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蹦一下，我激一嘴，兩廂就這樣僵持了下來，時間也在一點一點的流逝，反正蘇蔓青跟羅平大叔閑聊時大毛還在跟大黑狗僵持，至于二毛跟狗蛋幾個小朋友早就坐在保成叔的茅草屋里一邊吃葡萄一邊看著大毛逗狗。

    保成叔的眼睛雖然不好，但也沒說壞到什么都看不見。

    他有高度近視，遠(yuǎn)了看人模糊，近看還是能看清楚人的。

    看著白白凈凈坐在自己身邊吃葡萄的二毛、三毛，吳保成非常稀罕，他從來沒遇到過不怕自己的小孩，沒見狗蛋那幾個經(jīng)常來偷葡萄的小孩就算沒跑，但此時離自己也是最遠(yuǎn)的距離。

    “需要我把大黑叫回來了？”

    吳保成不露聲色地把裝著葡萄的面盆往三毛的身邊推了推，一臉兇悍地看著兩個孩子。

    “保成叔，我看大哥好像還沒玩過癮，算了，不管他。”三毛對長相兇狠的吳保成一點都不害怕，一邊吃著葡萄一邊看大毛被狗咬得笑瞇了眼。

    “嗯?！?/br>
    吳保成看著跟大黑對峙的大毛，心里泛起奇怪的感覺。

    他突然發(fā)現(xiàn)這三個跟村里孩子不一樣的孩子不僅不怕自己，好似也不怕大黑。

    “再來?！?/br>
    蹲在樹樁上的大毛看著越蹦越低的大黑狗目露鼓勵，甚至還摘了一串葡萄一邊吃一邊扔一顆給大黑狗。

    蹦跳得筋疲力盡的大黑惱怒地甩掉頭上的葡萄對著大毛就是一頓汪汪叫。

    但怎么聽怎么有點虛張聲勢的外強(qiáng)中干。

    “我說大黑，你是不是不行了，不行就讓開，我可要下來了?！贝竺贿吂室饣聵錁兑唤匾贿呄虼蠛诠啡邮印?/br>
    吃過石子的虧，故意示弱的大黑狗見大毛上當(dāng)立刻蹦了起來。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詐我的。”一直留意著大黑的大毛在大黑狗起跳的瞬間又竄回了之前的位置，氣死堪堪擦過他屁股蛋的大黑狗。

    大黑狗：……好氣，這人比它還狗。

    一人一狗再次鬧騰著，看得狗蛋跟七貓幾個小朋友羨慕加震驚不已，他們沒想到大毛偷個葡萄還能玩出了花，那條平時把他們追得屁滾尿流的大黑狗都被氣得沒了脾氣。

    “嗚嗚嗚——”

    氣得圍著樹樁轉(zhuǎn)的大黑狗對大毛咧著大白牙。

    比牙白，大毛可沒輸過，咧嘴，他也對大黑狗露出了牙齒，為了給自己增加氣勢，他還學(xué)著狼的樣子嘴里一頓嗷嗚嗷嗚亂叫。

    “汪汪汪汪——”

    無計可施的大黑狗對著大毛狂吠一通就跑回了吳保成身邊，氣死它的，它再也不想跟那個討厭的小屁孩玩。

    面對灰溜溜認(rèn)輸回來的大黑，吳保成是真的意外加震驚了。

    “嗚嗚嗚——”

    大黑把大大的狗頭埋進(jìn)吳保成的懷里告狀，尾巴更是飛速地?fù)u動著，別看它腦袋被砸出幾個包，剛剛又被大毛氣個半死，但也玩得特別開心。

    “喂，大黑，別生氣嘛，你不是把我褲子扯破了，我回家可能得挨打呢?！边h(yuǎn)遠(yuǎn)看著大黑跟吳保成告狀，大毛小心翼翼一邊溜下樹樁一邊間接告大黑的狀。

    “大黑，別鬧，他跟你鬧著玩的?！?/br>
    揉著大黑腦袋上的五個腫包，吳保成臉色更冷更兇狠了。

    看著吳保成那冷成冰的臉色，狗蛋幾個孩子在大黑跑回來的瞬間就戰(zhàn)戰(zhàn)兢兢跑出茅草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保成叔臉色那么難看，他們害怕。

