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鶯心如死灰。

    懷抱確認(rèn)真假手的希望，她“啪”地一下趴在地上，往床底看。

    大眼對小眼。

    女鬼訕訕地收回手，不好意思：

    “你們繼續(xù)，我在床底。”

    作者有話說：

    女鬼：我走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亞麗蓮娜 4瓶；小看怡情 1瓶；

    第32章 半死不活 ◇

    ◎喜歡你是這輩子最好的一件事◎

    原鶯倍感丟人地逃離了鬼屋。

    何宴揪住她, 把羽絨服的衣領(lǐng)拉上。這一個動作，用意昭然，原鶯可憐的羞恥心又挨了一拳, 鼻青臉腫。

    她按著拉鏈：“都怪你?！?/br>
    “嗯?！彼炎愕亓妹迹骸肮治?。”

    “……”怎么還開始不要臉了？原鶯睜大眼睛直瞪他。

    何宴恍若未覺：“餓了嗎？”

    已經(jīng)接近中午, 原鶯看一眼人滿為患的餐車與餐廳，搖搖頭。

    她說：“晚一點再吃吧?！?/br>
    何宴頷首。

    原鶯拉著他從旋轉(zhuǎn)木馬玩到激流勇進(jìn), 跨越大半個園區(qū)。直到，從太空大戰(zhàn)出來的時候, 夜幕降臨，天已然全黑。

    他們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吃可麗餅，等最后一輪的煙火秀。

    原鶯的小手握成拳頭，遞到他的嘴邊。

    她故作模樣地清清嗓子：“咳咳！這位先生，采訪一下，今天來游樂園的體驗怎么樣？”

    她的唇角還沾了一點棕色的巧克力醬。

    于是，講話時都有一樣香甜的味道, 揮散在干冷空氣中。

    他移開目光：“挺好?！?/br>
    “再多說一點嘛，”原鶯趴在他的肩膀上：“你最喜歡哪個項目？”

    他不假思索：“鬼屋?！?/br>
    原鶯：“……”

    “怎么了？”他語氣淡淡：“關(guān)卡和劇情都設(shè)置得很出色。其中附加任務(wù)引導(dǎo)游玩路線，也很有新意?！?/br>
    呸。

    裝什么裝。

    原鶯對此皺鼻子以表鄙夷。

    “不過, ”被他一提, 她倒是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好奇：“你今天在鬼屋, 為什么突然那樣問？”

    何宴：“哪樣？”

    “如果你一無所有啊?！痹L沉思。一般人問愛不愛，會想到一無所有的這個前提上去嗎？往往都是真要出事，才會提前打個預(yù)防針吧！念及此，她的思路頓時清晰。語氣不由委婉：“你……是不是要破產(chǎn)了？”

    何宴：“……？”

    他沒開口。

    原鶯震驚：“已經(jīng)背上債務(wù)了？！”

    何宴捏住她的臉，及時制止了她莫名其妙的猜想。

    “少咒我。”

    他拿紙擦掉她嘴邊的巧克力醬。

    有一點熟悉的動作, 讓原鶯的目光跟著他的手, 看了一會。

    她突然出聲：“不對?！?/br>
    “嗯？”他把紙隨手拋進(jìn)垃圾簍。

    她失望：“你應(yīng)該親掉我嘴角的醬漬, 怎么可以用紙擦？”

    “……？”何宴瞇起眼睛，作勢傾身：“那現(xiàn)在補(bǔ)上也不晚?！?/br>
    原鶯作為語言上的巨人，動作上的矮子，在動真格面前，她還是往后一縮。

    原鶯舉手：“當(dāng)我胡說?！?/br>
    何宴嗤：“句句都是胡說?！?/br>
    原鶯裝沒聽見：“你還沒回答我呢。為什么那樣問？”

    何宴：“就是想問?！?/br>
    敷衍。原鶯不滿：“那我也要問。”

    何宴：“說?！?/br>
    原鶯歪著腦袋：“如果我一無所有，你還會喜歡我嗎？”

