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羅牌女神是網紅 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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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那么一些……”大叔沉吟著說,“我們這里本來來的外人就少,偶爾有些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來,知道陰城的比例也不少?!贝笫鍝u了搖頭,“不過前些年有一伙人,似乎常駐在酆都陰城,和我們這些陽城的人沒什么往來,就是出來進去,難免要在陽城呆上兩天,我們總瞧見那伙人,漸漸也有些眼熟了?!?/br> 眾人眼中眸光一閃,都知道,大叔說的肯定就是秦先生、抓走王桓的那一伙人了。既然知道了那一伙人確實在陰城,顏堇昀他們更不可能臨陣退縮,總要去陰城里一探究竟才行。 曹飲熙繼續(xù)套話,“那伙人就住在陰城?那可不是普通人啊——但是大叔,你之前說不少游客都打聽陰城的消息?那他們都去了沒有???” “這就不清楚了。”大叔搖了搖頭,“無論是去陰城,還是回外面,都是午夜登坐竹筏子,我們本地人很少有那么晚還在外面走動的,除非同樣要出去——自然不知道那些人的行蹤。可是基本上那些人也就一面之緣,不是聽了勸出去了,就是丟在陰城沒出來吧。” 大叔云淡風輕地說出“丟在陰城”這幾個字,似乎并不在意這幾個字背后的含義,顏堇昀等人卻聽得心頭一驚,雖然表情只是微變,但是落在大叔眼里,看得分明。大叔的臉上露出一些得意,“我都和你們說了,陰城危險,不要因為一時好奇就想著去探險,回頭丟了命,你們就一輩子都住在陰城了——現在總知道怕了吧?” 這些話初聽起來,似乎只是為了嚇唬他們才這么說的,但是顏堇昀覺得,這里面夸大其詞的成分可能并不多。可是無論如何,他們都只有一條路可選…… “大叔,我們先就在這城里轉轉……這城里有沒有賣早點的地方???我們在江上漂了一晚上,又饑又渴,又困乏,就想吃點東西睡一覺。等睡醒了,再商量去哪兒逛也來得及?!?/br> 大叔似乎看出他們并沒有被嚇住,搖了搖頭,不再多勸,而是熱心腸地介紹起城中風物,“這城里沒有游客,也沒什么人做買賣,大家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平日里低頭不見抬頭見,都輸得很。我這一早上,就是想去我弟弟家里,找他拿點煎餅……”大叔一拍腦門,“結果遇見了你們幾個,光在這里和你們聊閑天了。要不你們幾個跟我過去我弟弟家?我弟弟以前出去過幾年,學得一手好手藝,做出來的煎餅可好吃了……他家恐怕還有兩間空房,你們要是不介意,白天可以在那兒休息,我弟弟、弟媳都是挺好說話的人,不會不答應的。” 在大叔的盛情邀請下,幾人從善如流地跟著大叔一起去了他弟弟家里。這一去,就在那家呆了將近一整天,直到晚上九點,才同主人家夫妻告別。出來前,男主人還特意叮囑他們,“這里沒什么好玩的,陰城那邊更是荒蕪一片,你們幾個年輕人,還是趕緊回去的好。千萬別被一時的好奇心害了性命?!?/br> 他們知道這是真心為他們好,卻也只能笑著應了,轉頭就把這些話拋到腦后。 也不知是兩位大叔本就有意告訴他們去往陰城的碼頭所在,還是他們套話技術高超,總之雖然兩位大叔都不贊成他們去往酆都陰城,卻都或多或少地透露出了通往陰城的碼頭所在。他們算好時間,今天晚上一過十二點,剛好就是臘月初七,如果對方選定的時間是臘月初八的話,剛好能來得及。 通往陰城的碼頭其實就在他們早上下船的石臺子前面不遠處,他們套話、打聽了一天,得出的結論是陽城更像是酆都的“外城”,而陰城就是“內城”,內外兩城之間以護城河分隔,就是第二道江水了。 十一點整,他們準時踏上通向陰城的竹筏子,再一次經過一晚上的漂流,終于在第二天凌晨成功地——踏上了一座荒島。 