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曉遠：看吧，隨便看。

    陸琛則在長久的注視中留意到了一些小細節(jié)。

    比如他發(fā)現(xiàn)賀曉遠看材料，帶著思考的、看懂的看，和暫時沒怎么理解的看，是不太一樣的——前者的神態(tài)和眼神會更沉靜，眼球轉(zhuǎn)移、瀏覽的速度會很快；后者則會有很多微表情，例如蹙眉、抿唇等等，眼球轉(zhuǎn)移明顯放緩、瀏覽的速度會大大降低，有時候還會伴隨默讀或者深呼吸等小動作。

    陸琛看著，覺得十分有趣。

    心念一動，他舉起手機，相機點開，對著斜側(cè)方沙發(fā)上的男生連拍了幾張照。

    “咔擦咔擦”，拍攝聲音的動靜引得賀曉遠再次抬眸。

    陸琛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大意、忘了靜音，不過他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心虛，拍就拍了，拍完低頭看著手機，也不管賀曉遠那邊。

    賀曉遠疑惑地看了幾眼，見陸琛在看手機、沒任何流露，便沒有多想，也沒多言，默默收回目光，繼續(xù)看電腦。

    陸琛則已經(jīng)在當事人的眼皮子下面放大拉近照片細節(jié)，去看照片上的英俊男孩，看著看著，默默抿唇笑了笑，因為某boss閑暇中突然想到，當初他就是因為這張臉，毫無預(yù)兆的突然心動，然后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陸琛暗哂自己同樣逃脫不了看臉的膚淺。

    但陸琛內(nèi)心里又不覺得自己真的膚淺，因為他很明白，如果只有漂亮和臉，他絕對不會絞盡腦汁的大周末也把人“套路”來自己的房子。

    賀曉遠這時候也在“絞盡腦汁”，他看屏幕上的大段文字看得眼睛都快花了，腦pu分秒必爭的急速運轉(zhuǎn)，可怎么看都看不完，看完一個材料還有下一個材料。

    賀曉遠恨不得給自己的眼睛和腦子裝上風火輪，滿心只有兩個字：沖呀——！

    辛辛苦苦看了n個小時，太陽都快下山了，賀曉遠也看得累了，電腦往茶幾一擱，人默默往沙發(fā)邊一躺，“回血補藍”。

    陸琛坐過來，語氣尋常的提議道：“吃個飯，休息下，晚上繼續(xù)看？”

    又說：“明天上班，我這兒離公司近，就別走了，來來回回也挺麻煩的?！?/br>
    ??？

    賀曉遠驚訝地抬頭看陸琛，臉上寫著“又??？”，心里想：他陸哥這么好客的嗎？

    —

    新的一周，賀曉遠忙了起來，不是在看材料，就是在看材料的路上。

    這和他之前看陸琛給的材料還不太一樣——楊赟會要求他哪些材料最晚哪個時間之前必須全部看完，要考。

    對，楊赟會考，會問相關(guān)的問題。

    答得上來，楊總不說什么，就“嗯”一嗓子。

    答不上來，就會一反之前的笑瞇瞇，淡著表情撩著眼皮看過來，問賀曉遠如果這點都不會，回頭怎么去項目組。

    賀曉遠感受到了楊赟的嚴厲和猶然間產(chǎn)生的壓力，從善如流的在自己工位瘋狂刷材料。

    現(xiàn)在他提早去食堂吃飯不再是因為閑得冒泡，而是為了節(jié)省時間。

    在食堂和秦乘飛巧遇碰頭的時候，賀曉遠也不太有時間閑聊，而是舉著手機邊吃邊看東西。

    秦乘飛無聊么，便問賀曉遠看什么，聽說是以前的項目材料，他閑著也是閑著，就問賀曉遠能不能也讓他一起看看。

    賀曉遠就傳了幾份之前輪崗時陸琛給的、一組人人都看過的材料給秦乘飛。

    秦乘飛于是跟著一起邊吃邊看。

    看著看著，賀曉遠轉(zhuǎn)頭瞥了眼秦乘飛的時候，注意到一件事——秦乘飛劃拉電子文檔的頻率特別快，幾乎是看幾眼就劃拉一下、劃拉一下看幾眼接著劃拉。

    賀曉遠驚訝：“你看東西這么快？”

    秦乘飛刷著材料：“嗯。”

    賀曉遠有所猜測，問：“一目十行？”

    秦乘飛淡道：“差不多?！?/br>
    “……”

    賀曉遠：“你不會還能過目不忘吧？”

    秦乘飛：“沒有?！?/br>
    賀曉遠小小的松了口氣，一口氣沒松到底，聽到秦乘飛下面跟著的話：“一般還是要看個兩三遍才能全部記住的?！?/br>
    賀曉遠：“……”

