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風(fēng)華錄 第18節(jié)
“……昨天我看見的,那條黑黢黢的東西,”江鴻又問,“是什么?” 陸修莫名其妙:“蛐蛐?什么蛐蛐?” “黑黢黢”是重慶話,意為“黑黝黝”的東西。 “一條又粗又長的,黑色的,”江鴻問,“后面還甩起來了?!?/br> 陸修:“????” 陸修倏然警惕起來,摘下墨鏡,認(rèn)真地端詳江鴻,皺眉道:“黑色?怎么會是黑色?你在哪里看見的?” 周圍人:“……” 江鴻一臉茫然,手掌做了個“從水里飛躍而出”的動作。陸修總算明白了。 陸修:“………………” 陸修又戴上了墨鏡。 江鴻追問道:“那是什么?” 陸修不回答。 地鐵到站,又有人從陸修那邊上車,早高峰時間,大家使勁開始擠,把陸修擠得與江鴻貼在一起。 “哎!輕點!”江鴻怕有人趁機揩陸修的油,陸修伸手?jǐn)堊×怂?/br> 兩人朝側(cè)旁避開了少許。 “那是我的魔術(shù)。”陸修面無表情地說。 江鴻:“???” “還想看嗎?”陸修嘴角微微勾了起來,危險地問道。 江鴻忙道不了不了,沒明白陸修的意思。 “好熱?!苯櫹铝说罔F,徒步走向?qū)W校,陸修一路跟在他身后,他的白襯衣背脊處也出了不少汗,現(xiàn)出漂亮的背部輪廓。 “你和我一起去上課嗎?”江鴻又問。 “不去?!标懶拚f,“我就到這里?!?/br> 說畢,陸修在培訓(xùn)機構(gòu)外的小賣部前坐了下來,側(cè)頭看一群放假的小孩兒買冰棍,再看江鴻,示意你去上課吧。 “那你等我放學(xué)?”江鴻又問。 陸修拿著江鴻給他的牛奶,戳上吸管開始喝,沒搭理他。 機構(gòu)內(nèi)打第一次鈴,催促上課,江鴻只得走了。 他的書包昨夜被水泡濕了,只得另找了些復(fù)習(xí)資料,但每天上課也是下發(fā)題目,做卷子,反而不怎么影響。今天全天都是做卷子,發(fā)了十二套真題下來,大家要用一天的時間做完,也可以帶回家做,明天再開始講題。 早自習(xí)時間,大家睡眼惺忪,開始爭分奪秒地寫卷子。 江鴻忍不住朝學(xué)校外面看,從五樓的教室,恰好能看見小賣部房頂,卻看不見陸修。 他在做什么?他是來保護(hù)我的嗎?那么他這幾天,會不會寸步不離地跟著我?這么熱,也太辛苦了吧……江鴻心想,這名驅(qū)魔師真的好帥啊,而且不像賀簡那種帥……咦?賀簡又是誰?……就是那種帥哥的帥而不是明星的帥,沒化過妝…… 我要不要去看看他?江鴻還有很多問題想問。 高四真的好痛苦啊啊啊——江鴻純靠毅力在堅持,他的人雖然在教室里,靈魂卻已經(jīng)飛到了學(xué)校外面的小賣部。 我去看看他吧……卷子帶回家做,今天一定會寫完的。 江鴻收起包,躡手躡腳地從后門溜了出去。 小賣部外面,陸修又不見了。 “啊……”江鴻左右看看,自言自語道,“走了嗎?老板,剛才那個帥哥去哪兒了?” “哦,他買了根冰棍吃,吃完就走了?!崩习宕鸬馈?/br> 江鴻頂著炎炎烈日,想了一會兒,拿出護(hù)身符。 “陸修?”江鴻捧著護(hù)身符,猶如指南針一般,在學(xué)校門外亂轉(zhuǎn)悠,“陸修——陸修——哇?。 ?/br> 江鴻剛轉(zhuǎn)過身,差點撞在陸修身上。 陸修摘了墨鏡:“怎么出來了?回去上課!” 江鴻拍拍書包,說:“今天做題,卷子已經(jīng)拿到了,我?guī)Щ丶覍懓?,剛才你去哪兒了?你也在找我嗎??/br> 陸修簡直拿江鴻沒辦法。 “我要去辦點事?!标懶拚f,“不上課了?” 江鴻說:“不上了,找個涼快點的地方吧,我還有事情想問你?!?/br> 陸修轉(zhuǎn)身就走,江鴻忙跟在他身后。 江鴻:“驅(qū)魔師是做什么的?” 陸修:“……” 江鴻:“可以再讓我看看你的法術(shù)嗎?搓個火球讓我見識一下吧。” 陸修:“……” 江鴻:“你為什么會來保護(hù)我?可以說說咱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嗎?” 