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愛豆指北 第9節(jié)
老板信心滿滿想蹭盛之尋的熱度,卻沒想到不僅熱度沒蹭上,反而惹怒了盛之尋的粉絲。 盛之尋出道后,想把他拉下神壇的人太多了,每天假料黑料多的數(shù)不過來。但對家發(fā)通稿,那叫“拉踩”,聞桂這個聽都沒聽過的糊咖發(fā)通稿,那叫“登月碰瓷”。 盛之尋的粉絲發(fā)起了聲勢浩大的“口香糖清除行動”,顧名思義,聞桂就是一塊被人嚼過、毫無存在價值的口香糖,不要臉地黏在哥哥的鞋底。他們作為盛之尋的粉絲,當然要幫哥哥打掃干凈。 粉絲們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就把聞桂從小到大的所有資料都搜出來了。 盛之尋畢業(yè)于國際頂尖音樂學院,聞桂高中輟學;盛之尋出身藝術(shù)世家,聞桂的mama是賣菜的;盛之尋忙著帶領隊友開世界巡回演唱會,聞桂上一次打歌是在《智勇奪寶向前沖》。 那段時間,聞桂的微博評論區(qū)和私信都腥風血雨,粉絲們把兩個人的生平做成對照表,轉(zhuǎn)發(fā)抽獎,讓大家好好欣賞一下這位登月碰瓷的糊咖。聞桂說過的話是錯的、做過的事是錯的,甚至連他的呼吸都是錯的。 他們不停的問:聞桂,你配嗎,你配嗎,你配嗎? 姜樂忱即使不是當事人,僅是旁觀,都覺得唇齒生寒。他從小長在光里與愛里,這輩子何曾見過那么多惡意滿滿的嘲諷,他想要安慰聞桂,又不知道要從何安慰。 畢竟,那時候姜樂忱才二十歲,聞桂才十七,姜樂忱能做的只有替聞桂掉眼淚。 他哭得稀里嘩啦,聞桂倒是一滴眼淚都沒流。 練舞室里燈光亮了整整一晚。聞桂關(guān)掉私信里收到的遺照鬼圖,把手機交給姜樂忱,然后放了b.r.e.a.k.的歌。 b.r.e.a.k.的歌向來有著非常強烈的團隊風格,張揚霸道,就和他們的團名一樣,可以無視一切規(guī)則,打破所有枷鎖;團隊主唱盛之尋聲音辨識度極強,不論是vocal還是rap部分都沒有一點短版,低聲吟唱時宛如在情人耳邊呢喃情話。 聞桂踩著激烈的節(jié)拍,跳了一首又一首,唱了一遍又一遍。那一晚,練舞室的音樂沒有停過,他練到筋疲力竭,全身虛脫倒在地上,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最后被姜樂忱背回了家。 姜樂忱清楚的記得,那天很冷,天也黑極了,連一顆星星都沒有。他背著聞桂走在東五環(huán)黑漆漆的小路上,與他們相伴的只有幾米外的高速路上疾馳而過的卡車。 二十歲的姜樂忱踏著黑暗往前走著。十七歲的聞桂在他背上睡著了,頭垂在他的頸窩里,呼吸聲輕到幾乎聽不見。 姜樂忱邊走邊琢磨這件事:站在粉絲的立場上,粉絲替哥哥發(fā)聲,沒有錯;站在盛之尋的立場上,盛之尋被碰瓷,也是沒錯的;聞桂自然也沒錯,通稿又不是他發(fā)的,他也不想當小盛之尋?。⊥ǜ迨抢习灏l(fā)的,老板開公司要賺錢,想捧紅人,他好像也沒錯…… 真是奇怪,整件事情好像沒有人做錯了,但最終結(jié)果卻讓聞桂受傷了。 娛樂圈真是一個古怪的地方。 姜樂忱可以考的進985、可以連續(xù)四年績點第一、可以答出三種妊娠滋養(yǎng)細胞疾病的異同點,但是他想不明白為什么大家不能快快樂樂的追星,一定要吵架。 從那一刻起,姜樂忱下定決心,他要當娛樂圈天字第一號渣男——他只和這個圈子談錢,絕對不談感情。 …… 不過,這都是三年前的往事了,聞桂和盛之尋粉絲之間的那點小矛盾,也算是過去了……吧? 姜樂忱想,若是聞桂知道這次三山音樂節(jié)盛之尋也會去,他會作何反應呢? 他想同他講,又不敢同他講。畢竟姜樂忱是獸醫(yī)又不是人醫(yī),他可以撫慰一只受傷的小狗,卻沒辦法替聞桂診斷傷口有沒有愈合。 轉(zhuǎn)眼就到了音樂節(jié)當天。 音樂節(jié)選在京城北部的山腳下,連開三天,覆蓋觀眾人數(shù)過萬,是國內(nèi)排得上名號的大型音樂節(jié)。