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愛豆指北 第104節(jié)
“等哈兒?!鄙倌旰鋈唤凶∷?,“豬兒之前吞掉了一個東西,你殺豬的時候如果在腸子里找到了,能不能還給我們?” “啥子東西啊?”收豬人叼著煙,慢吞吞問,“豬兒吃下去的東西,早就拉出來了撒,你們找過豬粑粑沒得?” 少年和鮑爺同時愣住了。 這一幕是姜樂忱殺青后的最后一場戲,已經接近電影尾聲。 在原始的劇本里,這一幕被放在了白天拍攝。但是姜樂忱告訴劇組,屠宰場基本只在傍晚才會從散戶手里收生豬,而且散戶的生豬只能趕到后門,以背人耳目;只有那些大養(yǎng)殖場的生豬才會正大光明地在白天從正門運送進來,而且,所有的屠宰工序都在凌晨進行,白天屠宰場的人都在休息。 于是林巋然特意修改了這一幕的拍攝時間,改為了傍晚拍攝。 每個人的戲份都是被打亂拍攝的,但是林巋然特地叮囑副導演在排戲時,把這一幕排到最后,也算是給姜樂忱一次完美的落幕。 隨著一聲“a——”,打板器重重落下,鏡頭里的男孩立刻收住了臉上明媚的笑容,變得平靜、木然、遲鈍。 他完全沉浸在了角色和劇情之中,變成了那個第一次離開小山村、來到“大縣城”的閉塞少年。這一路,小豬倌經歷了太多、看到了太多,憨直野蠻的他,第一次輕輕地觸碰到了山林以外的世界。 這趟旅程,跌宕起伏,笑料不斷,但每一次意想不到的反轉與笑料之后,都是對少年內心世界的一次沖擊。 被困在籠子里太久的動物,放出籠子后是不敢走路的,甚至有的動物會調頭沖回籠子里?;\子即使小到無法轉身,但籠子是已知的,而籠子外的世界是未知的。 除了豬的哼叫聲以外,片場內外鴉雀無聲。監(jiān)控器后,原本正低頭用手機處理公事的馮助理抬起頭,悄悄看了眼身旁的老板。 顧禹哲表情凝重,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視著那個鏡頭中的少年,他的一切情緒都被那個身影所牽動。 在這一刻,馮助理莫名想起了自己的少女時光,在那個“不能早戀”“一切都為了高考”的年紀,她也曾短暫且熱烈地追過星。喜歡ta的美艷或帥氣,喜歡ta的自信與謙虛,喜歡ta的千面模樣,更喜歡ta在鏡頭的縫隙之間流露出的一點點真實。 現在想來,這何嘗不是一種單方面的戀愛呢。 這場戲從傍晚拍到了夜深。簡單的一個場景足足拍了八條,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表達方式,每個人都緊緊繃著神經,希望能把這場戲做到最完美。 特寫鏡頭下,姜樂忱的面容毫無保留地占據了整個畫面。他迷茫著望著前方,手里緊緊攥著那沾滿油污的兩千元錢,圓潤的臉上寫滿了不解與困惑。他的眼睛漸漸紅了,可能是被寒風吹得,也可能是因為心中藏了太多的話,那些話堆在他的喉嚨口,填滿了他的胸腔,最終變?yōu)榱溯p飄飄的四個字。 “謝謝老板?!?/br> “——好,cut!收工?!?/br> 監(jiān)控器后,林巋然抬起對講機,沉聲宣告這一幕的結束。 在聽到這幾個字后,等候在旁的場記趕忙拿著打板器沖到鏡頭下,打響了尾板。 一瞬間,喧囂再次涌了上來,原本像按下靜音鍵的片場立刻恢復了吵鬧的本色。 豬兒哼叫,工作人員閑談,攝影組、燈光組收拾起器械……姜樂忱還未從角色中脫離出來,懷里就被塞上了一束花。 “小姜老師,殺青快樂!”副導演大聲說,“來來來,咱們合影!” 姜樂忱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原來他真的已經殺青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他幾乎和小豬倌的角色牢牢捆綁在了一起,與之前拍雷劇不同,這是他頭一次如此認真地貼近一個角色。 