恨佔滿罷了。 我不想這樣活著,太辛苦了。我想記得他們對我的好,記得我們四人曾經(jīng)在一起的那些歡樂時光,這樣就夠了。 明日開始,便要脫離師父們的羽翼生活了,可能會辛苦些,但我不會輕易認(rèn)輸?shù)摹?/br> 我深吸了一口氣,硬逼回眼眶中的濕意,回頭再望了一眼沉睡在夜色中,我生活了十馀年的宅子,然后轉(zhuǎn)回頭,邁開腳步。 好......熱...... 究竟......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的頭無比沉重,只要撐開眼皮,眼前的世界都像是在旋轉(zhuǎn),暈得我想吐;我全身彷彿泡在熱水當(dāng)中,不斷冒汗,所有的毛細(xì)孔都張了開,有種異樣的、無法形容的期待......我可以感覺到自己此刻是不著寸縷,但奇怪的是,我反而覺得赤裸著挺舒坦,不想再額外添加衣料讓自己更熱。 這實在.......不太對勁.......我昏茫地想著。 不久前,當(dāng)我到達(dá)破廟時,盧閔已在那兒等著了。 他一開始見著我,是很欣喜的,但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我沒帶著玉墜時,他的臉色就變了。 『少爺......我不是告訴過你......那很值錢的嗎?沒有了那個,你要我怎么幫你?!』 他的嗓音變得很緊繃,而且也不再對我說敬語。 我雖覺得他的反應(yīng)有些奇異,但仍是試圖解釋:『真是對不住,我后來沒找著那墜子。不過我還是將一些值錢的玩意兒帶著了,你要不要看看?』 說不上原因的,我選擇說了個小謊,同時打開了匣子要讓他看看我所言不虛。 盧閔的臉色絲毫沒有因為我這番話而稍霽,相反的,他的面容鐵青而扭曲,彷彿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 『根本不是那個問題!』他朝著我大吼,同時用力打掉了我手中的匣子。 我沒料到他會來這一著,手沒拿穩(wěn),匣子落了地,里頭的物品四散,盧閔看也不看,跨前一步,赤紅著眼,一把掐住了我的頸子,猛力搖晃,同時咬牙切齒地說: 『你這個笨蛋!全被你搞砸了!我已經(jīng)承諾他們,這次絕對會讓他們看到墜子,結(jié)果你竟然說你找不到?!你說謊的對吧......那么稀有的東西,黑眼鏡他們絕對不會放任你亂丟的!你這個小騙子!』 他的手勁很大,以我的身手完全掙脫不開,缺氧的窒息感攫住了我,但不斷傳至大腦的話語還是令我暗暗心驚— 「他們」是誰......?有人想要那墜子......?而且,盧閔......知道師父他們......?他真的曾是我家的僕役嗎?他究竟是誰? 眾多的疑問在腦中轉(zhuǎn)著,但是氧氣已經(jīng)不敷使用,終于我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