第三天b.r.e.a.k.壓軸出場,這個消息一公布,當天門票就立刻售罄,黃牛價格要在原門票后面多加一個零。 hotboys101在下午四點出場,因為是臨時插縫,表演時長僅有二十五分鐘,不過也足夠他們唱四首歌了。早上七點姜樂忱就到了公司,眼睛都沒睜開就坐到了化妝鏡前,迷迷瞪瞪地等待化妝。 他們今天要畫的是舞臺妝,妝容復雜,除了粉底和眉毛以外,眼影眼線睫毛膏一個都不能少。 為了不掉妝,化妝師上粉的力度比刷墻都大,姜樂忱感覺自己被美妝蛋全方位痛揍了一頓,可能化妝師轉(zhuǎn)業(yè)以前是拳擊教練吧。 等他被美妝蛋揍完,睜開眼,不知何時聞桂已經(jīng)坐在了他身邊。 少年的頭發(fā)被染成了充滿金屬感的鉛灰色,從某些角度看去,還泛著銀光,發(fā)絲每一縷的走向都精心雕琢過。 姜樂忱:“??!我靠,你小子這頭發(fā)也太帥了吧?!?/br> 他本來覺得自己的橙毛就很好看了,和聞桂一對比,他頓時覺得自己被比下去了! 聞桂從鏡子里看了姜樂忱一眼,謙虛地說:“是發(fā)型老師做得好?!?/br> 發(fā)型師沒說話,但發(fā)型師旁邊的助理(沒錯,他們身為男團愛豆沒助理,但是發(fā)型師有助理)語帶炫耀的開口:“那是當然。我們凱文老師可是業(yè)內(nèi)知名的造型師,歷來只和一線藝人合作。盛之尋好幾次出圈的舞臺造型,都是我們凱文老師做的呢。這次看在顧總的面子上,凱文老師推了b.r.e.a.k.那邊的邀請,你放心,有我們凱文老師在,絕對給這位靚仔打造成第二個盛之尋!” 姜樂忱:“……” 聞桂:“……” 謝謝這位善解人意的助理,掃雷大戰(zhàn)冠軍爭奪賽沒他的話姜樂忱不看。 因為后面還有其他人,凱文老師用定型發(fā)膠澆灌完聞桂后,帶著助理急匆匆去給下一個人做頭發(fā)了。 只剩下姜樂忱和聞桂兩人坐在化妝鏡前靜默無言。 姜樂忱腿抖到能踩縫紉機。 聞桂按住他的左腿,說:“別抖?!?/br> 姜樂忱左腿不抖了,開始抖右腿。 聞桂又按住他的右腿,姜樂忱兩條腿是不抖了,但是眼皮跳個不停。 聞桂無奈:“我都沒有盛之尋ptsd,你怎么替我ptsd上了。” 姜樂忱小聲道:“我不是怕你尷尬嗎?” “有什么尷尬的?!甭劰鹫Z氣平靜,“再說,咱們四點出場,人家是七點半壓軸,中間隔著好幾個藝人,哪里碰的見。” 姜樂忱哎呀一聲:“原來你知道盛之尋會去???” “嗯,早就知道了?!甭劰鹫f,“就算現(xiàn)在不知道,等到了現(xiàn)場,估計到處都是盛之尋的應援燈牌,我也不可能裝看不見?!?/br> 也對,盛之尋的唯粉數(shù)量多到可怕,每次開演唱會,體育館里舉著唯粉燈牌的人遠超團粉和其他。 姜樂忱想了想,安慰他:“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以盛之尋的名氣,每個月前仆后繼打算碰瓷他的人太多了,他和他的粉絲哪會記得你這個糊咖?所以你放寬心,該唱就唱,該跳就跳。要是有粉絲記性好,還記得你,向你扔雞蛋,你一定要轉(zhuǎn)過身護住腦袋——今天的妝發(fā)這么貴,不能被毀了?!?/br> “……謝謝?!甭劰饸庑α耍澳愕陌参亢芎?,我心領了?!?/br> …… 十個成員光是做妝造就用了三個多小時,然后又緊趕慢趕著換衣服、去練舞室最后順了兩遍舞臺。然后他們在公司簡單地吃了午飯,就踏上了前往音樂節(jié)的路。 成員十個人,加上跟妝的、臨時助理、公司宣傳、執(zhí)行經(jīng)紀……浩浩蕩蕩將近二十個。這是hotboys重組后第一次出現(xiàn)在觀眾面前,公司很重視,特地給他們安排了兩輛保姆車。 姜樂忱本想和聞桂一起上第一輛車,沒想到腳還沒邁進去呢,車門就在他面前啪一聲關(guān)上了,若不是他反應夠快,差點撞到他鼻子。 “抱歉啊。”已經(jīng)坐在車上的成員說,“人滿了,你們坐第二輛車吧。” 姜樂忱:“……” 他樂了,十個成員分兩輛車,就姜樂忱和聞桂被擠出來了,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團隊內(nèi)部不合呢。 