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美食發(fā)家致富 第98節(jié)
仿佛一切只是沈琢做的一個夢,除了神女廟。 空地到處都是紅色的血痕,不知是動物的血還是人血,形成一個圓形的符號。老槐樹移栽至地底,連帶著三尺高的神女像和沈銜玉的尸骨一同以神、鬼、人的順序擺在神龕上,寓意著天地三道。正中央坐了個身著道袍的道長,端著浮拂塵,閉眼打坐,跟前放著一塊玉佩。紅線在石室繞了無數(shù)個圈,串著鈴鐺,搖曳著如同鬼魅低語。 沈琢知道,他在等霜降。很奇怪,他毫無波瀾,仿佛這是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宋然穿著一身彩衣,落在他眼里卻十分滑稽,讓他不由得想到那些訛人錢財?shù)纳衿抛印?/br> 他無聲的笑了笑,一轉眼,一碗水遞到他面前。 “要我喝?” 宋然沒有說話,卻是無聲的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沈琢身上,似乎在催促著他快喝。 沈琢一飲而盡,一股草木灰的味道縈繞在舌尖,他這才發(fā)現(xiàn),碗底有黑色的沉積,像是某種東西的燃燒后的灰燼。 “別怕,你吃的不是我給泉州城那些人吃的東西,只是一道符罷了。” “你既然沒拿人試過,又怎知行得通?” “行不行得通還不得靠自己?”宋然笑笑,迷戀地望向神龕,“既然是好事,那總歸有風險。若真失敗了,黃泉有你作伴,我也不算孤獨?!?/br> “我和你不同路,做不了伴。” 低吟聲在石室內傳開,道長嘴里念念有詞,似乎在背著什么經文,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吵得沈琢耳朵有些頭疼。宋然將紅繩繞在自己腕間,正要繞上沈琢的手,卻被后者制止。 “嗯?” “霍遙和解藥呢?” “你放心,我已命人交給阿容?!彼稳徽f著將紅線繞緊,兩人的命似乎從此刻開始系在了一起,“這邊陣法一結束,他就會放了所有人” “是么……”沈琢被宋然帶到了陣法的中央,他想要掙扎,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你…水里有東西?” “謹慎些好點。”宋然沒有否認。 無數(shù)個鈴鐺開始搖晃,叮鈴鈴的夾雜著回音,經文像無聲的線一般,纏繞上他的四肢,窒息感一波一波涌上來。像是錯覺一般,他仿佛感受到頭頂在震動。 “來得真快。”宋然咕噥道。 刀劍相接的聲音從暗道傳來,沈琢望了一眼,阿容恰巧沖了進來。 “站??!你想亂我計劃么?!”宋然緊張的盯著阿容的腳,生怕他一個不小心便將陣法蹭掉。 阿容躊躇片刻,長淵劍仍在滴血。 宋然似乎也受到了影響,眼神開始迷離:“不管誰來,都攔不住我?!?/br> “解藥呢?”沈琢艱難的側過臉去。 “在我身上?!?/br> “玉哨?”“也在我身上。” “好。”沈琢笑了笑,連帶著宋然也笑了起來,“阿琢,這下你不會分心了吧?” “不會?!?/br> 宋然滿意的點頭。石室里沒有風,老槐樹卻枝丫亂顫,搖晃得愈發(fā)很。長明燈忽明忽暗,交錯的照出宋然臉上的瘋狂。他頭暈的厲害,五臟六腑像是受到無形的擠壓,快被絞碎。 恍惚間,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好像升起了一陣霧,將他和這個世界隔絕。痛感加重,隨之而來的卻是一種飄飄欲仙。兩邊似乎在他腦海里極力的拉扯,想要將他一分為二。 這是…他成功了吧?!他要過去了!他終于可以去看看,那個所謂的‘極樂’…… “宋然?!?/br> 似乎有人在叫他,是誰呢?是誰呢?宋然抬眼看,依舊是朦朧一片,周圍的景色像變成一道道光影,迅速地從他身邊掠過。 “宋然。”他又聽道那個人開口,這次他認了出來,是沈琢在說話。 