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在線改劇本 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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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杜太守到了最后關(guān)頭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是這樣……” “老爺?!倍欧蛉诉f上一盞熱茶,清麗的眉目間帶著憂慮,“如何了?” 杜太守搖搖頭:“不妙啊?!?/br> 這些年來,他不是沒察覺到江南官場的種種暗潮洶涌,反而因為在其位時間久了,愈發(fā)能感受到江南這一灘死水的表象下隱藏著多么驚人的陰謀。 但他沒有證據(jù),也沒有了一開始時的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膽量,于是只能每年在上折子述職時隱晦地提一點東西,卻也從未收到過帝王的召見和問詢。 杜允正是京官外放,他之前跟過當今陛下,心里明白秦隨不是個昏庸的,甚至這位陛下文韜武略,萬世難出其一。用丞相的話來說就是,那位啊,天生帝命。 明白這些的杜太守自然不會懷疑陛下看不懂他折子里言辭的不對勁,那沒收到回應(yīng)的原因就很好說了——就是他的折子根本就沒到過陛下手里! 內(nèi)外不知道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他這把老骨頭,沒有萬全之策,杜太守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安慰著自己順其自然,嘔心瀝血地繼續(xù)發(fā)展揚州農(nóng)工商業(yè),眼看著百姓的日子一天天好過了起來,他也是松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春秋,就在杜太守以為要一直這么過下去的時候,異變突生。 沒有任何征兆,數(shù)月前,突然就來了一隊私兵,大搖大擺地殺入了揚州城,并把城中重要商鋪和太守府都給圍了起來。 杜太守又驚又怒,看著被送到太守府門口的尸體當場就拍桌而起,要去找賊子算賬,誰知連書房門都沒出就被逼了回去。 來人笑吟吟地抽出長劍抵住杜夫人及孩子的脖頸,語氣是恭敬的,但話里話外卻都是赤裸裸的威脅,里面透露出的消息更是讓杜太守膽戰(zhàn)心驚。 他說他們是陛下的人,特下江南為陛下掃清逆黨,而陛下不日將至。 他們是陛下派來的人馬? 杜允正斷然否決這個可能性。 如果他沒見過陛下,沒參與過朝會的話,那他確實有可能會覺得來人這種暴虐殘忍的手段跟傳聞中的秦國暴君如出一轍,殺人只憑喜好心情,不看緣由。 但他近距離接觸過秦隨,知道秦隨縱然有時手段強勢了些,也不是個濫殺嗜血的性子,更何況空口無憑…… 杜允正眼睜睜地看著代表秦國帝君的黑金龍雀令牌被來人拿了出來,胸口頓時一悶,差點就要吐血。 黑金龍雀令只有大秦歷代皇族直系擁有,一人一塊,身死后銷毀,而本朝皇族直系只有當今陛下秦隨一人。 更何況那龍雀令上明明白白地就刻著“遇安”二字,知道陛下名諱的人不多,但老臣多少都有所耳聞,杜允正也是其一。 這正是秦隨的黑金龍雀令無疑。 此令一出即代表著天子親至,就算杜允正有再多的不滿和惶惑,也無法多說什么——他只能佝僂下一生清正挺直的腰身,讓這些沾滿揚州百姓鮮血的劊子手住進了太守府。 不過他們好像真的就此安分了下來,也或許是有什么別的想法。總之除了那日進城時肆無忌憚見人就殺的情狀,杜允正沒再明面上看到這群人殺一個人,這也讓他稍稍按下了那顆愈發(fā)躁動的心。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 山雨欲來風滿樓。 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了。 