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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養(yǎng)王妹在線閱讀 - 嬌養(yǎng)王妹 第37節(jié)

嬌養(yǎng)王妹 第37節(jié)

    今日燕王府早有許多幕僚等候在此, 便見郡主與王爺一前一后下了馬車。

    郡主一下馬車便氣沖沖的仰頭, 連腳下的花街路面也不曾看, 一路自行往后院跑去。

    王爺面容倒是平靜, 看不出分毫方才車內(nèi)的窘意, 奈何氣壓有些低沉,一雙眉眼都泛上了陰沉之色。

    一群幕僚們總覺得,這日若是出一點差錯估摸著他們都討不得好。

    奉清與赤松兩人皆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早上這兄妹二人入宮時雖做的是兩輛車,可至少面上和諧的很,怎的從宮里回來,那位大小姐就嘴巴能掛醬油壺了?

    這二人來不及管那個前方氣沖沖的郡主,赤松迫不及待上前去,將一封朔北加急來的信件交到郗珣手中。

    “主上,二公子那邊來信?!?/br>
    自從郗珣入京,燕地諸事便是交由郗琰經(jīng)手,郗琰這些年雖然好玩了些,卻也并非庸人草包,已經(jīng)能替郗珣?yīng)毊?dāng)一面。

    這也不是郗琰第一回 接手,又有許多臣子在旁邊輔佐,總歸是出不了什么大亂子。

    郗珣對著旁人,總是一副從容莊重的穩(wěn)重做派,只不過如今他將一個香囊丟給一旁的奉清。

    “拿去處理干凈。”

    奉清不敢多問,當(dāng)即拿著那個香囊拿去焚燒。

    此次大捷郗珣還朝,百姓普天同慶。

    收回邊關(guān)十二城,攪亂了西羌多年布局,如今以西羌退守朝大梁談合為終。

    這后續(xù)邊關(guān)十二城接任的官員派遣升遷便成了當(dāng)下要務(wù)。

    往武威等地派遣官員,刺史、都督、使持節(jié),這些皆是實打?qū)嵉臋?quán)官,一個蘿卜一個坑,朝廷各地官職升遷幾近被世家壟斷,便是皇帝力排眾議給了寒門幾個有實權(quán)的官職,那還是與朝臣們爭出來的。

    如今這次,幾位皇子派系蠢蠢欲動,企圖將武威等地的官員之位收入囊中。

    而郗珣,自然不是白白替這朝廷打下來的城池——

    這廂郗珣帶著臣僚們走遠,瓏月又穿過月洞門去而復(fù)返,她提著裙一路小跑才能追上人高腿長的奉清。

    “奉清阿兄!”小姑娘跟在身后跑的氣喘吁吁,初夏里生出了一身細(xì)汗。

    奉清停下來等她,“郡主怎么來了?”

    瓏月去搶過他手上的香囊,打開一看自己的那枚草蚱蜢好端端的在里頭,她大大松了一口氣。

    “這是我的,我要拿回去。”

    這可叫奉清為難起來,主上的話他哪里敢不聽?三十多黝黑的男人臉難為情的皺成了一個苦瓜。

    “這恐怕不行,主上要我處理干凈的,我怎么敢違抗命令啊?!?/br>
    瓏月護崽子一般連忙護著,“這可是齊大人送我的,阿兄只是擔(dān)心有毒而已嘛,是他擔(dān)心的太多,哪里會有毒呢?再說要毒我干嘛吶?我都玩著半日了也沒見有什么事?!?/br>
    “我方才玩了它還用手吃了糕點,要有毒想必我早毒死了?!杯囋赂鞣N佐證,只差拿著自己性命擔(dān)保這蟲沒毒。

