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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嫁亂臣在線閱讀 - 嫁亂臣 第63節(jié)

嫁亂臣 第63節(jié)

    “不過是有些認床,習慣幾日便就好了?!彼首麈?zhèn)定的扯了個謊,只是瞧見蕓貴妃的眸子,還是有些心虛。

    好在蕓貴妃像是并沒有覺出什么不對,約莫是有些頭痛的緣故,抬手撫了撫額:“這朝陽殿中伺候我的人夠多了,用不著你,你是我請進宮里的客,不必也這般早起來問安,我還是愛瞧著你們這些姑娘家在我面前自在些?!?/br>
    蘇苑音聽罷,只是笑道:“貴妃娘娘待我好,我便也就想著用自己的法子來對娘娘好,不過是做些問安彈曲解乏的小事,分明是自在得很呢。”

    這也算是說的實話,蕓貴妃待她照拂有加自是不必說,她當初在蕓貴妃跟前言辭無狀,卻并沒有被責難,之后也是被蕓貴妃不計前嫌地輕輕揭過。

    蕓貴妃見她這般說,只是笑而不語,其實心下是極受用的,夙夜難寐的身子也舒坦了些。

    兩人這廂說著話,外頭宮人又進來通傳說蕭闕來給貴妃請安了。

    蕓貴妃聽罷有些錯愣,隨即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蘇苑音,有些了然地坐直了身,叫人進來。

    蘇苑音不露痕跡的垂著頭,知他無恙,懸著的心算是安然地落了地。

    聽見些腳步聲,她抬眼往屏風后的門廊處望,只見蕭闕穿著一襲深色長袍,暗紅連云紋的腰帶上對稱的兩側(cè)都佩了玉,今日穿戴也算是鄭重,再配上一張像是古雕刻畫的面,拋卻那人的脾氣秉性不說,當真是好看得叫人錯不開眼。

    只不知是不是她昨日便就知他受了傷的緣故,現(xiàn)下她瞧著還是覺著人虛弱得很,唇色也較之平日里淡了不少。

    蕭闕像是早知她會在此一般,甫一進來,視線不躲不避便就撞上了她的,侵略性太強,叫她有些不自在地淡淡地將視線移開。

    蕭闕收回染上笑意的眸子,近到貴妃跟前要行禮卻被止住,只叫人坐。

    如此蕭闕也心安理得受著,自顧自選了個蘇苑音身側(cè)的位子坐下。

    那人于她而言存在感實在是太強,她總是無端被他一舉一動所牽絆住注意力,當即心下有些不忿。

    她帶著些怨氣暗暗睇了他一眼,那么多位置不坐,偏偏坐到她跟前來。

    只這已經(jīng)算是遷怒,畢竟他不過就是挑了個離的她近的位置坐下,之后便就再沒有什么刻意為之的事。

    蕭闕有些無辜的挑挑眉,好生受著她的怨氣,不躲不避,只覺得人有趣得緊,叫他想笑。

    兩人這點子眉眼官司自是早早落進了蕓貴妃的眼里,蕓貴妃勾了勾唇,只當作瞧不見。

    輕葉端著手中的湯盅領(lǐng)著身后的兩個宮女一道進來,在各自的案前放下。

    “熬了幾個時辰的參湯,你們也都喝些吧?!笔|貴妃道。

    蘇苑音覺不出什么來,畢竟她自進到這朝陽殿以來,蕓貴妃吃了什么,也都會有一份送至她跟前來,雖這參湯也確實是大補了些,自卻也是貴妃的一片心意,只應(yīng)當是湊巧,眼下對蕭闕來說倒是極為得宜。

    只蕭闕頓了頓,若有所思片刻后才神色如常,飲了些那參湯。

    永曦帝是后頭來的,來的時候頭上還戴帝冕著朝服,應(yīng)是一下了朝便就徑直過來了。

    他見蕭闕亦是在這此處,像是極開懷的模樣,叫住人說了好些話,甚至就直接在朝陽殿里傳膳,將人留下一道用。

    只蘇苑音在一旁瞧著卻只覺得怪異。

    他像是對蕭闕太好了。

    便就是在尋常府上,對不是自己所出的孩子心中都是膈應(yīng)的,便就像是宋氏于她,又或是尹湄在清肅伯府。

    單是瞧著永曦帝對蕓貴妃這番情誼,必定是更在意才對。

    所以現(xiàn)下瞧著他越是表現(xiàn)得這般全然沒有半分芥蒂,反倒是越像在刻意做給誰瞧似的。

    圣上親臨自誰都不敢怠慢,飯食自是布置得快。

    永曦帝帶著蕓貴妃坐到了最上首,又給蘇苑音也賜了個坐,這才歇了她想要借故離開的念頭。

    見人都落了座,永曦帝瞧了瞧蕭闕,才問著一旁的蕓貴妃:“旼兒婚事都定下了,這阿闕的婚事怎還遲遲未定下呢?”