杜夫人還在斟酌著用詞,試圖讓近些日子來一直睡不好的杜太守安心一些,但很快的,這幅美好的畫卷就被不速之客打破。 一個以前從未見過的生面孔出現(xiàn)在了太守府,如果沈惟舟在這里,那所有人大概會聽他吐出兩個字。 假的。 一個自稱齊景軒的男人帶著據(jù)說是陛下的圣旨,態(tài)度溫和又不失強硬地“請”走了杜太守。他告訴杜太守,也告訴著太守府其他的人,他們需要去城門外十里處迎接陛下。 杜允正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他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勁,于是只能輕輕拍掉夫人不舍的手掌,讓婢女帶著夫人下去休息。 杜夫人欲言又止:“老爺……早些回來?!?/br> 杜太守一身官服,姿態(tài)隨意地擺了擺手,跟著這位“齊小將軍”就出了府。坐上馬車之時,杜太守似有所覺,撩起簾子又朝府門看了一眼。 剛剛還在門邊目送杜太守的杜夫人和一眾仆從都不見了。 一股巨大的恐慌攫取住了他的心,杜太守深吸一口氣,剛要叫停馬車,就聽見駿馬嘶鳴,馬車以更快地速度行進了起來。 杜太守:…… 多說無益,看樣子來人也不是什么善茬,不可能輕易放他離開的。那就只能既來之則安之,等見到那所謂的陛下之后再走一步看一步了。 杜太守現(xiàn)在也不愿意相信自家陛下是一個昏庸殘暴之人,他更愿意承認是有人竊取了陛下的黑金龍雀令,從而想利用他給陛下造成什么威脅。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這樣想倒也沒什么錯誤。 只是他終究見識到的人心黑暗面太少,或者說在秦隨即位之后,那些見不得人的、陰暗嗜血的手段和風風雨雨都被秦隨和一部分人扛下來了,他們這些清正廉潔的官員反而就成為了最天真的羔羊。 杜太守被帶出了揚州城,而在他等著陛下到來的同時,揚州城里的人也在等著。 與此同時,一封急報被送到了沈惟舟的手上,或者說送信的人其實是想送到秦隨的手上。 畢竟暗處的人沒幾個是傻子,秦隨既然接觸了神策軍,那就必然已經(jīng)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那封急報上的字只有寥寥數(shù)語,表達的內(nèi)容也十分簡略。 “一日之內(nèi),揚州屠城?!?/br> 這是給秦隨下最后的通牒,讓秦隨明知這是他們的計策,卻又不得不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 第77章 幕后的人足夠了解秦隨, 知道秦隨不是傳聞中那種不顧百姓死活的暴君,于是設(shè)下鴻門宴在揚州, 請君入甕。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 秦隨自始至終都有屬于自己的計劃,根本就沒有按照他們的想法走,于是那份急報送遲了一步, 送到了沈惟舟的手中。 “所以……”所謂的齊小將軍拉長了音調(diào), 語氣莫名,“陛下不會來揚州?” 當然不會。 來送信的人把頭愈發(fā)低了下去:“……陛下離開了禹城,但是并未前來揚州。” 也就是說他們的計劃失敗了。 秦隨不會來, 他們妄圖以揚州城的滿城性命來要挾秦隨……毫無意義! “齊小將軍”聞言不怒反笑, 連聲叫好, 陰鷙的眼中甚至流露出一種堪稱愉悅的情緒來。 主子早有吩咐, 如果秦隨來的話,那就只殺秦隨一人, 如果秦隨不來, 那就讓整個揚州城的血和怨以及天下人的口誅筆伐再為大秦的衰落添上一筆。 “既是如此?!彼⑽⒁粨]手, 決定了這座城的命運,“殺。” 在帳前聽到全過程的杜太守目眥欲裂。 這個時候如果還不清楚這群人并非陛下派來的人,而是居心叵測的逆黨一派那就真的是蠢貨了。杜太守并不是蠢貨, 但他也太小看了逆黨的狠辣。 一城太守出府必不可能不帶人,杜允正這次出城就帶了百余府兵,幾乎全是精銳, 也都有兩把刷子。他明白當務(wù)之急不是清算逆黨, 而是保全揚州百姓, 正要尋個辦法借故帶著府兵回城, 突然心頭一寒。 只聽見賬內(nèi)的聲音不知何時停了, 頓了頓又繼續(xù)道:“差點忘了還帶出來一個,那就先從外面的那把老骨頭開始吧?!?