撓心 第66節(jié)
現(xiàn)在不在飯點,學生不是在上課就是在宿舍,一路人很少,葉溫余從圖書館出來,穿過林蔭道,太陽xue漲得難受,步伐也放得很慢。 經(jīng)過籃球場才聽見熱鬧點兒的人聲。 他遠遠抬頭望過去,一眼就看見了正在越過防守準備投球的嚴琛。 應該是一場小比賽,體育老師坐在架梯上當裁判,旁邊還有專門的同學在翻牌記比分。 萬能的嚴同學理所當然的籃球也很厲害,走位靈活,投籃精準,還能最大限度地保持不跟別人產生肢體接觸。 大家都穿著統(tǒng)一的黑色訓練服,他混在里面也能讓人第一眼注意到。 唯一不好的就是葉溫余越走越近,已經(jīng)在球場邊上了,嚴琛好像還沒有發(fā)現(xiàn)他。 其實打比賽顧不上看一眼場外的路人再正常不過了,但葉溫余就是覺得心里堵堵的,腳步也忍不住放得一慢再慢。 嚴琛繞場去傳了球,還是沒有看見他。 太陽xue忽然脹得突突地跳,他用手抵著閉了閉眼,沒注意腳底踩到一小塊碎石滑了下。 身形很快穩(wěn)住,神游的癔癥跟著回神。 他在想什么…… 又不是無所事事,怎么可能無時無刻都將目光放在他身上? 在意嚴琛有沒有看見他,在意嚴琛跟他說話時的情緒是不是不夠積極,但凡一點異常都會影響他。 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矯情了? 轉眼眉心擰緊,他努力拋開這些不討人喜歡的情緒,加快腳步離開了球場。 宿舍里沒有人,飲水機里的水還開著,葉溫余倒了杯放在桌上晾著,找出藥,等水涼還要一會兒,他就趴在桌上瞇著眼睛休息。 沒想到這一瞇,眼皮就沉得睜不開了。 身上忽冷忽熱,渾渾噩噩的做了好幾個夢,零零碎碎亂七八糟,接不上也記不住。 隱約聽見有人跟他說了話,又背了他出去,眼睛睜開一條縫迷糊看見了嚴琛,就是不知道是醒著還是在做夢。 再后來被放到柔軟的地方躺下,后背也不再發(fā)冷,精神放松下來很快又睡著了,沒再做夢,這一覺睡得比在宿舍時輕松許多。 傍晚,太陽趨近地平線。 葉溫余睜開眼睛,沒覺得頭暈了,渾身沒勁,也提不起精神。 右手有些僵,手背上還插著輸液針,動不了。 “醒了?”是嚴琛的聲音。 葉溫余緩了會兒睜開眼,視線緩慢聚焦,從白茫茫的天花板,轉移到嚴琛臉上,鼻尖淡淡的消毒水味無聲告知著他此刻身在醫(yī)院。 嚴琛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低聲問:“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葉溫余腦后陷在柔軟的枕頭里,搖頭幅度很小。 嚴琛摸摸他的臉:“輸完最后這點就帶你去吃飯,想吃什么?先說好太辣的不行,只能吃清淡些的……” 葉溫余指尖勾住了他的袖子。 嚴琛話音頓了兩秒,順勢反握住他的手:“怎么了?” 葉溫余:“你剛才沒有看見我,” 他輸液睡了一下午,嚴琛很自然地把他的的剛才理解為睡覺時間:“做噩夢了?” 葉溫余:“你打球的時候,我就在旁邊,你沒有看見我。” 人在生病脆弱是,感性總會躍居理性之上,即便有無理取鬧的嫌疑,也很難自我意識到。 或許自己也不能清晰地表達出它代表了什么,往往心里這一刻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說了。 嚴琛這才知道他說的“剛剛”是過中午那會兒:“你那時候是剛從圖書館出來嗎,我看你從那個方向來,還抱著兩本書?!?/br> 葉溫余下意識點頭,等他后知后覺明白過來嚴琛話里的意思,眼睛微微睜大:“你怎么……” 嚴琛捏了捏他的手:“你走得很慢,還在我投第9個球時被小石子絆了一下?!?/br> “……” 葉溫余滿腹不知從何處起的委屈戛然而止:“……你看見我了嗎?” 嚴琛說:“看見了,你從林蔭道出來就看見了。” 沒有特別去注意,只是掛心到幾乎是本能,即便只是闖入不經(jīng)意的余光之中。 葉溫余的心情像是一盤被揉碎了又發(fā)酵的酒糟,忽然覺得那個因為猜測而飄忽不定的自己幼稚又好笑。 可真要去牽動嘴角了,又會發(fā)現(xiàn)沖上鼻腔的澀然更甚,笑不出來。 “為什么會看見我?!彼鴩黎⊙劬Γ瑒偛∮K醒的聲音啞得脆弱:“你不是在打比賽嗎?” “比賽是比賽,你是你,不沖突?!?/br> 嚴琛話音暫時停頓,忽然笑了笑:“溫余,我對你大概有自動焦點功能。” 