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回家種田了 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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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是小事兒,孫五娘丁點兒不放心上,抿了抿鬢角,開朗道:“我得給咱金來買書呀!寶丫兒不是說了,要買《千字文》?趕早不趕晚!” 杜金花一聽,也是。 瞧了瞧二兒媳伸出來的手心,她哼了一聲,轉身回屋。 “寶丫兒,《千字文》要多少銀子?”她扯過閨女,小聲問道。 買書的錢,肯定是家里出。老二兩口子,雖然精明了些,但杜金花清楚得很,他們手里最多有個買糖的錢。買書?差老遠了。 陳寶音不清楚《千字文》的價格,她只吩咐小丫鬟悄悄買過話本子。況且,鎮(zhèn)上的書鋪和京城的大書鋪,價格必定也不同。 “《千字文》的篇幅不多,況且是啟蒙書,價格應當不貴?!彼肓讼胝f,“娘帶上五百文,差不多夠了。” “好嘞!”杜金花對閨女很是信任,當即又進到里屋,翻錢罐子。陳寶音當即走出去,站在門外,不去聽里面的動靜兒。 杜金花原就沒有瞞著閨女的打算,等她抱出錢罐子,卻見寶丫兒不在屋里頭了。她“嗐”了一聲,換成二兒媳,攆都攆不出去,寶丫兒倒是避嫌。 她挑了塊重量差不多的碎銀子,小心藏在衣裳里,將錢罐子放回去,拍拍土,站起身往外走去。 “走了!”她一揚頭,叫孫五娘。 孫五娘立刻跟上來,臉上喜滋滋的,把金來銀來往外扒拉:“去去!自己玩去!不帶你們!都乖乖的,回來給你們買糖吃!” 金來還好,銀來的年紀小一點,抱著她的腿不放,扯開就又抱上去:“娘!娘!” “陳二郎!”孫五娘不耐煩了,喊身后的陳二郎。 陳二郎就喊蘭蘭:“蘭蘭!把你銀來弟弟抱走!等二叔回來,給你帶糖吃!” “來了來了?!碧m蘭便跑過來,把銀來抱開,牽著往屋里走,“我們玩躲貓貓好不好?” 不管銀來愿意不愿意,陳二郎和孫五娘已經(jīng)一溜兒煙跑遠了:“娘,我們在村口等你!” 氣得杜金花黑了臉:“這是什么爹娘!” 抿著嘴,腳步匆匆地往外去了。 清晨的薄霧已經(jīng)散開,村里的人家都開始了一天的忙碌。家里的柴禾快燒完了,陳大郎拿起麻繩和砍刀,往外去了。陳有福挖坑和泥,準備修葺被雨水沖壞的雞圈。 錢碧荷走進正屋,把爹娘的被褥拿出來晾曬,然后端起一盆臟衣服,去河邊洗衣服。 “孩子們。”陳寶音伸了個懶腰,“都坐好,上課了?!?/br> 金來最積極,不僅把自己的小木墩搬過來,還給陳寶音也搬了:“姑,你坐?!?/br> 瞥他一眼,陳寶音懶洋洋坐下,道:“稱我‘先生’?!?/br> 上課的時候,她就不是他姑,而是他的先生。 “先生,你坐?!苯饋砹⒖谈目?。 蘭蘭還在跟銀來躲貓貓,正不知道怎么安置銀來,陳有福開口道:“銀來,過來!” 銀來顛顛兒跑去找爺爺了。 蘭蘭松了口氣,也搬了小木墩,在陳寶音面前坐好。 “昨日教了你們‘陳’字怎么寫?!标悓氁舻?,“現(xiàn)在我來考考你們,都還記得怎么寫嗎?” 金來大聲道:“記得!”昨晚上,他娘逼著他在地上劃了半宿,才放他去睡覺。 他手里持著小木棍,立刻在地上劃起來。一個結構松散的,稱不上絲毫美感的,但是完完整整、不缺胳膊少腿的“陳”字,躍入陳寶音的視野。 “不錯?!彼h首,又看向蘭蘭。蘭蘭也在身前寫了一個“陳”字,她的字跡要緊密一點,看上去比金來的秀氣一些,亦是完完整整的字,于是她亦贊許道:“蘭蘭也寫對了。” 蘭蘭松了口氣。 “今日教你們寫自己的名字。”陳寶音道,看看金來,“先說你的,金來?!?/br> 金來立刻端正坐好。 “金,金子的金。”陳寶音一筆一劃,在地上寫出“金”字,“一兩黃金,等價于十兩白銀。一兩白銀,便是一貫錢,有一千文之多?!?/br> “爹,豬rou多少文一斤?”陳寶音轉頭,看向一旁和泥的陳有福。 陳有福哪知道?他上次買豬rou,還是去年過年的時候。埋頭和泥,他甕聲說道:“往年最便宜之時,十八文一斤。貴的時候也有,二十五文一斤?!?/br> 陳寶音點點頭,表示明白了。收回視線,看向金來道:“咱們便按二十文一斤。一兩白銀,能買五十斤豬rou。一兩黃金,能買五百斤。一頭豬,才多少斤?” 說到這里,她又問陳有福:“爹,一頭豬多少斤?” 這個陳有福就知道了,揚聲道:“二兩多銀子,就能買一頭豬!”一頭豬,一百多斤,反正不會超過三兩銀子! “咱們按二兩五錢銀子,那么十兩銀子,可以買四頭豬?!标悓氁艨粗饋恚⑿χ溃骸耙粌山鹱?,就是四頭大肥豬。金來,金子是好東西不?” 金來聽得呆了。他今年五歲,當然知道金子是金貴得不得了的東西,但這是第一次有清晰的認知。 嘴巴張大,他說:“姑……” 后面的,他說不出來了。原來他的名字,這么金貴! “你叫金來,給你取這個名字,是家里對你寄予期望,盼你日后富足無憂,金子都到你口袋里來?!标悓氁粽f著,在“金”字旁邊,又寫了一個“來”字。 金來癡癡地盯著這兩個字,入了神。 “蘭蘭,到你了?!标悓氁艮D動視線,看向蘭蘭,同樣在她身前寫了一個“蘭”字,“你的名字,取自蘭花的蘭?!?/br> “蘭花是花中雅士,品性高潔,歷來用以稱贊君子,以及美好的女子。”陳寶音在蘭字旁邊,幾筆勾勒出一株蘭花,“有詩曰,‘為草當作蘭,為木當作松。蘭秋香風遠,松寒不改容?!?意思是說……” 蘭蘭睜大眼睛,極專注地盯著她,黑眼珠熠熠發(fā)亮。 此時,鎮(zhèn)上。 杜金花和二兒子、二兒媳來到了雅信齋的門口。 讀書是大事,孫五娘一力主張先買書,杜金花也是這個意思。站在書鋪門口,望著里面,杜金花難得的膽怯了。 孫五娘比她還膽怯,嗅著書墨香氣從里面?zhèn)鱽?,隱約看見身姿文秀的讀書人晃動,她攙著杜金花的手臂慫恿:“娘!進去呀!” 杜金花回頭,瞪了她一眼。咽了咽唾沫,壯壯膽,把心一橫,抬腳邁上了臺階。 “客人要買些什么呀?”小伙計倒是有禮,并不因為他們一行人的窮酸就奚落人,“是給家中公子挑選啟蒙用品嗎?咱們書鋪有成套的啟蒙文具,您幾位過來瞧瞧?!?/br> 將三人引到一處,介紹道:“一套筆墨紙硯,《三字經(jīng)》《百家姓》《千字文》各一本,一整套下來只要五兩八百八十八文錢。劃算吧?” 小伙計笑瞇瞇的,聽在杜金花耳中,卻是一個腿軟,差點跌倒了。孫五娘已經(jīng)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尖叫出聲:“啥?!” 老天爺喲!這不是搶錢嗎?! “喊什么喊?”杜金花給她嚇得,一下子站直了,扭頭狠狠瞪了她一眼。一驚一乍的,叫人笑話! 書鋪里極安靜,前來看書、買書的人,都很規(guī)矩地保持安靜。孫五娘這一嗓門下去,幾位客人都皺眉看過來,當看到一行三人的穿著打扮,其中一人撇撇嘴:“什么人都能讀書了,圣賢書也是你們碰得的,快別玷污了此地清凈,走開走開!” 說著,十分嫌棄地擺擺手,像是驅趕蒼蠅一樣。 陳二郎當即拉下臉,沖他道:“你說什么?!” 然而對方根本不看他,以袖掩口,不停搖頭:“有辱斯文?!?/br> 陳二郎臉色難看得厲害。捏著拳頭,咔吧作響。 如果是在田間地頭上,他早就一拳頭揮過去了。但眼下他們是來買書的,惹了事,恐怕被轟出去,就買不成書了。 就在這時,只聽一個清潤的聲音響起:“黎民百姓向往讀書,乃是民智開啟,當今天子教化之功。不知此舉,有辱何等斯文?” 回頭看去,只見一文弱書生自門口走進來,光影自他身上掠走,逐漸露出一張白皙俊秀的臉龐。 