    奉清想了想也有道理,但這些年軍營內(nèi)外早不知遭遇多少次投毒暗殺,整個大梁,想要他們主上性命的人只怕比想要皇帝性命的還多。

    主上既發(fā)話,尤其事關(guān)郡主安危,他更是不敢放肆。

    “既是擔(dān)心有毒,那也沒必要燒了,便丟去水里煮幾遭,再多的毒也煮干凈了?!?/br>
    兩人一拍即合,去后廚尋了個燒滾水的爐頭。

    瓏月將那草編丟進去,親眼看著她的小小蟲兒承受著滾水酷刑,在開水里被滾出來又翻進去好不可憐。

    瓏月學(xué)著大廚的模樣拿來鐵勺在滾水鍋里翻來覆去幾刻,沒成想等那小可憐撈上來時,那草編已經(jīng)變了顏色。

    從翠綠色變成了難看的黃綠色。且那草編的一角更是被煮了出來。草頭露出來了一截,蟲子也松散了。

    瓏月與奉清看著那松松垮垮的丑蟲子兩眼。

    奉清也意識到自己做了錯事,連忙想法子補救,“這個容易,我給郡主尋人重新去編一個就是?!?/br>
    瓏月不說話了,她小心翼翼將那根松了半截的草重新編回去,可自己哪里會編?

    如何也編不會方才的模樣,反倒是越編越松。

    她終是沒忍住,眼里包滿了眼淚。

    “不要你編,我找齊大人給我重新編一個?!毙」媚锸諗n起壞掉的草蟲,一人悶悶不樂的走回自己院子。

    走在路上她就想,再也不跟兄長說話,兄長來哄自己自己也不能給他好臉色看。

    可約莫是骨子里從小到大的活潑天真,她的悶氣很少能持續(xù)一整日的,瓏月走到一半肚子便餓了,險些腳步又移去兄長院子里一同用膳了。

    瓏月這回卻強硬止住了往兄長院中去的沖動,她惱恨自己這不爭氣的脾氣!

    每回都是這般,兄長罵完她,自己又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同他說話。

    憑什么呢!?

    瓏月一肚子悶氣的回了自己院中,院子里的小丫鬟們跑出來迎接她。

    錦思一瞧見她的模樣,連忙倒吸一口涼氣。

    “姑娘??!”她顧不得什么,連忙上前將瓏月那件袒領(lǐng)夏衫往胸上提了提,將那暴露出的半片瑩白遮掩住,這才止不住朝底下丫鬟們發(fā)起火來,道:“誰給姑娘選這件衣裳的?”

    錦思往日性子溫和,但她是瓏月這一院子丫鬟里領(lǐng)頭的大丫鬟,若真是沉著臉管起人來誰都怕她。

    連拂冬都嚇得不敢說話,拿眼神求助瓏月。

    瓏月低頭一看,這才后知后覺,當(dāng)即雙手捂著胸口,饒是她大咧咧的性子,如今也有幾分不好意思。

    她骨架生的小巧玲瓏,因此腰肢也格外纖細(xì),可胸前豐盈的兩團卻發(fā)育的極好,形狀宛如蜜桃兒,甚是美好。

    她比旁的姑娘更挺直傲然的背脊,穿低領(lǐng)袒領(lǐng)時,總叫旁人想入非非。

    瓏月窘迫不已,卻還是自己主動承認(rèn)錯誤:“天氣熱,是我將外頭的長衫脫了的。”

    入宮自然要穿的規(guī)整,她今日穿的是間色綾羅袿衣,內(nèi)里穿著袒領(lǐng)撒花軟綢的輕薄夏衫,都是能外穿的衣裳,是以她出宮時被夕陽一曬,覺得有些熱就脫掉了袿衣......

    上京的姑娘崇尚弱柳扶風(fēng)之姿,幾乎人人都是纖細(xì)的身材,有穿束衣、抹胸的習(xí)俗。

    奈何瓏月卻不喜歡那等不舒坦的衣物。

    她嘗試著穿過,一日下來只覺得悶熱的緊,且如今又是夏日,那些束衣在身上悶上一整日,簡直猶如酷刑一般。

    她是什么人?她為何要委屈自己呢?