    當(dāng)然，他們也怕大黑狗。

    唯有二毛跟三毛還安安穩(wěn)穩(wěn)坐在保成叔身邊吃葡萄。

    “大毛，你沒事吧？”狗蛋幾個小孩見大毛跑過來趕緊圍了過去。

    “褲子破了，回家可能要挨打?！笨粗还费浪毫训膸讞l縫，大毛臉色非常嚴(yán)肅。

    “那怎么辦，我讓我奶給你補(bǔ)補(bǔ)？”狗蛋非常講義氣。

    “可以嗎？”狗蛋心懷希冀。

    “應(yīng)該可以，我奶經(jīng)常給我補(bǔ)褲子，補(bǔ)得可好了?！惫返芭闹⌒馗湎潞？?。

    大毛放心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伸出拳頭用力砸了一下狗蛋的肩膀，樂呵呵道：“那行，一會回家就麻煩張奶奶給我補(bǔ)補(bǔ)。”他決定以后這條褲子自己洗，這樣就不會被蘇蔓青發(fā)現(xiàn)問題。

    “包我身上。”狗蛋眼神示意該走了。

    吳保成在孩子們的心目中兇狠的形象根深蒂固，跟吳保成還有大黑狗待一起他們的壓力非常大，大到甜滋滋的葡萄都吃不下去了。

    接收到狗蛋幾個小伙伴的示意，大毛讓他們?nèi)Χ催叺茸约壕团芟蛄藚潜３伞?/br>
    “保成叔，你家葡萄真好吃，特別甜?！彼€學(xué)會了奉承人。

    “你不怕我？”

    看著連大黑都敢戲弄的大毛，臉上一道長長刀疤的吳保成對大毛那是非常另眼相看。

    “不怕?！贝竺杂X從面盆里撿葡萄吃，洗過的好像更好吃，更甜。

    “為什么？”吳保成心臟跳動得有點快，撫摸在大黑身上的手也在收縮著力道。

    “你是好人?！贝竺疹欁约鹤斓耐瑫r還給三毛擦了擦嘴角的葡萄汁。

    冷著一張臉的吳保成好似聽到了天方夜譚，緩了好一會才回過神，“我是好人？”這輩子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自己是好人。

    “嗯。”

    大毛肯定地點頭，然后認(rèn)真看著吳保成說道：“你不打孩子，大黑狗也不真咬人?！彼囂搅税胩煸缇涂创┝舜蠛诠返谋拘?。

    不然也不敢現(xiàn)在跑到吳保成身邊。

    大毛的話說得很純樸，沉默了好幾秒，吳保成才再次問道：“你不覺得我這張臉可怕嗎？那么兇，一點笑意都沒有，你居然覺得我是好人。”

    說完故意把自己帶刀疤的那一側(cè)臉貼近大毛。

    殘缺的面容，加上天生的戾氣，一雙眸子就算是笑也帶著兇狠，他屬于天生就長得不像好人的人。

    “不會笑，不喜歡笑的人多了去，誰規(guī)定長得兇就一定是壞人？我蕭爸爸也不喜歡笑，但他是好人，是保家衛(wèi)國的軍人?！贝竺J(rèn)真看了吳保成一眼，眼里一點嫌棄都沒有，也沒有害怕。

