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降臨 第9節(jié)
原鶯小尾巴似的黏在他后面。 “你幫我問問他嘛……” 她軟聲央求。 輕輕扯他的袖子,好像,他們是多親近的關(guān)系。 何宴低頭看了一眼袖口的手指。 黑色底,襯得她手指白皙,指甲淡粉。很乖巧的表象。 他撣開:“問不著。” 何宴態(tài)度堅決。原鶯哭喪著臉,去向陳秋緘求助——他也沒轍。 現(xiàn)在,何宴心思都在查賀知宵的動向與公司股東的把柄,沒精力管原鶯的事。陳秋緘知道孰輕孰重,不好再勸。 原鶯耷下腦袋:“好吧。那我先走了,拜拜?!?/br> 她游魂似的往外飄。 陳秋緘唏噓:“鐵石心腸啊?!?/br> “浪費時間?!焙窝缃舆^店員的找零,拋進公益盒里。 他望向門外,已是彌天夜色。原鶯的俏粉色的飛袖,拐進了左邊的長街。消失。 - 原鶯在拐角撞到了人。 剛要說對不起,腦袋尖兒就一沉。和著細(xì)軟的發(fā)絲,被人揉了揉。 “撞疼了嗎?” “沒……”耳熟的嗓音。原鶯避開頭上動土的手,仰脖:“大哥?” 賀知宵正站在她面前。 時值秋分,他的白色襯衫袖上挽,有一點煙酒的味道。溫文爾雅的面容上,微顯憊態(tài)。 “嗯?!辟R知宵看她一眼:“這么晚,還在校門口晃?” 原鶯:“你這話好像我爸?!?/br> 賀知宵上個月,剛過三十二歲生日。他輕輕笑:“可沒你這么大的女兒。” 原鶯做鬼臉。看看手機時間,跟他一起往校門口走:“你在這邊做什么?” “吃飯?!?/br> “哦。”她揶揄,“應(yīng)酬?!?/br> 賀知宵退一步看她:“阿宴去世了,你倒一點不難過,還有心思開我的玩笑?!?/br> 原鶯認(rèn)真:“本來就不熟。我今天為他哭了一個小時,可以了。倒是你,看起來也沒比我難過多少?!?/br> “畢竟七年沒見過了?!辟R知宵搖頭:“逢年過節(jié)他也不回家,不發(fā)問候,關(guān)系也淡。” “他和家里關(guān)系不好?” 賀知宵皺眉:“不知道。家里從來沒有苛待過他?!?/br> 原鶯不明不白地眨眨眼睛。 “算了?!彼Z氣輕松:“反正,我的婚約也被解除了,你們家和我沒關(guān)系?!?/br> 賀知宵拍了一下她的腦袋:“什么你們家,白照顧你九年了?!?/br> “你還是我的大哥嘛?!痹L蹦蹦跳跳。 賀知宵把她一路送到校門口。 原鶯剛要道別,就聽他問:“你最近是不是要找實習(xí)了?” “嗯?!?/br> “那要不要來銀時?” 銀時是賀家的公司。 產(chǎn)業(yè)遍布各行,在新能源、新科技開發(fā)方面更是龍頭。數(shù)以萬計的人,爭破頭都想搶一個位置。 原鶯睜大眼睛:“你要給我開后門?” “……”賀知宵瞪她,“愛來不來。” 原鶯瞇起眼:“這種好事會輪到我頭上?” “倒不是好事。”賀知宵解釋:“阿宴出事,分公司前幾天也落到我手里。好幾個堆積的項目,小眾、燒錢,和國內(nèi)主營目標(biāo)完全不相符。但錢花出去了,目前暫時也招不到合適的人——你不是喜歡微雕嗎?正好,有個相關(guān)的展覽設(shè)計,可以給你練手?!?/br> 她皺臉:“原來是甩爛攤子啊?!?/br> “你來不來?” “來來來?!痹L笑嘻嘻接受:“那大哥,我也想拜托你一件事——” “說?!?/br> “egon von kasier 你認(rèn)識嗎?” “有耳聞。德國那個雕刻藝術(shù)家吧,上周的索思比拍賣行,他的《加州冬》,賣了七千八百萬美金?!?/br> 原鶯高興:“《加州冬》還是他很早的作品呢。大哥,你能不能聯(lián)系上他?我想做十分鐘采訪,用在畢設(shè)里?!?/br> 賀知宵:“不難。我找朋友問問?!?/br> “——真的嗎,謝謝大哥!”沒想到賀知宵答應(yīng)得這么干脆,原鶯一蹦三尺高。她邊往宿舍樓跑,邊回頭招手:“拜拜!” 賀知宵也揮一揮手。 原鶯扭身,飛速奔跑。在宿管阿姨殺人似的目光底下,擠進了即將落鎖的門里。 氣還沒喘兩口,手機又振起來。 她上氣不接下氣:“……喂?!?/br> “你這是跑馬拉松去了?”那頭,傳來陳秋緘的聲音。 “也差不多了。”原鶯深呼吸順氣:“有事嗎?” “關(guān)于egon的采訪——” “我找到人幫我了!”原鶯哼哼:“什么助理啊,還不如靠我自己。” “你找誰了?” “我大哥。他很厲害的?!痹L拍拍胸脯,“有他幫忙,這次一定能采上。” 哦豁。 陳秋緘小心地覷了一眼臉色頃刻下沉的何宴。 “其實,他后來又改口說可以考慮幫你……” “不用了!”原鶯噘嘴:“他看起來就沒有要幫我的意思。但沒關(guān)系,我直接聯(lián)系egon本人?!?/br> 邊上的本人持續(xù)散發(fā)低氣壓。 陳秋緘哽住:“那,祝你成功?” “拜拜!”她未有所覺。語調(diào)上揚著,掛斷了電話。 陳秋緘默默關(guān)掉免提。 遲疑地看向何宴:“……現(xiàn)在怎么辦?” “她不是找到人幫忙了嗎?!焙窝鐟新暋?/br> 這話同時,陳秋緘手機一響。何宴的工作郵箱來件,業(yè)內(nèi)的朋友請kaiser先生抽空十分鐘,做一個采訪。 他舉起手機:“還挺快。我回同意了?” 何宴面無表情:“你試試。” “得?!标惽锞}聳肩,放下手機:“那到時候——如果她再來找我,要怎么說?” “讓她來求我。” - “……事情就是這樣。他生氣了,你得去哄他?!?/br> 隔天,陳秋緘不意外收到原鶯電話。 小姑娘蔫巴巴地告訴他,大哥碰壁了——當(dāng)然,回絕信還是他親自寫的。冷漠無情、拒人千里,一點轉(zhuǎn)圜余地都沒留。 “啊?!痹L嘆氣,“好吧。他在哪?” 陳秋緘報了一個酒店地址。 原鶯記下:“他有什么比較喜歡的東西嗎?” “你要送禮啊。”陳秋緘笑:“他沒什么喜歡的,你人過去就行了?!?/br> 原鶯“嗯嗯”兩聲,說了再見。 但到底不能空手去。 她在商場逛了半天,買了一盒即將被工作人員下架的月餅。粉色包裝,禮盒里似乎還附贈了賀卡和信封。 不錯! 原鶯按地址抵達(dá)酒店。 由前臺打過電話,獲得準(zhǔn)允。再經(jīng)工作人員領(lǐng)路,替她刷了電梯卡。 12層。 頂樓。 原鶯道過謝,看電梯門慢慢闔上。 電子屏的數(shù)字一格、一格上跳。隨著“?!钡囊婚L聲,停下來。 原鶯按門牌號找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