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落地不如雞 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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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特意交代了不要驚擾鐘……不,應該是朝華公主,所以他這把老骨頭方才跪了快一個時辰。 鐘芫接過圣旨看著上面的天寶大印,下意識便道。 “簫成玉是瘋了嗎……” 竟將她冊封為公主。 跪著的人自然不敢回答她這個問題,好在這個時候禮部的人來了,還在神游的鐘芫便被宮人服侍著在梳洗打理起來。 鐘家嫡女被冊封為公主,鐘渙幾乎是最后一個知道的,因為之前淋了雨他正巧告病休沐,還是戚裕來看他,他才知道阿姐竟成了朝華公主。 彼時他的神情和鐘芫無二,也是滿臉的錯愕驚詫。 他一直以為陛下對阿姊…… “什么時候的事,怎么如此突然?” 戚裕蹙了蹙似乎并未放在心上,“說是之前榮安王叛亂時護駕有功,所以被封賞為公主?!?/br> 說著他輕笑了下,然后拍了拍鐘渙的肩膀,“你那阿姐倒是不一般,公主的身份雖比不上寵妃,但等入了宗祠,便也是真正的皇族,聽說陛下給的賞賜頗多,還將摘星殿賜給了你阿姐做府邸,這般榮寵,可是世間少有?!?/br> 鐘渙聞言勉強的笑了笑,他便是再無知也看得出陛下對阿姐的感情可并非什么兄長情誼。 而且阿姐她…… 戚??闯鲧姕o欲言又止,只當他是太過驚訝,只是玩笑道,“你阿姐是公主,那日后我見你豈不是也要行禮了?” 鐘渙聞言苦笑道:“戚兄莫要取笑我了?!?/br> 陛下這道旨意來的突然,可忙壞了禮部和宗人府的人。陛下說三日后給朝華公主冊封,可那些要求卻堪比登基大典,可做臣子的便是欲哭無淚也得忍著。 而自從接旨之后,鐘芫也從榮華殿搬去了摘星殿。 如今她是公主,便再也沒有人限制她的出入,姜太妃來看過她,言語間透著幾分復雜,好像覺得歡喜又覺得遺憾。 “其實這樣也好。” “這些年來,我其實早就把你當成自己孩子,你和玉兒一樣,從小就犟……”說著太妃娘娘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感慨的笑了下。 “阿芫啊,叫聲娘來聽聽?!?/br> 鐘芫被姜太妃擁在懷里,莫名感到一陣酸澀。 “阿娘——” 聽到這聲娘,太妃娘娘隨即展顏笑開,她把腕上的鐲子取下來套在鐘芫手上。 “你也知道的,我啊,當年出生也不好,身上也就這鐲子最貴重,你且戴著,可不許嫌棄?!?/br> 鐘芫聽著不斷地搖著頭,眼中已有幾分氤氳。 姜太妃看著自己養(yǎng)大的姑娘,眼中的遺憾更甚。 如今鐘芫成了公主,他們成了真正的一家人,本是大喜的日子,但是她內(nèi)心里卻萬分復雜。 昨夜兒子在自己床前哭了一整夜,從前過的那么難,她都沒有見簫成玉哭過,但是昨夜卻是真的哭了,可手心手背都是rou,叫她這個當娘的何其為難。 “阿芫,阿娘只希望,你和玉兒都好好的……” 姜太妃的聲音帶著化不開的惆悵,鐘芫又怎么會不明白其中的含義。她看著手中的鐲子,心中也有幾分沉重。 她寧愿簫成玉怨她或恨她,可他偏偏把最好的一切都捧在她的面前。 他是非要與她在一起不可。 哪怕是兄妹。 第63章 ◎正文完結(jié)◎ 鐘芫被封為公主的當日, 消息便傳到了臨安王的府上。 起初簫懷執(zhí)是愣了下, 隨后便開始在屋子里來回轉(zhuǎn)圈,霖殊看熱鬧不嫌事大,一邊喝著茶一邊獰笑。 “莫非是應了那句有情人終成兄妹?” 簫懷執(zhí)腳步一頓,他轉(zhuǎn)而看向攏著衣袖端坐的霖殊。 “若是皇兄知道霖將軍擅自回京, 不知道會賞上幾個軍棍?” “你——” 霖殊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不過他放下茶盞后,還是起身到簫懷執(zhí)身邊勸道, “這圣旨都宣了,還是昭告天下, 事已定局你又能如何, 與其與我置氣, 還不如想個辦法遠走高飛算了?!?/br> 霖殊嘴上說的簡單,但他這也不過安慰而已, 陛下親封的公主和當朝王爺私奔, 這若是傳出去,且不說簫成玉, 便是宗族的人也不會放過他們。 這樣的道理,簫懷執(zhí)自然比霖殊更清楚。 可就算再清楚,他也沒有能力阻止什么, 甚至于,他還得親自去為之恭祝慶賀。 三日后, 便是朝華公主的冊封大典。 霖殊還是膽子大的,仗著這些年都在邊境少有人認出他,喬裝了下便裝作王府的下人隨著簫懷執(zhí)一起去了魏宮。 當初簫成玉登基時簫懷執(zhí)尚在地牢, 所以遺憾錯過了那場隆重的登基大典, 不過今日皇兄倒似彌補一般給了他個最絕佳的位置。 簫懷執(zhí)揚首看著鐘芫, 他還是第一見她如此盛裝模樣。 