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少俠在何處高就？”中年男人笑得殷勤。

    “無業(yè)?！被翕暤瓚?yīng)。

    中年男人臉上的笑容頓時加大，“正巧，我有位友人，正欲尋一武師，教自家的護(hù)衛(wèi)習(xí)些武藝，不知少俠可有興趣？”

    “沒興趣。”霍鈺想也沒想便回答。

    “少俠別急著拒絕，我那友人家中巨富，出手闊綽，一個月有五十兩的酬金，且不用日日都去，少俠當(dāng)真不考慮一下？”

    霍鈺聞言沉默下來，他對這五十兩沒興趣，不過蘭姑那邊……

    回村的路上蘭姑意外地碰上了王文清，他坐在牛板車上，車上放著一些行李，東西不多?？礃幼邮且褨|西搬回牛頭村了。

    看到蘭姑，王文清連忙讓車夫停下來，客氣地和蘭姑打招呼：“嫂子，你這是要回村里么？”

    蘭姑點點頭，“王兄弟也要回村里么？”

    “嗯?！蓖跷那蹇戳丝幢成媳持澈t，手臂上挎著籃子，手里還牽著一小孩，便開口道：“嫂子，你上車來吧，正好順路?！?/br>
    他們兩人并不是很熟，蘭姑不便接受他的好意，于是客氣地回絕：“不必了，我走著就行。多謝王兄弟的好意了?！?/br>
    王文清見她們孤兒寡婦看著可憐，便執(zhí)意要送，“嫂子，這車上還有地方坐，你帶著孩子，又拿這么多東西，要走到何時才能回村里？快快上來吧?！?/br>
    蘭姑見他態(tài)度誠懇，低頭看了眼崽崽，崽崽這會兒有些犯困，頭微微垂了下去，卻又堅持著沒睡，蘭姑看得十分心疼，考慮片刻，還是同意了，“那就多謝王兄弟了?！?/br>
    蘭姑上了板車，王文清特意與他們隔開一段距離，以免唐突她。蘭姑見狀不禁對他心生些許好感，她們這些讀書人就是這樣講禮，比村里那些總想著輕薄她的漢子好了不知多少。

    崽崽一坐在蘭姑的懷里就睡著了，蘭姑伸手幫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才和王文清說話：“王兄弟，你今日便要搬回村里住么？”

    “嗯?！蓖跷那蹇蜌獾鼗貞?yīng)了聲，也沒有別的話。

    蘭姑見他好像沒有說話的興致，便沒有繼續(xù)再問下去，內(nèi)心卻覺得有些奇怪，他昨日才說過幾日才搬回去，結(jié)果卻改到了今日，她早上出來時，往他家看了眼，里面還沒收拾妥當(dāng)呢，蘭姑總覺得他很急著搬回來似的，也不知道家中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過這是別人的私事，她也不好過問的。

    回到村口，蘭姑便讓王文清停了牛車。蘭姑擔(dān)心和他一起進(jìn)村會被村民說道四，也影響他的聲譽(yù)。王文清知道這些村里人平日里沒什么消遣，一件小事都能被他們當(dāng)做茶余飯后的談資。王文清擔(dān)心村里人會把他和蘭姑編成風(fēng)流韻事傳揚(yáng)出去，所以也不勉強(qiáng)她。

    蘭姑回到家后，便叫醒了崽崽，兩人隨便吃了點東西，蘭姑就拿著背簍帶著崽崽去了山上，直到太陽偏西后才回來。

    經(jīng)過王文清的院門前，恰好見他從打開院門出來，兩人打了個照面，王文清停下來腳步，看著她欲言又止。

    蘭姑見他神色猶豫，便問：“王兄弟可是有話要說？”

    王文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嫂子，可不可以借你一桶水？我家那水井壓不出水來。”

    他不再自稱卑人，便顯得親切了許多。

    蘭姑不由笑了起來，大方的說道：“說什么借？你拿桶過來吧。”

    看著她充滿著善意又顯得恬靜的笑容，王文清臉上不由浮起一抹紅暈，心里默念著非禮勿視，然后轉(zhuǎn)身回屋去拿桶，等他來到蘭姑的院門前，看到蘭姑在水井旁。

    蘭姑招了招手，示意他進(jìn)來，兩人也算是認(rèn)識了，讓他站在外頭被人看見更不好。

    兩人也沒說什么話，裝好了水，蘭姑就把他送出了院門，王文清道了聲謝，便回去了。

    正要關(guān)上院門，霍鈺高大的身影突然籠罩而來，蘭姑登時驚了一跳，也不知道他從哪里冒出來的。蘭姑撫著心口順了順氣。一抬眸對上霍鈺幽沉的目光，心咯噔一跳，暗忖，這男人不會以為她撫胸口的動作也是在勾惹他吧？