像是有什么東西打碎的聲音,只一瞬宋然沒有聽清,他心倏地一跳,一股不安沒來由的涌上心頭。他喃喃自語:“要離開了……” 下一秒,手腕間的力道消失,他失重般的往后栽,抬手一看,發(fā)現(xiàn)紅繩被割斷了。霧一般的屏障在他周圍碎裂,宋然撐起身子,看向沈琢。對面的人手掌鮮血淋漓,一塊白玉碎片被他緊緊的捏在手里。 像是夢碎。 “你…你反悔?!” 沈琢甩掉那股眩暈感,徒自笑了起來:“這種沒風險的事,我為何要答應去做?好不容易才活過來,沈道長、阿琢他倆給我的命,我沒理由陪你去賭。” 宋然不復之前的溫文爾雅,聚起最后的余力朝沈琢撲過去,像個瘋子般重新將沈琢拖回陣眼:“你是不想要泉州城的百姓了么?” 見沈琢不答,他笑聲尖銳,仿佛入了魔:“還是說,你根本沒把我們當人,你把這當做夢境,把他們都當做你黃粱一夢里的過客?!還有霍大人…真可憐,你居然當你們兩之間的感情只是一個夢!” 聽到霍遙的名字,沈琢拼命回頭,只見阿容在一旁,牙關緊咬,長淵劍直插進地下,撐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你以為割斷繩子就能破壞我的陣?做夢吧!我只不過是怕你跑了,系個東西而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宋然的發(fā)髻散了一半,死死地摁住沈琢,眼神炙熱,“我說了,整個局都在我手里,就算來了人又如何,他們敢對泉州城的百姓動手么?如今只怕是萬民纏身,脫不開來救你!” 沈琢忽然舉起自己的手,被割破的地方血rou外翻,混著血白玉碎片在宋然跟前晃了兩下,他還未反應過來這是什么東西,就聽見身下人道:“松寒玉石,你不覺得很眼熟么?” 宋然錯愕,下意識轉頭看向道長跟前,玉佩仍舊紋絲不動的擺在蒲團上:“不可能,你不知道我要用它?!?/br> “我是不知道,所以,是有人幫我偷梁換柱啊?!鄙蜃廖惨敉祥L,像夢魘般落在宋然耳邊。他愕然,倏地看向阿容:“你背叛我?” 阿容揉了揉眉心,緩緩抬頭,眉目凌冽仿佛凝了一層霜。 “他從未聽從你,又何來背叛?” 沈琢話音剛落,阿容便從原地站了起來,他快步上前,一劍下去,干凈利落的割斷了石室內的紅繩,鈴鐺聲頓時停住。與此同時,在宋然出神的片刻,沈琢蓄力一踹,將宋然從自己身上踹出幾尺遠。宋然撞在綁線的石墩上,連帶著上席的道長身形一晃沒穩(wěn)住靠在老槐樹上,惹得老槐樹枝丫一顫,將沈銜玉的枯骨從神龕上掃落。 陣法頓時亂作一團。 那位念經的道長察覺情況不對,想要逃命,一道劍光一閃而過,一柄長劍釘在神龕架子上,攔住了他的去路。 所有的的聲音在這一刻全部湮滅。 宋然吐了一口黑血,從地上爬起來:“你…你們…我居然被你們算計了。” 沈琢隨意的將手往地上一抹,擦干掌心的血跡,阿容跑過來,將人輕輕扶穩(wěn):“有沒有事?” “想不到,原來他也喜歡你這張臉,居然輕而易舉就被你勾走了心?!?/br> “他確實喜歡我這張臉,”沈琢手搭上阿容的臉頰,讓他偏過頭去,多日前被沈琢抓傷的三道爪痕,如今已凝成三道黑痂。 “不過,撕破了皮都沒扯下來的面具,人又怎么會是假的?!?/br> 阿容,從頭到尾一直都是霍遙。 霍遙居高臨下的看著宋然:“牢里那位,才是阿容?!?/br> “不可能…你,你們一直都在做戲…” “你知道玉佩什么時候給我的么?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城墻上那個糾纏的擁抱,卻是霍遙的情不自禁。沈琢面上罵著,披風下蓋住的手早已十指交纏。溫潤的松寒石被送回他手里,他忽然就安心了。 “梁王世子權利滔天,若不全引來泉州,又怎么一網打盡?!鄙蜃寥陶哳~角的鈍痛,一字一句解釋道,“你機關算盡,卻唯獨算漏了霍遙。我能輕而易舉的認出假霍遙,一個阿容,就算易容術再高明,又怎么騙得過霍遙?” “好,好?!