所謂“陰城荒蕪一片”,他們到如今才知道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這就是陰城?”曹飲熙失聲驚呼,其他人臉上也都露出些許震驚神色:不說和外界的高樓大廈相比,酆都陽城明明看上去也是一座雖然古樸,卻設施齊全的村子——就連桐鄉(xiāng),在酆都陰城面前,都稱得上一句“繁華”了。而這座城,其實根本就不能被稱之為“城”,分明就是一座荒島。 幾人下了船,前方目之所及皆是一覽無余——除了幾株矮小灌木外,什么都沒有,而更遠的地方,只有一片濃霧。 相互對視一眼,終究還是要繼續(xù)向前??墒遣幌?,剛向前走了一百米,四周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幾人已經被一群全身都用黑袍裹住的人半包圍住。身后,只剩下滔滔江水,昨夜送他們前來的竹筏子,已然憑空消失不見了。 “顏小姐——阿雯姑娘?!睘槭字讼蚯白吡藘刹剑琅f是顏堇昀和樓孝珩的“老熟人”,秦先生,“你們果然來了,我家主人早就猜到這一點——已經恭候多時了?!?/br> 第121章 結局(下) 敵眾我寡, 再加上這陰城內不知被下了什么禁制, 樓孝珩試圖祭出法器,卻無一不以失敗告終。因為早就知道張家叛變的事,符咒也都不敢使用, 唯一沒有試過的逐日劍, 又不適合在此時提前祭出被地方發(fā)現。 因此在幾經努力之后, 他們到底還是被蒙住眼睛,半押著帶去了某地。 唯一沒有被蒙住眼睛, 被以禮相待的人只有阿雯??墒前Ⅵ┎荒荛_口說話,連給他們稍微示警都做不到。更不用說, 他們之間不知道間隔了幾個人, 想要傳遞消息, 難上加難。 顏堇昀不能視物, 卻覺得自己的聽覺比平時靈敏了十倍有余——可是在這樣的荒島上, 也并沒有什么太大的作用,期間唯一聽到的一點異響,就是大約走到一半的時候, 后面負責押送她的人示意她停下, 并用恭敬的語調不知和誰說了句, “大供奉?!?/br> 而后, 就有一群人不知道抬著什么東西, 從他們身邊走過。他們這一群人, 無論是押送者還是“犯人”, 都必須老實地避到一邊等待。 這可以說是唯一的一段插曲, 很快,他們就被分別押送到不同的屋子里,并有專人看管。不知在屋里枯坐了多久,中間偶爾會提供一口水喝,并吃過一次飯,其余時候,也只有聽著身邊看守的人只言片語的閑聊打發(fā)時間了。 “剛剛大供奉是要往哪里去?” “大供奉那個樣子,能往哪兒去?恐怕一出酆都陰城,就要魂飛魄散了!” “那剛剛那一群人是……” “噯,”后搭話的人不知做了個什么動作,語氣曖昧,“這不是避諱著嘛?!?/br> “哦——”提出問題的人這才恍然大悟。 搭話的人就笑,”橫豎就這一半日了,等到塵埃落定,怕不是個大團圓的結局呢!有情人終成眷屬,父女相認……”一不小心泄露了一句,又很快收住,遮掩著打哈哈,“到時候,那家伙兒也就輕省了?!?/br> 顏堇昀表面波瀾不興——內心雖然激動,卻又莫名生出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她一早,在桑城的時候就隱約有了那么點猜測,剛剛和那位“大供奉”擦肩而過,只覺得心底都抖了起來。也就是在身后看押她的人或許沒見過什么世面,自己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這才沒發(fā)現她的異樣。 她幾乎可以十拿九穩(wěn)地確定,“大供奉”就是顏言——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如今的顏言,是以一個什么形態(tài)存活于這里。剛剛聽這邊的兩個嘍啰說起,顏言出不了酆都陰城,這情況必然是不樂觀的。 可是——不樂觀又如何?如果能真的父女相認—— 有那么一瞬間,顏堇昀甚至真心實意地生出了向對方投誠的念頭。好在為人總有底線,再加上對方從一開始做事就不那么厚道,這才生生地抑制住了這股沖動。 不知這么坐了多久,他們才被請出看守間,被帶到了一處需要邁上臺階的小樓上。