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春 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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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孟常和民警說話時,孟椿始終沒動,就這樣讓孟槿靠著她睡覺。 直到孟常來到他們面前,孟槿才被孟常低聲溫柔地輕喚叫醒。 在睜開眸子的那一瞬間,孟槿本就和孟椿相牽的那只手下意識地抓緊了他的手。 眼周紅紅的她看到父親就在面前,瞬間又安心又委屈,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孟槿帶著哭腔叫他:“爸爸……” 孟常頓時心疼的不行,伸手給她擦掉眼淚,彎著腰哄了他家小公主幾句,孟槿才漸漸止住哭。 隨即,孟槿和孟椿牽著手起身,和孟常一起出了警局。 在回家之前,孟常先開車去了趟醫(yī)院,讓醫(yī)生給孟椿做了各項(xiàng)檢查鑒定傷情。 好在都是皮rou傷,沒有傷筋動骨,也沒有任何內(nèi)傷。 孟常這才徹底松了口氣。 沒大礙就好。 從醫(yī)院出來驅(qū)車回家時,孟常問情緒低迷的孟槿:“夢夢,你昨晚給我打電話說要司機(jī)接送是不是因?yàn)榕履侨喝苏夷銈兟闊???/br> 孟槿輕輕“嗯”了聲。 “有人欺負(fù)你們怎么不告訴爸爸?”孟常皺眉問。 孟槿訥訥地說:“沒想起來,也沒來得及,當(dāng)時你也很忙,我和你還沒說幾句話,通話就結(jié)束了?!?/br> 孟常深深地沉了口氣。 也有他的責(zé)任。 “這件事你們不用再擔(dān)心,交給爸爸處理?!泵铣5恼Z氣很少這樣冷酷。 可見這件事是真的氣到他了。 孟常不止生氣,還很后怕。 他害怕夢夢和椿椿出意外,害怕這兩個孩子受傷。 雖然孟椿和他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但在他心里,孟椿和孟槿同等重要。 都是他最愛的孩子。 到家后,孟槿和孟椿先后去浴室洗澡,孟常在二樓的書房打電話,聯(lián)系律師。 孟槿洗完澡從衛(wèi)生間出來要回臥室的時候,孟椿正在走廊倚靠著墻等她。 聽到衛(wèi)生間門被打開的聲音,本來垂頭的孟椿掀起眼皮看向孟槿。 孟槿的眼睛還是紅通通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洗澡的時候又偷偷哭了。 孟椿低聲問她:“要哥給你講睡前故事嗎?” 孟槿搖頭。 孟椿又試探著問:“給你唱歌哄你睡?” 孟槿還是搖頭。 她嘴角輕扯出一抹淺淡的笑意,故意把語氣放的很輕松,催促他:“哥你快去洗澡吧,我先睡啦,晚安!” 在孟槿進(jìn)了房間要關(guān)上門的那一剎那,孟椿突然在門外用手抵住了門板。 她目光詫異地仰臉看向他,他正垂眸凝視她。 “夢夢,”孟椿的嗓音格外溫柔,對她呢喃:“不要覺得對不起我,是我讓你跑的,有錯也是我的錯,你沒有任何錯?!?/br> “別再因?yàn)檫@件事跟我道歉說對不起了。” “而且我也沒什么事,就只是受了點(diǎn)皮rou傷,過幾天就好了?!?/br> 孟槿溫順地乖乖應(yīng):“嗯?!?/br> 孟椿這才松開摁在門板上的手,轉(zhuǎn)而放在了她的發(fā)頂,輕輕揉了揉,低笑說:“晚安,好好睡?!?/br> “哥晚安?!泵祥然赝?,就把臥室門關(guān)上了。 孟椿的手垂落下來,掌心和指縫間仿佛還殘留著她發(fā)絲的柔軟。 他擔(dān)憂地擰緊眉心,唇線也漸漸抿直。 . 孟常掛斷電話來到三樓時,孟槿的房間已經(jīng)關(guān)了燈,孟椿的臥室里還有燈光亮著。 孟常在孟椿的房門外輕輕敲了敲門,旋即推開。 正坐在床邊光著膀子給自己抹藥的孟椿都還沒來得及穿t恤,身上的傷就被推開門的孟常一覽無余。 孟常走進(jìn)來,從孟椿手中拿過藥膏。 他坐到孟椿身側(cè),開始幫兒子抹藥。 空氣很安靜,安靜到空氣中的縫隙都被他倆的沉默給填滿了。 須臾,孟常才開口說話。 他嗓音溫醇地問孟椿:“你今晚騎車出門不只是給夢夢買奶茶這么簡單吧?” 孟常聽到的事情過程是:孟椿今晚出門給孟槿奶茶,孟槿出去找她,兄妹倆匯合后正欲回家,就被那群人給堵了。 