    這話問起來，原鶯忽然想，她還不知道何宴喜歡她什么呢。他曾經(jīng)說過她可愛——可愛算什么夸贊的詞。那都是長相不夠漂亮的謙辭！若是被她外貌吸引，怎么開頭見她幾面都不冷不熱的。原鶯想，那，心靈美？可是，她好像也沒在他面前做過什么積極的事——那次見義勇為或許算？可他要是喜歡她這點，看感動十大人物不得見一個愛一個。

    她有點沮喪地想，自己好像沒什么尤其吸引人的特質(zhì)。

    何宴也沒有立刻地回答。

    他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氣氛涼了下來。

    原鶯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園區(qū)花苞形狀的燈罩，里面攏著七種變換的燈光，從紅一路變成紫，再倒變回去。來來回回四次，身邊終于有動靜。

    原鶯被一雙從后面伸來的手抱住。

    軟軟的羽絨服塌陷，她噘嘴：“你想了好久啊……”

    他說：“我會。”

    原鶯：“你剛剛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把小姑娘抱到腿上。她扭著身子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安靜地聽。他說：“我不想這么喜歡你?！?/br>
    原鶯一呆：“……??？”

    “我從小沒有父母，朋友也很少。所以我做什么，都不需要顧忌。因為我傷害不到任何人，責(zé)任、后果，都只要我自己承擔(dān)?！彼南掳偷衷谒募绨蛏希v話時，振動輕微。他的聲音低，而沉，此刻隱沒在午夜的微風(fēng)里，情緒平淡，像講述一段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

    他說：“原鶯。我本來不喜歡你，但是又喜歡了。本來只喜歡一點，但是又發(fā)現(xiàn)不止一點?！?/br>
    他眉心緊鎖：“這很糟糕?！?/br>
    心事重重的風(fēng)，吹起瀑似的長發(fā)，黏一綹在她微微發(fā)紅的鼻尖。

    原鶯沒有撥開，只是愣愣地仰頭。

    好一會兒，她小聲：“……為什么？”

    何宴再一次緘默。

    他轉(zhuǎn)過頭，樂園的光，勾勒出細(xì)細(xì)的一道側(cè)輪廓線。

    光不抵他的眼底，原鶯這個角度，也無從窺見他的真實情緒。只是等待片刻，看見他薄薄的唇微動。

    “因為……”

    他又停頓下來。

    就這思索的一刻，沖天絢爛的煙火，炸響在積云厚重的夜幕。

    “砰——砰砰！”

    接二連三的響聲，接二連三的霓焰。

    原鶯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發(fā)出驚嘆的歡呼。

    她找出手機(jī)，大聲地趴在他的耳邊喊：“想不出就別想啦——”

    相機(jī)調(diào)成自拍模式，原鶯拉著他站起來，背對著煙花。

    “我們還沒有一起拍過照呢，”她盯著屏幕里依舊一臉沉肅的男人，努力壓過煙火轟隆隆的聲響：“笑一下，何宴！笑一下！”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怔忪。

    很快，微微勾起唇角。

    原鶯也不由自主地彎起眉眼。手指動一動，屏幕定格下這一瞬間。

    她把照片遞給他看：“何宴，能聽見你剛剛說的話——能被你這么喜歡，真是太好了?！?/br>
    她有點害羞。

    或許受熱烈的氣氛所感，心情也是炙熱的。她還是仰起頭，直直地盯著他。

    “可能我現(xiàn)在還不懂。但是，我也想有一天能像你這樣喜歡我，去喜歡你?！彼哪樅芗t，眼睛很亮，倒映滿天的煙火。熱烈又赤誠。她向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所以不要覺得糟糕啦。我可以做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支持者，你的追隨者。何宴，我會讓你覺得，喜歡我是這輩子最好的一件事！”

    話音剛落。

    身后的煙火隨音樂一起拋至高潮，璀璨的流光如噴泉直沖云霄。

    原鶯驚呼一聲，捧起手機(jī)錄視頻。

    所有人都在看這極其震撼的一幕，何宴并不在意。他的目光怔怔，停留在原鶯的身上，看她左右蹦蹦跳跳地找位置，很快，就跑到前面去了。

    他始終背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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