    這么一來，再想到楊赟的突然嚴厲和那句“這樣怎么去項目組”，賀曉遠不想卷都只能重新卷起來——

    看材料、看材料，沒日沒夜看材料。

    周一看周二看，周三周四周五看。

    周六也不去他陸哥家了，改成來部門，工位電腦前坐著，效率更高。

    奇的是，他來，陸琛也來，和之前一樣，工位旁坐著，支個二郎腿刷手機。

    賀曉遠問過陸琛有沒有別的事，有事就去忙，他這邊沒什么，就是東西有點多，需要花時間看。

    陸琛回得隨意：“我沒事，閑，你看吧，不懂的問。”

    賀曉遠：？

    賀曉遠琢磨，他加班、陸琛陪，此情此景，有點像什么。

    像什么？

    賀曉遠沒想到，不想了，抓緊時間看材料。

    看著看著，他回過點味兒：怎么像在特意守著他一樣？

    ？

    守著？

    賀曉遠悄悄轉(zhuǎn)頭，看了眼陸琛，見男人沉穩(wěn)的坐著，懷疑是自己想太多。

    他想陸哥應(yīng)該就是剛好空，知道他不會的多，特意也順便教教。

    怎么能說守著？

    他不是金子，陸哥不是龍，守他干嘛？

    賀曉遠收回發(fā)散的神思，重新看回電腦上，集中注意力刷材料去了。

    結(jié)果又一周的周末，賀曉遠來部門，陸琛也來，再過了一周、周末，還是他們兩個一起。

    賀曉遠想不多想都難，陸琛始終四平八穩(wěn)，說：“楊赟覺得你資歷太淺、不懂的太多，不會讓你直接去項目組?！?/br>
    “你得過了他這關(guān)才行?！?/br>
    哦(⊙o⊙)！

    賀曉遠恍然大悟：陸哥原來是怕萬一他過不了楊總那關(guān)、去不了項目組，丟他的人，索性陪著答疑解惑，就像考前沖刺一樣？

    理解理解。

    賀曉遠轉(zhuǎn)向電腦繼續(xù)刷材料。

    陸琛看過去：單純得有點太好哄了。

    終于這日，楊赟將賀曉遠叫進辦公室，兩人隔著辦公桌，楊赟往椅背一靠，端著神色，認真道：“來，告訴我，短視頻平臺的審核機制如何做到既準確有效又不‘濫殺無辜’？”

    ……

    當天下午，秦乘飛正拿電腦掃雷摸魚，眼一抬，看見一個半頭銀發(fā)、精神爍爍的男人推開玻璃門，快步又干練的走了進來。

    秦乘飛剛想這不是賀曉遠他們部門的楊總么，目光一錯，突然看見了楊赟身后跟著的同樣快步走進的英俊男生。

    賀曉遠？

    秦乘飛驚訝。

    楊赟邊走邊抬起手，沖身后的男生示意了下跟上，語氣利落的說道：“今天開始，你轉(zhuǎn)到項目組這邊的辦公室?！?/br>
    楊赟的語氣有點囂張：“記住了，別人問你，你就說你是楊總的人，商服上來的?！?/br>
    “有活兒好好干，沒活兒摸摸魚。”

    “不懂就問，有事就說?！?/br>
    “搞不定找我，我來解決?！?/br>
    “懂？”

    賀曉遠跟著楊赟，從容而沉穩(wěn)：“明白了，楊總。”

    第42章

    楊赟這時候倒是遲疑了, 他看看眼前一個個交錯的格子間，心想大尾巴狼給小羊羔安排的是哪里來著？

    噢噢噢噢，對, 那里。

    楊赟徑直往秦乘飛那里走去。

    秦乘飛：？

    走到近前, 楊赟手一伸，沖賀曉遠示意秦乘飛左手邊的空位：“你就坐這兒?！?/br>
    “好?！辟R曉遠應(yīng)聲。

    楊赟掃了秦乘飛一眼, 兩手插兜：“行了，就這樣, 辦公室你自己搬吧?！?/br>
    說完轉(zhuǎn)身, 走前最后叮囑：“我一般不在這兒，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br>
    風風火火帶著人來的楊赟就這么不占一片云彩的走了，留下熟悉新工位的賀曉遠，旁邊納悶不解的秦乘飛，以及幾乎空著沒什么人的格子間里聽到動靜默默伸長脖子看過來的幾雙眼睛。

    “你被調(diào)來了？”

    秦乘飛挺意外的, 原本還以為賀曉遠要上來, 至少要等項目組有活兒開工缺人的時候, 沒想到這么快就上來了。

    “嗯?！?/br>
    賀曉遠看了看新工位, 坐下, 又轉(zhuǎn)頭看看秦乘飛的工位：“你就坐這兒？”

    秦乘飛：“嗯?！?/br>
    巧了，現(xiàn)在這不就一起了么。

    賀曉遠新奇又好奇地打量四周——和大樓里其他樓層的格子間沒什么不同, 辦公區(qū)不算很大、也不小，看格子間的數(shù)量, 滿打滿算估摸有三十來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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