但孟常覺得,這只是一半實(shí)情。 孟椿沒吭聲,孟常就繼續(xù)往下說:“你是故意瞞著夢夢,獨(dú)自找那群人去了,想一個人解決問題,爸爸猜的對不對?” 孟椿抿了抿唇,低“嗯”了聲,承認(rèn)了。 孟常嘆了口氣,無奈地問他:“為什么不告訴爸爸?” 孟椿眨了下眼睛,又開始不說話。 “爸爸知道你從小就疼夢夢護(hù)夢夢,可在爸爸這里,你跟夢夢一樣重要,我不希望你和夢夢任何一個人受到任何傷害?!泵铣nD了頓,溫聲說:“椿椿,以后再遇到這種事,不要只身犯險,你有后盾,爸爸就是你和夢夢最大的護(hù)盾,知道嗎?” 孟椿嘴角輕彎:“知道了,爸?!?/br> 下一秒,孟常不小心碰到了孟椿的傷處,孟椿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孟常歉意地笑道:“抱歉,爸爸輕點(diǎn)?!?/br> 孟常幫孟椿上完藥就離開了。 孟椿坐在床邊,把玩著小時候孟槿送他的那只小熊玩偶,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手中的玩偶經(jīng)過快十年的洗禮,布料已經(jīng)很顯舊了,但因?yàn)樗4媪己?,并沒有破爛,而且玩偶很干凈,沒有一點(diǎn)臟。 好一會兒,孟椿放下玩偶,又拿起那個水晶球來。 水晶球已經(jīng)半壞了,音樂不響,雪人不轉(zhuǎn),換電池也沒用。 現(xiàn)在再想要水晶球下雪,只能靠他手動旋轉(zhuǎn)。 孟椿翻轉(zhuǎn)了幾下水晶球,里面的雪粒開始飄蕩飛舞,然后又緩緩落下來,堆聚到一起。 良久,孟椿才放下水晶球,關(guān)了燈上床。 但他卻睡不著。 孟椿擔(dān)心孟槿。 擔(dān)心她會做噩夢。 打架斗毆這種事對她來說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而他讓她親眼見證了對她來說如此可怖的場面。 事實(shí)證明,孟椿再了解孟槿不過。 孟槿躺在床上好久都睡不著,她一閉上眼,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的,全都是孟椿被人狠狠踹的那一腳。 她心里萬分后怕,同時又夾雜著愧疚和難過。 不安與自責(zé)在她體內(nèi)交織纏繞著,像藤蔓似的攀爬上她的左胸腔,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裹緊她的心,幾乎要讓她喘息不過來。 孟槿甚至?xí)?,如果那群人真的帶了刀,如果他們對著哥哥掏出了刀,如果刀尖對?zhǔn)了哥哥…… 在她騎著車背離哥哥逃遠(yuǎn)的時候,哥哥會怎樣? 后果怕是不堪設(shè)想。 不知道過了多久,孟槿才終于慢慢墜入沉睡。 而她在睡著后,很快就陷進(jìn)了夢中。 夢里的她也是像今晚這樣,騎著單車逃跑,把哥哥一個人留下,任憑哥哥被人毆打。 她止不住地哭,嘴里嗚嗚咽咽地喊著哥,說著對不起。 來來回回,反反復(fù)復(fù),就只有“哥”和“對不起”。 后來不知道怎的,她騎著車又回到了原點(diǎn)。 而她眼前,是躺在血泊中的孟椿。 他渾身都是血,胸口插著一把刀具,一個人孤零零地倒在刺眼的鮮紅中,了無生氣地倒著氣,似乎隨時都會沒了呼吸。 周圍聚集了好多人,全都站在旁邊看著奄奄一息的他。 孟槿想奔過去摟孟椿,可她在松開自行車后全身僵硬麻木,怎么都邁不動步子。 豆大的眼淚奪眶而出,她張著嘴巴,卻發(fā)不出聲音,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給堵住了,梗得難受,又酸又脹。 孟槿只能杵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孟椿的生命體征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流逝殆盡,最后沒有氣息。 他死在了大街上! 他死在了她面前! 他就躺在那兒,就躺在血中! 孟槿聽到自己終于“啊”出聲,她“啊啊啊”地哭著,想出聲叫他,可找不到“哥”的音節(jié)。 她拼命往外擠“哥”的字音,擠得喉嚨都快爆炸了,最終才突然叫出一聲帶著哭腔的“哥”。 雖然已經(jīng)是后半夜,但孟椿還沒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