彼稳宦犕暌院?,隨意的撿起紅繩上滑落的鈴鐺,仿佛認輸般有一下沒一下的搖了起來,“真是令我拍案叫絕?!?/br> 他說著忽然起身,有些癲狂的走入陣中,嘴里念念有詞:“我說了,誰都擋不住我?!?/br> “我生你生,我死,你也別想逃!” 鈴鐺聲清脆,宋然補上了最后幾句經文,圓陣上原本干涸的血跡重新變得鮮紅,狂風四起,老槐樹落了滿地的枯葉,神女像像是要活過來一般,眉目漸漸變得活靈活現(xiàn)。 沈琢手掌原本止住了血,如今卻像是隔空被人劃了一刀,血倏地重新流了出來,滴落在素白的衣擺上,綻開一朵朵紅梅?;暨b想過去,卻被沈琢死死地拉住衣角:“別去!” “可……” “那陣被我改了,神龕上敬著的也不對?!?/br> 沈銜玉的尸骨已經跌了下來,神龕上只有神女像和老槐樹代表的神、鬼二位?;暨b又朝陣眼看過去,只見最初沈琢待的地方,地上已新添了三道血線。他原以為沈琢掌心的傷口是因為打碎了玉佩,如今卻終于明白。 一陣寒風平地而起,吹滅了半數(shù)的燭燈,緊接著,神女像身上出現(xiàn)一道道裂痕,片刻后由內而外,碎成無數(shù)石塊,瞬間散了一地,變成廢墟。老槐樹由動變靜,樹干彎了幾分。 宋然仍舊搖著鈴鐺,須臾間,他雙手痛苦的抱著頭,長嘯一聲,在地上**:“極樂,極樂…哈哈哈哈…我來了!極樂……哈哈哈哈……” “他瘋了。”霍遙看了兩眼,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沈琢不知什么時候也倒在了地上,煞白的嘴唇被咬破了皮,滲出血珠來,他眉頭緊皺,雙眼半開不合。 霍遙心一沉。 第116章 生死卦(七) 裴念收到消息時只覺得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帶兵將泉州圍起來即可,可真進了城,才發(fā)現(xiàn)事情十分棘手, 遠不止霍遙在信里說的那么簡單。 刀使不得劍拔不了, 赤手空拳的對付百姓還得控制力道。 外面一陣廝殺的聲音。兵衛(wèi)所混雜著病瘋子,步步緊逼,似乎料到他們不敢下手。滾滾雄煙從城頭飄至城尾,寒風呼嘯而過,卷著一地的廢墟 “長淵呢,怎么還沒出來?” 元白歌搖搖頭,他們守在神女廟已經一個時辰,霍遙進去以后再沒了動靜。 “我去看看。”裴念走到暗門扣, 兩個交疊身影輕身掠了上來。 “霍大哥, 沈大哥!” 元白歌欣喜了片刻,看著霍遙背上的沈琢又怔愣住。 還是裴念開口:“怎么都是血,宋然呢?” “在底下, 瘋了?!被暨b看著沈琢將閉未閉的眼, “他累了?!?/br> “營帳就在城外,蕭大人在等著,這是出什么事了?”說到現(xiàn)在,沈琢甚至都沒開口,裴念自然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霍遙沒回答,看了眼街上,只交代道:“城中有暗道, 尚有余孽, 你自己小心?!?/br> “知道了?!?/br> 話音剛落, 眼前已沒有霍遙的身影。 裴念:…… 倒也不必走的這么放心。 “別睡?!被暨b掂了掂背上的人。 沈琢笑笑:“沒睡, 就是被那老道士吵的頭疼,不想說話?!?/br> “嗯?!被暨b緊繃的下頜出現(xiàn)在沈琢視野內,他伸手摸了摸那幾道抓痕,輕聲問道:“疼么?” 霍遙想了想,總結道:“小貓撓癢?!?/br> “我當時真的被你弄糊涂了,你好端端的點什么茉莉香,還連我說錯長淵劍的由來你都不反駁?!鄙蜃梁吆邇陕?,靠在他肩窩,“好在沒讓你失望,也沒讓宋然看出來,裴五裴六是不是知道你的計劃,當時瘋一般的攔著我不讓進泉州城?!?/br> “嗯?!被暨b承認,“里外全是宋然的兵,只有阿容一個切入口,裴四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到,我不想讓你卷進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