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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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年———————————— 許一零已經好幾年沒有像以前那樣十分有“儀式感”地過春節(jié)了。 一開始,她只是不再從頭到尾完整地看春晚、只挑自己感興趣的節(jié)目瞅兩眼,后來干脆整個都不看、只顧著玩手機了。 大年初二一早,許一零被秦衿約去了林城一個春節(jié)期間門票免費的景點。 快到傍晚的時候,母親一個電話打了過來,催促許一零晚上去堂叔家吃飯。 許一零說自己可能遲一點過去,讓母親不用等自己。母親十分不悅,說大過年的人不齊就吃飯不像樣子,并且表示所有人都在等她。 聽到所有人都在等自己這句話,許一零忽覺背脊發(fā)涼。她和一旁深表理解的秦衿抱怨了幾句,就連忙趕去了堂叔家,一路上,心里的尷尬久久不散。 那天晚上,許一零和往常一樣被不同的親戚問了好幾遍“今年上大幾”、“學了什么專業(yè)”,以及“什么時候開學”。與此同時,一起去吃飯的許穆玖也被“今年大幾”、“在哪上班”、“上的什么班”、“待遇怎么樣”之類的問題盤了很長時間。 看得出來大家都很累,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可為了氣氛,他們又不能什么都不說,所以只有把那幾句公式一樣的話翻來覆去地講。 飯前飯后的大多數時間,許一零和許穆玖兩個人都是齊刷刷地坐成一排低頭看手機,盡量避免和別人交談的機會。 后來終于熬到了回家,母親剛跟親戚告別完畢,出了門,轉頭就斥責兄妹二人過年走親戚的時候沒規(guī)矩、態(tài)度不積極,斷定他們是把那點過節(jié)的熱情都在圣誕節(jié)這些外來節(jié)日上消耗光了,并為此感慨傳統(tǒng)文化的發(fā)揚根本靠不上他們這代年輕人。 許一零聽罷,撇了撇嘴。 其實她并不過圣誕節(jié),每年到了那段時間,她要么在忙活動、要么在忙考試、要么在忙作業(yè),就算空閑下來了,也沒什么心思搞慶祝,只想躺著歇一歇。其他節(jié)日也是如此,對她來說,那些節(jié)日早就一年比一年更失去了的意義,唯一的區(qū)別就是它們能給她帶來多少天的假期,她唯一在乎的也是那些假期會不會被減少。 “以前上中學的時候就不過節(jié),我們大年初三就開學了,大年初二寫卷子寫得飯都沒怎么吃,也沒看你這么嘮叨……”許穆玖不滿道。 “你這話說得真有意思,是我讓你把作業(yè)拖到大年初二寫的啊?你連老師布置的作業(yè)都不想寫,那你干脆不要上學好了。怪不得以前次次考試考那么差,光學著怎么跟家長頂嘴了?!蹦赣H睨了許穆玖一眼,“說你一句你能頂十句?!?/br> “我……!” 許穆玖大概本來想搬出補習班之類的原因,可他想了想覺得這已經沒有必要了。 他沒再回話,把兩只耳朵都塞上耳機之后就獨自走到前面去了。 “唉,算了,大過年的別跟孩子吵了,小孩在外面也不容易?!备赣H攬過母親的肩膀勸說道。 “都是你慣的,‘甩手掌柜’?!蹦赣H推了父親一把,指了指他的鼻子,“等哪天把我氣出病了你們才安心呢?!?/br> 許一零見狀,嘆了口氣,默默上前挽住了母親另一側的胳膊。然后,她成了母親口中這個家里還算有點良心的人。 大年初四那天,舅舅穆宇明一家從北城旅游結束后啟程回家,順路來了林城。母親叫他們來家里吃飯,還打電話讓小姨穆麗梅也來了。 許一零有很長時間沒看見表妹穆欣研了。 聞聲走出自己房間的時候,她迎面碰見了穆欣研。 小丫頭上初中了,如今已經長得和許一零差不多高了,一見面就開心地一邊喊著“姐”一邊朝許一零撲了過來。 許一零摸了摸她的頭,才發(fā)現她已經把長辮子剪掉,頭發(fā)也不像小時候那樣自然卷了。 