他文質彬彬,弱柳扶風,一看就是讀書人。偏偏,手臂上挎著一只菜籃子,叫人瞪起眼睛。 第13章 再約 顧亭遠出來買菜。 一覺醒來,居然還在“夢”里,令他心中驚疑。從沒做過如此怪異的夢,也沒聽說過,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家里的菜吃完了,他讓jiejie在家中歇息,挎上籃子出門買菜,心中思量此事。路過書鋪時,聽到里面?zhèn)鱽頎巿?zhí)聲,只一瞬間,眉眼壓下來。 讀書,讀圣賢書,得圣人教誨。鋪子內(nèi)之人,讀不懂圣人教化天下的胸懷,才真正是有辱讀書人的斯文! 這樣想著,他邁上臺階,走入雅信齋。剛辯過一句,轉頭就看到一張農(nóng)婦的臉,眼睛大睜,差點脫口喊出:“娘!” 這,不是岳母嗎?怎么在這里? 顧亭遠怎么也沒想到,會在此處見到岳母,面露愕然,視線落向一旁,只見岳母旁邊站著一位年輕男子,很是眼熟,正是妻子的二哥,他的二舅兄。至于另一位同行的婦人,自然就是二嫂了。 “你又是何人?”被教訓一句,那人不快皺眉。視線掠過他臂彎上的菜籃子,眼帶嘲笑,“此乃清雅之地,不是菜市場,兄臺走錯地兒了罷!” 顧亭遠壓下乍見到岳母的震驚,移過視線,就要與此人辯論。 不提防杜金花出聲了:“咱老老實實掙錢,清清白白買書,咋就不行了?” 這個年輕后生,聽上去是為自己說話的,她咋能讓他被人欺負了? 挎著同款菜籃子,沖他道:“你這小書生,忒刻薄,小氣性兒,我們來買書,招你惹你了?這書鋪是你家開的?還不讓人進,你憑的什么?” 那人張口結舌,實在是沒有跟農(nóng)婦爭執(zhí)的經(jīng)驗,漲紅了臉,指著她道:“粗俗!粗俗!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 “我呸!”杜金花不客氣道,“你管老娘難養(yǎng)不難養(yǎng)?老娘吃你家一口米了?反倒是你,不是你家開的書鋪,你不讓我們買書,你手伸得這么長,你咋不去河里撈王八呢!” 那人頓時氣得仰倒,指著她,只剩下一句:“你,你——” 顧亭遠不禁同情地看向他。一句“圣人言,有教無類”都咽回去了。論舌戰(zhàn)群儒的本領,他不如岳母遠矣。 “少指著人!”杜金花還在罵,“你一個年輕后生,對我這樣一個老人家無禮,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我看你就不是那塊料,快別讀了,回家抱孩子吧!” 穿著半舊的衣裳,布衣布鞋,一看就是家里既不富也不貴,杜金花怕他才有鬼了! 陳二郎見母親如此,捏起拳頭,威脅地沖書生揮了揮。 “你,你們,成何體統(tǒng)!成何體統(tǒng)!”那人氣得語無倫次,臉上漲得通紅。 杜金花已經(jīng)不看他了,手下敗將,不值得她多看一眼,趕緊買完書,她還要給寶丫兒扯布呢! “《千字文》,什么價兒?”她看向小伙計問道。 小伙計剛剛倒是想調(diào)停來著,但這位大娘反應可真快,他愣是沒找著機會說話。 “回您的話,咱們書齋最是良心價,一本《千字文》只要四百五十文錢。”說著,他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道:“您受驚了,實在對不住,作為賠償,稍后您買書,我做主贈您一支狼毫筆?!?/br> 狼毫筆,有精美昂貴的,也有低廉便宜的。這位大娘若是買一本《千字文》,贈她一支十幾文錢的狼毫筆,完全不虧。 這也是書鋪拉攏客人的手段了。畢竟,他們家里有人要啟蒙,總不會只買一本《千字文》吧?過后,必定要陸續(xù)買其他的書,還有筆墨紙硯。這是細水長流的買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