    蕓貴妃自顧自飲了口茶水,不急不躁道:“再瞧瞧吧。”

    永曦帝自是對她的態(tài)度早已習以為常,只似有似無地瞧著蘇苑音,另有所指道:“若是相中了哪家女子便就同我說,我定親自賜下這婚事?!?/br>
    見蕓貴妃點了點頭,像是答應(yīng)的模樣,永曦帝才又嘆嘆,說起自己的事來:“張昌在宮中侍奉多年,現(xiàn)下突然橫死,我實在是寢食難安?!?/br>
    蘇苑音聽永曦帝專程提起了張昌,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為之,她定神,佯裝無事地打量地看了一眼上首的兩人。

    隨后只見蕓貴妃開口,語氣中帶著些涼意:“不過就是一個壞事做盡的狗奴才,只怕是遭報應(yīng)罷了,死了也不過是罪有應(yīng)得。”

    永曦帝見她說話這般不客氣,復又想起了敘蕓從來就是這般橫沖直撞的性子,只是她進到這宮中之后倒是極少再見到,不禁失笑解釋:“無論如何也都是宮中有資歷的老人,這般做顯然是置我這個皇帝的威嚴于不顧...”

    蕓貴妃聽罷自是不贊同,只還未開口,只見一個內(nèi)侍慌慌忙忙跑了進來,在永曦帝身側(cè)附耳說了幾句話。

    那內(nèi)侍說的應(yīng)是個不好的消息,所以才會叫永曦帝聽完之后就怒得摔了筷,同蕓貴妃說了幾句就匆忙離去。

    永曦帝走后,蕭闕也理了理衣袍辭別了蕓貴妃。

    蕓貴妃想將人再留一留,可是話到了嘴角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只瞧著人慢慢出了殿門。

    殿內(nèi)因著人走了大半,頓時又變得冷清了些,蕓貴妃收回視線,片刻后才又神色如常地喚過蘇苑音,叫她同自己到院子里去挖酒。

    蘇苑音聽著新奇,當即點點頭,只是還沒走出殿外,在案上收拾的宮女遞了快玉來,說是在蕭闕方才坐的位置上找到的,來問貴妃娘娘該如何處置。

    蕓貴妃接過那玉打量了一番,才笑著遞給蘇苑音:“許是不小心掉了,不若你替我跑跑腿給他送一趟吧。”

    蘇苑音不知蕓貴妃是否是察覺了什么,才把跑腿的活交給她。

    后來想想又覺得是自己想多,明明方才皇帝問起蕭闕婚事的時候,她話音當中分明是還未定下。

    她領(lǐng)了命,接過那手中的玉佩走了出去。

    蕭闕其實距方才離去早已經(jīng)有一段時辰了,說不定此刻人早都出了宮門,她現(xiàn)下去追可能也未必追的上。

    雖是這么想的,但既是蕓貴妃的吩咐,那她便就還是得要去看看,只還沒有走多遠,卻在離朝陽殿不遠處的一條夾道拐角處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像是一直在等她,看見她終是來了,索性伸出手,示意要自己過去。

    蘇苑音此刻還有哪里不明白。

    這玉佩分明就是他故意落下的,為的不過就是將她引來。

    正好她還有事沒弄清楚,還正愁尋不到機會問一問。

    蘇苑音走進,將手中的玉交還給他,蕭闕只垂著眸子瞧了一眼,沒去接:“這個是你的?!?/br>
    他說的話沒頭沒尾,但是蘇苑音卻是一聽便就知曉,怪不得的人今天佩的是一對玉玨。

    她唇角勾了勾,莫不作聲地將手收了回來,也沒有矯情,落落大方將玉收好,算是認下了他的話。

    蕭闕將她舉動看在眼里,又是莫名的被取悅,他摁了摁手腕,忍住又想要將人抱進懷中的沖動。

    倒是只見面前的人陡然靠近,伸出一截纖細的皓腕,帶著些梨花香氣的柔荑覆上了他的額。

    “怎還是燒著的?”她蹙蹙眉,話音中帶著不解,有些興師問罪的意味。

    她也是后來才聽宮中的人議論起,張昌此人身手很是了得,當年永曦帝繼位時曾遇亂軍謀反,張昌尚且能從百余亂軍中殺出重圍,就連錦衣衛(wèi)中身手最是了得的千戶趙乾,也都不過是他的手下敗將。

