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yǎng)王妹 第27節(jié)
瓏月啞然,她有些強(qiáng)硬的抿唇,學(xué)著兄長不開心時候的冷峻模樣硬邦邦地回他:“那我也不想嫁人!” 摸一下自己兄長的衣袖,怎么就是不合規(guī)矩了?若真是這般,是不是她一出生,兄長就該去上吊了? 嫁人? 潯陽公主曾跟她抱怨說,她去年去世的大姑母常山長公主自己一輩子沒有子嗣,丈夫卻子女成群。 常山長公主一輩子跟妾氏庶子女鬧騰,將府上鬧騰的人仰馬翻,在三十出頭便郁郁而終,而在她死后,她庶子之一甚至襲承了她的爵位,封了懷安侯。 連公主都這般模樣...... 郗珣只感覺說不通,更教不好這個小孩兒,他語氣有些冷淡:“不可,你的嫁妝為兄早已為你備好,哪有不嫁人的道理?!?/br> 約莫是看在嫁妝的份上,瓏月忽的沒那般生氣了,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眸子,小財(cái)迷一般問他:“那阿兄打算將我嫁給誰?給我多少嫁妝吶?” 郗珣眼睫顫了顫,沒答她。 瓏月又追問:“都說是婚姻大事,這大事能叫我自己選嗎?當(dāng)年阿兄讓愫jiejie自己在一排郎君里選郎君,如今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也想自己選郎君!” 若真是能叫她選,那她就選一個容貌不俗的,她便也委屈嫁了,反正她圖他的容貌,她又有兄長震懾著未來郎君,還有這么多丫鬟充當(dāng)打手,總不會吃虧。 瓏月想著想著,忽的傻乎乎地咧嘴笑了。 這副恨嫁模樣,足矣叫郗珣蹙起了眉。 “你還小,不好好讀書,開口閉口便是這等婚姻之事?” 瓏月這回學(xué)聰明了:“明明是你先談的!” “回去讀你的書,這些事情晚幾年再說?!?/br> 已經(jīng)十五歲,卻成日被要求讀書做功課的瓏月,氣的踩扁了一個無辜的小柑橘。 作者有話說: 第24章 醉酒 宮中在龍泉殿中為燕王接風(fēng)洗塵, 這些年藩王兵力愈發(fā)強(qiáng)盛,世家把持朝堂,更是內(nèi)戰(zhàn)不斷, 皇族愈顯衰弱。 可天子畢竟是天子,誰人不想坐上這個萬人之上的寶座? 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輕皇子, 總是對自己的心計(jì)手腕有著萬般自信。 自信自己不會如同歷代皇祖一般將大好河山與世家藩王公分, 信自己能重拾開國□□之威望,天子號令四海之下無不臣服, 一呼萬應(yīng)。 他們自信只要自己登上皇位,一切都會好轉(zhuǎn)。 但在此之前......總要先登上皇位。 三位皇子皆是將目光投向了這位燕王。 若是得到燕王支持...... 二皇子如今封為福王, 福王握著空了的酒盞便往燕王筵席上走近。 福王一副通身矜貴優(yōu)雅的模樣, 眉飛入鬢鼻若懸膽,才做了巡官從南方回來, 面色比起其他人顯得有幾分黝黑, 是一位十分英武的青年模樣。 “燕王表弟, 許久不見,上一回見還是三年前......聽說燕王表弟你將朔州治理有方,百姓無不夸贊?!备M跎锨笆祜呐收?。 三皇子早早盯著兄長,瞧見這一幕面上微變,皆是借著歌舞前來與郗珣推杯換盞。 郗珣指節(jié)握著玉盞, 手指比女子尤為白皙幾分, 他頷首與諸位皇子言笑晏晏,冠下面容極端俊美儒雅, 絲毫不像是從風(fēng)沙日曬邊關(guān)之處回來的將軍, 倒像是不染風(fēng)霜的白衣卿相。 時下世人好老莊之術(shù), 上至皇帝下至士族, 總喜好風(fēng)流不羈, 衣袍翩躚,動輒飲酒探趣,男子也喜好傅粉簪花之流。 