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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千金回家種田了 第46節(jié)

    他拉一天車,運氣好時,賺上二十幾文錢。運氣不好,也就四五文錢。

    風(fēng)流快活?他最多偷偷給自己買個糖餅吃!

    “那你咋回來這么晚?”孫五娘不依,上前去摘他的錢袋,扒開數(shù)錢。

    陳二郎依著她,一邊回屋,一邊喊:“金來!乖兒子!給爹倒碗熱水!”大冬天的趕車,他手都要凍掉了。

    “還不是路上遇到姓顧的?也不知怎么了,失魂落魄的,我瞧著他都快掉路邊溝里去了,擔(dān)心他有個閃失,就給送進城了,這不耽誤了嗎?”

    正喊著,金來端著碗進來了,陳二郎大手接過碗,咕咚咕咚喝干凈,然后把碗一放,整個人就鉆金來懷里了,大腦袋拱著金來的肚子:“冷死了!冷死了!爹的耳朵都要掉了!給爹暖暖!”

    金來被他拱得咯咯直笑,小手熱乎乎的去摸他耳朵。

    “起開!起開!”孫五娘一腳踹開他,“別給金來肚子凍著了!你個煩人精!”

    陳二郎便起身,嘿嘿直笑,問金來:“金來,你冷不?”

    “不冷!”金來大聲道。

    氣得孫五娘揍他:“我多管閑事是不?是不?”

    鬧過一陣,孫五娘提著錢袋,去堂屋:“娘,十三文錢?!?/br>
    “嗯。”杜金花接過來,放到一邊,“寶丫兒,記賬?!?/br>
    陳寶音應(yīng)聲:“來嘞?!?/br>
    “算了,吃完飯再記?!倍沤鸹ㄞD(zhuǎn)道,“就這么點錢,錯不了?!?/br>
    “嗯?!标悓氁舳夹?。

    家里飯菜已經(jīng)做好了,就等陳二郎回來了。

    此時,一家人坐在桌邊,門口掛的草簾子擋住寒風(fēng),油燈為不大的屋子點亮光線,映出熱騰騰的米飯和燉白菜。

    陳寶音在學(xué)堂教書,她的薪俸已經(jīng)發(fā)下來了,六百斤米呢,杜金花本想給她留夠吃的,余下的換成錢,被陳寶音拒絕了:“不用花錢買的米,一家人敞開吃?!?/br>
    “敞開吃什么敞開吃!”杜金花喝斥,“用不了半年都給你吃完!”

    最終一半拿去換錢,五文錢一斤,換了一千五百文錢,給陳寶音存起來。剩下的一半,家里隔幾天吃一頓。

    第46章 教女

    “老二媳婦, 你以后少咋咋呼呼的。”杜金花端起碗,吃了兩口,就看向?qū)O五娘道:“二郎是那種人嗎?你天天咋咋呼呼的,叫人聽見笑話!”

    她再嫌棄陳二郎, 那也是親生的。在外面辛苦了一天, 回到家還被婆娘嫌棄,杜金花看不過去。

    “他現(xiàn)在倒是不敢?!睂O五娘夾了一大塊白菜, “但我若不成天管著, 誰知道哪天他就敢了?”

    男人嘛!就得管著!得讓他們知道,婆娘不是吃素的!敢在外面胡來, 腿打斷!

    “再說了,誰笑話啊?都羨慕著呢!”孫五娘吃著白菜, 臉上得意洋洋的, “咱家是啥樣的人家?寶丫兒是先生,鎮(zhèn)上的秀才公巴巴兒的求娶。二郎趕騾車,誰去鎮(zhèn)上, 都要坐他的車呢。說咱閑話?二郎不拉他!”

    “看你得意那樣兒!”杜金花拉下臉道。雖然她說的是對的, 但杜金花不喜歡聽,“以后二郎回到家,你端碗水會吧?還讓金來端, 他才幾歲?你這個婆娘是擺設(shè)???”

    孫五娘聽出來了,婆婆心疼兒子呢。若是從前, 她一準兒頂回去了:“金來還小???都五歲啦!他孝順他爹, 咋不應(yīng)該了?”

    但現(xiàn)在不是有小姑子了嘛, 瞥了一眼靜靜吃飯的陳寶音, 她連連點頭:“行, 我記住了, 明天我保管叫他一進門就喝碗熱水。”

    不僅如此,她還夾了一筷子白菜,遞到陳二郎碗里:“二郎,吃菜!吃菜!”

