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落地不如雞 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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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似又想到了什么,撐著手臂坐起了些,“那種危險的事情不要再想,如果你真的一心要出宮……我也可以幫你一起想辦法……” 說到后面男人的聲音卻越發(fā)的輕,不是因為他沒有底氣,而是覺得莫名的難以啟齒。 這樣的回答就仿佛是在承諾鐘芫什么,所以他隨即又補充道。 “不要多想,我只是想報答你這些天的照顧,即便我現(xiàn)在如此,但是還是有些人可以用的……” 第30章 ◎圣意難測…◎ 還有人可以用…… 簫懷執(zhí)的話讓鐘芫提起了興趣。 囚禁了這么多天, 她從未聽簫懷執(zhí)提起過什么, 鐘芫一度以為太子黨羽都已經(jīng)被簫成玉鏟除干凈了。 “那殿下說說看?” 鐘芫看起來饒有興致,但是簫懷執(zhí)此時卻越發(fā)的困倦,他抬手按了按眉心,然后疲憊道。 “父皇當初給了我一支暗衛(wèi), 宮變那日他們恰好被我派出去護送霖殊, 這支暗衛(wèi)只聽令于我一人并且都很忠心,只是……只是想要聯(lián)絡(luò)到他們可能有點困難……” 男人說著微微蹙起雙眉, 以往他都是與護衛(wèi)尹行直接交代,但是那日尹行為了保護他與逼宮的叛軍纏斗, 時至今日恐怕早已兇多吉少。 雖然他有召集暗衛(wèi)的密令, 但是他的令牌皇印玉章早在被抓時就被那些獄卒搜羅了去, 更何況他現(xiàn)在還藏在宮中…… 簫懷執(zhí)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臉上卻微微泛紅。 “不過除了這個, 還有鎮(zhèn)北將軍, 你若拿著我的親筆信,必能從他那里借到人馬?!?/br> 鎮(zhèn)北將軍萬矣讖, 這位確實從始至終都只擁立簫懷執(zhí)為儲君,甚至直至今日還在與簫成玉若有似無的對峙。 鐘芫垂眸笑了笑,她瞥了眼明顯有些狼狽的簫懷執(zhí), 還是善意的維護了下男人脆弱的自尊,“那殿下有空便修書一封, 說不定日后可以用到……” 萬矣讖鎮(zhèn)守的江北,離魏都皇城恐有千里之遙,簫懷執(zhí)的信想送出去, 委實比尋那些暗衛(wèi)還困難些。 不過鐘芫聽著心中卻放心了許多, 若是簫懷執(zhí)真的有什么了不得后手, 才是她要擔心的事。 治療風寒的草藥本就容易讓人犯困,鐘芫又添了些料,這藥效便更強烈了些,此時的簫懷執(zhí)已經(jīng)漸漸抵抗不了藥力,逐漸昏睡過去。 鐘芫抬起指尖輕輕描摹著男人的眉眼,她只想他永遠待在她的身邊。 他若愿意,她便陪他夫唱婦隨錦瑟和鳴,他若不愿意,她也不介意心狠手辣折其羽翼。 他這條命本就是她救得,他本就是屬于她的。 女子眼中情緒洶涌,與平日的溫柔雅意判若兩人。 朝升月落,一日方始,一日方終。 魏都今日風雪又起,朝臣們不得不淋著寒風入朝,相熟的大臣靠在一起寒暄,談起陛下最近的任命,幾人都連連搖頭。 這位新帝的脾氣實在乖戾難懂,當初殺戚后是他,如今納戚家女令戚家子去內(nèi)閣的也是他,以至于一直擁立陛下的幾位大人都有些不滿。 “圣意難測,圣意難測……” 這細微喟嘆聲隨著風雪飄遠,簫成玉坐在中轎攆掃視著宣政殿外的朝臣,狂風浮動簾帳,男人搭在外面的衣袖也跟著緩緩翻動。 “陛下之前交代的,屬下已經(jīng)準備好了,只是不知什么時候……” 轎攆外異族少年單膝跪著,而他身后兩列侍衛(wèi)也是同他一樣的姿勢。 “難道這種事還要挑什么良辰吉日?”簫成玉說著冷笑了聲,“下朝的時候能讓這些大人們知曉就好?!?/br> 少年聞言躬身領(lǐng)命,只是在轎攆將要起來時,又大著膽子多問了句,“陛下,尋大人昨夜已回,可有什么要安排的?” 翻卷的帷簾后并不見陛下的神情,但卻讓人無端感到壓力。 “叫他滾去榮華殿跪著。” 隨著陛下話音落下,轎攆也起步離去。 九川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隨即回頭指了一個侍衛(wèi)。 “聽到了?還不快去通傳尋大人!” 侍衛(wèi)沒敢多言,領(lǐng)命之后匆匆退下。 今日實在冷極,九川剛站起身,便打了個噴嚏,他朝榮華殿的方向擔心的看了眼,也不知道阿姊有沒有照顧好自己。 擔心歸擔心,他現(xiàn)在可沒空去見阿姊,陛下可是說了,下朝后便要簫懷執(zhí)的“死訊”人人皆知。 