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其實(shí)早就有跡可循。

    她愛喝的茉莉奶綠，昨日清明江嘉許有備而來的黑色外套……

    還有高叁剛分班，老師安排座位的時候，一直低頭專注的江嘉許冷不丁舉手，非要陸小萄那個靠窗的位子。

    在沿江的那一年，海風(fēng)吹得太多，她有一天突然頭疼得厲害，后來躺了好幾天才緩過來。

    原來很早之前，江嘉許就知道自己。

    直到這一刻，陸小萄才把這一切串聯(lián)起來。

    「自欺欺人?！?/br>
    她的胸口被臭東西突如其來的四個字砸得生疼，但她還是強(qiáng)顏歡笑著，將整理好的紙張交還給回來的矮胖男人。

    正準(zhǔn)備禮貌道別——

    “女士，還沒請教您貴姓？”男人看了眼顯然在催促他的手機(jī)來電，沒有接，塞回口袋，“啊您別誤會，我是想改日給您備份薄禮感激您今日相助?！?/br>
    陸小萄擺擺手，努力微笑：“我姓陸，舉手之勞，禮物就不必了，您先忙?！?/br>
    她指了下他口袋的手機(jī)。

    “好的陸女士，”男人又一次躬身致謝，雙手遞上一張名片，“免貴姓趙，若您有事需要幫助，隨時給我打電話，今天真是太感激您了?！?/br>
    *

    勉強(qiáng)應(yīng)付完，陸小萄拖著虛浮的步子往回走去。

    漫漫長廊像是看不見盡頭的迷宮，她又挪了幾步，終于完全支撐不住，頹坐在長椅上。

    江嘉許要試探我什么？

    她對著青石板的一片虛無發(fā)問。

    「你都猜到了，為什么還要問我？」

    她終于想起一些事情——

    那天在Nancy的咨詢室里，在那個海邊幻境中，她看見的人到底是誰。

    也許你是對的……

    也許我就應(yīng)該聽你的，離江嘉許遠(yuǎn)一點(diǎn)。

    她愈發(fā)覺得眼前一片模糊，頭重重地歪斜在立柱上，沒有一點(diǎn)力氣。

    耳畔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

    是鳥叫，或是什么別的，她的頭腦發(fā)沉，只聽得朦朦朧朧。

    好一會，她才在其中聽見一些字句——

    “這還不明顯？剛回國就借自己家給她們辦拍賣會，自然是極親的關(guān)系?！?/br>
    陸小萄扭頭去尋，隔著幾步的長廊木椅上，坐著兩位衣著華貴的中年女性。

    “是不是私下定了親？我聽說那個殷家的女孩子這次是特意停學(xué)回國的?！?/br>
    “那就八九不離十了，江家這個身份真的定親也不可能大張旗鼓?！?/br>
    ……

    陸小萄只感覺滿耳都是吵鬧，悄悄起身往湖邊走去。

    楠楠為什么不隨父姓？她問。

    她找了一張沿湖石凳，但她實(shí)在太需要一點(diǎn)能托住她重量的東西，于是她席地而坐，背靠身后的石凳。

    滿地的冰冷，她沒有一點(diǎn)知覺。

    「他是私生子?！?/br>
    猜到了，然后呢？

    陸小萄隨手往湖里扔了一塊石子，平靜的水面霎時涌起一大波紅鯉。

    但魚群們又在十足的失望下迅速鉆回水底。

    只留下漣漪蕩蕩。好像一切都沒發(fā)生。

    她往會場江嘉許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感覺最近一段時間發(fā)生的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臭東西很少有這么遲緩回復(fù)的時候。

    他或是直接沉默，代表著這個問題不被允許作答。

    或是立刻回答。

    陸小萄感覺頭頂飛過了四五波鳥群，臭東西的回復(fù)才姍姍來遲。

    「他的母親是國內(nèi)頂尖的科學(xué)家?！?/br>
    科學(xué)家？什么領(lǐng)域？

    「我能獲取到的資料里，沒有她的細(xì)分領(lǐng)域?！?/br>
    被人為隱藏了？即使是隱藏，總會有些蛛絲馬跡。

    「沒有，很干凈。」

    那楠楠的mama……她現(xiàn)在在哪？

    臭東西沉默了幾秒，回復(fù)了一個陸小萄此刻忽略，但很久以后她才明白潛藏含義的答案。

    「生理上，他的母親已經(jīng)死亡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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