    看著她被嚇了一跳的樣子，霍鈺只當(dāng)她在心虛，不禁皺了皺眉頭。她和那男人說話那會兒，他便回來了，只是沒有露面，以免給蘭姑添麻煩，只是他沒想到蘭姑會對他笑得那么高興，還主動把那男人請進(jìn)屋里?；翕曈X得此事與自己無關(guān)，可一想到她對那男人笑，他心頭不知怎的竟有些不忿，忍不住開口詢問：“那個……男人是誰？”

    蘭姑想著他這兩日對自己避而不及的冷淡態(tài)度，只覺得他現(xiàn)在有什么臉來問她這種問題？而且還是帶點質(zhì)問的口吻？蘭姑內(nèi)心瞬間感到有些窩火，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冷笑道：“這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言罷轉(zhuǎn)身回了屋子。

    看著她撇下自己離去的背影，霍鈺心里瞬間升起一股說不上來的煩悶感，深邃的眼眸聚集了陰霾，這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她這是拿他當(dāng)外人了么？

    第29章

    太陽沒入山頭時, 蘭姑才進(jìn)廚房煮晚飯。今天晚飯吃的是干煸鹿rou和涼拌馬齒莧，馬齒莧是在山上摘的。去山上之前，蘭姑把曬干的鹿rou放在水里泡軟了。

    蘭姑將鍋燒熱, 然后放入豬油，等豬油化開之后, 再將蒜米放進(jìn)去，滋滋聲作響, 豬油混著蒜末的香味撲鼻而來，蘭姑那郁悶的心情微微轉(zhuǎn)好。把切好的鹿rou片倒進(jìn)鍋里爆炒, nongnong的香味彌漫了整個廚房, 以及院里院外。

    隔壁的王文清正坐在屋廊下的椅子上, 一邊專注地看書，一邊吃著干巴巴的饃饃, 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rou香味，那股香味越來越濃, 擾亂了他的心神, 他轉(zhuǎn)頭看向蘭姑家院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隨后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饃饃, 頓時覺得這饃饃難以入口，他輕嘆一聲, 繼續(xù)埋頭苦讀。

    蘭姑把鹿rou裝進(jìn)盤子里, 正準(zhǔn)備去舀水洗鍋, 卻見霍鈺微彎腰, 長腿跨進(jìn)廚房，氣定神閑地走到她身旁，好像沒事人一樣問：“需要幫忙么？”

    他越是表現(xiàn)得淡定, 蘭姑越是不高興。男人就是賤，這句話是不錯的，你對他好他就蹬鼻子上臉，不理他，他倒是巴巴地往你身前湊。他怎么不繼續(xù)避她如虎狼，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蘭姑在廚房待了許久，這會兒熱得滿頭大汗，身上也是，黏膩得難受，懶得理會他，便只是冷睇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用，你出去等吃吧。我自己來就行?！?/br>
    霍鈺平靜的臉色隱隱有崩裂的痕跡，他在外頭思考了許久才進(jìn)來，沒想到一進(jìn)來就碰了一鼻子灰，霍鈺并不是個喜歡主動的人，見蘭姑如此說，自然沒有了待下去的理由。他沒再說什么，沉著臉轉(zhuǎn)身大步走出了廚房。

    蘭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鼻子里哼了聲，這人就不會多說一句好話。明知他不會哄女人，蘭姑還是有些淡淡的失落，不禁嘆了口氣，一轉(zhuǎn)身看見鍋正飄著nongnong煙氣，顧不得再想霍鈺的事，蘭姑連忙舀水潑了進(jìn)去。

    蘭姑洗好鍋，繼續(xù)燒上水，再把洗好的馬齒莧焯了水，用冷水過一遍后，把菌子油、蒜末和醬油加在一起調(diào)成的料撒在上面用攪拌均勻后便可以吃了。這涼拌馬齒莧吃著酸酸滑滑，口感爽脆，是一道十分開胃的菜，也是蘭姑最愛吃的一道野菜。

