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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帝王貪嬌在線閱讀 - 帝王貪嬌 第117節(jié)

帝王貪嬌 第117節(jié)

    那是陸滿庭從前送給她的。

    她本不想帶出宮,嫌重、麻煩。

    可一想到往后的日子,花錢的地方多了,手頭總得有些值當(dāng)?shù)臇|西。

    之前有金少一路護(hù)著,她不擔(dān)心錢財(cái)過多惹來無妄之災(zāi)。眼下就她一人,總得多個(gè)心眼。

    她尋思著,得拿去信得過的錢莊存起來。

    窗外細(xì)雨綿綿,美人兒明亮的瞳閃著雀躍希翼的光。

    那廂,剛剛從蘇吟兒房間出去的師太,敲響了隔壁寮房的木門。

    得到允許后,師太恭敬走了進(jìn)去。

    這間寮房與蘇吟兒的寮房僅有一墻之隔。

    木質(zhì)小方桌前,陸滿庭悠閑地坐在木凳上,手里握著一盞褐色的茶,來回輕晃。

    綠色的茶葉打著轉(zhuǎn)兒,伴著寥寥霧氣從盞底升起,氤氳了他深邃的眸光。

    師太:“啟稟皇上,娘娘已在隔壁歇下。屬下聽過娘娘的脈象,鳳體和小皇子一切安好?!?/br>
    陸滿庭微微頷首。

    從紫菱殿到漠北林,他用上輕功最快也得半個(gè)時(shí)辰。那條密道昏暗潮濕,常年不見陽光,涼颼颼的,有風(fēng)從腳下鉆過,陰惻惻的。

    自小怕鬼的人,有點(diǎn)動(dòng)靜就往他身上爬,也能大著膽子走那般遠(yuǎn)的路。

    他斜勾著唇角:“倒是小瞧她了。雪蛤粥熬得濃些,筍子炒清淡些,油別放多了?!?/br>
    師太應(yīng)下,垂首離開。

    陸滿庭起身站在窗前。

    淅淅瀝瀝的小雨從破舊的房檐上落下,落在檐下的廊角里,濺起的水花折彎了青石板縫隙里的雜草。

    雜草青翠卻細(xì)嫩,明明被青石板壓得死死的,偏要從縫隙里倔強(qiáng)的冒出頭。

    一如他的吟兒。

    犀利的眸閃過一抹寒意,卻轉(zhuǎn)瞬即逝,很快被他掩下。他淡笑著,溫潤的眸底是一如既往琢磨不透的危險(xiǎn)。

    “吟兒,今日初九?!?/br>
    他聲色暗沉,沙啞中透著痛楚。

    他強(qiáng)壓下眸底翻滾的欲,負(fù)手望向遙遠(yuǎn)的蒼穹。

    尼姑庵的四周,布滿了弓箭手和武功一流的暗衛(wèi),縱是一只細(xì)小的蚊子,也莫想飛出去。

    尼姑庵是他的,整個(gè)大庸國是他的。只要他愿意,整個(gè)天下都能是他的。

    她若是要逃,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只能是他的人。

    不過,他再不會(huì)給她逃離的機(jī)會(huì)。

    “聽說某些事做多了,會(huì)讓人上癮,”

    他醉美的唇側(cè)勾著涼薄的笑,內(nèi)心深處所有陰暗的想法被撩撥得一一外溢。

    “吟兒,你不該再逃的?!?/br>
    第82章 尼姑庵

    尼姑庵, 蘇吟兒用過晚膳,廣袖掩面懶懶地打了個(gè)哈欠。

    晚膳吃得清淡,口味卻甚合她心意。

    雪蛤粥熬得香濃、清炒竹筍選了最鮮嫩的筍尖、小雞燉蘑菇撇去了面上的那層油腥, 全是地道的大庸國京城做法。

    自她有了身孕后, 每每用過膳就困得慌,加之今天行了好遠(yuǎn)的路, 她疲乏得很,撐著后腰護(hù)著腹部, 悠閑地斜躺到木床上。

    天已黑盡, 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綿延不停。

    漠北的六月,雨水多是狂風(fēng)暴雨似的傾瀉如柱, 來得快去得快, 像今日這般柔和的細(xì)雨甚少。

    林中濕度大,晚風(fēng)卷著雨絲兒從半掩的竹簾外吹進(jìn)來, 帶著沁人心脾的涼意,偶有雨落檐角的滴答聲。

    蘇吟兒緩緩閉上長而濃的卷翹長睫。

    她入夢了。

    夢里面,她回到了四年前, 回到了若水城的蘇府。

    庭院里的墻高得很,蘇吟兒站在一棵古老的胡桐樹枝丫上,水潤的美目怯生生地流轉(zhuǎn), 努力尋找高墻外那抹熟悉的修長身影。

    不遠(yuǎn)處,黃沙漫漫,軍營里的將士在沙場上來回奔跑,隔著幾堵墻的距離,將士們cao練的聲音此起彼伏。

    高臺(tái)上, 兩個(gè)身穿甲胄的將士并排而站, 肅穆地盯著臺(tái)下, 手里拿著帶刺的長鞭,遇上跑得慢的,一鞭子輪上去,保管被打的人精神抖擻。

    可惜了,那兩個(gè)將士恰好擋住了她想瞧的人。

    蘇吟兒不曉得,兩個(gè)將士是王將軍和秦副將。

    王將軍暗自用胳膊肘捅了秦副將一下,得意地笑道。

    “那個(gè)妞又來看我了,呵,怪不好意思的。”

    “得了吧,明明就是在看我。就你那長相,哪個(gè)姑娘瞧得上你?”