    陳二郎“噗嗤”笑出聲。

    杜金花沒眼看,這兩個討債鬼,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算她多管閑事!

    “寶丫兒,吃菜。”杜金花給閨女夾菜。

    “嗯嗯?!标悓氁魫烆^吃飯。家里人吵吵鬧鬧,她從來不拉架,多好聽呢!她就喜歡聽他們吵吵鬧鬧,熱鬧!

    吃著飯,孫五娘嘴巴不閑著,看向小姑子說道:“寶丫兒,嫂子是過來人,你看你二哥長得這么俊,為啥老實?都是我管得嚴!你以后啊,也要厲害,知道不?”

    杜金花黑了臉:“你胡說些啥!”她寶丫兒的男人,才不用管!絕不會有花花心腸!

    再說了,“陳二郎老實是因為他……他就是老實!你不管他,他也老實!”

    她怎么會生出混蛋缺德種?不可能的!

    “娘,你別不信?!睂O五娘努努嘴,又看向陳寶音,“對男人啊,千萬不能掉以輕心!萬一哪,可是要后悔的!”

    她就是要陳二郎怕她,怕她一輩子,想到她就不敢動花花心腸。

    別看寶丫兒厲害,可她再厲害也是個姑娘家,有些事情還得是她這個過來人教她。

    “你住嘴!”杜金花真生氣了,“再說就出去!”

    孫五娘不高興,為啥不能說?不趁著寶丫兒出嫁前教給她,難道等到出嫁后???

    但既然婆婆發(fā)火了,她也就住了嘴:“金來,吃菜。銀來,吃菜?!?/br>
    一家人轉(zhuǎn)了話題,安安穩(wěn)穩(wěn)地吃完一頓飯。

    孫五娘去洗碗。

    她從前啥也不干,而錢碧荷也由著她?,F(xiàn)在錢碧荷要吃藥,養(yǎng)身體,不再什么都忍著了,孫五娘就躲不掉了。

    杜金花仍然沉著臉,不大痛快。給寶丫兒灌了湯婆子,抱去她屋里,拉著她說話。

    “別聽你二嫂胡咧咧。”她一邊給寶丫兒鋪床,一邊教導(dǎo),“你二哥從前怎么樣,我不說了。但現(xiàn)在他一天到晚的辛苦,你二嫂還挑他的不是,換個男人,你看忍不忍她!”

    陳寶音心想,二哥二嫂明顯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再說,二嫂又不是個傻的,換個男人,她不見得還這樣兒啊!

    “女人不賢惠啊,是會傷夫妻感情的!”杜金花教導(dǎo)道,“你長大了,寶丫兒,過兩年就要嫁出去了,娘現(xiàn)在跟你說這些,你別惱?!?/br>
    她怕寶丫兒惱,也怕寶丫兒抹不開臉。

    但陳寶音很平靜,脫了鞋子,坐進被窩里,很舒服地曲起腿,抱著膝蓋道:“我不惱。娘,你接著說?!?/br>
    杜金花噎了一下。

    一指頭摁她腦門上,嗔道:“你這孩子,怎么不知羞?”從來就沒見她羞過!

    “我跟娘,我羞啥?。俊标悓氁舯犞浑p清澈的眼睛,仿佛杜金花說這話很奇怪。

    但杜金花已經(jīng)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了,冷笑一聲:“你跟誰你也沒羞過!”這孩子,伶牙俐齒,能言善辯的。對她,就說“跟娘我羞啥啊”,對別人,就說“什么人也值當我羞”。

    天生就是個厚臉皮!

    “我就納了悶了,”杜金花奇怪道,“咋就生了你跟你二哥這兩個?”明明老大就根正苗紅,是個老實巴交的性子。結(jié)果后頭這倆,一個比一個二皮臉!

    陳寶音嘻嘻一笑:“那你喜歡我不?”

    “去去去!”杜金花推開她湊過來的小臉,笑罵一句,然后道:“正經(jīng)點?!?/br>
    “哦?!标悓氁糇昧恕?/br>
    杜金花坐她床邊,表情漸漸變得傷感,撫著她涼絲絲滑溜溜的頭發(fā),說道:“娘不知道那邊是怎么教你的。但你現(xiàn)在,是咱農(nóng)家丫頭,要嫁的人家,也跑不出小老百姓去。咱小老百姓啊,講究實惠……”