懷里這個小姑娘比自己記憶里那個小朋友大了不少。許一零想起來自己以前都是稱呼表妹為“卷卷”的,她遲疑了一下: “卷卷?” “嘿嘿,”小丫頭用自己柔軟的臉蹭了蹭許一零的臉,“我的頭發(fā)已經被拉直了,不卷咯,jiejie喊我的大名也行?!?/br> “好。”許一零放開了穆欣研,忍不住又上手摸了一把她的腦袋,嘖嘖感嘆:“哎呀,現在的小孩子長這么快嘛?!?/br> “你這口氣說得好像自己有多大年紀了似的?!鄙砗蟮脑S穆玖輕笑了一聲。 “對呀,jiejie你們自己不也是孩子嘛,大孩子?!蹦滦姥姓f道。 “我們嗎?”許穆玖看了許一零一眼。 許一零聳了聳肩,接話道,“我們肯定不是孩子了?!?/br> 這時,母親已經和舅舅、舅媽他們聊起天來了,許一零便也也拉著穆欣研的手進了自己房間。 進房間后,穆欣研稍稍打量了一下房間現在的擺設,注意力很快就被床頭柜旁邊的那把顯眼的吉他吸引了。 那把黑色民謠吉他是許一零加入學校里的吉他社之后在網上買的。 社團的活動次數不多,她偶爾才背著吉他出去,還被程露學姐調侃過以后是不是要當吟游詩人。其實她會的東西很有限,參加吉他社的成員里有不少人已經能彈得很厲害了,在活動場地的大多數時間她都只顧著聽別人彈唱,自己只在有空的時候才用社長推薦的軟件里的教程學著彈。忙起來的時候,她一旦落下一個多禮拜的時間不碰吉他,可能最后會持續(xù)一個多月都懶得再碰。 今年放寒假之前許一零把不少行李都提前寄回家里了,隨身行李不多。臨走的時候,她瞅了一眼宿舍墻邊的吉他,心想著與其讓它假期在宿舍里積灰不如把它帶回家里,興許還能練練。結果,寒假都過了一半了,她還是沒碰過幾回,琴弦都發(fā)黑了。 被穆欣研問到會不會彈吉他的時候,許一零心里的負罪感油然而生。 她曾經想學的很多東西都是這樣,只學了點皮毛就荒廢了。 每天都覺得時間都被各種事占據,會沒由來地感到疲憊,反觀自己的時候卻發(fā)現忙了這么久自己依然是個內心空洞無物的人。 到了節(jié)假日,按理說,那時算是終于有了空閑,可不管是吉他也好,詩歌也好,社交也好,自己對這些還是提不起精神。然后,自己便癱著這架好像已經松垮的骨頭,總感覺怎么歇也歇不夠。 許一零磕磕絆絆地給穆欣研彈了一小段基礎的曲譜,結束的時候許穆玖正從外面的冰箱里拿了一些零食進來。 穆欣研先是從許一零手里接過吉他撥著玩,接著便一邊吃著牛奶布丁一邊給許穆玖和許一零兩個人講起了她這次在北城旅游時看見的冰雕秀,后來,她又從北城講到了更多其他地方: 花海上的城鎮(zhèn)、霞光下的大漠、煙雨里的青山……穆欣研年紀不大,去過的地方、長的見識卻是不少。她不止會跟著她父母出去,去年暑假她還和另一個同學報旅游團出去游玩了。 許一零他們聽著十分羨慕,覺得穆欣研比他們自己以前能耐太多了,成長的環(huán)境也和以前的有明顯的區(qū)別。 漸漸地,許一零有了一種錯覺,那個明明和自己相差不到十歲的孩子好像和自己隔著代。 她看著穆欣研,轉身小聲對許穆玖說: “好像有點體會到爸媽他們看著我們的時候的那種心情了?!?/br> 越是這么想,她便越覺得自己真的是個長輩、是個大人。 長年累月的閱歷在她的心里憋著,萌生出了一種屬于“過來人”的自信。她急著去證明或者體驗這樣的身份。她需要一些特定的話題作為宣泄口,宣泄她的自信,宣泄她曾經在面對家長和老師的權威說教時積攢起來的對“高位者”的艷羨和怨氣。 于是,聊著聊著,許一零就像以前盤問過自己的那些長輩一樣,開始問起穆欣研學校里的事、問起她的的學習。 “學校的老師同學怎么樣?學習壓力大嗎?” 她變成了她以前討厭的樣子。 許一零有點恍惚,她自己似乎不久前還和母親開展過一場長輩和年輕孩子之間的口舌爭辯,如今,當她對表妹問出這樣的問題時,她又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已經不再是孩子、不再年輕。 