“秦先生?!?/br> 顏堇昀沒想到他們此時又見到了秦先生——卻又難免生出一點小小的遺憾:要是能直接見到此間主人,那就更好了。 “主人已經準備好了,帶著他們進來吧?!?/br> 有了秦先生帶路,他們又往里走了一段——大致是一間房間的距離,顏堇昀在心里默默計算著,甚至大致畫出了一張房型圖:說不定就是個里外套間,只是面積稍微大些。 “主人,客人們已經帶到了?!睋Q了個屋子,秦先生的態(tài)度就驟然謙遜了不少。 顏堇昀起先并沒有感覺到屋內還有另一個人,直到那人開口說話,“既然是客人,又怎么能無禮地蒙住客人們的眼睛呢?” 眼前的黑布很快就被摘下,眼睛驟然接觸到光亮,多少有些不能適應。好在這間屋里的照度并不強,甚至根本就沒有開燈——這間屋內使用的照明設備,竟然還是油燈和蠟燭! 顏堇昀眨了眨眼,先去看兩邊的同伴,樓孝珩等人顯然同樣剛被摘下蒙眼布,尚在適應當中,唯有阿雯從不曾被蒙上過眼睛,此時她正一臉驚訝地看著某個方向的人。順著她的視線,顏堇昀也終于發(fā)現,這間屋內其實是擺著一張竹椅的,一個全身都被黑袍包裹住的人正坐竹椅上。 就在顏堇昀不住上下觀察,猜測他隱藏在陰影中的臉的時候,他緩緩摘下兜帽,露出一個詭譎的微笑——或者說,他的長相就很詭異,一張臉慘白得看不出半分血色,而且說不上什么地方,就讓人莫名感覺到慎人。 他的視線在幾人身上依次掠過,最終還是停留在了阿雯身上,一開口,卻說出了一個沒人聽過的名字?!鞍Ⅲ瑁嗄瓴灰娏?。” 阿箬是誰? 顏堇昀強忍著才沒去看樓孝珩,但是臉上的表情多少帶出一些疑惑,那人余光瞥見,臉上驀地露出一片黯然。 “多年不見,你忘了我——沒有人再記得我了。” 這……說的都是什么東西? 顏堇昀一頭霧水地看向那人。 不想那人只感嘆了一句,臉上很快又換上了那看著更讓人心神不寧的笑模樣,“不過,這也無妨,從明日起,世人都將記起我——記起張北固!” “你是張北固?”方焱和曹飲熙幾乎同時驚呼出聲。 顏堇昀皺了皺眉,“張”這個姓,很輕易地就讓她聯想到了秦都九氏里的張家,再加上方焱和曹飲熙的反應,她幾乎可以肯定,這位自稱“張北固”的奇怪的人,肯定和九氏中的張家有所牽連。而且,方焱和曹飲熙肯定聽說過他的名字,甚至聽聞過他的一些事跡。 她很想問“這到底是誰”,但是現在可不是一個恰當的八卦的時機。她帶著疑惑看了看四周,張北固的嘍啰們全部一臉淡然,似乎他們對主人的真實身份并不感興趣。只有阿雯的神色和她相似,顯然兩人都搞不明白,張北固到底是誰,這三個字,代表了什么。 “竟然是張家的前輩。”樓孝珩一開口,就難免帶上了一些嘲諷,“我小時候也曾聽家中長輩提起過前輩的事跡,還當前輩當真是一位值得小輩們敬重的天才癡情種——沒想到,您如今卻在做這種……犯天下之大不韙大事?!?/br> “什么犯天下之大不韙?!睆埍惫汤浜咭宦?,“難道想你們這樣,一輩子為了家族而活,就不是虛耗光陰了?我不過是前緣未了——難道,你們遇見了這樣的事,就不會不甘心嗎?”他的聲音漸漸狠戾,“上天待我不公,我又為什么要遵循天道的規(guī)則?” “可是,如今你就得到了你所想要的嗎?”樓孝珩出聲反問。 張北固垂下目光,緘默地枯坐了片刻,才仿若自言自語地說:“總會得到的……我想要的,總會得到的!” 他一擺手,忽然又恢復了自信和從容,視線重新落到阿雯身上,注視著她,“阿箬,你忘記了我沒有關系,索性你并沒有忘記我們之間的愛情——我知道,放心,我不會怪你,你只是僅僅認出了我的另一半靈魂而已。今日過后,這一半的靈魂又將屬于我,我們二合為一,才是一個完整的張北固。你——依然只屬于我?!?/br> “他在說什么???”顏堇昀無聲的,用口型問了一句??上КF在眾人的注意力全在張北固身上,沒有人注意到她說了什么,自然沒有人能告訴她答案。 好在,阿雯依舊是一臉焦急的茫然。對她,張北固似乎耐心無限。他——幾乎可以說得上寵溺地一笑,語調溫柔地說,“我知道,你什么都不記得了??墒俏胰加浀?,以后的日子,我可以一點一點地全都告訴你。” “張前輩,”不知處于什么樣的考慮,曹飲熙忽然開口,“不如您現在講講啊?