當真是極美極美的。 許是鐘芫自己也不知道,她不笑的時候,那雙眼眸里總是帶著似有似無的疏冷,好像游離人間的過客。 好在她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愛笑的。 鐘芫也看見了簫懷執(zhí),今日的他安靜異常,不過每當目光相碰時他還是會彎起眉眼。 只是在某位皇叔哈哈笑著讓簫懷執(zhí)喚她皇姐時,他笑得略微有些難看。 好在眾人也只當這是玩笑,一句之后便不去在意了。 而這之后鐘芫也收回了望向簫懷執(zhí)的視線,她很疲憊,四更天時簫成玉便親自來將她喚醒試衣,接下來便是無數(shù)的繁冗禮節(jié),待到冊封結(jié)束的時候,鐘芫還仿佛是在夢里一般。 想起方才那些其樂融融的場面,鐘芫倒是有些好奇簫成玉是怎么擺平這些皇族貴胄的。 他們這些貴族素來看重出生,她這么一個婢子也成了皇族,不知背地里簫成玉會被如何議論。 回摘星殿的路上,她無意間瞧見簫懷執(zhí)與簫成玉站在一處,只是隔得太遠,她既看不清他們的神情,也聽不見他們說的什么。 身后的侍從見公主停下,一大幫人也跟著停住腳步。 新主子的脾氣他們還不清楚,伺候的時候自然是要萬分小心。 可等著等著,卻只見公主打了個哈欠,然后便慵懶地登上了車輦。 鐘芫想著,總歸是眾目睽睽,他們之間便是有再多的恩怨也應當會維持住皇族的體面,所以她只是掃了眼便走了。 這些日子她太累了,已無力再多想什么。 可她卻不曾料到,自那一眼之后,她便徹底失去了簫懷執(zhí)的消息。 他仿佛是人間蒸發(fā)一般突然消失在了蹤跡,她曾親自去過幾次臨安王府,可府上的人卻只說王爺在養(yǎng)病,她若是硬闖,尋安便會出現(xiàn)阻止。 后來鐘芫便不再問了。 她開始安心做自己這個公主,每日巡街游賞,逍遙自在。簫成玉不會過問她,只要她在魏都,在他身邊。 鐘芫開始喚簫成玉皇兄,雖然每次他的臉色都不那么好看。 春去秋來間,轉(zhuǎn)眼便是一年。 這一年十分平平無奇,除了歲末的時候傳來臨安王病逝的消息,整個魏都都沒什么值得議論的談資。 今年魏都反常的沒有一場雪下,年關過了依舊是艷陽高照,對此百姓焦慮百官憂愁,而鐘芫卻整日整日的窩在公主府貪懶。 這長時間不出去,鐘芫身邊的婢子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公主公主,長安街開了個皓月閣,聽說那里都是俊俏郎君,而且……只接女客?!?/br> 鐘芫聽著身邊的丫頭興奮嘰嘰喳喳,卻只是無甚興趣的挑了挑眉。公主府上的規(guī)矩不多,所以漸漸的原先謹慎小心的宮人婢子也都大膽了起來。 九川聞言便皺起了眉。 “再唆使我阿姐去那種地方,我就把你扔到青樓里去?!?/br> 自從鐘芫當了朝華公主,九川也重回了玄衣衛(wèi),只是他負責的只有這小小的公主府。對此九川倒是不甚在意,他反而這樣更好,能名正言順的陪在阿姐身邊。 婢子嘴上說著不怕九川的恐嚇,整個人卻往鐘芫身邊挨得更近了些。 鐘芫雖然對那皓月閣雖然沒什么興趣,但她還是心血來潮的準備去宮外看看。 沒過多久,車輦護衛(wèi)便會整整齊齊恭候在殿外。 鐘芫隨便沒有披了件外袍便上了馬車,仗著簫成玉的縱容,如今她在魏都也算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甚至于王公大臣見了朝華公主的車輦都會先行避讓。 但是今日鐘芫卻碰了個釘子。 方聽到稟告時鐘芫還笑了下,這人上人當?shù)镁昧?,倒是也不由自主地跋扈了起來?/br> 她掀開車簾正想看看是誰這么大的膽子,卻在抬眸間驚得說不出話來。 馬車前,男人一襲白衣看著毓秀清雅,他懷里抱著一張古琴,見她望過來便揚首念道。 “草民姓淮名執(zhí),祖籍明州,因仰慕公主,特來自請入府?!?/br> 經(jīng)久未見,如今這男人的臉皮倒是厚實的緊,被烏泱泱的人群圍著還能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番話來,鐘芫心中震撼,正在她想著該如何開口時,一時不慎手中的絲絹飄落到車窗外。 霎時間,圍觀的人群便沸騰了起來。 男人撿起地上的絲絹,舉手投足卻頗有風度,可他一開口,卻又將鐘芫驚到。 “能得公主垂簾,實乃草民一生之幸?!?/br> 男人說著,便十分迅捷從容地登上了車輦。 鐘芫錯愕已是難以遮掩,簫懷執(zhí)卻裝模作樣的放下車簾,任憑圍觀的人開始胡亂揣度,最后還是九川忍不住將圍觀的人群全部驅(qū)散。 直到車輦重新動起,鐘芫看著不知要“死”上幾次的簫懷執(zhí),終于忍無可忍道。 “莫不是你也瘋了?” 簫懷執(zhí)把那做戲用的古琴擱置了一邊,卻對著雙眉緊蹙的鐘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