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貪嬌 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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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乖順了四年。 這一次,她不愿意再聽話了。 她要堅持自己的想法。 她繼續(xù)往前走。 走到臘梅花樹下,走到院墻旁邊。那是她能走到的,距離廟會最近的地方。 侍女洋桃快要哭了:“小姐,您快些回來,安國君會扒了我的皮的!您忘了,您上次染了風寒,安國君罰奴婢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宿......” “洋桃,” 蘇吟兒笑了,眸子里蒙著一層nongnong的水霧。她望著高高的紅墻,她永遠也飛不出去的紅墻,柔聲道, “就讓陸哥哥罰我吧!” 喧鬧的院子忽地安靜下來。 侍女洋桃不再哭訴,侍衛(wèi)們不再勸阻,唯有呼嘯的寒風吹過紅色的瓦片,沙沙作響。 氣氛變得冷冽,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壓抑地緊,沉悶地兇。 蘇吟兒緩緩回過頭。 不遠處的廊下,陸滿庭斜倚在廊柱上,手里把玩著三顆玉核桃,饒有興致地盯著她瞧。 第2章 叛逆 寒風吹得蘇吟兒嫩白的臉刺骨地疼。 她佇在風雪中。 漫天的臘梅花飛舞,落在她堅韌且倔強的纖長眼睫毛上。 她像是一株美麗又柔弱的苕絲花,從未經(jīng)歷過風霜的摧殘,卻在這個寒冷的冬季,生出了叛逆的新芽。 斜對面的廊下,陸滿庭淡笑著,魅惑若桃花的眼角微瞇,玉核桃在他手中極悠閑地躺著。 明明他一句話也沒說,滿院跪著的人卻不敢瞧他的神色,被他的出現(xiàn)驚出一身冷汗。 侍女洋桃:“小姐,雪太大了,您就回屋吧!” 蘇吟兒不愿意,大膽地迎上陸滿庭玩味的視線。 她咬著唇,不甚正常的白皙膚色更顯脆弱,飽滿的唇兒卻因著用力紅艷艷的,唯有堅定的目光不再退讓,倔強地綻放著。 陸滿庭沉沉一笑,不復往日的溫和,目中帶著滲人的涼意,白凈的臉上沒有多少表情。 那是他生氣的前兆。 蘇吟兒攏著暖手爐的纖白手指抖得厲害。 她緩緩垂下眼睫,挺i直i纖弱的腰桿,極慢地轉(zhuǎn)身,紅色頭蓬邊角上的金絲劃過雪地,留下一抹孤傲的痕跡。 “砰”地一聲,玉核桃碎成無數(shù)晶瑩的玉渣。 那聲音不大,響在寂靜的庭院,卻清脆地可怕。 地上跪著的人頭垂得更低了。 寒風將陸滿庭的盛怒送到蘇吟兒的耳畔,她卻什么也沒做,依舊執(zhí)著地站在臘梅花樹下,站在院墻旁邊,站在距離廟會最近的地方。 陸滿庭笑得陰寒。 洶涌的怒氣剎那間隱于沉寂,他清朗的眸底重新浮現(xiàn)出溫和,卻是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懼。 “小姐何時回房,你們何時起來?!?/br> 他轉(zhuǎn)身拂袖而去。 一旁等著的侍衛(wèi)匆匆迎上來,跟在他身后,走向守衛(wèi)森嚴的監(jiān)牢。 滿院跪著的人皆松一口氣??聪蛱K吟兒時,勸說中多了幾分哀求。 “小姐,安國君最疼您,只要您現(xiàn)在回屋,他一定舍不得罰您。” “奴婢們跪著不打緊,可您身子弱,哪受得住凍呢?” “您快些回來,奴婢給您打盆熱水,暖暖手?!?/br> ...... 耳邊的聲音隨著寒風飄散,蘇吟兒望著天邊自在漂浮的云,想起漠北一望無垠的草原、呼嘯而過的大風、還有爹爹臨終前死死拽著她的手不肯松開...... 在漠北,她還有一個義兄,馳騁沙場、保家衛(wèi)國,是陸滿庭最得力的下屬。 許是她太久沒見過義兄,她竟然不太記得義兄如今的模樣。 白雪紛紛,細雨飄飛,蘇吟兒在雪地里站了不過半盞茶的時間,頭忽然疼得厲害,眼前黑漆漆的一片,顫著身子倒在臘梅花樹下...... * 安國君府的監(jiān)牢位于陰暗潮濕的地下。 監(jiān)牢終年不見陽光,nongnong的血腥味混著爛泥的腐朽味,充斥在沉悶的空氣中。 