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貪嬌 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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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滿庭握著銀勺的手狠狠一頓,深邃的眸底有萬千情緒在翻涌:殘忍血腥的過往、爬上頂峰的步步維艱、復(fù)仇帶來的極大滿足,還有那偏執(zhí)到近乎病態(tài)的占有欲...... 少頃,他垂下眼瞼,將洶涌的情愫隱藏,輕柔一笑。 “嗯,我記著的?!?/br> 蘇吟兒適才破涕為笑,咬了一口湯圓,被燙到了舌頭。她嬌哼著“吱”了一聲,愣愣張開的小嘴里,突然多了不同的東西。 侍女們立即轉(zhuǎn)過身去,捂著嘴偷笑。 面前是陸滿庭放大的俊顏。 他細(xì)細(xì)地品嘗她嬌若鮮花的唇瓣,將她零亂的嗚咽聲悉數(shù)吞下。她惶惶然不敢閉眼,雙手顫顫巍巍地抵在他身前,看見一朵絢爛的煙花在他身后綻放。 他松開她,微紅的薄唇笑意很濃,似乎愉悅又貪婪不足。 “很甜。” 甜得讓人發(fā)狂,甜得讓人肆虐,甜得讓人忍不住想要侵i占。 她嬌羞著不敢看他,只嬌滴滴地牽了牽他的袖擺,央求道:“陸哥哥,陪我去河畔放花燈吧!” * 除夕夜放花燈意為家人祈福。 蘇吟兒很是感慨,可惜她不曉得娘親是誰。如果曉得,就可以為娘親燃一盞平安燈。 今晚月色不濃、銀輝淺淺,河畔的小石子路不甚清晰,尚有未化盡的白雪。 蘇吟兒提著裙擺,踩著陸哥哥留下的腳印,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頭。 護(hù)城河流經(jīng)皇宮,直通城外,水面寬、河水急。若是掉下去生還的可能性很小,聽說每年有不少宮人在護(hù)城河丟了性命的。 蘇吟兒好奇道:“陸哥哥,這條河一直通往哪里呀?” 陸滿庭負(fù)手站在一顆小小的鵝暖石上,身形欣長、背影綽綽。他幽邃的眸望向遠(yuǎn)方的天際,指了指山那頭。 “護(hù)城河的盡頭是大嶼山,”他話頭一頓,似想到什么,叮囑道,“吟兒不會游術(shù),莫要私自過來?!?/br> 蘇吟兒笑著應(yīng)下。 宮里的除夕夜有放花燈的習(xí)俗。 妃嬪、宮女亦或是太監(jiān),都會到這護(hù)城河里,放上一盞花燈,看花燈隨波逐流、飄去遠(yuǎn)方,寄托對家人的思念。 寬闊的河面上,處處都是一盞接一盞的花燈。 蘇吟兒喜靜,不愿往人多的地方湊熱鬧,央著陸滿庭往僻靜的地方走。她雀躍著。 “陸哥哥,要不要給你的父親母親也燃一盞平安燈?” 走在蘇吟兒前方的陸滿庭腳步一頓,卻沒停下,只搖了搖頭,說不用了。 蘇吟兒淡淡地“哦”了一聲,沒有多想。 她選了一處花燈少的地方,為已世的父親燃了一盞七彩蓮花燈。 這七彩蓮花燈是她昨日就做好的,綠色的帆布托底,上面綴著十二片荷花葉,中間燃著一盞細(xì)燭。 “爹爹滿臉的絡(luò)腮胡,看起來很兇,說話也大聲,可他是最好的父親。陸哥哥,你的爹爹肯定也很疼你,是嗎?” 陸滿庭久久沒有回話。 河畔風(fēng)大,吹得他深色衣袍鼓鼓的,那金邊皂靴上乖順趴著的麒麟兇悍地吐著獠牙。 他凝視著漆黑天際的目光微寒。 “不,他恨我?!?/br> 蘇吟兒的心尖狠狠一顫。 她徐徐起身,極小心地避開濕滑的小石子,張開纖弱的雙臂,從身后環(huán)住陸滿庭,環(huán)住他精瘦的腰身,環(huán)住他孤寂的心。 她什么也沒說,就這樣默默地?fù)碇?,陪他站在寒風(fēng)凌厲的河畔,陪他聽呼嘯而過的北風(fēng)。 陸滿庭僵硬的身子漸漸放松。 他斜勾著唇角,蝕骨的回憶和恨意剎那間沉寂。他覆上環(huán)在腰間的小手兒,迷戀地?fù)崦?/br> “吟兒,你小時(shí)候也是這般抱我的?!?/br> 蘇吟兒用小臉蛋蹭他,軟軟道:“陸哥哥那個(gè)時(shí)候也是一個(gè)人么?” 陸滿庭苦澀的笑僵在唇側(cè),半晌后,回身擁住她,揉了揉她的頭頂。 天邊忽地傳來子夜的鐘聲。 辭舊歲、迎新年,不知不覺竟又過了一年。 兩人同時(shí)一怔,望向彼此。 明日是大年初一,按照慣例,眾臣需得隨天子參拜、迎喜神、后宮妃嬪拜見長者等,繁雜事務(wù)頗多,陸滿庭和蘇吟兒都不會閑著。 陸滿庭攬住蘇吟兒單薄的肩膀。 “夜深了,吟兒早些回去歇息。” 