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姝 第78節(jié)
好在他什么也沒說,默默吃完后,便起身去了內(nèi)室。 孔mama收拾了碗筷后,也不敢過多停留,當(dāng)即小心退了出去。 沐浴后,裴硯站在林驚榻前。 他伸手摸了摸她身上蓋著的衾被,果然透著些涼意,若是冬日時他不在她身旁,她這般怕冷,夜里還能睡得妥當(dāng)? 裴硯想到這里,不由反思,他平日該多陪陪她的。 林驚枝只覺得睡得迷迷糊糊時,身后覆上來一個guntang的身體。 她怕冷,就本能往身后緊實的胸膛靠了靠,尋了個舒適的位置,又再次沉沉睡去。 次日,林驚枝醒來。 她心里裝著事,所以醒得比平日早些。 孔mama進(jìn)來伺候她穿衣洗漱,笑著道:“少夫人用了膳后,就快些去郎君的書房吧。” “方才云暮來稟報,樓大人已經(jīng)在外院書房等著少夫人了?!?/br> 林驚枝聞言,趕忙催促孔mama:“那mama快些,我先見了樓大人,再回來用膳也不遲?!?/br> 孔mama加快手里頭的動作,語氣有些無奈:“郎君估摸是猜到姑娘不用膳?!?/br> “特地吩咐過,只等姑娘用膳后,才能過去?!?/br> 林驚枝聞言抿了抿唇,臉上神色收著,并瞧不出喜怒。 一個時辰后。 林驚枝帶著晴山一起去了外院書房。 裴硯不在,樓倚山見她過來,趕忙起身行禮:“嫂夫人?!?/br> 這一回林驚枝難得對樓倚山笑臉相迎,上回診脈喝藥的事,她是記了許久的。 “可能要勞煩樓大人一回?!?/br> 林驚枝扶著晴山的手,朝樓倚山道。 樓倚山點了點頭:“六哥已經(jīng)跟我提過,我身份敏感,到時只能喬裝打扮進(jìn)去。” “嫂夫人拜托的事,樓某自然盡力。” “只不過樓某比較擅長的是外傷,和毒物?!?/br> “婦人的病癥,樓某只能說盡力而為。” 林驚枝捏著繡帕的掌心驟然一緊,她不由想到裴硯逼著喝的那藥,又想到在河?xùn)|裴氏時,奶娘李氏給她下的避子毒藥。 那裴硯找樓倚山強(qiáng)行給她診脈,為的是什么? 無由的,林驚枝只覺心底泛出一股冷意。 臉上表情依舊掛著端莊淡笑:“無論結(jié)果如何,都勞煩樓大人一回?!?/br> “嫂夫人客氣了。” 樓倚山也不久留,問清楚裴漪珍在崔家的情況后,就轉(zhuǎn)身離開。 等樓倚山走遠(yuǎn),林驚枝忽然身體一軟,小臉煞白。 晴山驚呼:“少夫人?!?/br> “您這是怎么了?!?/br> 林驚枝朝晴山搖了搖頭,死死地抿著唇:“無事,我只是有些頭暈?!?/br> “莫要驚呼?!?/br> 三日后。 驚仙苑書房里。 樓倚山接過云暮端來的茶水,沒有猶豫咕咚咕咚喝完整整一盞。 他本帶著病氣的臉頰,因為情緒激動,難得泛著一絲血氣。 裴硯端坐在交椅上,眸光冷然看著樓倚山:“出什么事了?” 樓倚山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道:“我是帶著幕籬去崔家診脈的,用的是嫂夫人尋的神醫(yī)的身份?!?/br> “崔家少夫人雖防著,但好歹是同意了?!?/br> 說到這里,樓倚山深深嘆了口氣:“我本以為是尋常婦人家的病著,包括胎里帶來的弱癥?!?/br> “可我沒想到,崔家少夫人中的竟然是毒?!?/br> “通過脈象,這毒不算久,但卻極為厲害,已經(jīng)涉及心肺。” 說到這里,樓倚山朝裴硯搖了搖頭。 裴硯眼中神色霎時變得銳利無比:“什么毒?” 樓倚山從懷中掏出一個匣子,匣子里放著的是一串十分精致的佛珠。 佛珠子是用羊脂玉雕成的,打一眼瞧去,看不出任何怪異。 樓倚山指著佛珠道:“這毒雖不算厲害,但用得十分的巧妙?!?