第一輛絕塵而去,聞桂拎著自己的包冷冷目送著車子離開。 聞桂說:“你是隊長,卻被成員擠走,我以為你會生氣?!?/br> 姜樂忱用拿腔拿調(diào)的臺灣腔說:“沒關(guān)系,被排擠是我的命運我了解?!?/br> 聞桂:“……” 姜樂忱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再說了,不是還有你這個ace陪著我嗎?!?/br> 他們在公司門口站了一會兒,好在沒過多久,第二輛保姆車就緩緩停在了他們面前。 姜樂忱不懂車,但是他直覺第二輛車比第一輛車要好,先不說車子的設計,光是車外的噴漆就看著貴不少。 姜樂忱心想,這就叫塞翁失馬,焉知非—— 最后一個字還沒禿嚕出來,第二輛保姆車的車門已經(jīng)靜悄悄滑開了。 車內(nèi),穿著一身高定西裝的男人收起手中的平板電腦,抬起頭,無框眼鏡后的一雙眸子冷淡地落在姜樂忱的身上,把年輕人震驚的神色盡數(shù)收入眼底。 “還傻站著做什么?”顧禹哲的語調(diào)里滿是奚落,“見到地主老爺,長工不知道問好嗎?” 第10章 如果細數(shù)姜樂忱行醫(yī)過程中遇到的最記仇的生物,京巴犬當數(shù)第三,大白鵝位列第二,第一名空置多年,直到今天他終于找到了。 ——那就是他們老板顧禹哲??! 不就是之前開玩笑叫了他一聲地主老爺嗎,沒想到顧地主如此上綱上線,在這兒等著他呢。 姜樂忱和聞桂悄沒聲息地鉆上了車,隨行的還有其他工作人員若干名。車內(nèi)氣氛很安靜,姜樂忱雙手乖乖放在膝蓋上,坐得極為筆挺。 顧禹哲的視線在兩位長工的新發(fā)型上停留了幾秒,薄唇輕啟,吝嗇地吐出幾個字:“不錯。” 想起那個工作時鼻子朝天、身旁跟著助理的發(fā)型老師,兩位小糊豆對自己的身份有了非常清醒的認知。 聞桂很客氣地說:“要不是顧總的面子,我們也不能和這么厲害的一線造型師合作。都是托您的福?!?/br> 姜樂忱的膝蓋碰了碰他,小聲提醒道:“不是托尼,是凱文。” 聞桂:“……” 顧禹哲:“……姜樂忱,以后這種諧音梗再出現(xiàn)一次,你下個月的工資也別想要了?!?/br> 說完,顧禹哲給他身旁的一位模樣精干的女助理打了個眼色。姜樂忱見過她,知道她叫“小馮”,之前姜樂忱兩次扣工資,都是這位馮姐經(jīng)辦的。 娛樂圈的光鮮亮麗永遠只屬于臺前的人,像這位馮姐,個子不高,穿全套優(yōu)衣庫,標配麥昆運動鞋和漁夫帽,口罩焊在下巴上,永遠看上去一副沒睡醒的模樣,但滿是血絲的眼睛里透著一股精明能干。 姜樂忱有點怕馮姐。 她就像皇后身旁的容嬤嬤,唯一的區(qū)別在于容嬤嬤折磨紫薇靠扎針,馮姐靠績效工資考核表。 姜樂忱立刻老實起來,他結(jié)巴地問:“老爺……呃,老板,您不是在西紅市出差嗎?” 顧禹哲睨了他一眼:“這是hotboys重組后第一次舞臺,我當然要來?!?/br> 說白了就是壓陣。 顧禹哲又說:“今晚有b.r.e.a.k.的盛之尋在,到場觀眾至少有六七千人,你們之前沒上過這么大的舞臺,若感覺緊張,也是正常。” 他話音未落,聞桂就下意識看了姜樂忱一眼。 正是這個眼神,讓顧禹哲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 顧老板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厲聲問:“姜樂忱,你又背著我接了什么私活兒!” 旁邊的馮姐立刻掏出了績效工資表。 小姜同學委屈極了:“報告老板,那可不算私活兒!!” “所以你真的接了?” 姜樂忱:“真不是私活兒——去年我們學校百年校慶,在工體辦了場文藝匯演,到場的有在讀生、以前的老校友、市里的領導、還有教委的人什么的,每個院都要出節(jié)目,我們系主任就讓我唱了兩首歌……” 顧禹哲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