    他自有自己的一套識人準(zhǔn)則。

    “嗯，蕭爸爸真的不喜歡笑，但他確實是好人?！?/br>
    三毛跟著附和。

    看著臉頰一鼓一鼓的三毛，吳保成終于不再追問三個孩子對自己的認(rèn)知。

    “保成叔，我們要回家了，下次再來你家吃葡萄，你可別再放狗咬我們。”吃完盆里的葡萄，大毛拉著二毛、三毛的手跟吳保成告別。

    “嗯?！?/br>
    吳保成一臉兇狠地點頭。

    “保成叔，再見?！比齻€孩子禮貌跟吳保成揮手。

    “等等?！?/br>
    吳保成突然叫住大毛三兄弟，這讓早就等在墻洞旁的狗蛋幾人心跳加快。

    他們擔(dān)心保成叔變卦，要懲罰他們。

    畢竟之前大毛跟大黑狗的一頓打鬧，毀了很多葡萄藤，地上也散落著好多葡萄。

    “保成叔，你是想送我們一點葡萄嗎？”大毛笑嘻嘻跟吳保成開玩笑。

    “嗯?！?/br>
    點了點頭，吳保成指了指大毛的褲子，那是被大黑咬爛的。

    “太好了，我可想讓mama也嘗嘗這里的葡萄，真的好好吃?！贝竺珰g呼起來，然后各自進(jìn)園子里摘了幾串葡萄才真正離開。

    站在墻洞旁，聽著孩子們遠(yuǎn)去的聲音，吳保成從茅草屋的床板下拖出都是尖刺的荊棘快速堵住墻洞，然后拍了拍大黑的頭，回了前方的家。

    那個墻洞他愿意留就用稻草塞住，要是不愿意，有的是辦法堵住。

    蘇蔓青到家的時候就聽到后院里傳來孩子們歡樂的笑聲。

    從笑聲中她分辨出狗蛋、七貓，虎子幾個孩子都在，看來沒了自己的約束，孩子們玩得更開心。

    進(jìn)廚房把rou放進(jìn)籃子里，她提著進(jìn)了后院，剛進(jìn)后院，她就看到幾個孩子在滑草墩子。

    草墩子是用稻草編的，墩子部分直徑二十厘米左右，結(jié)尾部分留出一條長長的‘辮子’，這就是簡單的草墩子，玩的時候坐在墩子上，前面的人拖著辮子跑，墩子連同坐在墩子上的人就被拉著在地上飛速滑行。

    這種滑草墩子是村里小朋友經(jīng)常玩的游戲。

    看著在光滑青磚地上玩耍的幾個孩子，蘇蔓青眼里都是笑意。

    “mama/青姑姑。”

    不管孩子們玩得多開心，但他們還是留意到蘇蔓青的回家，幾乎是瞬間，他們就放下草墩子跑到了蘇蔓青身邊。

    特別是大毛幾兄弟，半天沒看到蘇蔓青，那是恨不得把蘇蔓青周身都好好檢查一遍。

    于是倒水的倒水，打扇子的打扇子，大毛還想打水給蘇蔓青洗臉消暑。

    “真乖?！?/br>
    蘇蔓青非常欣慰幾個孩子的懂事，她一邊搖著井轱轆一邊贊美了一句。

    然后她就看到被井水鎮(zhèn)著結(jié)了一層細(xì)密水珠的葡萄。

    “哪來的葡萄？”這可真是意外的驚喜，她今天在集市上都沒看到有葡萄賣。

    “mama，是村尾保成叔送的?！贝竺侠蠈崒崨]有隱瞞。

    保成叔？

    這個人名蘇蔓青一點印象都沒有，于是看向了狗蛋幾個村里孩子。

    “青姑姑，是吳保成叔，他家住莊子最后面，一個人，沒有成親，家里種了一片山地葡萄，自己不去集市上賣，有人來收他就賣，不收就摘了釀成酒，聽我爹說，保成叔家的葡萄酒可好喝了?！惫返案K蔓青說吳保成這個人。

    蘇蔓青還是沒什么印象，但她知道村尾有一片占地不大的葡萄園。

    “保成叔是好人，這些葡萄就是他送的?！贝竺珦?dān)心偷葡萄的事敗露，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蘇蔓青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蒙的，無緣無故別人憑什么送葡萄，這里面肯定有事，但她沒有當(dāng)著狗蛋幾個孩子的面揭大毛的底，而是揪下一顆葡萄嘗了嘗。

    真甜！

    這比后世很多幾十塊一斤的葡萄還要好吃，蘇蔓青只吃了一顆就被孩子們帶回來的葡萄驚艷，主要是不僅甜，還帶著nongnong的葡萄香，這才是最難得的。

    “好吃吧！”

    所有孩子都看著蘇蔓青齊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