葉溫余:“什么?” 嚴?。骸安还苣阍谀睦铮还芪以谧鍪裁?,只要你出現(xiàn)在我視線所能及的范圍,我都能第一時間看見你。” 葉溫余表情怔住。 嚴琛想起來他曾經(jīng)在公園抱過一只流浪貓。 很乖,被人抱在懷里仰著肚皮一動不動看人,眼睛大大圓圓,瞳孔干凈,和葉溫余現(xiàn)在一模一樣。 好乖,又好呆。 嚴琛手癢,想碰碰他眼角,手伸過去反而被捉住,傾身又被勾著脖子往下拉。 直至兩個人額頭相抵。 葉溫余勾著嚴琛的脖子,閉上眼睛,將涌動的情緒都藏進了眼底。 被對方一舉一動輕易牽動情緒,迫切想要得到等同的回應。 他應該明白,嚴琛究竟在等什么了。 第48章 天氣多變, 生病了就好的很慢,等葉溫余咳嗽噴嚏的小癥狀徹底熬好了,考試時間也到了。 說來巧, 他這次搶到的考場正好就在鄰市, 是嚴琛前段時間去試訓的地方。 這是距離他們最近的考場了, 校園網(wǎng)難得沒有拖后腿, 他們班大半的人都搶到了名額,其中就包括池冬亭。 比起葉溫余一心一意的備考,未來的包租公小池同學簡直不要太放松, 與其說是去考試, 不如說是找到了一個正當理由正大光明出去玩。 因為只考一天, 所以他們在外頭只住一夜,要帶的東西不多,收拾行李自然這項任務就被留到了出發(fā)的前一天晚上。 當晚, 葉溫余還在盯著行李箱里多出的空間猶豫要不要帶上復習資料路上再看看, 而池冬亭已經(jīng)在群里振奮地進行狂轟亂炸: 【聽說那邊涼粉和米糕一絕!】 【還有rou夾饃也很有名, 好吃得冒泡,rou又多又香!】 【火鍋也不錯, 我查了, 咱們考場附近就有好幾家評分很高的,到時候咱選一家去嘗嘗, 蕪湖~】 【哦還有!我們運氣好喂, 這段時間那邊兒正好有個燈會!】 …… 燈會? 葉溫余沒有看過燈會, 不過猜測應該會很熱鬧, 一個地方的特色節(jié)日, 肯定會有很多有意思的紀念品出售。 想到這里, 他不再猶豫地將一沓學習資料隨手放到一邊, 合上因為攜帶的物品偏少而顯得有些空蕩的行李箱。 不帶了,正好留多點空間,給嚴琛買禮物。 上午七點就要在校門口集合出發(fā),葉溫余起得很早,意外的是嚴琛也同他一起起了個早。 葉溫余本以為他是因為有別的事,然而收拾完畢之后,嚴琛卻主動幫他拎起了行李箱,一手拉開門:“走吧,送你過去?!?/br> 宿舍到校門口短短不到十分鐘的距離,他來不及坐下吃早餐,嚴琛就在路過食堂時進去給他買好了出來,熱騰騰交到他手里,讓他上車后慢慢吃。 等待的時間,葉溫余問嚴琛:“今天是周末,你們還要訓練嗎?” 嚴琛手插在衣兜,神色松散,語調也是懶洋洋的:“入選的訓,沒入選的休息?!?/br> 葉溫余知道嚴琛早就入選,這么看來,有人未來好一段時間都要沒有周末了。 七點,大家陸陸續(xù)續(xù)抵達校門口。 上了大巴,葉溫余坐在靠窗的位置往外看,嚴琛依舊站在原地沒有離開。 現(xiàn)在時間還很早,門口來往的人不多,連空氣都透著一股清澈。 池冬亭就坐在葉溫余旁邊,看著兩個隔著窗戶遙遙相望的人,滿眼不理解幾度要溢出來。 直到車子開走,看不見外頭的人了,他才終于忍不住問:“溫余,你告訴嚴琛咱們只考一場,明天就回來了嗎?” 葉溫余:“告訴了,怎么了?” 池冬亭嘶地一聲:“那他這好像你們一別就要兩三年的架勢?還特意送你出來,好兄弟就出門考個試而已,又不是執(zhí)行什么危險秘密任務,就這么舍不得嗎。” 葉溫余:“……” 要換做以前,葉溫余或許會同意他的話,但是經(jīng)過上次嚴琛出門試訓的事,他的想法已經(jīng)完全不同了。 時間在掛念里走得比能想象出的最慢還要慢,一天,一天已經(jīng)很長了。 10點,大巴準時抵達目的地,考試時間安排在下午2點,在考試之前,他們還有一段自由支配的時間。 酒店是早就訂好的,都是雙人房,葉溫余理所當然和池冬亭住一間。 池冬亭一會兒都坐不住,行李也懶得收拾,往床邊一放帶上手機就下樓閑逛踩地皮去了。 葉溫余獨自留在房間整理東西。 和置頂聯(lián)系人的最后一條消息停留在8點,看來嚴琛從開始訓練就沒有時間看手機了。 收不到想收的消息,通訊工具暫時沒了使用的意義,葉溫余把手機放在床頭柜子上,打算利用現(xiàn)在時間再瞇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