我們幾個打小都聽過您的故事,卻也只知道您是為了替九氏尋找某樣稀世珍寶,才引出了后面的故事。但是,您怎么能確定阿雯姑娘就是您要找的那個人呢?萬一認錯了人……” “小兒無禮!我怎么可能認錯人!”張北固瞪了曹飲熙一眼,但是卻也從善如流,“你們這些小輩哪里知道,桐鄉(xiāng)圣女時代轉世,從來沒有錯過傳承,我怎么可能認錯人呢?” 只聽他從容地說出“桐鄉(xiāng)圣女”這四個字,幾乎就可以確定,他說的這一切應當是真的。 曹飲熙卻故意做張做致地同他頂嘴,“知道桐鄉(xiāng)圣女的事很了不起嗎?張津諾那小子,早就投奔了您吧?他打小能言善辯,性子古怪,最是陰險,說不定是他自己編了個故事,反而騙了您呢——以前輩您的深情,怎么會……” 張北固微微側過頭,臉上露出一些傷感,“也不怪你們不敢信我說的話,當年我執(zhí)意從桐鄉(xiāng)離開,雖然也難免有些自己的盤算,但是大體還是為了九氏……那時的我,年少氣盛,還一心想著非要得到家中長輩們的認可。沒想到那一次離開,竟成了我和阿箬之間的永別——”他說著,輕哼一聲,“不然,你們當我很愿意做這些事?這些陳年舊事,我每每想起都還有些意難平。不過,好在今日之后,就再不用糾結那些事了?!?/br> 曹飲熙雖然口中不像是信任他的樣子,但是說出來的話還暗暗捧了張北固一下,又夸他深情,恰好戳中了張北固的心底,恨不得當下就把自己的愛情故事全都講給他們聽。 “那一年,我打聽到西南有一樣稀世珍寶……” 顏堇昀和樓孝珩只聽了個開頭,就下意識地對視一眼,都心知肚明,這樣“稀世珍寶”十有八/九就是鳳凰花蕊,甚至鳳凰花。 張北固不知不覺已經沉浸在了回憶之中,“那年我偶然遇見一對夫妻,他們要帶著孩子回鄉(xiāng)探親,恰好就是桐鄉(xiāng)人——這樣得來全不費功夫的機會我怎能錯過?雖然沒能和他們一起上路,但是好歹讓我綴住了他們的尾巴,一路跟到漓城??墒堑鹊搅死斐?,又丟了他們的蹤跡,后來我才知道,那對夫妻在半路上就遭禍去世了,只留下一個小兒子,一個人跌跌撞撞找到桐鄉(xiāng)外的樹林里,一路奔波,還生了一場大病——阿箬就是為了弟弟的病,來城里找大夫,才和我相遇的。” 他眼神迷離,征詢似的看了一眼聽故事的眾人,“你們說,這難道不是命運和緣分嗎?” 如今他們都是階下囚,自然張北固說什么是什么,即便心中不以為然,也不好表現在臉上。張北固自得地一笑,又溫柔地看了阿雯一眼,站起身——這下,又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自內而外地散發(fā)出睥睨的氣勢。 秦先生不知何時已經半低著頭走到他的身邊。 “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張北固淡然地問。 “是,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那好,請客人們也一同過去?!?/br> 顏堇昀等人只好再次被押著起身——這一次倒是沒有用黑布遮住眼睛了。張北固也確實不在意他們會不會看到什么,走出這座小樓,外面漆黑一片,霧氣遮住了天上的星月,甚至在這里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一顆星星。 “現在過去,時間剛好?!睆埍惫套缘玫囊恍?,坐上二人竹轎,在前引路。眾人跟在后面,在漆黑的濃霧中走了一段路,如果不是有張北固手下的嘍啰在,恐怕他們早就迷路到連同伴都找不到了。 走了不知多遠,又一頭霧水地跟著踏上不少臺階,直到在一個似乎是圓形的臺子上停下,顏堇昀才隱約意識到他們現在應當是站在一處祭壇上。 祭壇四周忽然亮起無數盞油燈,雖然每一盞油燈的照度都有限,但是積少成多,竟也照亮了整個祭壇。 他們這才看清,祭壇的中間——像是龍塚,又像是東濱島上的無名山洞那樣,建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石臺,臺子上放著神農鼎。顏堇昀眨了眨眼,只有他們幾個知道,這其實是一尊假的神農鼎。 