    蘭姑把菜端上的飯桌，盛好了飯，才走出去，準(zhǔn)備招呼外頭的一大一小進(jìn)屋吃飯，卻看到崽崽正坐在霍鈺寬闊的肩膀上，伸出小手去摘樹上的葉子玩，小家伙一臉的興奮，卻把蘭姑嚇壞了，霍鈺身長八尺有余，從他肩上跌下來可不是好耍，蘭姑急聲道：“霍九，你快把崽崽放下來，別摔著他?！?/br>
    蘭姑的語氣中帶點責(zé)備的意思，霍鈺聽了也不生氣，回過頭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崽崽從肩頭上抱了下來，聲音帶著安撫之意，“放心，我不會讓他掉下來的。”

    他那雙盯著她的深邃眼眸里有著別樣的情緒，蘭姑看不透，也懶得去探究，她瞪了他一眼，“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敝耙矝]見他做過這種舉動，讓蘭姑不禁懷疑他故意想要引起她的注意。當(dāng)然也有可能只是她多想了，蘭姑皺了皺眉頭，冷聲道：“你和崽崽先吃吧，我身上黏膩得很，先去洗個澡?！碧m姑言罷轉(zhuǎn)身而去。

    霍鈺目光微沉，崽崽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他低下頭看向那張?zhí)煺鏍€漫的小臉，臉上便又恢復(fù)了溫和的笑容，“走吧，吃飯去。”

    蘭姑今天去了鎮(zhèn)上還去了山里，弄得身上又是灰塵又是草屑，在廚房待了許久，又發(fā)了滿身汗，早就受不住了。等她洗完澡一身清爽地出來，眉頭才舒展開來，看霍鈺那張不茍言笑的臉都覺得也順眼了很多。

    但坐下之后，蘭姑便卻沒和他說話，看了眼崽崽的碗，里面的飯菜已經(jīng)少了許多，便又夾幾塊rou撕成小塊放進(jìn)他的碗里，溫柔地說道：“我崽兒要多吃點米飯和rou，這樣才能長高長大?！?/br>
    “嗯，崽崽要長得高高的，和叔叔一樣高。”崽崽把小手舉得高高的，興奮地說道，然后繼續(xù)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好?！碧m姑看著他小嘴吃得鼓鼓的，不由笑了笑，隨后把黏在他嘴角的飯粒拿下來。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看霍鈺一眼。

    蘭姑是故意的。她心里想的是，他不是愛冷著人么？那她也學(xué)學(xué)他的樣子冷著他一陣子，又看他舒不舒服？不然哪天他令人討厭的脾氣又冒上來。蘭姑低著頭，默默地吃自己的東西。

    霍鈺定定地看了蘭姑片刻，目光漸漸變得冷沉，他看出來蘭姑是故意做樣子給他看，明明該無所謂的，可不知怎的，心里莫名有些氣悶，連嘴里的鹿rou也變得無滋無味起來。

    明日就是端午節(jié)，蘭姑夜里入睡前把明天做粽子要用的鹿rou干、粘米和赤豆都用水泡了起來，幾個時辰后醒來一次換水。次日天才蒙蒙亮，蘭姑便起來著手做粽子了。往年蘭姑只做假蒟三角豬rou粽，今年霍鈺在，她準(zhǔn)備再做點鹿rou和赤豆的。用來包裹rou的假蒟是一種草，葉子扁圓形，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清香，裹著肥豬rou放在粘米中間，粽子蒸熟之后，里面的豬rou吃起來肥而不膩，村里的人都是這么做粽子的，他們屋后面長著很多假蒟。

    東邊第一縷晨曦照在院子里時，霍鈺和崽崽都醒了。蘭姑做粽子所需要的材料也已經(jīng)準(zhǔn)備齊全。吃完早飯之后，蘭姑開始包粽子，崽崽也鬧著要幫她包。

    蘭姑和霍鈺之間的氛圍還是有些冷，蘭姑也沒怎么和搭話，但該幫的事霍鈺一樣沒落下，把艾草菖蒲掛到屋里屋外，又往門上貼上天師符，霍鈺對端午節(jié)的這些習(xí)俗亦有了解，只不過第一次親手做這些事，心中頗有些新鮮感。

