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落地不如雞 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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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的燭燈靜靜燃燒著,正在簫懷執(zhí)走神的時候,房門卻突然被推開。 只見平日里溫厚老實的林阿爹正站在門外,男人看到醒來的簫懷執(zhí)臉上頓時露出驚喜。 “方才屬下還以為是看錯,看來殿下終于醒了。” 說著男人隨即單膝跪下。 “都怪屬下保護不周,才讓殿下受了這般重的傷,還請殿下責罰?!?/br> 簫懷執(zhí)垂首看著男人,然后淡淡一笑。 “不過是我自己的失誤而已,罰你做什么,” 他原本也沒想到會受這么重的傷,只是沒想到皇兄的手下居然那般不好糊弄,形勢所逼他也只得假戲真做。 想著簫懷執(zhí)不禁暗自苦笑:這英雄救美的戲碼,到底是不如戲本上那般好演…… 男人清雅的眸子隱隱透著幾分飄渺,他想著鐘芫方才的眼神,片刻后又釋然一笑。 只要好用,付出些代價倒也無妨。 山林靜謐,村子里時不時傳來幾聲雄雞啼鳴,昏暗的天色里,只有灶房頂上飄著白色的霧氣。 此時簫懷執(zhí)的身上也已經(jīng)暖了許多,他抬眸看向依舊跪著的男人。 “比起這些,皇兄那里如何了?” “林阿爹”聞言抱拳道。 “那尸首似是騙過了他們,只是……這些日子依舊有人在搜查那位姑娘的行蹤?!蹦腥苏f著眉間微微蹙了下,“不過殿下放心,霖將軍說了,只要在朔州,沒有人能打擾到殿下……” 第53章 ◎終是來日方長◎ 簫懷執(zhí)聽罷不禁笑了笑。 霖殊這狂妄的性子倒是一如既往。 “對了, 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 林阿爹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回殿下,昨日剛立的冬,殿下若是再不醒,屬下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簫懷執(zhí)看了眼窗外, 不知何時, 那些細碎的雪粒已化作鵝毛般大雪,外面的天色還暗著, 只能隱約聽見簌簌而落的雪聲。 鐘芫還沒有回來,跪在地上的男人又簡單的交待了些事宜便也退了出去。 殿下已醒, 他也要即刻與將軍那邊稟報。 離開的林阿爹只顧著心中歡喜, 卻沒有注意到迎面走來的鐘芫。 不過鐘芫也沒有多言, 只是目送著男人往山下走去。 雪很大,沒一會便落滿了肩頭, 鐘芫抱著暖袋和溫好的面食, 揚首張望了片刻,便也轉身回了屋里。 此時簫懷執(zhí)還似她走時那般乖巧的坐著, 他身上蓋著厚實的棉被,目光卻望著窗外。 鐘芫徑直走來,她將暖袋往男人懷中一塞, 接著把碗筷放在男子身邊。 “飯菜都熱過,殿下先墊墊……” 女子眉目間是一如往昔的舒雅溫軟, 簫懷執(zhí)揚首看著她,眼睛卻一眨不眨。 林副將說,離那日已經(jīng)過去了足足三月, 可在他眼中, 這一季往來卻只是一場困頓難醒的長夢。 夢中是場連綿不絕的大雨, 雨太大了,幾乎遮天蔽日,他尋不見鐘芫,也尋不見任何人,夢中的他只身一人,仿佛身臨于無邊無盡的孤寂。 只是這片孤寂之中卻許多令他不安的聲音,有母妃的,有父皇的,有簫氏宗親的,亦有文武大臣的,這些聲音或嚴苛或期許,或輕慢或恭敬,還有混雜其中的,那個少年毫無遮掩的譏諷。 ‘若不是你那張臉,我阿姊如何會喜歡你?’ ‘簫懷執(zhí),但凡你有腦子也好好想想,陛下才是與阿姊患難與共一同長大的心上人,你以為她為何會莫名其妙對你傾心?’ 屋中晦暗,那豆似的火光只能點亮自己腳下的方寸。男人揚首坐著,他的容顏依舊雋永俊美,只是那雙眸子卻好似染了層薄薄的霜霧。 其實他還是不愿信的,因為那些話終不是出于鐘芫口中,所以即便那異族少年如何揚言篤定,簫懷執(zhí)都告訴自己。 聽阿芫的就好。 只要她說她傾慕他,他便愿意信。 