雖然之前已經預想過無數遍殺青之后要如何慶祝,但是當真的殺青時,姜樂忱卻傻乎乎的。 他抱著懷里的花束,被人推著站到了前排,先和主演老師合照,又和其他工作人員合照。負責拍攝vlog的攝影師舉起相機,把這熱鬧溫馨的一幕記錄下來。 這一晚上姜樂忱實在太忙了,他都記不清自己和多少人合影,他的臉都要笑僵了。 當然,他不能忘記最重要的合影人—— “導兒!”姜樂忱跳到林巋然面前,“我和所有人都單獨拍過照了,還沒和你拍過呢!”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抱著花往林巋然身邊湊。明明拍了一天的戲,但男孩的臉上不見一絲疲倦,滿是興奮,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只活力十足的小狗。 顧禹哲就站在攝影師身旁,盯著姜樂忱的一舉一動,眉頭微微皺起來:這哪是什么小狗,明明是小舔狗,誰給它一塊骨頭,就傻乎乎地跟人家走。 林巋然也注意到了顧禹哲的目光,他淺淺一笑,出乎意料地抬起手攬住了姜樂忱。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搭在男孩的肩膀上,像是把他攬在了懷里。 姜樂忱毫無所覺,甚至開心地比了個耶。 閃光燈閃爍,這張親密無間的雙人照被永久地留在了儲存卡里。 拍完合影,兩位場記搬出來一個特別定制的大蛋糕——這蛋糕足有半張桌面那么大,是劇組特別為姜樂忱定制的殺青禮物。雖然蛋糕看著很大,但劇組人太多,一人也就能分到一小塊,沾沾味道。 攝影師說:“咱們該合影了!小姜老師,鮑老師,林導,顧總,您幾位站中間,大家都靠近一點,咱們和蛋糕來張大合影!” 按照他的指揮,大家都向中間靠近,熱熱鬧鬧地排成了三排。今晚殺青的姜樂忱當然是站在主c位置,林巋然站在他左側,顧禹哲本想站在姜樂忱的右邊,但他不能搶男主鮑磊的位置,只能退而求其次,站到了姜樂忱的身后。 攝影師調整相機,設置成倒數計時后自動拍攝的模式:“大家都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頭發(fā)啊,到數十秒,咱們一會兒就拍了!” “等等!”姜樂忱突然像小朋友一樣舉起手,“還差一個演員呢!” “……?”工作人員們左右看看。 還差一個演員?今天這幕戲只有鮑爺、小豬倌、收豬人和幾個群雜,現在都在這里了,還差誰啊? 姜樂忱顧不上回答,把手里的花往顧禹哲懷里一扔,啪嗒啪嗒就跑走了。 三分鐘后,姜樂忱又回來了。 只不過,這次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嚕啰啰……嚕啰啰……”只見小姜手里揮舞著一根趕豬的棒子,輕輕敲打著那只兩百多斤的大白豬,趕著他回到了合影現場。 林巋然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小姜,你說的‘還差一個演員’,是指的豬?” “當然啊?!苯獦烦琅牧伺呢i豬的大腦門,“今天不光是我殺青的日子,也是它殺青的日子。它也是咱們劇組的一份子,怎么能忘記它呢?” 劇組原本有兩只豬??上У谝恢回i因為肥膘長太快,在鏡頭里判若兩豬,實在不接戲,所以提前完成了它的拍攝使命;后期換了一只瘦豬。 所以說,身材焦慮不光在人類之間蔓延,豬也有身材焦慮。 將近兩個月的時間里,小姜和豬兒建立了深厚的戰(zhàn)友情。 別人都嫌豬豬味道大,但姜樂忱早習慣了動物身上的體味,不僅不嫌棄它,還經常喂它吃東西。 燈光老師烤的大地瓜,有小姜半個,就肯定有豬兒半個。 兩百多斤的豬,肩高大概在八十公分左右,體長有一米八。姜樂忱若是躺下來,還沒有這只豬長。 他讓豬豬趴在了最前排,和大蛋糕并列。 “ok,就這樣吧!”姜樂忱很滿意自己的安排,“豬在,蛋糕在,我們也在,perfect!” 