/br> “是算準(zhǔn)了崔家少夫人常年禮佛,這珠子只要沾染了檀香,通過人體溫,就會慢慢從每個佛珠的孔洞里滲出來?!?/br> “悄無聲息?!?/br> “要不是我去那日,崔家少夫人正巧在禮佛,估計就算是我也查不出什么來?!?/br> 裴硯幽深視線從那串佛珠子上掃過,眉宇間蹙著一道極深的折痕:“這串佛珠,你可有問清楚?!?/br> “是誰送的?” 這一刻,樓倚山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崔家少夫人親口承認(rèn)?!?/br> “是沈家太夫人崔氏,從河?xùn)|回汴京不久后,送給她的生辰禮?!?/br> 樓倚山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裴硯:“這事,要同少夫人說嗎?” 裴硯第一反應(yīng)是不告訴林驚枝。 因為沈太夫人對她喜愛,是眾所周知的事,而裴家長姐她應(yīng)該也是喜歡的,這佛珠又是出自沈太夫人的手。 她因為這事,必定要費(fèi)很多心神。 他并不想讓她把心思放在外人身上,哪怕是裴漪珍也不行。 可若是不說。 裴硯眼神微閃,沉沉眸光里,也不知掩了多少波瀾起伏的情緒。 他沉默許久,拿了樓倚山手中握著的匣子:“我會同她解釋?!?/br> 樓倚山點了點頭,又看著裴硯問:“我們何時出發(fā)月氏?!?/br> “你可有想好真的要去?” “畢竟你不在汴京,若是天子圣命,就算是長公主也不一定能護(hù)得住嫂夫人吧?” 裴硯下頜骨微繃,負(fù)在身后的掌心瞬間緊握。 然而他眸色,卻是堅定得有些嚇人:“十日后?!?/br> “我已吩咐云暮和山蒼都留下保護(hù)。” 樓倚山微嘆,沒再說話。 他轉(zhuǎn)身翻窗而去,那身手利落得根本就不像是,病入膏肓命懸一線的人。 夜深。 裴硯端坐在書房,四周寂靜,窗外守著數(shù)個身穿黑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暗衛(wèi)。 不知過了多久,裴硯忽然起身,大步走出書房外。 驚仙苑主臥,林驚枝才用了晚膳。 見裴硯進(jìn)來,她動作微頓,出于禮貌問了聲:“夫君可用膳?!?/br> “未曾?!迸岢幷Z調(diào)淡淡。 “呃……”林驚枝沒想到裴硯真的沒用晚膳。 雖然桌上幾道菜她吃了幾口后,就擱下筷子,但都是她吃剩下的。 一時間林驚枝表情有些許尷尬。 “我讓孔mama去下廚房,給夫君再做些菜來?” 裴硯一掀衣擺在林驚枝身旁坐下,桌上只有一副碗筷,他也不嫌棄,直接拿過來用了。 “用你的就好。” 飯廳里,孔mama戰(zhàn)戰(zhàn)兢兢退出去。 林驚枝有些緊張揪著手中帕子,視線落在裴硯筆挺清瘦的背脊上,又霎時挪開,他面上神情真的不見任何勉強(qiáng)。 屋外起了風(fēng),風(fēng)里帶著陣陣水汽。 忽地,驚雷炸響,大雨傾盆。 林驚枝換忙轉(zhuǎn)身去關(guān)窗。 “枝枝。”裴硯擱下筷子。 漆眸緩緩落在林驚枝身上:“今日樓倚山來見我了?!?/br> “嗯,樓大人怎么說的?”林驚枝關(guān)緊窗子后,回眸看向裴硯,眼底難得帶著淡淡笑意。 “過來。”裴硯忽然朝她招手。 林驚枝因為去關(guān)窗子,雙手都被外頭的雨水打濕了,衣袖也沾著水汽。 因為是裴漪珍的事,林驚枝沒有拒絕,抬步走向裴硯。 裴硯伸手,把林驚枝拉進(jìn)懷中,從袖中掏出雪白的帕子,一根一根指節(jié)幫她擦手。 他語調(diào)沉?。骸澳闩峒掖骿iejie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