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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弟妻她不想入宮 第59節(jié)

    十里紅妝,她嫁予他為妻,從此恩愛不疑,長相廝守。

    一襲嫁衣她坐在了屋內(nèi),一顆心如小鹿亂撞般撲騰撲騰地跳著。

    但下一秒她被推入了無盡的深淵里頭,不住的往下墜落,看到了四處的黑暗里若隱若現(xiàn)的女子背影,越來越明顯,直直撲到她的臉上,像是繩網(wǎng)要她把束縛住,片刻都不能喘息。

    猛地從睡夢中驚醒,姚晚棠拼命呼吸著,額頭的細(xì)汗密密麻麻,更顯蒼白。

    小產(chǎn)后她郁郁寡歡,時(shí)常厭倦身邊的人事,rou眼可見的消瘦頗多。

    聽到了劇烈的呼吸聲,趙嬤嬤連忙趕了過來,“王妃,怎么了?”

    “沒事,就是魘著了,我緩會就好?!币ν硖陌腙H眼眸,睫毛上都沾染了汗珠。

    趙嬤嬤只好替她順著背,一邊讓人送水過來。

    一個丫鬟走了進(jìn)來,“稟告王妃,明大夫來看診了?!?/br>
    姚晚棠定住,眼神變得鋒利起來,嘴角卻彎了彎,“好啊,請大夫進(jìn)來吧?!?/br>
    趙嬤嬤有些不解,“娘娘……”

    王妃明知明大夫有問題還讓人過來是要做什么。

    拂去趙嬤嬤的手,姚晚棠坐了下來,也不理會趙嬤嬤,眉眼里藏著古木無波的死水。

    明大夫背著藥箱走了進(jìn)來,“見過王妃娘娘。”

    一把山羊胡老長,他見過禮后便站在了一旁,等待著診脈。

    趙嬤嬤送上了一塊白色錦帕,明大夫便上前去探起了脈來,沉思片刻,道:“小產(chǎn)后娘娘的身體還沒有恢復(fù)過來,還是要多注意休息,平心靜氣?!?/br>
    “明大夫你說,本宮還會有孩子嗎?”她的聲音一如往昔的平淡溫和。

    可明大夫卻心一咯噔,抬頭正好和姚晚棠的視線對上了,莫名有些緊張,“娘娘若調(diào)理好身子,孩子還會有的?!?/br>
    不知為何,今日的王妃讓他感覺到了陌生,一陣心慌涌了上來。

    若是讓王妃知道了他的所作所為,怕是會把他生吞活剝了,正想著,藏在袖子的手不自覺的抖了抖。

    慢條斯理地收回了手腕,姚晚棠清冷冷的眸光落在他的身上,“如此,我且等著?!?/br>
    “明大夫照看了我身子許久,嬤嬤,看賞!”

    趙嬤嬤聽到吩咐后便走上前去遞了一個荷包。

    明大夫心里有鬼自然是惴惴不安,勉強(qiáng)壓下心來他接過了紅包,道了謝。

    走出主屋后他一抹額頭上的冷汗,腳步加快,心里的不安愈發(fā)地放大。

    待明大夫走后,茶杯碎裂在地的聲音響起,姚晚棠面上壓抑著怒氣。

    “他怎么敢!”

    一個明大夫便能說出很多問題了,她身邊到底被人安了多少的釘子,三年沉溺在深愛的美夢里,如今細(xì)細(xì)想來,便發(fā)現(xiàn)了從前許多她忽略的東西。

    “去查,把明大夫這個人給我查清楚了!”

    “是!”

    趙嬤嬤走上前去,“娘娘別擔(dān)心,老奴一定查個水落石出。”

    “這院子上上下下都給我查一遍,暗中來,別露了馬腳?!?/br>
    思索過后,姚晚棠像是想到了什么,支起身子來,“王爺現(xiàn)在在何處?”

    “王爺今日入宮了。我們的人也不能跟的太緊,怕被王爺發(fā)現(xiàn)了。傳遞消息都十分謹(jǐn)慎?!?/br>
    趙嬤嬤有些心神不安,那日王妃從外書房回到主屋后便將自己一個人所在了屋里不許任何人進(jìn)來,之后又暗中派人探查王爺?shù)男雄櫋?/br>
    難不成王妃是懷疑王爺做了什么嗎?想到這里,趙嬤嬤臉色一白,王爺和王妃三年恩愛,她們這些下人都是看在眼里的,王爺那般寵愛王妃,甚至不惜頂撞太妃也不肯納妾。

    “王妃,若是讓王爺知道了……”

    姚晚棠一個眼神掃了過來,看到趙嬤嬤有些驚慌的神色,忽而笑了,“嬤嬤在想些什么,我不過是擔(dān)憂王爺?shù)陌参AT了。近來京中多事,萬事都小心些才好?!?/br>
    趙嬤嬤勉強(qiáng)緩過心神來,“王妃說的是?!?/br>
    姚晚棠擺了擺手,示意趙嬤嬤出去,“我一個人待一會,出去吧。”