    錦思卻著急問她:“姑娘這般模樣,沒有被外男瞧見吧?”

    瓏月回想了下,自己上了馬車才將外衫脫掉的,那——

    也就阿兄和......和奉清吧。

    瓏月心中窘迫羞恥,甚至想大叫出來,卻只能嘴硬說:“沒有,沒有被人看到?!?/br>
    她又去看看錦思與拂冬毫無起伏的胸部,忍不住心下難過起來。

    “真是煩,長這個做什么呢?成日都叫我不舒坦?!?/br>
    錦思、拂冬:“......”

    “得了吧,這郡主就不懂了?!卞\思說到底也才知是一個十六七的姑娘,說道這種事,耳畔都紅了大半。

    錦思安慰起瓏月:“以后郡主就知曉這個的好處了?!?/br>
    瓏月追問:“以后是什么時候?還要過多久?”

    錦思紅了臉:“等日后郡主成婚吧。”

    瓏月似懂非懂。

    她從小到大接觸過的男子多了去了,可這種生性幼稚真是沒得救。

    雖然聽書也聽了些那些凡夫俗子們的情情愛愛,可那也僅限于虛無縹緲的幻想罷了。

    她如今對男女之情,總像是隔著一層紗,摸不透看不清。

    莫說是宮里那個總?cè)粲腥魺o對她大獻殷勤的三皇子,便是宮中公主、那叫昌寧郡主愛慕的要死要活的長樂公,若非他會編草編,瓏月只怕對他也沒什么特殊的感受。

    她從小到大都是一個容易開小差的小孩兒,極其容易被好玩的事物分散注意,是以她的學(xué)問總是不好。

    郗琰哪怕再貪玩要背的書也是認(rèn)真記兩三遍便能記住,可是她卻怎么也記不住,連臧先生都曾經(jīng)說過,她笨。

    但兄長總說,她并不笨。

    她是有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罷了。

    對自己不感興趣的事兒,她連一絲情感都分不出,顯得粗枝大葉,記性極差,說千遍萬變也記不住。

    但凡是她喜好的事物,瓏月連一絲一毫的變化都能察覺的到。

    她心里早明白過來一些,兄長為何這段時日為何屢屢推開她,呵斥她。

    再不像小時候那般,給她梳頭、為她穿衣裳,甚至日日都要抱著她,兄妹二人小憩時都睡在一處榻上——

    上回兄長也說了,男女七歲不能同席。

    她與阿兄年歲早就大了。

    莫說是今日,便是剛剛京在仁壽宮陪伴太后的那幾日,她日日都能聽到太后與長公主念叨著,這回阿兄回朝,要個他娶一位世家名門出來的,規(guī)矩好容貌好,哪兒都好的妻子。

    瓏月那時只當(dāng)做是耳旁風(fēng),忙著在宮里玩樂,根本是半點沒往心中去。

    而今,她才猛然間直視起來這件事。他們都大了。

    阿兄早該娶阿嫂了。

    阿兄那日說過,不會容許她不嫁人,所以,瓏月終歸是要嫁人的。

    她會嫁給誰呢......

    她會如同長姐一般,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嗎?那自己豈不是見不到兄長的面?再也不能同兄長說話了?

    會不會要對著婆母晨昏定省,會不會每日同妯娌小姑互相算計呢......

    如果這般,那她寧愿做一個兄長身邊長不大的小孩兒。

    瓏月忍不住心酸起來,她近段時日總因為這等事鬧得渾身不舒坦,以往不知憂愁為何物,如今卻不一樣了,如今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兒也生出了極重的心思。

    她也會為了這件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愁的吃不下睡不著。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瓏月只能便將其歸咎到自己長大了上。

    瓏月深呼了聲,朝錦思說:“你將上回那個胸衣的拿過來?!?/br>
    錦思只覺得莫名:“上回姑娘不是說不舒服,不樂意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