蘇吟兒一愣,急急抓住陸滿庭的手:“陸哥哥......你這就走了么?” 陸滿庭笑了,甚是細(xì)心地同她講解明日她該注意的事項(xiàng),還說明日一大早會給她送紅包,該疼她的,他都沒有忘。 蘇吟兒卻抓著他的手不放,執(zhí)拗地重復(fù)。 “吟兒不是這個(gè)意思?!?/br> 昏暗的月光下,蘇吟兒揚(yáng)起嬌好的芙蓉面,可憐巴巴地望著他。那水潤的眸子凄凄流轉(zhuǎn),紅艷艷的唇兒微微張開。 明明是軟糯的祈憐,卻讓人有一種想要撕裂的沖動。 他意猶未盡地摩挲她的唇,似在回憶方才他咬過的滋味。他眸色深深,直直地望進(jìn)她秋水般的眸子里,試探著問她。 “吟兒可是在留我?” 蘇吟兒想了想,低下頭:“陸哥哥,我晚上......一個(gè)人,害怕?!?/br> 陸滿庭眸光微暗。 他勾起她小巧的下巴,饒有興致地左右瞧了瞧,似在證明什么。 終于,他看到他想看的了。 他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拼命地往心口揉,似要揉進(jìn)他的生命里,揉得她骨頭都快碎了。 “吟兒,四年了?!?/br> 四年來,這是她第一次開口留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需要他。 他在她眼底看到了驚懼。 驚懼好。 驚懼讓她需要他,驚懼讓她依靠他。 她只能依靠他。 蘇吟兒被他摟得快要窒息了。 她怯生生地推他,他適才松了些力道,性i感的薄唇貼著她的耳畔,強(qiáng)勢又灼熱的氣息是少有的寵溺。 “乖,我今晚有事,他也不會找你。” “他”是誰,兩人心知肚明。 老皇帝得了如此大禮,夠得折騰,怕是一連幾日也不會尋吟兒的麻煩。教訓(xùn)了老東西,陸滿庭還要去做一件正事。 * 安國君府,地下監(jiān)牢。 監(jiān)牢終年不見陽光,nongnong的血腥味混著爛泥的腐朽味,充斥在沉悶的空氣中。 最底下一層,靠近入口處的幾間囚房里,鐵鉤穿過被鎖之人的手腕和腳腕,將他們牢牢地釘在厚厚的墻壁上。 凌亂的頭發(fā)遮住他們憤恨的雙眼,沒死,還吊著一口氣,卻是生不如死。 他們旁邊的囚房空著,連著空了兩間,再往里走,最盡頭的囚房里關(guān)著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被鎖在鐵柱上,渾身血淋淋的,無一處完好的肌膚,只能從他犀利的眼神里,依稀辨認(rèn)出他年輕時(shí)的狠辣。 陸滿庭踩著泥濘悠閑地走進(jìn),手里隨意把玩著三顆玉核桃。他甚是可惜地?fù)徇^隔壁空著的囚房石磚,敲了敲。 “原本這一間是為了右都御史準(zhǔn)備的,不過他被我鞭打成了rou泥,無福和你做同伴了?!?/br> 刑部尚書驚恐地抬頭,后頸上的鐵鉤一緊,扯得他鉆心地疼。 他被抓進(jìn)來已有數(shù)日,可他過得不知時(shí)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有在疼痛的時(shí)候才是暫時(shí)清醒的。 而這一切,都拜面前的這個(gè)年輕人所賜! 他比地獄的羅剎還要冷血,比蛇蝎子還要狠毒! 刑部尚書唾道:“要?dú)⒁獎(jiǎng)庪S意,給我來個(gè)痛快!為何這般折磨我們?” 陸滿庭抬眸,黑沉的眸底是駭人的狠辣。他步步逼近,行至刑部尚書跟前,一腳踩在對方的傷口上,狠狠地碾壓。 “痛快?你配嗎?” 陸滿庭笑地陰寒,似想起了不堪的往事。仇恨讓他俊朗的面目扭曲,讓他滾動的喉間全是嗜血的瘋意。 刑部尚書吐了一口血,憤恨道:“就算,就算是為了沈家,你也,你也不至于如此待我!” “當(dāng)然不至于,”陸滿庭松開腳下的可憐人,抬手指向靠近門邊關(guān)著的那三人,嘲諷道,“不若我告訴你,他們的名字。” 刑部尚書顫抖地厲害。 當(dāng)陸滿庭說出第一個(gè)字的時(shí)候,他整個(gè)人就怔住了。 十五年前的那起慘案、那起大火,是他們七人共同謀劃的。那些兄弟的名字,連同他的名字一起,刻進(jìn)了塵封的往事里、刻進(jìn)了生命的骨子里。 他不安地整理著思緒,忽地想起什么,猛然大驚。 “你你你......你沒死?!” 陸滿庭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他唇側(cè)勾著瘆人的弧度,拿出一張泛黃的牛皮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