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種玩家的人生模擬器 第279節(jié)
極具異域特色的琴聲響起,一聲一聲,竟如同金鐵交擊 緊接著,悠長的歌聲如從遠山傳來,用晦澀的語言,述說著那個久遠的故事。 高高的藏書室中,易文君站在窗邊,向下凝望。 只見她的視線盡頭,一隊舞司祭隨著歌聲從臺下緩步而出,在臺上站定,腳步穩(wěn)如生根磐石,手卻柔如風拂花開。 “誠摯地贊美您,萬海江流的主人……” “當您身披圣衣從雪山而來時,您拯救了我們的所有……” 歌聲中,臺上的司祭們腳步輕移,身姿變幻間竟如同端坐神廟的神像般,寶相莊嚴。 她們身上的衣裙是深深淺淺的白與深深淺淺的藍,而當她們佇立站定或揮手輕舞時,那幾乎讓人熱淚盈眶的神圣之感,仿佛她們真是那位從雪山而來拯救人間的遠古巨人。 但,與此同時,易文君目光向祭祀場外圍的看臺上、那些一看就身份不凡的人群處移動了過去。 她清楚地看到,一個原本也沉浸在這樣的神圣之中的執(zhí)事,似乎突然感到了什么,從口袋接通電話,緊接著,她露出震驚神色,再顧不得這一刻的神圣與祭祀,手上捧著手機,匆匆向看臺上的某人走去。 是的,為了這場神圣的祭祀、為了保持祭祀者虔誠的信念,在祭祀的前后兩天里,這座圣山上下都是不允許對外通訊的,就連通訊信號都被工具徹底屏蔽。 可總有些人是例外—— 比如說從數(shù)千年前就如同山一樣壓在眾人頭上的王室成員。 她們手上使用的通訊設備,當然不會這么簡單就被屏蔽。所以當溫斯特小鎮(zhèn)出事后,警方在聯(lián)系不上圣殿人員、無法請求圣殿的就近支援時,選擇聯(lián)系參加祈雨祭的王室成員,拜托王室成員通知圣殿,這才是正確選擇。 ——看來看過錄像的南希警官,在“王室遠親卡洛琳跟邪神使徒西里爾離開后生死不知”的壓力下,終于想明白了這件事。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易文君收回目光,繼續(xù)凝望場上的祈雨祭祀。 此刻,舒緩悠揚的歌聲結束了,臺下如玉石叮咚的琴聲一轉,變得錚錚作響,而后急促的鼓點進入,如同點燃的戰(zhàn)火。 臺上的祭祀舞者也驀地姿態(tài)一變,從充滿神圣慈悲的圣者化作了暴怒的審判之神。 “您擊碎了黑暗的頭顱,用憤怒將瘟疫淹沒;您以慈悲救贖了我們,化作我們的庇護者……” “您生自天上,回于地下,流淌在我們的血液之中……” “慈悲是您,救贖是您,災難因您消匿,罪惡由您淹沒……” 看臺上,接過電話的王室成員原本不悅的臉色隨著電話那邊人的敘述飛快變化,最后驀地站起身來,震驚向溫斯特小鎮(zhèn)的方向看去。 但理所當然,除了重重的圣殿和神廟,她什么都沒有看到。 她面露焦急,不再安然坐于原處,甚至還叫回了自己的執(zhí)事,選擇親自走下看臺,向著另一邊高級司祭的方向匆匆走去,告知對方這個可怕消息。 臺上的祭祀有條不紊,臺下卻不知何時籠罩上了陰影。 但唯有易文君知道的是,在同一時間,內殿某座水井的深處,一只沾著血痕與水痕的手伸出,用力扣緊井緣,艱難爬出后,踉蹌著向神廟的方向走去。 ——赫然是在易文君的感知中早應死去的娜拉司祭! 易文君看著這一幕,在片刻的驚愕后,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祭祀臺上,鼓點越來越激烈。 司祭們化作了兩方,在臺上就如同當年在大地上交戰(zhàn)的巨人與瘟疫一般,擺出了攻擊的姿勢,握緊拳頭,身如張弓,注視著對方的目光殺氣騰騰,用動作敘述著當年發(fā)生的故事。 然而,變故猝不及防—— 就在鼓點聲到達最高點時,隨著敲鼓人的一聲重擊,易文君驀地眼前一花,聽到耳邊響起轟然巨響! 這樣的可怕巨響,就好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在此刻相撞,又好像過去和未來在此刻重疊。 而唯一見證這兩個世界的撞擊的人、唯一站在這兩個世界的交界處的人,正是易文君! 無形的偉力降臨此刻,世界如同被人按下暫停鍵。 易文君能夠清楚看到自己正站在帕瓦阿徹羅斯圣殿的藏書室中,腳下是踉蹌前行的娜拉司祭,遠處是神圣莊嚴的祈雨祭祀,臺下是焦急前行的王室成員,臺后是恍有所覺的高級司祭。 但與此同時,易文君還能看到更多更多。 當易文君向前望時,時間便如同車輪滾滾向前。 她看到王室成員通知了高級司祭后,祈雨祭祀曾一度暫停,所有人都緊張于溫斯特小鎮(zhèn)里驟然冒出的古老種們; 她看到艾麗司祭挺身而出,義正辭嚴地要學著當年的水靈那樣,舍身救世; 她看到祈雨祭祀再度開始,但這一次的核心成員卻變成了艾麗,而場地也變成了圣山上的河岸平地; 她看到在一場近乎悲壯的祭祀之后,大雨傾盆而下,洗刷了人間的一切,也洗凈了溫斯特小鎮(zhèn)里蔓延的黑暗與瘟疫,然而隨著溫斯特小鎮(zhèn)中古老種的消失,本該作為祭品消失的艾麗司祭卻依然立于河中,神色僵硬如石; 她看到所有人都為了這場神圣的驟雨相擁而泣,看到溫斯特小鎮(zhèn)的人們在磅礴大雨中虔誠跪下,看到有人歡快地慶祝艾麗司祭得到了神眷卻還能留在人間,看到艾麗司祭在安慰下的暴怒咆哮。 “不對!不對!不是這樣的!”艾麗司祭的憤怒如此絕望,“根本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的啊??!” 艾麗司祭想不明白。 明明一切就如同計劃的那樣進行了,為什么她卻沒有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但就在此刻,原本應該沉于井底的娜拉司祭的尸體,卻從河流上游飄下。 在所有人都為了娜拉司祭的死亡而震驚時,艾麗司祭卻突然想到了什么,抱著頭,發(fā)出了近乎癲狂的尖叫。 “啊啊啊?。?!” 畫面在此刻定格,時間在此刻凝固。 于是易文君又向后看去。 她看到了一個多小時前,在她的提點下,找到設備播放了錄像的南希警官對著錄像中召喚黑暗的西里爾臉色大變; 她看到數(shù)小時前,莉迪亞在南希警官指責下孩子氣地甩著頭表達不滿,而就在莉迪亞漫不經(jīng)心的一個轉頭時,她驀地看到了什么,指著低頭走過的珍妮·吉拉德遲疑發(fā)問,“南希警官……你看那個人……她是不是有點某個通緝犯?” 她看到了數(shù)月前,麥克里迪城堡外的樹林中,喬安娜露出篤定的笑,將殺人的刀塞到瓊的手上,而后者在發(fā)出一聲不知是鼓氣還是絕望的咆哮后,一刀將安吉洛的頭顱砍下,血液飛濺; 她看到了一年前,喬安娜走進??怂菇值墓砦莺笥诛w快退出,指尖微微顫抖,臉上露出了好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重要之事的震驚和興奮; 她看到了三年前,蘭斯洛特在熊熊大火中醒來,震驚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庇護自己的家已經(jīng)在古老種的包圍下化作了地獄,于是他做出了抉擇,在火焰中與古老種們同歸于盡; 她看到了五年前,倒在血泊中的希波戈爾看著眼瞳逐漸化作死灰的父親,在生命中最后的時間里對謀害他們的古老種與西里爾發(fā)出詛咒,而被邪惡誘惑的西里爾則在恐懼中發(fā)現(xiàn)自己竟開始逐漸如尸體一般腐爛; 她甚至看到了數(shù)年前,年幼而身形單薄的少年菲利克斯,站在數(shù)年后安吉洛死亡的地方,被他的親生母親親手刺死,血液融入泥土,魂魄歸于大地; 她還看到在無盡循環(huán)的夢中,弗洛拉驀然驚醒過來,明白了一切,做出選擇,親手刺死了作為靈魂黑蝶的菲利克斯。 當?shù)诌_靈魂的終點時,這個少年如同走了極遠極遠的路,再也站立不住,在弗洛拉的懷中倒下。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他的神色平靜,沒有怨恨,也沒有希望。 一如他死亡的那一刻。 “不要傷心,弗洛拉……” “從來都沒有選擇……一切都是既定的命運……這就是我的命運……” “我明白的……” 他緩緩閉上眼,從死亡走向湮滅。 …… 一切的一切—— 那些人和那些事; 那些過往與那些歷史; 那些隱藏的陰謀以及那些從未被人知曉過的真相; 所有的秘密,在易文君眼中都失去了隱藏的意義;早已遠去的過去與還未抵達的未來,同時展現(xiàn)在易文君的面前。 她的目光洞悉了一切! 于是,也正是在這樣的時刻,一個聲音在易文君耳畔輕輕響起: “你‘看’到了嗎?” 這是如當初月神狄阿索露娜一般的問題。 “你‘看’到了什么?” 但它卻絕不屬于狄阿索露娜的聲音。 易文君閉了閉眼,于是她的目光從無盡的歷史和遙遠的時間中收回。 她微微轉頭,看向身后那一道若有若無的虛影。 “我有沒有‘看’到?我‘看’到了什么?” 易文君反問。 “關于這件事,你作為促成這一切的人,為什么不親自站在我面前問我呢——” “朔月?” 第076章 圣約所28 是的, 朔月。 當然是朔月,并且也只可能是具備“洞悉”之力的朔月! 這一刻,易文君轉過身來, 在這無盡過去與無限未來的重疊之地, 看向了那道輕渺的虛影。 對方輕咦一聲, 藏在陰影下的雙瞳似乎上下打量了一下易文君, 輕笑道:“你比我想象得還要聰明,卡洛琳?!?/br> 易文君心跳驀地一滯。 于是,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 易文君突然明白了一件重要之事—— 朔月并沒有認出她。 是的,這是一個不起眼的、卻又非常重要的細節(jié)與誤區(qū)! 在佩蘭高地上,易文君在化名洛哈娜的朔月的房車中,撿到了三本寫著神話傳奇的書籍,以及一本寫著對“篡奪生命圣主神位的人”的警告的圣典。 然而這并不代表朔月識破了易文君的真實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