這張殺青照,絕對是內娛獨一份,誰能想到會有人牽著豬一起來拍殺青合影呢? 不過,一想到這件事是在小姜身上發(fā)生的,一切就合理了起來。 “呃,那咱們就這么拍了……?”攝影師遲疑地問。 林巋然笑顏彎彎:“好?!?/br> 顧禹哲表情淡定:“好?!?/br> 兩位大佬都點了頭,其他人即使心里犯嘀咕,也只能憋在肚子里。 攝影師:“那就拍了啊!——十五,十四,十三……” 他按下快門鍵后,立刻往人群里跑,他的位置在第三排最側面,他要快點才能趕上合影。 意外就是在這時候發(fā)生的——攝影師跑得太著急,沒有注意到腳下遍布的雜物,一不小心就被絆倒了。 他的腳一崴,一柄道具小刀就被他踢了出去。而道具小刀飛出去的位置好巧不巧,正是豬豬的屁股?。?/br> 一聲刺耳的鳴叫在眾人耳邊響起!被小刀扎了屁股的豬豬猛地一甩頭,就從地上站了起來,重達兩百多斤的身軀宛如一枚炮彈,根本不受控制。 “啊——!” “臥槽??!” “快躲開!!” 發(fā)狂的豬豬瞪起猩紅的眼睛,邁開沉重的步伐——然后一頭撲進了大蛋糕里。 嚕啰啰,嚕啰啰。豬兒胃口大開,埋頭苦吃,飛濺出來的奶油也沾了周圍人一身。 眾人都來不及躲開,尤其是站在第一排正中間的幾人,直接被奶油濺到。轉眼間,剛剛還整整齊齊的合影隊伍就被打亂了,有忍不住大笑的人,有愕然驚訝的人,有尖叫躲避的人,也有撲上去抱住豬豬脖子想要制止它的人…… 就在這時,相機的倒數計時終于跳到了“0”,閃光燈接連響起,精準地捕捉到這一刻每個人的表情。 夸張,荒誕,意外,驚訝,無奈……無數辭藻組合在一起,是劇本里都寫不出的神來之筆。 待閃光燈結束之后,被豬兒撞倒的姜樂忱坐在倒塌的蛋糕旁,臉上、頭發(fā)上、手上都沾滿了星星點點的白色奶油。 就在此時,兩只手同時伸到了他面前,想要拉他起來。 左邊的手纖長優(yōu)雅,手的主人眉目含笑,半長的頭發(fā)垂落在頰邊;右邊的手骨節(jié)分明,腕間佩著一塊理查德米勒腕表,盡顯身份。 姜樂忱看看左邊的林巋然,再看看右邊的顧禹哲,不知該拉住誰的手。 算啦。 他同時伸出兩只手,把滿手的奶油霜糊到兩人掌心,然后重重一拍——“嚕啰啰,殺青快樂!” 第83章 既然身上都臟了, 那不如臟的更徹底一些。 也不知是誰先帶頭開始的,原本要吃進肚子里的蛋糕變成了玩鬧的工具。一半的蛋糕進了豬豬的肚子,另外一半蛋糕被大家爭先抹在了同事的臉上。 上次用奶油抹臉是什么時候來著? 借著這次合影意外, 劇組里的成年人們都一下回到了童真的時光, 撒開了歡兒的瘋。 就連男主演鮑磊都在手上占了一坨奶油,對著林巋然“虎視眈眈”。 鮑磊:“林導, 您身為導演可要親民啊,可不能脫離群眾!” 林巋然十分鎮(zhèn)定, 和顏悅色地說:“鮑老師, 今天是小姜的殺青日,不是您的殺青日,咱還要再拍幾天戲呢?!?/br> 鮑磊:“……”他腳下一剎車,立刻轉身去找攝影師玩了。 算了算了,抹奶油這種游戲還是別禍害導演了。 相比而言, 小姜同學就沒這么好運氣了。 他可是劇組里的開心果, 雖然是男三號, 但是一點明星架子都沒有, 跟劇組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能打成一片。最讓大家驚喜的是, 他居然能記住每個工作人員的名字!從每天要見面的化妝師,到只是在劇組里沉默服務的后勤, 姜樂忱問過一次名字,第二次見面就能準確地叫出來。 明天姜樂忱就要走了, 大家自然趁著這機會要好好和他胡鬧一番。 你抹一下, 我抹一下,不一會兒小姜就被畫成了花臉貓。還有人故意在他的臉頰上花了幾撇胡須, 頭頂寫了個“王”, 哄他說他像只小老虎。 什么小老虎, 哪有小老虎會被大家組團欺負的呀。 幸虧姜樂忱隨身帶著一包紙巾,趕忙抽了一張出來擦臉。他正忙著呢,忽然身旁多了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