    傳授了一套“心得”。

    要賢惠,不能像孫五娘一樣,不把男人放眼里,不然要吃虧的。但也不能像從前的錢碧荷一樣,盡吃虧了。

    要明理,不能跟公婆頂嘴,反面例子還是孫五娘,杜金花就不是很喜歡她。順便說了一通,當初為啥娶她進家門?是因為孫五娘看上陳二郎生得俊俏,主動想結(jié)親。她有四個哥哥,都是吃rou長大的,壯得很,很有些嚇人派頭。杜金花有點發(fā)怵,打聽了一嘴,得知孫五娘性格嬌俏,倒不是蠻不講理的人,才應(yīng)了這門親。

    要大度,不能因為男人身上有點脂粉味兒,或者跟誰說了句話,就鬧起來。這一次,反面例子仍然是孫五娘。她就是這么跟陳二郎鬧的,每次都會跟陳二郎掐架,打個好半天。

    “你二哥是那種不正經(jīng)的人嗎?”杜金花沒好氣道,“他就是跟人調(diào)笑兩句,他從小就這樣,愛說愛笑,看著誰都愛跟人搭話兒。就是碰見路上溜達的老黃牛,都要嘻哈幾句。你二嫂因為這個跟他鬧,真是——”

    這次,陳寶音選擇為二嫂說話:“娘,二哥皮糙rou厚,打兩下不疼不癢的?!?/br>
    “你!”杜金花打她一下,“別打岔!”

    陳寶音閉口不語。

    聽著杜金花繼續(xù)講,要溫柔,不大聲叫嚷。不亂發(fā)脾氣,哪怕受了委屈,也要把事情解決了,再使小性兒。要善良,但也不能太善良,遇到惡鄰要如何如何。等等。

    總之就是天下女子的典范,皇后娘娘也不過如此了。

    “記住了嗎?”說了好一通,杜金花的口都干了,看著默不吭聲的閨女,輕輕打了她一下。

    陳寶音抬眼看著她,眼神很老實:“娘,我記不住。”

    太多了。

    她根本做不到呀。

    杜金花沉默。她也覺得自己要求太多了,甚至她都沒見過有誰真正做到這些。但是,她的寶丫兒這么好,就該受到所有人的喜歡。而要想所有人都喜歡,免不得再好些才是。

    “寶丫兒,別怪娘要求多?!彼嗉飧蓾白龅迷蕉?,得到的就越多?!?/br>
    想要長長久久的和睦下去,在婆家站穩(wěn)跟腳,受到公婆喜歡,男人疼寵,孩子們敬愛,幸福安穩(wěn)直到白發(fā)蒼蒼,她就需要做到這些。

    “娘?!标悓氁裟抗鉁厝岬乜粗?,“我不貪心?!弊竭^杜金花的手,“我不用得到那么多。”

    她連男人都不想要。

    又何必賢惠、明理、大度、溫柔呢?

    杜金花不知她心中的想法,怔了怔,說道:“也是?!笔撬澬牧?,寶丫兒不必做到那么多。

    若她最后挑的人選是顧亭遠,那就更不用勉強自己了,到時候她連公婆都沒有。

    而瞧著顧亭遠,是個體貼的性子,也不用她勉強自己做到許多事,才能家庭和睦,直到白發(fā)蒼蒼。

    這樣一想,顧亭遠在杜金花心中的分量更加重兩分。

    顧亭遠回到家中。

    “阿遠,你怎的了?”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顧舒容當即大驚,連忙迎上來,接過他的書箱,扶他進屋里坐。

    天氣寒涼,顧亭遠的胳膊都凍木了,寒氣透過夾棉衣裳傳出來,顧舒容連忙為他倒水:“不是去陳家村了嗎?怎的弄成這副模樣?發(fā)生何事?”

    顧亭遠張張口,不知如何開口。捧住碗,冰冷的指尖被燙得一個激靈,他捧得更緊了,低頭啜上去。

    “陳小姐收了你的手筒嗎?還是沒收?說啥話了?”顧舒容猜測著。

    顧亭遠不知該如何與jiejie說。

    他滿心的愧疚,前世沒能照顧好寶音,讓她后來生了許多氣,以至于后悔嫁給他。

    這一世,若是不做官,倒也不是不可。他可以開門館,招收學(xué)生,可以寫字賣畫,掙錢養(yǎng)家。但,他答應(yīng)過jiejie,要出人頭地,給她過上好日子。

    “咋了?有啥話不能跟姐說?”顧舒容多了解他,此刻見著弟弟這樣,頓時道:“咱爹娘去世的早。長姐如母,你有什么為難事,盡管跟我說。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姐跟你一起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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