她很好奇,這樣的情況是不是必然的輪回。 她好奇自己究竟算哪一代人,既沒有年輕人的朝氣蓬勃和幼稚的資格,也受不了長輩自詡成熟的逆來順受。 還是說,自己從來只是個叛逆的、夾在中間自說自話的瘋子? 盡管學校的學習不是讓穆欣研感興趣的話題,但她并不排斥和許一零他們聊。或許她覺得,比起其他長輩,身為同輩人的許一零他們更能理解她的處境。 穆欣研所在的城市教育資源比林城更好,那里的學校為了素質教育開展了不少活動,也增加了很多文化課以外的項目考核。 穆欣研的校園生活比許一零他們以前的校園生活豐富,但文化課學習方面的壓力并不見減少。激烈的競爭下,穆欣研周圍有不少多才多藝到幾乎完美的同學,穆欣研相較而言的平庸時常讓她本人和她的父母感到頭疼。 許穆玖感嘆現在的中學生也不容易的時候,穆欣研連連點頭,并談到了她自己的一個同學: 那個同學是家里的獨女,和穆欣研在一個班級,平時和大家關系都還不錯。去年暑假之后開學那天早晨,那個同學的家長去她房間喊她起床,卻發(fā)現她前一天夜里已經從自家樓上跳下去了。 二十一樓,沒有生還的可能。 明明前一天晚上還和自己一起吃飯的女兒,第二天就離世了。 事發(fā)突然,那個女孩兒的父母能想到的第一原因就是她因為暑假作業(yè)沒寫好才害怕得跳樓了。 穆欣研說,那是她覺得自己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她以前目睹過家里其他老人的死亡,可那些人活著的時候和她沒有那么多交集,留給她的印象少之又少。他們的離開相較而言聲勢很大,因為有準備、有足夠多的人為之悲傷,更像是一場特殊的告別會。 而在聽到那個同學已經離世的前一秒,穆欣研都以為她只是因為有其他事才請假沒有來到學校,等她忙完了,她就會立馬回到學校,回到她自己的座位上,繼續(xù)聽課、寫作業(yè)、考試、和其他同學一起聊天。 穆欣研完全記不得自己和那個同學上一次聊天聊了什么,因為她們看起來隨時都方便進行下一次聊天。 但那個同學再也沒來過學校,她死了,和所有人都認定的那個消息完全符合。 真正讓穆欣研覺得悲傷的并不是她和那個同學有很深的交情,而是那個同學在她的記憶里一直鮮明地活著,可事實上那個同學再也不可能真切地站在她面前。 那個女孩兒從她的視線里消失了,宛如一本她正在閱讀卻突然遺失、并且再也找不到的書。 后來,聽說那個同學的父母發(fā)現導致他們孩子跳樓的原因并不是暑假作業(yè)沒寫好,可他們也沒有發(fā)現其他合理的解釋。或許,他們再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才讓他們的小孩走到那樣的地步。 穆欣研的話讓許一零想到了自己高考出成績那年自殺的那個三中的學生。 那些選擇早早結束自己生命的人,他們所經歷的事情、最后得出自盡念頭的過程,不管是突然想不開,還是真的長時間痛不欲生,別人永遠無法感同身受。 對于旁觀的知情人來說,那只是一段故事,早晚會被其他事情淹沒,對于不知情的人來說,那只是一個數字,聽得多了,就麻木了,就連自發(fā)產生的惋惜之情都會越來越少。 不過,無論怎樣,死亡是最糟糕的。情緒和思考不會留給過世的人,只會留給活著的人。 想到這,許一零心里貪生的念頭變得強烈了。當她看見穆欣研還在為別人的死亡感到惋惜,她忽而覺得自己心里那股被激發(fā)的貪生念頭顯得那么冷漠和卑劣。 許一零心想,如果是以前的她聽到這樣的故事,反應大概會和現在的穆欣研一樣吧。接著,她又想到了母親,如果是母親聽到了這樣的故事,母親大概會覺得沒什么好想不開的。 許一零之前以為自己和母親、表妹是三個完全割裂開的人,如今她又開始疑惑,表妹會不會就是過去的自己?自己會不會就是過去的母親? “你以后有什么不開心的事的話,記得及時跟家長說說,或者跟朋友說也行?!痹S穆玖對穆欣研說道。 許一零也點了點頭:“嗯,有心事的話說出來也許會好很多,憋著太多事情不說會生病的?!?