福王卻有些不恥這等容貌的,心中甚至猜測這位燕王恐怕是表面功夫好聽,說不準(zhǔn)私下從不入軍營,不經(jīng)風(fēng)吹日曬罷了—— 無論他心中如何思量,卻又只能掏著肺腑將面上堆積滿真誠笑意,與他至親至愛的燕王表弟一訴衷腸。 * 筵席至半,萬盞宮燈火柱照耀,宮中香爐四處,吞云吐霧,云煙霧饒,酒香繚繞。 高臺之上的梁帝心情頗暢,與燕王一番暢談,便喚齊鏡斂上前來與他一同飲酒。 梁帝容貌年輕時候倒也清雋,如今卻一眼望去只覺清瘦枯老,兩鬢斑白,連雙眸都顯得渾濁了幾番。 這大梁的皇帝,曾經(jīng)年輕時也是滿腹雄心壯志,風(fēng)流蘊(yùn)藉,談笑風(fēng)云,也曾意圖恢復(fù)皇族榮光,收疆辟土,做個萬乘之君。 卻不想與前朝相斗了二十余載,最終也消沉起來,沉溺于身體上的放縱享樂,往日倒還有些帝王尊儀,一旦飲酒便有幾分瘋瘋癲癲了去。 長樂公齊大人如今身為皇帝尚書錄事,雖無拜授策書,卻是就日瞻云,天子跟前的頭一號大紅人。 對著那些自恃清高的文臣梁帝還會遮掩一二,對著這位齊大人,梁帝則是徹底無所顧忌。 “兩個蠢笨東西,當(dāng)真以為朕老了想反了天了,在朕眼皮子底下就與燕王搭話?!绷旱劭戳搜巯率讕孜慌c燕王攀談的起勁兒的兒子,頓時冷笑。 此等場景齊鏡斂早已司空見慣,他眉頭也不動一下,心中只慶幸如今場面吵鬧,沒人發(fā)現(xiàn)上首天子醉酒的胡話。 齊鏡斂往日雖瞧著意氣風(fēng)發(fā)桀驁不馴,實(shí)則心中自有一桿秤衡量是非,陛下罵他兩個兒子,自己不過一介外臣,要做的自然是只充當(dāng)一個聽者。 果然皇帝罵完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今日是給燕王接風(fēng)的日子,自然不能惹亂了去,被有心人傳出去也不知傳成什么模樣。 他朝齊鏡斂低聲問道:“鏡斂,你觀燕王此人,覺得如何?” 齊鏡斂意識到皇帝這日是真吃醉了,好在下首人都離得遠(yuǎn),周邊侍奉的內(nèi)侍也是皇帝親信,當(dāng)事人燕王正拒了旁人勸酒,獨(dú)自去往殿外透風(fēng)。 齊鏡斂沉默片刻,低聲道:“燕王定疆闊土,此乃不世之功?!?/br> 梁帝顯然對他這和稀泥的言論不堪滿意:“朕是說他的忠心,燕王讓朕愈發(fā)看不透.......” 梁帝對著郗珣,總產(chǎn)生一種若此子是朕之子,何愁不能重復(fù)皇族榮光這種痛苦。 仔細(xì)想起來,郗珣年幼時沉默寡言不爭不搶,他彼時自以為看透了這孩子,以為他是一個溫和內(nèi)斂心思善良之人,這才動了憐憫之心將他放回朔州。 如今思來,卻是放虎歸山! 可若說懷疑郗珣早生反心,梁帝卻也難信。 他在得知郗珣遠(yuǎn)在朔北時,刻意將晉陵長公主與安樂郡主召回宮廷,此舉必瞞不過郗珣的眼線,可也未見郗珣有何阻攔。 入京之后又半分不著急就藩,反倒是擺出一副在京中其樂融融的模樣。 郗珣這些年未曾娶妻,更沒有子嗣。 沒有妻妾子嗣,令他入京邊關(guān)之事也說拋就拋,試問哪個反臣會如此愚蠢將自己逼入絕境。 果不其然,齊鏡斂說到的也是此事,他笑道:“燕王未曾婚配,未有子嗣,若是真有反心,只怕不會如此輕易入京。陛下乃是萬乘之君,對有功之臣應(yīng)當(dāng)厚愛安撫之,再從長計(jì)議——” 齊鏡斂明知拖時間的法子皆是爛計(jì),奈何除此之外,焉有什么妙計(jì)?皇帝如今若能對付的了燕王,也不會問他這番話了。 當(dāng)年十三歲的小兒就對付不了,談何如今? 梁帝聽聞略欣慰幾分,他又連飲下一杯杯清酒。 齊鏡斂連忙勸他:“陛下少飲些酒水,酒水傷身。” 皇帝并不在意,隨意擺了擺手,似帶了點(diǎn)兒揶揄的意味:“你瞧見了燕王之妹?朕早聽聞其頗有姿色,才將這接人的差事特意交給你,想著你也未曾婚配,若是你二人成就好事一雙,倒是......” 