    當時她便就聽得心驚,這樣的一個人,蕭闕能在他手上討得什么好。

    “還死不了?!彼柤?,本來是照實說,只換來了對方一記白眼。

    “朝中近日可能會有些動蕩,但不會累及你父親,你在宮中莫要著急?!?/br>
    說到底是不能久留,縱使還有些旁的話,也只得長話短說。

    蘇苑音聽罷,心中雖還是隱隱不安,但卻還是點點頭,這才說起了自己一直想要問他的事:“先前你叫我做的事,我現(xiàn)下已經(jīng)進到宮中,接下來該如何?”

    見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蕭闕想起自己以前對她那般脅迫,她卻對那三件事避之不及,巴之不得自己悉數(shù)忘記,現(xiàn)在倒是巴巴來問。

    只從前他想將她一起拽入局中,現(xiàn)在卻又不想讓她過多牽扯進這是非中來。

    “在梁州時,我總時常收到從上京遞來的匿名密信,信中內(nèi)容于我而言都極為重要,所以我想探清此人意圖,到底是敵是友。”

    他出聲。

    她詫異:“你在懷疑蕓貴妃?”

    怪不得叫她做的事情都跟蕓貴妃有關(guān)。

    蕭闕眸光放空了一瞬,他竟也會這般優(yōu)柔寡斷,當真奇妙。

    只他似是也控制不了自己,并未正面回答她的話,卻主動把選擇權(quán)交予她:“愿不愿都由著你?!?/br>
    愿不愿意替他試探貴妃,愿不愿替他做事,就都由著她吧。

    ...

    兩人說話間,都未曾察覺,隔得遠些的官道上,有一道視線正死死的盯著這處,眸光似是淬了毒一般陰冷。

    作者有話說:

    第69章

    近日因著張昌意外身死一案在朝中引起了軒然大|波,其名下的受賄賬冊、同朝中高官重臣的書信勾結(jié),也一并被捅了出來。

    由此朝中動蕩數(shù)日,日日有官員被問責或者貶斥,就連同官至宰相的周寬都受到了牽連。

    永曦帝倒是不知小小一個張昌,竟然背著他,膽大包天地做下這么多事情來,可當真是養(yǎng)了條會咬人的好狗。

    如此看來,當年叫他經(jīng)手的那些事也未必都處理干凈了。

    每想起此事,便就叫他焦躁難安,越發(fā)覺得那幕后之人是專門沖著他來的。

    手中的狼毫應(yīng)聲而斷,他眸光中閃過一絲決絕。

    若是當年的事既然還有知情者的話,那他便就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彼時蘇苑音進到朝陽殿數(shù)日有余,許是因為有著蕓貴妃坐鎮(zhèn),朝前的風聲鶴唳波及不到朝陽殿,后果算是此刻難得的一方僻靜之地。

    如今朝中被攪亂成一灘渾水,這種雷厲風行的手段,只叫蘇苑音想起蕭闕,想起日前他來朝陽殿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只是現(xiàn)下這般,無論是張昌還是其他被波及的官員,都不叫她覺得惋惜,或許只因那些人本就罪有應(yīng)得,又或許她的立場早已不知不覺就站在了他那邊。

    周家此刻官位雖是保住了,但是也惹了一身sao,家中還有嫡女待嫁,為了能讓這事不生變故,周家近日以來行事都頗為低調(diào)。

    只沒成想,千防萬防竟然有朝一日周家嫡女,未來的二皇妃,被東市善草堂的掌柜給一狀訴紙告上了公堂,冠上的是欺壓百姓的名頭。

    如今是多事之秋,周家此刻形勢在京中又過于敏感。

    因著人證物證俱全,周蕪從宮中被傳喚至衙門的那天,任是同她相交甚密的幾個公主都沒有出手阻攔。

    蕭旼本受命在外縣辦事,昨日才突然得了信,因著張昌的緣故,手下一時折損了幾員大將本就叫他心煩意亂,后來竟就周家也出了事。

    隨即再也坐不住,連忙將最后的收尾之事交于下人,快馬加鞭回了京。

    只快到上京的時候,又聽說就連周蕪都牽扯了進來。

    他才又放緩了腳步,遲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