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島嶼 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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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菀溜得很快,沒讓他抓到一點兒。 默默等了一會兒,江晏的手又自然地松開。 舒菀不亦樂乎,再次伸過去撓了撓他的手心。 等他還想要抓她的時候,她再次及時避開了。 但這一次,江晏沒再把手攤開,反而直接攥成了一個拳頭。 舒菀臉上的笑意愈發(fā)濃郁。 她思忖著,想著再去逗弄逗弄江晏其他的地方。卻在準備動手的時候,江晏的胳膊微微轉(zhuǎn)動了一下。 似乎因為她一直枕著他的胳膊,江晏的手臂有些發(fā)麻了。 舒菀微微抬頭,想讓他把手臂抽出去,眸光卻突然落在了他手腕上方一寸的位置,遽然愣住。 江晏的手臂側(cè)面,有幾條交錯縱橫的疤。 瞧著有些時日,疤痕的顏色雖然已經(jīng)變得很淺,但橫亙在他冷白的皮膚上卻依舊十分突兀。 這個位置,怎么會有這么多細長的疤痕? 舒菀細細回想,并沒想起來之前在他身上看到過哪里有傷的。 她也敢肯定,這些痕跡三年前并不存在。 那他是什么時候弄成這樣的? 舒菀眉頭輕輕蹙了蹙,正盯著他手臂上那些出神,身后的男人帶著睡意,溫柔又沉悶的聲音突然在她的耳畔響起:“睡醒了?” 舒菀忽地收回神來,嗯了聲,重新轉(zhuǎn)過身來看他。 江晏眼睛半瞇著,順勢將舒菀攬入懷里,手輕輕撫摸起她柔順的長發(fā),溫柔喃喃:“睡得還好嗎?” 大概因為昨夜總是醒了睡,睡了醒。 今日江晏的喉嚨里輕微有些水腫感,聲音聽著很是沉啞,問完話,還輕咳了兩聲。 舒菀下巴墊在江晏的鎖骨上,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一邊拍,一邊回答他的問題:“你說我睡得好不好?” 江晏鼻腔里溢出一絲輕笑聲,低眸看她:“那菀菀今天是腰疼?還是腿疼?” 舒菀不滿地撇撇唇:“哪哪都疼,就沒有不疼的地方?!?/br> “哪哪都疼?”江晏想了想,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看來菀菀實在有些缺乏鍛煉,以后得多運動運動?!?/br> 舒菀不知道江晏說的這個鍛煉和運動,是哪個層面上的意思。 但江晏此刻認真的神情和正經(jīng)的語氣,讓舒菀覺得大概率是她自己春心太蕩漾,遐想太多。 定了定神,舒菀淺唇微啟,正準備說些什么的時候,江晏俯低脖頸,忽地在她額頭落下了一個輕柔的吻,悉心溫柔地哄他:“我這會兒起床收拾一下,等下給你揉揉好不好? ” 舒菀抿抿唇,反駁的話最后變成了輕嗯聲。 江晏也不眷戀床榻的溫暖,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手臂就從舒菀脖頸下緩緩抽了出來。 他掀開被子,翻身起來。 又怕讓舒菀著涼,幫她掖了掖被角。 舒菀側(cè)身看著他寬肩窄腰的背影,視線再次落在了他那只滿是傷痕的手臂上。 江晏從衣柜撈了件襯衣,套上身,擋住了他光潔冷白又挺拔的脊背。 舒菀遲疑了兩秒鐘,還是開了口:“江晏?!?/br> “嗯?”江晏一邊系扣,一邊回身看她。 “你手臂這里。”舒菀眸光掃過他的手臂,指了指,又輕抬眼眸看向江晏,“怎么弄的?” 江晏眸光一閃,很快收斂怔色,沖舒菀笑了笑:“之前被酒瓶割到了。” “酒瓶割的?”舒菀蹙眉,“什么時候?” “幾年前吧,不小心弄的?!苯痰皖^繼續(xù)系著襯衣扣子,避開了舒菀探究的目光。 “怎么會被酒瓶劃成這樣呢?”舒菀喃喃問,似乎不說出明確的答案,她就決不罷休。 可是江晏并不想讓舒菀知道這件事兒。 沉默了幾秒,他開了口:“菀菀,我不太記得了。” 不記得? 這樣密布的傷痕,怎么會不記得是怎么弄的? 舒菀從床上坐起來,雙手撐在身后,靜靜地看著江晏。他看起來神色無常,但舒菀卻總覺得,他這是在逃避這個話題。 誰都沒有再說話。 氣氛就這樣陷入了沉默。 直到江晏穿好衣服,從床上站起身,輕聲道:“是再躺一會兒,還是我抱你起來?” 舒菀對上他的眸光,卻沒回答他的問題,繼續(xù)追問:“這些傷是我們分手之后弄的嗎?” 