齊鏡斂不知皇帝這是試探還是旁的,只抬頭看向梁帝朝著他表忠心:“安樂郡主出身高貴,臣自覺配不上郡主?!?/br> 梁帝聞言,笑意更深,正欲說什么便見外邊禁衛(wèi)都統(tǒng)入內(nèi),與他通稟前日北苑獵場兩位郡主紛爭之事。 梁帝縱情身色之余還需日理萬機(jī),身子總跟不上,這等小打小鬧之事他素來不會多管,可卻是事關(guān)如今的燕王府。 這回便是連齊鏡斂也不由地端肅了面容。 禁衛(wèi)都統(tǒng)將當(dāng)日實(shí)情一一道來。 說到從林里找到了那匹被昌寧郡主扎破了屁股的馬兒,物證確實(shí),又說起那日有不止一位馬侍曾遠(yuǎn)遠(yuǎn)看過昌寧郡主等人去圍安樂郡主的馬,企圖將其往放了猛獸的密林處趕。 一直說到安樂郡主落馬受傷,如今還在燕王府修養(yǎng),便是連今日宮宴安樂郡主也未曾來。 都無半絲遮掩,甚至將安樂郡主為求自保揮弓將劉三姑娘抽下馬的事情也一并說了。 齊鏡斂眉頭攢起,似乎想象到了當(dāng)場鬧騰的模樣。 便是梁帝聽聞,也有些驚訝,驚訝于女郎間的打鬧竟然到了險些要鬧出人命的地步。 特別是昌寧郡主的那一句將人往獸林中趕。 當(dāng)他皇家北苑是什么地方?她用來顯擺威風(fēng)的地方?! 梁帝眸中閃過一絲惱怒,“一個兩個總不叫朕省心,朕抬舉楚王,想他替朕分擔(dān)一些。卻不想他養(yǎng)的這一雙好兒女,一個比朕的皇子公主都來的蠻橫,視國法于無物!” 楚王為人倒是清明,能力比上不足卻也比下有余,是宗室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親王。 奈何敗就敗在他府中的那一對嫡出子女。 楚王府的世子近幾年都鮮少露面,便是由于幾年前鬧出的強(qiáng)搶民女的事。 將前來救女兒的老頭給派人活活打死,又令手下□□了那老者的一雙女兒,其中一個不堪受辱撞柱而亡。 這事太過凄慘,且折損了皇室顏面,先前梁帝看在楚王面上壓著,怎知許多民眾都鬧騰起來,最終梁帝將自己那胡作非為的侄兒丟去了獄中,令人責(zé)打了二十大板,發(fā)配人去了中州之外,才算是了結(jié)。 怎知這轉(zhuǎn)頭昌寧郡主又惹出事來了,還偏偏趕在燕王立了大功,而他這個做皇帝的封無可封的節(jié)骨眼上! 他這話不像方才問齊鏡斂時候壓低了聲兒說話,倒是中氣十足的斥責(zé)之語,頓時場下喝酒的大臣便嚇得一個激靈,那捧著酒杯離席不知往何處去的楚王隨即被人傳話。 “王爺!陛下好似在上頭跟齊大人罵您呢?!?/br> 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知何事的楚王酒水都撒了一半,雙步虛浮的往皇帝那處跪了下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外間內(nèi)監(jiān)匆匆入內(nèi)繞開跪在地上的楚王上前,稟報(bào):“陛下,楚王妃今日帶著昌寧郡主入宮,在皇后宮中求皇后做主?!?/br> 齊鏡斂素來知曉自己那姑母醉心權(quán)勢,偏偏又不是什么聰慧之人,男眷前朝為燕王擺接風(fēng)筵席,女眷就選著這個日子入宮,又是想折騰出什么名堂來? 齊鏡斂當(dāng)即便眉心狂跳,“所謂何事?” “昌寧郡主先哭嚷著說是入宮來給安樂郡主賠罪,可又說要狀告安樂郡主使劉三娘子落馬的事——” 若非方才梁帝與齊鏡斂沒聽禁衛(wèi)的稟報(bào),二人定然要相信了昌寧的一番顛倒黑白。 梁帝未曾見過瓏月,可齊大人卻是自詡熟識安樂郡主的。 這倒是真像他所認(rèn)識的那位安樂郡主的所作所為。 如今齊鏡斂只想罵上一句。 該! 梁帝冷著臉問:“皇后是怎么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