陸修:“……” 江鴻:“那些妖怪是做什么的?為什么會抓我?抓錯人的話,那他們本來想抓誰?” 陸修:“……” 江鴻:“你要去辦什么事?” 陸修走進(jìn)一家星巴克,訂了個包間,點了兩杯咖啡,把江鴻摁在桌前。 “做卷子?!标懶拚f。 “饒了我吧!”江鴻叫喚道,“十二套,做到天黑也做不完啊?!?/br> 陸修不為所動,江鴻只得乖乖拿出卷子,在陸修眼皮底下開始做。 陸修:“又做什么?” 江鴻:“我去加點糖——!這咖啡苦死啦?!?/br> 江鴻的人生簡直與不加糖的冰美式一樣苦,他磨磨蹭蹭,拿出卷子開始做,剛開始做了選擇題,陸修便只想把這沓卷子卷起來抽死他。 “這么明顯,”陸修按捺住脾氣,說,“b是空集,你為什么選b?” “三長一短選最短啊?!苯櫭H徽f。 陸修:“…………………………” 陸修拿過草稿紙,演算給他看,全程安靜,江鴻恍然大悟地說:“哦——” “懂了?”陸修問。 江鴻:“不懂?!?/br> 陸修:“……” “開玩笑的!”江鴻說,“懂啦!” 江鴻在題目上作了個記號,又接著往下做,陸修見他也不算,隨手選了個a,忍無可忍,問:“這是三短一長選最長?” “不是!”江鴻分辯道,“這道題我做過!” 陸修看了眼題目,心算數(shù)秒,這才放過他。 “你學(xué)什么的?”江鴻好奇道,“你數(shù)學(xué)真好啊,你也參加高考了?” “驅(qū)魔學(xué)專業(yè)?!标懶薮鸬?。 江鴻贊嘆道:“驅(qū)魔師還能輔導(dǎo)數(shù)學(xué)。” 陸修:“我也沒想到!學(xué)了個驅(qū)魔專業(yè)還要給你輔導(dǎo)數(shù)學(xué)!快做題!別分心了!” 陸修快要暴走了,江鴻馬上收拾心神,認(rèn)認(rèn)真真地往下寫。一大半題目都做過,卷子倒是做得很快,每年的題型都八九不離十,偶爾碰上實在不會的,陸修便認(rèn)真給他講題。 中午江鴻去點了星巴克的午餐,兩人吃完,江鴻又強打精神寫試卷,最后在兩點時總算全做完了。 “你也不笨,”陸修皺眉道,“高考怎么才考這點分?” 江鴻自言自語道:“高考前我爸給我請了個老師補習(xí),分?jǐn)?shù)提高了不少,可能考場發(fā)揮失常了吧?可是你真的好強,你怎么什么都懂?我還不知道……” 陸修簡直是個學(xué)霸,全身都是優(yōu)點,江鴻實在太崇拜他了。 “不知道什么?” “咦?”江鴻短暫地想了下,自嘲道,“我總感覺和你認(rèn)識了挺久,結(jié)果才一天啊。等等我,你去哪兒?” 陸修走出咖啡店,在路邊等公交,江鴻便跟他一起等。 “我可以跟著你么?”江鴻也不知道該去什么地方,只想跟著陸修。 陸修:“不要問長問短,就讓你跟著?!?/br> 江鴻:“那你先回答我……” “我不會搓火球,光天化日,不能施法給你看,現(xiàn)在也沒必要施法,施法會被驅(qū)委的督查盯上!認(rèn)識的過程既然想不起來了,就是不能讓你想起來。他們?yōu)槭裁醋ツ阄乙膊恢?,我現(xiàn)在正要去確認(rèn)是不是抓錯人這回事。我也不知道他們想抓誰?!?/br> 陸修總算正面、一口氣回答了江鴻所有的問題,又道:“最后,驅(qū)魔師的工作就是收妖,回答完了,懂?” 江鴻:“哦,可是那為什么不叫收妖師,要叫驅(qū)魔師呢?” 陸修:“……” “好,我不問了?!?/br> 江鴻只覺得越來越崇拜陸修了,長得又高又帥不說,還這么酷,還是學(xué)霸! 男生對男生的崇拜之情總是十分直接,交到這么厲害的朋友,江鴻洶涌澎湃的情感簡直無處安放,千言萬語,化作跳起來扒在他背上,興奮地大叫道:“哥哥!你好酷啊!帥呆啦!” 陸修:“給我下來!這里是公交站!” 陸修在較場口公交站下了車,快步穿過解放碑,拐進(jìn)一條巷子。 “這里我熟?!苯檹男≡谄咝菎忛L大,說,“咱們要去哪兒?去十八梯嗎?” 陸修:“從現(xiàn)在開始,什么都不要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