    等到空蕩蕩的房間里只剩下了姚晚棠一個人,她的肩膀塌了下來,支著下頜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枝繁葉茂,鳥兒鳴叫,生機(jī)勃勃。

    外頭的日光落在她指尖上,纖細(xì)的手指皙白,在光的打照下明艷盛輝。

    而姚晚棠的心卻如墜深湖,冰冷的溫度凍得她牙齒打顫。

    落針可聞的屋內(nèi)沉寂,再也掀不起半點(diǎn)波瀾,一如她死寂的心。

    第65章 手起刀落

    風(fēng)乍起, 吹亂冷葉離愁。地上的塵土掀起又安眠,擾亂了視線。整個普寧觀略顯蕭索,自從紀(jì)凡案之后,一切都失了秩序。

    有多年來受不住刺激的女子跳湖尋死, 也有瘋了的女人趁亂跑了出來, 攪得人不得安生。一時(shí)間群龍無首, 那些被捆綁犯事的嬤嬤還在被審問。

    這事嚴(yán)嬤嬤鎮(zhèn)住了觀里,主管了大小事, 她平日里和善有佳, 從不偏袒,做事嚴(yán)謹(jǐn)規(guī)矩, 自是沒有人不服她的。不夠因這這件案子, 普寧觀的名聲有損, 成了不受歡迎之地,一時(shí)更加荒涼, 鮮有人問津。

    而對那些住在普寧觀的女子來說,則是另一種安寧。

    烈日炎炎, 灼熱的日頭烤著大地,地表變得干燥, 也讓人生出了幾分心煩氣躁。

    嚴(yán)嬤嬤這幾日正在忙著安撫普寧觀眾人,重新分配的住所, 進(jìn)行大面積的清理和修整, 眼下她正在指揮著丫鬟護(hù)衛(wèi)忙活。

    懷里抱著珠珠,她滿頭大汗,蒼老的面容上皺紋遍布, 端肅著一張臉。

    珠珠頭上扎著可愛的小辮辮, 拿手給嚴(yán)嬤嬤扇著風(fēng), 力道小,聊勝于無,一向嚴(yán)肅著一張臉的嚴(yán)嬤嬤笑了笑。

    “嚴(yán)嬤嬤,給你扇扇風(fēng),讓你也涼快涼快。”珠珠歪著腦袋,圓圓的杏眼水靈靈的,嬌憨可愛,還拿隨手?jǐn)y帶的手帕給她擦汗。

    笑得樂呵呵的,嚴(yán)嬤嬤揉了揉她兩個小巧的辮子,“嬤嬤知道珠珠乖。今日有沒有去見你娘和孫姨?”

    “見了見了,她們讓我出來玩呢。從前不讓我踏出紫竹院,現(xiàn)在好了,可以到處玩啦!”珠珠笑開了花,雀躍之情溢于言表。

    “只是,我沒有看到j(luò)iejie,jiejie去哪里了呀?”珠珠有些疑惑地問道。

    嚴(yán)嬤嬤眸光略深,知曉珠珠口中所說的是繆星楚,不過這不是她可以插手過問的事情了,也就簡單哄了兩句就過去了,珠珠心思簡單,也沒多想。

    從那一日的蛛絲馬跡和后續(xù)普寧觀的事情中窺探,這位周夫人背后的勢力不簡單,錯綜復(fù)雜,還是別去過問了,總歸這小廟裝不下這一尊大佛。

    還有一件事情讓她很疑惑,原本西夏公主深得圣心,是囂張不將人放在眼里的主,可紀(jì)凡案之后頗為淪落,侍衛(wèi)看守不準(zhǔn)進(jìn)出半步,儼然一副被幽禁的樣子。

    嚴(yán)嬤嬤心想著今日發(fā)生的種種,連額間的沾到眼睫上晃了眼都是后知后覺。

    “嬤嬤!你看好像有什么東西飛過去了?!敝橹槿嗔巳嘌劬Γ坝譀]了?!?/br>
    嚴(yán)嬤嬤皺下眉頭,抬眼看向了四四方方的庭院,沒有半分人影的蹤跡,唯有一只飛鳥略過,她也沒當(dāng)回事,只道是珠珠看錯。

    就順著珠珠望著的望向看去,人影在飛檐上腳步迅速。

    小徑深處花草驚動,人影躥過,一襲黑衣動作利落,擦著墻邊飛過。突然,他躲避在一處一動不動、側(cè)耳聽著。

    “你說那柴房的嬤嬤怎么還不處置,犯下如此重罪,早就該受到懲處?!?/br>
    “她可是紀(jì)凡手下最為得力的管事嬤嬤,平日里都是紀(jì)凡指示她做的那些勾當(dāng)?,F(xiàn)在紀(jì)凡死了,知道最多事情的就是她了,想要死,哪有那么容易??傄咽虑橐晃逡皇耐鲁鰜聿判小D銢]看她已經(jīng)被審了好幾次了嗎?”