/br> “油鹽不進頑固多年,我家主子可早就煩透他了?!?/br> —— 沈惟舟從接到消息開始就往揚州趕,但禹城到揚州再怎么樣也要足足一天時間,因此等他趕到揚州城外的時候已經(jīng)是次日暮色初上。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沈惟舟都記得那天的情景。 風很大,帶著摧拉枯朽的姿態(tài)越過荒寂的山河,傳到人耳朵里就成了萬鬼同悲的哀號。夕陽如血裹挾著滾滾的黑煙,殘破的營帳前是血rou和尸體澆灌成的河流,落日余暉帶著一種俯視眾生的莊嚴肅穆感,為這處戰(zhàn)場灑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 此處距離揚州城已經(jīng)是數(shù)里之遙,若是平日里,不管是騎馬還是行路,進城都用不了太長時間。 可現(xiàn)在,一個渾身血色的人踉踉蹌蹌地,幾乎是手腳并用,舍棄了所有尊嚴在地上爬著,執(zhí)拗無比地向著揚州城的方向而去,可即便如此,漫長到讓人心焦的時間過去,他也沒能前進多少距離。 [那是揚州太守,杜允正。] [他帶出來的府兵都死了,但也就為他拖延了一點時間。] [以有心算無心,雙方實力差距太大了。] [他想回揚州城。] 而在他身后,一小隊人馬單手提刀,邊打趣邊嬉笑看著昔日高高在上的太守如此狼狽,任由他無謂地掙扎,讓他吃盡苦頭,心力消磨殆盡,再輕輕動手把他打入深淵。 本來在折辱下保住性命也算一件好事,但也許是玩夠了,也許是察覺到了很快就會有人過來,沈惟舟蒼白的手緊緊攥住馬繩,眼睜睜地看見那隊人馬互相對視幾眼,其中一人對著還在咬牙往前匍匐的杜太守舉起了刀。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刀尖折射出夕陽最后的血光,晃得人眼睛生疼,但沈惟舟卻始終不曾眨一下眼。 快了,再快一點。 始終沒停下的沈惟舟早已經(jīng)甩了身后的神策軍老遠,青年昳麗的眉眼間充斥著冷冽殺氣,衣袖在風中翻飛,三千青絲與束發(fā)帶在疾風中張揚,愈發(fā)抿直的唇瓣看不見半點血色。 那刀并不快,并且在沈惟舟看來全是破綻,輕輕松松就能擋下那刀,救杜允正一命。 然后就在沈惟舟以為自己能阻止住那把刀的時候,“噗嗤”一聲。 利器入rou的聲響傳來,guntang的血四濺,分明沒有沾染沈惟舟半分,卻似隔空黏在了青年冰冷纖長的指尖,也讓沈惟舟的一切動作成功頓住。 疾風呼嘯,天地寂靜。 夕陽徹底被吞入如墨的夜色。 …… 因為沈惟舟趕過來的時候沒有半分遮掩,所以那群人也察覺到了什么,總之等沈惟舟來到杜太守面前時,這里已經(jīng)只剩下他們二人以及遍地尸體殘肢。 顧不上別的,沈惟舟俯身察看杜太守的情況,一雙渾濁的眸子與他對上,暮色沉沉中帶著nongnong的死氣。 沈惟舟的聲音有些澀然。 “您還有什么心愿嗎?” 沒救了。 刀入心脈,藥石無醫(yī)。 杜允正像是在反應(yīng)面前之人在說什么,他沒有問沈惟舟是什么人從哪里來,這些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事實上他也看不清沈惟舟的樣子,只知道自己面前有個人在問他而已。 “心愿……”意識已經(jīng)彌留的杜太守雙目無神地看向遠方,黑暗中熊熊燃燒的火光格外顯眼,口中喃喃道,“心愿……” “一愿妻兒平安順遂?!?/br> 太守府內(nèi),各種瓷器碎片隨處可見,古籍書畫付之一炬,地契銀兩不翼而飛。每間屋子的房門都敞開著,里面是堆疊在一起的尸體,大部分是下人的,全都是一刀斃命,血液已經(jīng)凝固多時。 正廳內(nèi),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是幾位太守府女眷被吊起來的尸身。趁著無人注意,有受過太守一家恩惠前來幫忙的百姓雙手顫顫巍巍地給飽受折辱的太守夫人闔上了眼。不遠處,有人咬著牙把往日頑皮的小少爺頭顱和身體拼到一起,兩具尸身并排著被蓋上了沾著血和灰塵的白布。 太守府滿門無一幸免,盡數(shù)淪為刀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