江晏神色微怔,沒想到舒菀心思這般細膩,他再怎么佯裝鎮(zhèn)定,佯裝無事發(fā)生,可都被她一眼看破。 沒辦法再避開這個話題,江晏只能輕嗯了聲。 舒菀神情瞬間變得凝重起來:“為什么要傷害自己?” 江晏心顫,扯開嘴角,還想同她解釋:“菀菀,這是我不小心弄的?!?/br> “不小心能弄成這樣?”舒菀當然不信,直接從床上下來,繞到他身前,抓起了他的右胳膊。 江晏袖口的扣子還沒被扣上,舒菀往上一推,襯衣布料全部堆砌,他精瘦的小臂就全然露了出來。 舒菀抓著他的手腕,轉(zhuǎn)動他的胳膊,那些明晃晃的傷痕再次落入了她的眼底。 “這么多條,怎么會是不小心弄的?”舒菀質(zhì)問著,抬頭看江晏。 她的神情很嚴肅,看他眼神也帶著警告的意味,像是在說,江晏,你不要騙我。你知道的,我最討厭被人騙。 他當然知道,舒菀最討厭欺騙。 從前因為他瞞著她做了那些刻意接近她的事情,她就選擇從他的身邊離開。 如果這次不說,她一定還會生氣。 江晏沉默著,沉默了片刻,最后輕沉了口氣,低垂著眼睫,選擇了同她坦白:“這些傷是我們分手之后弄的?!?/br> “為什么?”聽到他的回答,舒菀眉心皺的更緊了些,一顆心也牽扯著神經(jīng)隱隱作痛。 “因為太痛苦了,菀菀?!苯坛谅?,輕抬眼眸,對上了舒菀關(guān)切的眸光,“那時候,我根本沒辦法接受失去你這件事。” 作者有話說: 晏哥手臂的傷被菀菀發(fā)現(xiàn)啦?。。。。?! 第51章 島嶼 失去舒菀有多痛苦呢? 江晏當初出了急救室, 昏迷了兩天才醒過來。 睜開眼睛的第一瞬間,他意識還未全醒,還以為自己做了一場荒唐大夢。 他望著天花板, 鼻翼間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昏沉地轉(zhuǎn)了轉(zhuǎn)頭, 看向床邊站著的喬瑞陽, 開口就問:“舒菀呢?” 那時候, 喬瑞陽瞬間瞪大眼睛,一幅不敢置信的模樣, 罵了出來:“大哥你他媽吃了幾個戀愛腦?。??” “瘋了吧,鬼門關(guān)都走了一趟的人, 現(xiàn)在還想著舒菀?!”喬瑞陽覺得江晏簡直沒救了, 最后毫不留情地給了他重重一擊, “你給我清醒點!人家舒菀早不要你了!” 不要他了。 喬瑞陽簡簡單單四個字,讓那些短暫消失的記憶一瞬間猶如潮水般, 全部融入江晏的腦海。 他躺在床上, 一瞬清醒, 卻久久都沒說話。 窗外暴雨雷霆,落雨打濕青草地,讓空氣彌漫著夏日難得的涼爽氣息??山炭傆X得那一日, 窗外的雨不是落進大地, 而是落進了心里。 漸漸地,他眼角濕潤, 也在那一剎那,有一種早知道就不醒過來的想法。 那天過后, 江晏雖然已無大礙, 但卻一直不太能吃得下飯。 大概過了一個多星期,江晏手臂被酒瓶劃傷的那些傷口漸漸愈合。 沒什么太大的問題后,他出了院,回家靜養(yǎng)。 只是川瀾的一切,都有舒菀的影子。 江晏又染上了失眠的毛病,開始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好不容易能有點困意侵襲,卻又在朦朧中,總能夢見舒菀。 他夢見他們并未分開。 某個尋常夜晚,她站在萬千燈火盡頭處,染了一身寒霜,卻眉眼淺彎,牽住了江晏伸過去的手。 他們依偎在同一把傘下,風雨搖晃,卻從未松開彼此的手一分一毫。 只是大夢初醒,一切都落了空。 強烈的失落感,讓他窒息,喘不過氣來。 當然,他也夢見她站在嘈雜的街道上,身后暈染著日落黃,神情冷漠疏離,開口就是一句,江晏,你也不必擺出一幅深情款款的模樣,好像非我不可。你比我清楚,沒有我,你總會還有別人的。 大概是分開時,他沒能追上去。 所以夢里面,他時常同她辯解,時常一遍遍告訴舒菀,他是真的非她不可。追問她,到底如何,他才能將他的心意證明給她看,她才能相信他一回。 然而,舒菀始終不言一句,只管大步往前走,從未回過頭多看他一眼。 狠心絕情的模樣,好像她從來都沒愛過。 好像他們之間這半年多的甜蜜時光,全都是風月場上的游戲。她早早通關(guān)走到結(jié)局,只拋下他留在關(guān)卡中途,讓這份愛成為無解的命題。 這樣的夢,總是在夜里反反復復的發(fā)生。 按理說,反復咀嚼傷痛,只會降低情緒的敏銳度,只會越發(fā)麻木。 可江晏不是的,江晏夢醒之后,心里絞著痛的感覺,卻是一次比一次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