    “怎么不送到該審的地方審?”那姑娘手上端著盤子,有些不解。

    剛剛一旁回話的姑娘謹(jǐn)慎地看了看周圍,湊近了小聲說道:“我聽說啊,是跟雪霽居周夫人有關(guān),這才留到了這審?!?/br>
    端著盤子的手一不穩(wěn),險(xiǎn)些摔倒,她差點(diǎn)就犯錯了,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氣。

    “快走吧,等等要被罵了。”

    “不覺得這里怪怪的嗎?總感覺有人在看著我們?!?/br>
    “瞎說什么,趕緊走!”

    見兩人走遠(yuǎn)了,裴晉北才現(xiàn)了身,蒙著黑布的臉只露出一雙凌厲的眼來。

    周夫人?他心下一動,無論如何,都先去看看,不要放過一點(diǎn)線索。

    連墻摸屋一路往柴房去,裴晉北遠(yuǎn)遠(yuǎn)看過去,門口有護(hù)衛(wèi)看守著,眉心微頓,他腦子里盤算了一下剛剛一路走來時(shí)護(hù)衛(wèi)的換崗時(shí)間,當(dāng)下就決定放倒兩人。

    一兩顆石子破空飛來,直打在了后頸的xue位上,門口的侍衛(wèi)應(yīng)聲而倒地,他也沒從正門進(jìn)入,一路到了后門,劈開了鎖從這里進(jìn)去。

    一走進(jìn)去,濃重的血腥味和尿sao味直沖人的天靈xue,鼻尖微動,裴晉北頓了下腳步,有些警惕地環(huán)顧了四周,小心試探著周圍的一切。

    “我錯了,放了我,我什么都說……”有氣無力的聲音從一處傳來,裴晉北眉眼一掃,橫了過去,鋒利的目光打在了那坨巨大的rou上,傷痕遍布著,肥碩的身子占據(jù)了巨大的空間,粗布麻衣破舊,白花花的rou上血跡斑斑。

    閉目細(xì)聽這屋內(nèi)沒有第三個的聲響,裴晉北以無聲的腳步挪到了那管事嬤嬤的面前。

    劍鋒雪白刷得一下照出了那人慘白的一張臉,“說!你都知道些什么?”

    這嬤嬤也是被審怕了,也不管來人是誰,一身黑衣就怕是來殺她的,嚇得倒豆子似的一句接一句,“我說,我都說……那周夫人是我綁的,也是我送去的威武將軍府,可后來她逃走了,損了我不少人,那時(shí)候情況緊急,觀主又沒有蹤影,我得知事情敗露就先跑回了普寧觀。”

    大喘著氣,她癱坐在地,頭發(fā)絲凌亂不成樣子,遮著臉看不出她的表情來,可依稀能從她的聲音里的顫動聽出她的懼怕。

    她忽而大哭,淚大淌,粗肥的身子滾rou,“可我都說了多少遍了,老奴是財(cái)迷心竅了,那天殺的西夏公主非要讓我去綁了周夫人,我也是聽吩咐行事啊。求求這位爺,別殺我?!?/br>
    管事嬤嬤本想跪地求饒,可手綁在柱子上不得動彈,還要牽扯到身上的傷口,便痛呼出聲。

    “周夫人是誰?”劍鋒向上,搭在了那嬤嬤的脖頸上,又隔了一段距離,像是怕碰見什么臟東西一樣,可這也足夠震懾她了。

    “就是…雪霽居的繆星楚。”她眼睛瞪直了,哆哆嗦嗦的。

    裴晉北一聽到繆星楚的名字便知道自己找的地方?jīng)]有錯,回想起這嬤嬤說的幾句,他的心止不住地往下墜,他的星楚,在這里便是過著這樣的日子。

    威武將軍府的事震驚了朝野,圣上下令嚴(yán)查,他自然是知曉里頭的勾當(dāng),那時(shí)只覺得這事腌臜,沒有連累自己的勢力也就不去理會??扇缃衤犅勑浅矤砍镀渲校薏坏脤⒄麄€威武將軍府都?xì)⒈M。

    劍一翻直對著那嬤嬤的眼睛,毫無意外地看到了她萬般驚恐的神情,“西夏公主在哪里?”

    嬤嬤嚇得渾身發(fā)抖,一個字撿兩個字,“積…翠閣?!?/br>
    冷哼一聲,裴晉北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嬤嬤,怒氣上涌,心火燎原,燒得皮rouguntang,這狗奴才應(yīng)該被千刀萬剮。

    可理智戰(zhàn)勝了憤怒的感情,若此時(shí)殺這狗奴才,勢必會驚擾到外頭的人,他還不想打草驚蛇。

    眸光一凜,一顆石子打暈了她,歪著頭舌頭含血,他的劍光凌厲翻轉(zhuǎn),刷刷的幾聲割開皮rou,將原本就傷痕遍布的身體割得更深了,死豬rou般的身子添了更深的紋路。

    不再去理會柴房內(nèi)的人,裴晉北思及來時(shí)的路,在腦子里推演了一遍經(jīng)過的院落,在東南院子處找到了雪霽居。

    隔著墻,裴晉北站在了雪霽居的附近,一個心劇烈地跳動著,熱血在血管里翻涌,他喉嚨泛起了熱意。

    這里面住著星楚嗎?三年未見,只有音書往來,她字里行間依舊灑脫,好似有沒有他日子都照樣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