    秦副將干咳一聲,挺直精壯的腰背,肆意地接受小美人兒的“崇拜”目光,卻聽見王將軍的冷嗤。

    “姓秦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臉黑得跟煤炭似的,她怕是腦子壞掉了才會(huì)喜歡你!”

    “哪個(gè)姑娘?”

    一個(gè)滿臉絡(luò)腮胡的壯漢恰好走過來,順著兩人的視線瞧,高墻上隱隱冒出來的一棵小腦袋正急匆匆地往下躲。

    來人是蘇蠻,蘇副將。

    蘇蠻抽了腰間的鞭子,指著蘇吟兒氣呼呼罵。

    “小兔崽子,又爬那么高,怕摔不死你!趕緊滾下來!”

    側(cè)眸,對(duì)行至身后的陸滿庭嚷嚷,“將軍,求您了,管管您的小媳婦!這一天天的,得看多少回?我這張臉都丟盡了!”

    陸滿庭雙手負(fù)在身后,魅惑若桃花般的眸子微醺,唇側(cè)勾著誘i人的笑。彼時(shí)的他不過十八歲,正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郎。

    他沒有回答蘇蠻的話,而是瞪了一眼王將軍和秦副將,方才嬉皮笑臉的兩人立即規(guī)矩站好。

    “那啥,將軍,我們不知道她是您的人,我們,我們說笑,說笑的。”

    陸滿庭極淡地“嗯”了一聲,聲音清潤,聽不出情緒,“看著,我去去就回?!?/br>
    言罷,他極快地消失在沙場上。

    高墻內(nèi)的蘇吟兒探出半個(gè)小腦袋。

    咦,剛才不還在的么?一晃眼去哪了?

    她顫顫巍巍地惦起腳尖。

    漠北初春的天寒瑟,風(fēng)沙大,胡桐樹上的紅葉蒙了厚厚的一層灰,彎著褐色的枝條,被蘇吟兒一踩,黃沙落了滿地。

    陡然,她一個(gè)不慎、腳下打滑,撲騰著往下跌去。

    ——“??!”

    沒有想象中的疼痛襲來,卻是一個(gè)泛著淡淡荷葉香的懷抱。她羞怯怯地不敢看他,小手兒拽著他胸前的衣襟,溫順地低垂著眉眼。

    “......陸哥哥?!?/br>
    伴隨著這聲呢喃,蘇吟兒從淺眠中醒來。

    床榻上,蘇吟兒斜躺著,空洞洞的美目氤氳著濕潤的水珠,婉轉(zhuǎn)哀切。

    她想起,四年前她無意中被他冰涼的甲胄傷到手,自那以后,在她面前他再未穿過甲胄,便是去沙場訓(xùn)練將士,也是一身輕便的錦袍。錦袍的衣襟又軟又柔,一點(diǎn)也不恪手。

    蘇吟兒從床榻上緩緩撐起,低垂著頭,一只手兒難受地?fù)嵩陬潉?dòng)的心口上,一只手兒將白色的床帷抓得皺巴巴的。

    長睫輕輕一眨,蓄滿了眼淚的瞳不住地滴出水來。

    一張織著荷花的絹?zhàn)舆f過來。

    “夢到我了?”

    是陸滿庭的聲音。

    這聲音極輕、極淡,似從喉間溢出來的,混在飄搖的風(fēng)雨里,恍惚地不真切,卻似驚雷般砸在蘇吟兒的心尖尖上。

    高大的陰影從身后斜過來,擋住她面前本就不甚明亮的光。

    蘇吟兒大駭。

    她低垂的眸隱隱瞧著拿絹?zhàn)拥氖止枪?jié)分明、遒勁有力,白凈的rou里透出潤色的玉,玄色的窄袖用金線繪著繁雜的八爪龍紋。

    她猛然起身,纖薄的背抵在堅(jiān)硬的木質(zhì)床柱上,惶恐不安地盯著面前的人。

    是她費(fèi)盡心思都要逃離的陸滿庭。

    他坐在她的床尾,微彎著腰,手里拿著那張織荷花的絹?zhàn)樱曋?/br>
    他怎么來了?

    他怎么來了!

    蘇吟兒想也沒想,轉(zhuǎn)身就往門外逃。

    沉重的木門從外面鎖住了,蘇吟兒推不開,急急地拍打。

    “開門,開門讓我出去!求你們,求你們讓我出去!”

    窗外雨聲寂寥,昏暗的月色被漆黑的天吞沒,繁星隱入濃黑的云層,唯有斜對(duì)面幾間廂房的燭火忽明忽暗。

    沒有人回應(yīng)她,更沒有誰來幫幫她。

    她絕望又無助地哭泣,嗚咽聲哀婉,于驚恐中緩緩回過頭。

    陸滿庭依舊坐在床尾,微彎著腰,手里拿著絹?zhàn)拥膭?dòng)作沒有變過,只是那溫潤的眸漸寒。

    他垂下眼瞼,遮住眸底難辨的情緒,再睜眼,深邃的眸流轉(zhuǎn)著看不透的危險(xiǎn)。他起身,似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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