    粽子煮熟之后，蘭姑把滿滿一盆端到院中竹桌上放涼。崽崽急著要吃，蘭姑忍著燙打開一只，香味瞬間彌漫開，里面的粘米已經(jīng)變成了淡黃色泛著油光，十分勾人饞欲。

    “再放涼一下?！碧m姑和崽崽說道，隨后突然想起一事來，便去廚房拿了空碗，每個口味的粽子各挑了一只，裝進(jìn)碗里。

    坐在一旁的霍鈺目光幽沉地望著她，心中在猜測她意欲何為，還沒想通，蘭姑就主動說明了緣由：

    “我拿幾個粽子去給隔壁的王兄弟，他自己一個人住，估計沒有做粽子吃，這大過節(jié)的，孤零零一個人也挺可憐的?！倍易蛉胀跷那暹€送她們母子回來，她送幾只粽子也不過分。以前在娘家的時候，村里人很淳樸，鄰里鄰居有什么好吃的東西都會互相分一點，也會互相串門。她記得小時候，她隔壁的大娘一有好吃的，總會偷偷給她塞一點，還讓她別讓她爹和弟弟發(fā)現(xiàn)，大概是看她瘦小覺得可憐吧。

    蘭姑沒拿霍鈺當(dāng)外人，說話也沒什么顧忌，她一時也沒想那么多。可是有的人卻想多了。

    霍鈺并不知道王文清和王秀才兒時交好，也不知道王文清昨日好心送蘭姑母子回來，所以蘭姑這番行為在霍鈺看來是在向男人獻(xiàn)殷勤，且還要為了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找一堆的理由。他實在不愿把她當(dāng)成是見異思遷的女人，可她的行為給人的感受就是如此。

    是因為覺得他不上鉤，就改去吊的男人？這才短短一兩天，她就那么缺男人？又或者，她是在欲擒故縱，想讓自己吃醋？念頭一起，他劍眉擰了下，視線定在她的臉上，帶著幾分探究，企圖從中找到些許蛛絲馬跡，然后蘭姑已經(jīng)背過身，往外走去。

    蘭姑敲了王文清的院門，他家院子也是用籬笆圍成的，不過籬笆很矮，透過籬笆蘭姑看到他坐在廊下，正專注地執(zhí)書靜閱。聽聞動靜，王文清抬起頭朝著蘭姑看過來，他先是愣了下，隨后連忙放下書，起身迎出來。

    王文清先是沖她作了一揖，才直起身，

    客氣有禮地詢問：“嫂子有事么？”說完才注意到她手中的粽子。

    蘭姑也禮貌性地笑了笑，“粽子做多了，吃不完，拿幾個給你嘗嘗味?！?/br>
    還沒等王文清拒絕，蘭姑已經(jīng)把碗推到了他手中，蘭姑知道他們這種人最講禮，肯定會客氣地推拒一番，所以先下手為強(qiáng)了。

    王文清見東西已經(jīng)推到他手中，就不好意思再推拒了，“那么，就多謝嫂子的好意了。嫂子等一下，我把粽子拿回屋里，再把碗拿出來還你?！?/br>
    蘭姑點點頭，等他轉(zhuǎn)過身后，蘭姑轉(zhuǎn)頭看了看道路，擔(dān)心有人撞見她在王文清院門前，沒看到人后，才轉(zhuǎn)頭看向他的院中，他的院子只是簡單收拾打掃了下，還有很多雜草，廊下放著陳舊的桌子椅子，桌面上放著書，兩個碗，一碗里面是饃饃，另一碗大概是茶水，門上也不見掛什么艾草菖蒲，也沒見貼天師符，蘭姑不由搖了搖頭，不再打量。

    不一會兒，王文清快步走出來，把碗還給蘭姑，又把手里的一小包飴糖遞給蘭姑，“這零嘴給崽崽吃?！蓖跷那逋砩媳鼱T夜讀，犯困的時候就會吃一顆飴糖提神醒腦。

    蘭姑也不和他客氣，道了聲謝后接過了

    飴糖，又問：“王兄弟這么用功讀書，是打算要考科舉么？”

    王文清點點頭，回道：“今天八月份要參加大比?！?/br>
    蘭姑一聽心中驚訝，這么說他也是位秀才了，蘭姑誠懇地說道：“王兄弟這么用功，一定能考過的。”

    王文清微微一笑，又朝著蘭姑作了一揖，端得斯文有禮的派頭，“那就借嫂子吉言了。”

    蘭姑后退一步，笑道：“王兄弟可別一直對我作揖了，折煞人。”

    蘭姑說完便告辭而去了，王文清目送她離去，神色有些怔愣，直到蘭姑消失在他的視野里，他才回過神來，臉微微一熱，嘴里默念了句什么，便轉(zhuǎn)身進(jìn)了院子。