何況男女之情從來也不是誰來得早便是誰,她如何就不能是因為愛慕他才冒險相救,如何就不能因為是愛慕他才開口說要與他長相廝守。 想著男人又笑了起來。 他還是決心將那些猜忌懷疑都放下,畢竟此時此刻她就在他身邊,她想要離開皇宮,他便陪她走,她想要平靜尋常的生活,他便陪她過。 終是來日方長,何必囚困己心。 鐘芫也在看著簫懷執(zhí),男人此番醒來,比之前又消瘦了不少,好像與她在一起后,他便總是虛弱受傷,總是在調理修養(yǎng)。 “殿下怎么不吃,可是不和胃口?” 女子側首詢問,眉目間帶著幾分關切,簫懷執(zhí)揚首看著然后搖了搖頭。 這些日子她似乎也沒什么變化,無論是皇宮還是后來的邊塞,又或是如今的鄉(xiāng)野山村,這個女子似乎永遠堅韌,好像無論什么困難都難以將她打倒。 此刻她垂眸看著自己,簫懷執(zhí)卻覺得有幾分不真切。 他緩緩抬起手撫摸著女子的臉頰。 男人被厚實的棉被壓著,看起來有些笨拙好笑。 “阿芫,我們成親好不好?” 作者有話說: 復健一章有點短 (羞愧爬走) 第54章 ◎阿執(zhí)◎ 我們成親。 這是簫懷執(zhí)第二次與她提起這個, 鐘芫歪頭看著男人, 與第一次的躊躇忐忑不同,此時簫懷執(zhí)看起來鎮(zhèn)定而平靜。 男人似乎是不在乎她的回答,又好像是篤定了她的答案。 而鐘芫,也確實有些猶豫。 不過很快她便將那些猶豫統(tǒng)統(tǒng)打消掉了。 遠離皇城, 逍遙自在, 還有愿意放棄一切和她相守的簫懷執(zhí)。 眼前的一切本就是她的期許,如今兜兜轉轉得償所愿, 她好像沒什么理由選擇拒絕。 想著,鐘芫又笑了笑。 “那殿下可得好好養(yǎng)身子……” 說著女子那雙清麗的眸子也緩緩瞇起。 “不然……若是讓新娘子背著新郎官入洞房, 豈不是讓人笑話?” 簫懷執(zhí)怔了下, 他下意識以為鐘芫會拒絕, 他甚至已經(jīng)在想該用什么話來周旋,可鐘芫居然答應了。 男人仰著頭, 那神情似有些迷懵, 他甚至無意識的又問了句。 “阿芫……當真愿意嫁我?” 天漸漸亮起,紛揚的大雪在狂風中斜斜墜落, 晦暗的天色也逐漸被一層灰蒙替代。 林間飛鳥掠過,驚落一枝白皚。 鐘芫垂眸看向眼前的男人,那雙毓秀清雅的瞳眸隱隱有些顫動, 好像有什么兩人都知道東西明明已經(jīng)呼之欲出,卻又被兩人默契地避開了。 鐘芫笑著, 心中卻幽幽地嘆著氣。 有時候太過敏銳聰慧是件傷身傷心的事情。 可這哪是會因為知道就能輕易改掉的。 她緩步靠近男人,然后捧住男人的臉頰,女子的指腹很冰, 但男人卻著迷一般引頸靠近著。 簫懷執(zhí)的吻總是含蓄溫柔的, 就像他這個人一般總是顧念良多總是遷就隱忍, 鐘芫一邊親吻著,一邊凝視著男人微閉的雙眼。 二殿下有多俊美,整個魏都無人不知。 但是無人知道,她的大殿下也是極俊極美的。 只是他總不愛笑,總避開人群冷冷清清的站著。 她的大殿下,是那么孤冷那么高傲的一個人,卻會在她風寒時去尚藥局為她低頭求醫(yī),會在她被受傷時柔聲輕哄,他會甘愿被她戲弄,無數(shù)次容忍她以下犯上,他告訴她她不是卑賤的婢子,他承諾說早晚有一天他給她無比的尊貴。 時過境遷,那些過往話語依舊猶在耳畔,只是眼前的人卻已不是他。 終究,她還是更愛自己。 她到底是不愿做那籠中鳥雀,不愿去與旁人爭求那不知哪年哪月便折斷消弭的真心。 細碎的風從微敞的門縫闖入,那風不大,卻似針般刺骨又錐心。 桌上的油燈閃了閃,最終還是化作一縷煙霧消散了去。 女子那雙秀雅的眸子似是朦朧了一瞬,不過很快又變得清明起來。 人的感情其實最為脆弱不過,呵護起來往往勞心傷神,但是破裂卻其實很簡單。 一點點的誤會,一點點磋磨,或者即便什么都不做他也會淹沒于日復一日的寡淡枯燥中。 但為何還是有人為了情愛囚困己身…… 鐘芫想不明白,于是她便捧起簫懷執(zhí)的臉頰細細觀摹著。 此時男人也微微喘息著,明明大病初愈,但那雙眸子卻仿佛星辰一般熠熠生輝。這些日子簫懷執(zhí)的種種所為都與從前大為不同,她本以為他是有什么深諳的謀算,可事已至今,她才驟然覺察,他的圖謀或許……只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