他朝站在最后的兩個玄衣衛(wèi)使了個眼色,然后便帶著其他人匆匆離去。 今日朝堂上混亂異常,現(xiàn)在寇都統(tǒng)生死不知的事幾乎已是人人皆知,與此同時,關(guān)于青州匪寇的事也被傳的真假難辨。 有說匪寇總共幾千余眾,也有說是上萬人馬,更有甚者說青州府衙被圍,知州已經(jīng)叛變。 在簫成玉臨朝之前,吵鬧聲讓容總管煩的想退出宮殿。不過等陛下一到,原本的議論聲便逐漸停歇下來。 簫成玉掃了眼朝臣,隨手翻了翻手邊的幾本奏折。 “剛剛孤進殿前便聽到你等議論青州匪患,怎么,有沒有人自薦前去剿匪?” 若是尋常的山頭小匪,自然多的是人愿意領(lǐng)命謀個戰(zhàn)功,可現(xiàn)在青州境況不明,何況連那個威名在外的寇承都折了,自然讓人心生怯意。 簫成玉慵懶地笑了下,正在他準備抽個人“賞識”一番的時候,卻見一個男人從朝臣后走出。 “陛下,臣愿前往?!?/br> 男人體格高大,一身武將官袍,只是這人容貌氣度并不引人注目,甚至有些同朝還在思索著這人是誰。 簫成玉看到這人卻有些意外。 “原來是新上任的禁衛(wèi)司副都史?!?/br> 霍越?jīng)]想到陛下能認出自己,隨即抱拳跪下。 “是,臣愿前往。” 其實簫成玉對霍越一直有些印象,不僅是因為鐘芫,也是因為當初他和寇承一起統(tǒng)領(lǐng)禁軍的時候聽到過關(guān)于十六衛(wèi)統(tǒng)軍的事。 若不是因為陸遠,霍越的前途也不至于被耽誤成這樣。 陛下凝神沉吟了片刻,然后微不可查的笑道。 “好,孤允了?!?/br> 不過半日,陛下令副都史去青州剿匪的事便也穿到鐘芫耳中。 并且還是簫成玉親自告訴她的。 朝臣明面不置一詞,但是私下里議論紛紛,有人輕蔑,有人擔憂,只有極少數(shù)對當初十六衛(wèi)有些了解人覺得這個霍越說不定可以平亂。 “怎么樣,阿芫覺得霍越如何?” 鐘芫看著簫成玉,明明發(fā)生了這么多事,但是他臉上完全看不出半分憂思困頓,男人身上披著玄色的長袍,那模樣甚至還有幾分閑適懶散。 也不知怎的,鐘芫腦中突然多了一個猜想。 “難不成其實寇承沒事……” 大殿無人,簫成玉難得親自掃爐焚香,他聽著鐘芫的猜測,眼眸微微瞇起,“若是沒事,還需要指派什么霍越?” “朝中有這種傳言對我們可沒什么好處……” 鐘芫聞言滯了下,沒有再說話。 她靜靜的望著男人,她總覺得簫成玉有些古怪。 “陛下在謀劃什么?” 沒道理簫靖跑了他還能這么氣定神閑。 彎腰站在香爐前的男人微微嘆息,他瞥了眼滿臉狐疑的女子,“比起這些,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鐘芫聞言怔了怔,她看著簫成玉,那雙清麗的眸子里有些困惑。 “我差人調(diào)了鐘家戶籍,阿芫,今日是你的生辰……” 大殿內(nèi)有暖爐燒著,即便穿著單衣也不會覺得寒冷,男人披著外袍,手中的長簽輕輕的挑著香爐里的短香。 “想想看,可有什么想要的,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男人神色淡淡,似乎只是隨口一提。 鐘芫愣了下,這么多年她早就忘記了自己的生辰,只知道每年簫成玉過生辰的時候,姜太妃會順道給她也煮一碗長壽面。 她記得簫成玉還會趁著太妃不注意,把自己碗里的蛋羹放在她的碗中。 簫成玉從來不茍言笑,但是卻會在她大口吃掉蛋羹的時候微微揚起唇角。 過往的畫面突然闖入腦中,鐘芫突然覺得嗓中艱難。 男人站在三步之外,殿中燈火輝煌,簫成玉的周身仿佛暈了光般,那修長的指尖停在脂玉雕刻香爐上,他沒有回頭,只在那里靜靜的等她回答。 鐘芫又想到逼宮得勝的那日,男人疲憊的伏在她的膝上,那身白袍已經(jīng)被血污染得辨不出顏色,他卻在喃喃詢問她有沒有被嚇到。 鐘芫張了張口,咽下突然涌上干澀。 她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當時回答了什么。 只記得很快,簫成玉便坐擁整座魏宮,皇權(quán),天下,還有數(shù)之不盡的美人,他們在她面前相攜相擁,相對相視。 他們都是名正言順的連理。 而她只是宮婢。 “那陛下給婢子煮碗面吧?!?/br> 簫成玉聞言微怔,他回頭看向不遠處站著女子,女子臉上是與尋常一樣的溫淺笑意,只是簫成玉驟然間覺得那雙眸子仿佛在哭。 不過很快他就否定了,認識鐘芫這么多年他從未見她哭過,無論是被欺辱打罵,還是挨冷受餓,她從來都是堅韌果決的女子。 不愛傷懷,不愛悲秋。 “只要一碗面?” 鐘芫點了點頭,笑著重復(fù)道。 “只要一碗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