最底下一層,靠近入口處的幾間囚房里,鐵鉤穿過被鎖之人的手腕和腳腕,將他們牢牢地釘在厚厚的墻壁上。 凌亂的頭發(fā)遮住他們憤恨的雙眼,沒死,還吊著一口氣,卻也是生不如死。 最里間,一個穿著青衫的清瘦男子跪在地上,死命磕著響頭。 暗紅色的鮮血從他的額頭流下,染濕土褐色的地面。 “安國君,我是迫不得已的!我發(fā)誓,我沒有惡意,真的沒有惡意!” 男子姓沈,叫沈義行,家中三代都是良臣,恪守本分、循規(guī)蹈矩,父親和兄長卻因貪污案被流放,慘死在流放途中。 圣上昏庸、不理朝政,世態(tài)炎涼、狀告無門,他唯有求到安國君這,才有一絲翻案的機會。 安國君是誰??? 天子腳下權(quán)力最大、能一手遮天的人,豈是沈義行想見就能見得到的? 陸滿庭眸光沉沉,側(cè)頭看向旁邊的侍衛(wèi)風離。侍衛(wèi)風離解釋:“他確實來過多次。” 可每天求見安國君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侍衛(wèi)們并未在意,更遑論沈義行從未言明有何要緊事,只說一定要見到安國君。 陸滿庭劍眉微蹙,侍衛(wèi)風離立即跪下:“屬下自去領罰!” 那縈繞著陸滿庭的壓抑氣息才堪堪散去。 沈義行匍匐在陸滿庭的腳下。 陸滿庭穿著一雙金邊麒麟皂靴,麒麟乖順地趴在鞋面上,微微張開的嘴里吐著兇悍的獠牙。 沈義行:“天地良心,我對您的未婚妻并無惡意。您大人有大量,如何罰我都成,還請您還我父兄一個公道!” 聽說安國君府上養(yǎng)了個嬌滴滴的未婚妻。 安國君極其寶貝,不讓她吹風、不讓她淋雨,更舍不得讓外人瞧見其美貌,真真是護在心坎上的。 沈義行便想著讓刺客去捉未婚妻。手里握著安國君的寶貝,還愁見不到安國君? 誰知刺客才進入安國君府,便暴露了行蹤。 陸滿庭靜靜地聽著,雙手負在身后似在思量。 那翻涌的回憶中,極快地閃過一樁樁、一件件殘忍且血腥的畫面。再睜眼,他眸色清冷、毫無波瀾。 “你爹可是青州縣令沈忠良?” “正是家父!” “既然如此,”陸滿庭淡淡一瞥,看向腳邊的可憐人,“沈家的案子我接了?!?/br> 沈義行惶恐至極,木然抬起頭,確定安國君不似揶揄,才哭嗆著磕頭謝恩。 “感謝安國君不計前嫌,小的當牛做馬也報答不盡您的恩情!人人都說安國君剛直不阿,您是有良心的人,您是......” 陸滿庭忽地笑了。 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細長的丹鳳眼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笑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良心?我看起來像有良心的人?” 沈義行不明所以,諾諾道:“像......像??!” 陸滿庭在沈義行面前蹲下,擋住沈義行面前本就不甚明亮的光。 “我沒有心,又何來的良心?” 他溫和地笑著,聲音輕飄飄的,語調(diào)不疾不徐,卻透著藏不住的殘忍,“在你尾七之前,我會還你們沈家一個公道。” “咔嚓”一聲,沈義行的脖子被輕而易舉地捏斷,歪倒在一側(cè),瞳孔放大的眼睛滿是震驚,瞪得圓圓的。 陸滿庭覆上沈義行的眼睛,一字一句,皆是狠戾。 “你不該打她的主意,想也不行?!?/br> 陸滿庭緩緩起身,接過侍衛(wèi)風離遞來的絹子,慢悠悠地擦拭白凈的手指,那副嫌棄的模樣,似染過什么穢物。 風離才去領罰了十個大鞭,雖是換過衣褲,遮住了血rou模糊的傷,走路的時候依舊難掩痛楚,不復往常利索。 陸滿庭:“知道我為何罰你?” 風離抱拳:“屬下未能及時了解沈家冤情,還驚擾了小姐。該罰!” 陸滿庭“嗯”了一聲:“還有?” 風離垂著頭,答不上來。 陸滿庭也不生氣,言語平和,聽不出任何情緒,像在說一件毫不關(guān)己的事。 “既然不想讓我見到誰,就該做得干凈,哪怕斷他手腳、殺他全家,也不能留下一丁點被我察覺的痕跡。” 陸滿庭抬眸,黑沉的眸底是駭人的狠辣。 “做事需得滴水不漏,斬草更要除根。”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