石臺下,早就有一群人站在那里,見眾人上來,一個人坐在輪椅上越眾而出。無需仔細辨認,只因他坐在輪椅上這一點,顏堇昀就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更不用說同他更熟悉的樓孝珩、方焱、曹飲熙了。 “主人?!彼拖駴]看到跟在張北固后面的一眾老熟人,面不改色地向張北固稟報,“祭臺的一切都已經安排就緒,只等時辰一到,主人就可以成就大事了?!?/br> “張津諾,你倒是有臉,直接‘主人’、‘主人’的就稱呼上了,你爺爺可知道他的寶貝嫡孫在外面對著別人這樣低聲下氣呢?”曹飲熙性子不夠沉穩(wěn),套話的時候很有一套,但是到了關鍵時刻,也容易沉不住氣,此時就第一個出聲嘲諷張津諾。 張津諾冷冷地盯了他一眼,臉上閃過一絲嫉恨,“算輩份,我爺爺都要叫主人一聲‘堂叔’,九氏之中,誰家小輩見了家族里的長輩不恭恭敬敬的?除了——”他忽然側過頭,恨恨地看著顏堇昀,“除了某些不懂規(guī)矩的、不知道怎么野大的人——怎么到我這里,尊敬長輩竟成罪過了?” “你——”曹飲熙也不是真的說不過張津諾,只是他剛剛一句話沒說好,被張津諾抓住了把柄,一時卻又不好再從這個角度去反駁。 方焱安撫地看了一眼表弟,剛準備反駁張津諾的話,就聽樓孝珩冷哼一聲,“尊敬長輩當然理所應當,只是尊敬到這酆都陰城里來……”他的視線看似不經意地掠過張津諾的腿,張津諾自覺被羞辱,臉上頓時露出狂怒。 “到這酆都陰城里怎么了?你能為了九氏踏遍天南海北,我這個瘸子就活該一輩子被困在秦都張家的宅院里?”他看了一眼張北固,見張北固沒有摻合小輩恩怨的意思,也沒有打斷他,頓時底氣更足,“樓孝珩,我從小就討厭你,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怎么,你真覺得你們樓家是九氏的領頭人了?你樓孝珩也該是我們這一輩的領頭人,我們這些……” 他不知是出自真心,還是別有用心地指了指方焱和曹飲熙,“我們這些人就活該一輩子聽你的話,生活在你‘完美’的陰影下面?”他作出一個嘔吐的動作,“別做夢了!他們兩個胸無大志,甘心受你趨使,我張津諾可不服!” 或許是因為從小就不良于行,這一雙腿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張津諾刻骨銘心的魔障。他下意識地伸手捶了捶自己的大腿,用力之大,讓幾米外的顏堇昀都聽到了捶打的聲音,“主人已經答應我,等今晚大事一成,就為我醫(yī)腿。王桓的那一雙腿,本來就應該是我的……” “閉嘴!”話音未落,張北固就一臉厲色地叱了一句。 張津諾頓時臉色慘白地閉上嘴,他回過頭,一臉無措地看著張北固。可是張北固卻沒有看他,他的視線直直地落在阿雯身上,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解釋什么,最終卻只是苦澀地一笑,順勢看了顏堇昀一眼。 見張北固沒有阻止的意思,顏堇昀忙快步跑到阿雯身邊,將正無聲落淚的阿雯擁到懷里。 “不要怕?!鳖佪狸赖亩吅鋈怀霈F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她一怔,正準備左顧右盼地尋找聲音的來源,那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不要找我,我并不在祭壇上……昀昀,你相信我嗎?” “爸……爸……”她在心底默念。 那人卻像是能聽見她的默念似的,“昀昀,我的女兒……”那聲音里帶著一絲抽噎,一晃而過,就在顏堇昀懷疑自己的耳朵的時候,又很快恢復了自然和平靜,“不要怕,是我,鄔婆婆已經助我一臂之力,讓我能通過顏家的血脈之力和你對話?!?/br> “爸,”顏堇昀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你怎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