    崽崽嘴饞得不行，又怕燙，拽著霍鈺的衣袖要他喂，霍鈺只好拿起粽子，見不是那么燙了，就把粽子喂到崽崽嘴里。喂了幾口后，聽到開門聲，霍鈺目光淡淡瞥去，看著蘭姑笑吟吟地走回來，手里還拿著一小包東西，估計是那男人給她的。

    霍鈺原本溫和的目光漸漸沉了下去，她在外頭和別的男人說說笑笑，他卻在家里給她兒子喂東西，想一想實在令人有些不快。但內(nèi)心盡管如此想，看著崽崽吃得津津有味的小模樣，霍鈺卻沒有放下粽子，反而又把粽子遞到他面前，喂了他一口，然后看到小家伙伸出小手把粽子推到他面前，眨巴著大眼睛，奶聲奶氣地說道：“叔叔，你也吃一口，這粽子真好吃?！被翕曅目谖④洠念^兩種情緒交織，感覺頗為復(fù)雜。

    蘭姑見霍鈺正喂著崽崽吃東西，心里的那股怨氣突然間斂盡。她微笑走過去坐到他的身旁，放下空碗，隨后從紙包你拿出一塊飴糖笑著遞到崽崽唇邊。

    崽崽看到飴糖大眼睛瞬間一亮，隨后撇下粽子，改吃飴糖去了。

    霍鈺拿著粽子的手滯了下，隨后若無其事地放下手中的粽子，臉上的溫和之色徹底斂去。

    蘭姑看了他一眼，不明意味地笑了下，拿出一顆飴糖遞到他面前，“你要不要吃？”

    “不吃。”霍鈺淡淡道，末了又意識到自己態(tài)度有些差，又找補(bǔ)似地說了句：“我不愛吃甜食。”

    “你不吃，我自己吃?！碧m姑把飴糖送進(jìn)嘴里，還故意在他面前流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樣，等他冷沉著臉別開視線，才偷偷地笑了起來，笑過之后又覺得自己有些幼稚。怎么在他面前，她總是忍不住做一些不符合年紀(jì)身份的事情來？蘭姑暗暗后悔，咽下那糖后，才開口說道：

    “那王文清以前就是住在秀才隔壁的，秀才與他兒時是玩伴，后來他家搬到鎮(zhèn)上去了，現(xiàn)在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一個人又搬回來住了。昨天我和崽崽從鎮(zhèn)上回來時，恰巧碰到他也回村里，他有牛車，就順路送了我們一程，所以今天想拿幾個粽子給他，算是還個人情?！?/br>
    霍鈺沒想到蘭姑會突然和他解釋此事，先是微訝，隨后冷聲道：“你和我解釋此事做什么？”他臉上雖是不以為意，然心頭那股郁氣竟煙消云散了。

    霍鈺話一出，蘭姑臉上的神色繃不住了，又顧著崽崽也在，只能忍住滿肚子的怒火，面無表情地說道：“那你愛聽不聽?！泵髅魇撬葐査跷那迨钦l的，這會兒倒不承認(rèn)了。蘭姑突然覺得比她更幼稚，他究竟幾歲?。?/br>
    蘭姑見他表情仍舊如先前那般冷漠，似乎不打算好聲好氣和她說話了，蘭姑心忖以后休想她再理他。

    蘭姑抱起崽崽就要回屋里去，剛轉(zhuǎn)身就被霍鈺叫?。?/br>
    “等一下?！?/br>
    第30章

    蘭姑聽聞霍鈺的叫喚, 回過頭來看他，看他臉色顯得平和一些，才回了話：“怎么？”心里則想, 他要再說出一些氣人的話來，看她以后還和不和他說話。

    霍鈺伸手抵唇輕咳一聲，以掩飾主動后的尷尬, 他以眼示意了下她剛坐過的椅子, 語氣溫和些許，“我有話和你說，你先坐下來。”

    霍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先前蘭姑對他獻(xiàn)殷勤時, 他心生排斥與不屑, 如今她如他所愿收了自己的小心思, 霍鈺卻有股煩躁與悵惘的感覺, 她這不是犯賤么？

    蘭姑見他神色怪異，心里猜測他要對自己說什么話, 猜來猜去都猜不透。猶豫了下, 索性坐了回去，又把崽崽放回到椅子上，拿起他吃過的粽子遞到他手里, 柔聲說道：“不燙了，崽崽自己拿著吃。”

    崽崽接過粽子, 自己在一旁乖乖的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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