/br> “哎呀,我沒那么嚴重,也就是煩一煩作業(yè),偶爾心情不好很正常嘛,誰都會有。我爸媽對我好,平時也挺愿意跟我聊天的?!蹦滦姥谢謴土藙偛诺男δ?,隨手撕開了薯片包裝袋,“不過,我現在確實有件事跟他們沒辦法達成一致。” “嗯?什么事???” “就是學音樂的事兒唄?!蹦滦姥袃A訴道,“我想以后當個音樂生,學音樂專業(yè)。但是我爸媽不同意,說學那個太費錢了,而且真正混出頭的很少,畢業(yè)了不好找工作,不如當文化生穩(wěn)妥?!?/br> 許穆玖問道:“你真的喜歡音樂嗎?愛好和真的干這一行還是有區(qū)別的?!?/br> “我當然喜歡啊,”穆欣研嘟噥道,“不過我也不確定能不能一直喜歡,可我現在真的想不出有什么更喜歡的了?!?/br> “我有個學姐,她是學美術的,家里人一開始也不同意,”許一零說,“她后來還是當了美術生,過程她吃了很多苦,也拿了獎?!?/br> “所以你支持選擇自己的愛好嗎?”穆欣研眼睛一亮,期待地看著許一零。 “我不能這么說,”許一零搖了搖頭,“我想說的是,不管你以后選哪一行,你喜歡的也好,適合你的也好,甚至不喜歡也不適合的,都避免不了吃那一行的苦,相應的,也一定會有那一行的收獲?!?/br> “哦……”穆欣研低頭,提出自己的看法,“照這么說,既然怎樣都要吃苦,選自己喜歡的不是更好嗎?” “如果你真的選了你喜歡的,而且能一直堅持下去,那當然沒有什么比這更好的了。” 穆欣研抿了抿唇,繼續(xù)問道:“后來呢?那個學姐現在怎么樣了?” “沒有后來,目前為止就是這樣了。” 穆欣研遺憾地“啊”了一聲,轉而問:“那你們呢?你們自己現在選的這一行你們喜歡嗎?能堅持下去嗎?” “還可以?!痹S穆玖和許一零異口同聲地答道。 “不討厭,但也不是之前最喜歡的。”許一零說道。 許穆玖看了許一零一眼,補充道:“我的話,暫時沒有轉行的打算?!?/br> “現在的我們也只能對你說這么多了?!痹S一零略帶歉意,轉頭將視線投向窗戶外面,“其實啊,我們自己到現在也沒搞明白自己選的路算不算好,有些選擇得用以后的很多年來證明到底值不值得。沒有人和你是一模一樣的,選擇是你自己的,別人的經歷只能當作參考……” 說著說著,許一零突然停住,懊惱地嘆了口氣。 “姐你怎么了?” “沒什么,發(fā)現自己一不留神又啰嗦了,說教的話聽多了也煩。反正我也沒提什么實質性的建議,都是些廢話,你聽著玩就行?!痹S一零笑了笑,“你還有時間,不用急著早早定下選擇,可以等一等,也許到了不得不選的時候自己就能確定答案了呢?!?/br> “你以前也是這么過來的嗎?” “是啊,”許一零拍了拍穆欣研的肩膀,“我的經歷也是,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問我,但僅供參考?!?/br> 穆欣研聽罷,沉思了片刻。 過了一會兒,穆欣研手里的布丁被她吃完了。她抬起頭肯定道: “我覺得我還是想按照我的喜歡來,就算是以后,我還是會這么想的?!?/br> “???”許一零吃驚道,“你現在就確定嗎?這么早?” “對呀,哪怕真的吃苦,為了自己喜歡的東西吃苦總比為了其他東西吃苦更輕松嘛?!?/br> 這下,輪到許一零反過來追問穆欣研了。 “你就不怕以后不喜歡了,不怕后悔嗎?”許一零不解地問道。 “當然不怕啦。”穆欣研立刻答道,“如果到時候真的不喜歡了,繼續(xù)不下去了,大不了就換一個,重頭再來嘛,重要的是現在先讓自己開心啊?!?/br> “就算浪費了時間,損失了很多錢和精力也不怕重頭再來嗎?” 穆欣研沉吟了一會兒,而后依舊答道:“沒事吧,沒那么嚴重?!?/br> “損失一些也無所謂,我有時間,也有錢,不至于只有一次機會。”穆欣研說道,“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每一次失敗都是在試錯。雖然我爸媽現在不支持我當音樂生,但要是我跟他們說,我堅持多說幾遍,撒撒嬌,他們還是會支持我的。” 穆欣研語氣里的自信強烈得好像天上那顆橫亙閃耀的太陽,無論與其他人的視野之間是否橫著烏云,它都毫無顧慮地在原地為自己亮著。 那樣的自信,許一零似乎從來沒在自己身上看見過,即便她看見過,大概也早就消散在過去的時光里了。正因如此,她才會隱隱從那樣的自信里品出些“幼稚”,覺得這樣自信的想法只有小孩子才會有。 “你比我勇敢。”許一零這么對穆欣研說道,卻拿不準自己心里的態(tài)度究竟是為她的自信而欣慰更多,還是因為她自信到幾乎幼稚而困惑更多。 平時,不管是對待自己喜歡的事物,還是對待所謂適合自己的事物,許一零一直以選擇前反復斟酌、計較得失、追求穩(wěn)妥為先,認為這樣才是一個成熟的大人應該信奉的準則。 如今,她居然有些動搖。 她察覺到內心似乎還一直藏著一股對自信、沖勁的向往。 “我以前做決定之前總是要糾結很久,就怕以后要承擔很多損失,怕自己選錯之后還要重頭再來。”許一零如實說道。 穆欣研嘻嘻一笑: “姐,你簡直像個做生意的,不敢讓自己吃一點虧?!?/br> “嗯?”許一零一愣,“是嗎?!?/br> “是呀,人一輩子哪有次次都一下子就選中最好的答案的啊,就算是談戀愛也難免要談幾個才知道嘛?!?/br> 許一零突然覺得現在好像在被穆欣研開導的自己看起來才是幼稚的人了,“這是一樣的嗎?” “我的意思就是說要多看看其他風景,如果你不敢嘗試的話,不是把自己困住了嗎?” “噢?!痹S一零不自在地點了點頭。她想到了什么,轉頭去看剛才就杵在一邊什么話都沒說的許穆玖。 許穆玖正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也不知道剛才的對話他聽進去了多少。 “大玖,”許一零開口問許穆玖,“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我?”許穆玖聞聲放下手機,看著對面的兩個人搖了搖頭,“沒有,能說的你都說了?!?/br> 說罷,許穆玖轉身離開原地,往門口的地方走去。 “姐,”穆欣研搖晃著許一零的手臂,繼續(xù)問,“你以前難道做過很后悔的事嗎?怎么感覺你這么怕后悔?。俊?/br> “我……”許一零頓了頓,轉頭往門口還沒離開的許穆玖的方向看了一眼。 “把門關上?!彼f道。 “……” 房間里只剩許一零和穆欣研兩個人的時候,許一零才答道: “沒有吧?!?/br> 她好像撒謊了。 她說沒有,不是因為真的沒有,而是因為她之前所說的,無論是學業(yè)還是戀愛,她還沒有用足夠多的時間去證明她不后悔。 她愿意相信自己不會后悔,可她動搖了,她不知道該說自己是靈活變通還是立場不堅定。 “咦?”穆欣研看著門口,突然發(fā)出了疑惑的聲音。 “怎么啦?” “姐,你和大玖是不是關系沒有以前好了?” 許一零對穆欣研的敏銳有些吃驚,但還是說道:“嗯,好像還真是?” 都是演的,演給別人看的。 因為心虛,所以不敢在別人面前理所當然地表現出關系有那么好的樣子。 “為什么這么覺得?”許一零好奇道,“你不說我都沒在意?!?/br> 為了表現得自然一點,他們都在十分緩慢地演出疏遠對方的樣子,就連父母都沒有察覺到太多哪里不對,只以為他們是因為長大了、各自有了自己的圈子才這樣。 現在被穆欣研察覺到了,難道是他們演得太過了? “嗯,就是感覺沒有以前小時候那么喜歡打打鬧鬧的、喜歡互相開玩笑了?” 許一零反應過來:也對,這種緩慢的變化就像一個人的長相,比起長期共處的人,偶爾才見面的人更容易發(fā)現明顯的變化。 “唉,長大了,不像以前,聊不到一起去了?!痹S一零搬出了一個幾乎是萬能的理由。 “???小孩子長大了都會這樣嗎?” 許一零苦笑了一聲。 這次,她連“僅供參考”都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