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在家，外婆看看電視睡睡午覺，醒來才下午三點多，發(fā)現(xiàn)曹安在五分鐘前發(fā)了一條語音：“外婆，那個戶外音響您會用了嗎？多少還是有點復(fù)雜，我怕您用不習(xí)慣?！?/br>
    外婆：“我得等小桃教我，她上午沒看完說明書就出門了，說晚上再仔細(xì)研究研究?！?/br>
    外婆有點老花眼，哪怕配了老花鏡，讓她對著說明書上密密麻麻的字看，她也腦袋疼。

    曹安：“我剛釣魚回來，給您送條魚，順便教教您？”

    外婆：“哎呦，你也太客氣了，那多不好意思?！?/br>
    曹安：“沒事，我們釣了挺多的，自家吃不完?！?/br>
    外婆：“行，那你過來吧。”

    聊完天，外婆把家里又簡單地收拾了一遍，電視柜上擺著一排小相框，外孫女那張七歲掉牙的照片在上次曹安登門之后，就被小丫頭收走了，不知藏到了哪里。

    外婆笑著搖搖頭。

    外面?zhèn)鱽硗＼嚨膭屿o，外婆走出單元門，看見曹安從后備箱拎了一個黑色的長方形釣魚桶走過來，敞著蓋子。

    外婆湊過來，低頭一看，清凌凌的水里游著一條三四斤的大草魚，生龍活虎的！

    “厲害啊，你們在哪邊釣的？”

    “白河那邊的垂釣區(qū)，人挺多的，您去過嗎？”

    “沒有，我沒那么好的耐性，跳跳廣場舞還行。”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進了門。

    外婆：“我問問小桃什么時候回來?！?/br>
    曹安：“不用，我專門為了您來的，待一會兒就回去了，晚上一家人還要聚餐。”

    外婆這才收起手機。

    戶外音響就放在客廳，兩人坐在沙發(fā)上，曹安一個功能一個功能地給老太太講，講完再讓老太太親手cao作一遍。

    外婆學(xué)得挺快。

    曹安：“您多熟悉幾遍，我去幫您把那條魚殺了，力氣挺大的，怕您按不住?！?/br>
    外婆驚訝道：“你還會殺魚啊？”

    曹安：“讀大學(xué)時租房住，平時吃學(xué)校食堂，周末、暑假都是自己做，外賣總是吃不慣。”

    外婆：“是啊，自己做飯又健康又省錢，現(xiàn)在你這樣的年輕人可不多了?！?/br>
    曹安笑笑，脫掉外套搭在沙發(fā)邊上，一邊卷袖口一邊走向廚房。

    很多高個子難免會有點駝背的問題，他腰板挺直，腿又長，這種比例的身形，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外婆越看越滿意。

    曹安在正對著南面窗戶的水槽這邊收拾魚。

    天氣好，外婆打開了玻璃窗，曹安與外面相當(dāng)于只隔了幾根防盜欄。

    102的李老頭回來了，經(jīng)過窗前時聽到嘭的一聲，下意識往這邊看，結(jié)果就見窗戶里面站著一個兇臉大高個，垂著眼，手里拿起一把刀，刀身上沾著血。

    李老頭腿一軟，差點癱在地上。

    這時，曹安朝外看來。

    李老頭冷汗淋淋的，好歹記起這人是誰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打招呼：“小曹啊，來找小桃？”

    曹安：“來看外婆，順便給她送條魚，自己釣的。”

    魚？

    李老頭挪動腳步，湊到了窗邊下，往里一看，水槽里可不就是一條血淋淋的魚？

    曹安打開水龍頭，沖完血水，熟練地刮起魚鱗來。

    熟悉無比的日常畫面讓李老頭剛剛幾乎冰冷凝固的血液迅速恢復(fù)了流動，而且外婆也過來了，看看曹安的動作，再隔著窗戶跟李老頭顯擺：“看小曹多好，大老遠(yuǎn)特意送魚過來，居然還要幫我收拾了，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br>
    李老頭心里直哼哼，不好意思？他可一點都沒看出來！

    但他嘴上還是夸了夸曹安：“真好，你算是跟著你們家小桃享福了。”

    說完趕緊走了，不然他會嫉妒！

    外婆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小聲跟曹安嘀咕：“這人天天跟我顯擺他兒子、兒媳婦多好，剛剛我故意也顯擺一回，你別介意啊?！?/br>
    曹安笑：“聽得出來，就怕人家覺得您眼光不好?！?/br>
    外婆：“哪能啊，你這孩子，少胡思亂想，小桃怕你那是她膽小，在我這里，整個桐市都沒有比你更好的年輕人了?！?/br>
    曹安：“不瞞您說，我看您也投緣，總會想起我奶奶?！?/br>
    外婆在旁邊準(zhǔn)備紅燒魚的配料，嘴上問：“我看你還挺會說話的，在小桃面前也這樣？女孩子嘛，肯定都喜歡甜言蜜語?！?/br>
    曹安垂眸刮另一側(cè)的魚鱗，沒有正面回答：“跟您相處更自在，想什么就說什么了?！?/br>
    外婆：“怎么，你在小桃面前還會緊張啊？”

    曹安：“她比較怕我?！?/br>
    她越膽小，他越要把握好分寸。

    江桃這個下午過得太充實了，五點鐘才被方蕊送回來。

    “進來坐會兒吧？”

    “不了，再不回去我媽又要叨叨?！?/br>
    看著好姐妹的車開遠(yuǎn)，江桃才進門，然后就發(fā)現(xiàn)曹安送外婆的戶外音響擺在電視機旁邊，正在放著相聲。

    “您自己弄好的？”江桃佩服無比地看著從衛(wèi)生間走出來的小老太太。

    外婆：“我有那么厲害就好了，人家小曹知道我不會用，特意過來教我的，還送了咱們一條魚呢，回來正好，我去下鍋了?！?/br>
    江桃：……

    她跟到廚房，看到了那條據(jù)說是曹安親手幫忙料理干凈的大草魚。

    “弄好就走了，一點也沒有要等你回來的意思。”

    “你們倆要是不成，我都想認(rèn)他當(dāng)干孫子，可惜我又給不了他啥好處，不好開口啊?！?/br>
    江桃這個親外孫女趕緊表現(xiàn)自己：“您快去休息，我給您做魚吃?！?/br>
    祖孫倆鬧了一會兒，江桃系好圍裙，接過掌廚大任。

    家里人少，一道紅燒魚就夠祖孫倆吃飽飽的了，沒有再做別的菜。

    魚盤端到餐桌上，江桃想了想，拿起手機拍張照片，發(fā)給曹安：謝謝，回家后一直在聽外婆夸你。

    曹安：你不介意就好。

    江桃想到了方蕊的話。

    換成一個她討厭的相親對象，不打招呼就跑到她家討好外婆，她可能會氣到扔了這條魚。

    再換成一個只是不討厭的相親對象這樣做，她也會覺得對方過界了，想通過外婆給她施壓。

    現(xiàn)在，她并沒有那些負(fù)面情緒。

    這是不是說明，她對曹安有了一點點好感？

    外婆端著兩碗米飯過來了，笑瞇瞇的。

    江桃好奇問：“外婆，如果我前面那些相親對象也像曹安這樣討好您，您會幫著他們追我嗎？”

    外婆：“怎么可能，你都跟我說他們不行了，我哪里還會讓他們進門，送我金條我都不收?！?/br>
    江桃看向音響。

    外婆馬上道：“你可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小曹的壞話，再說我自己也挺喜歡他的，當(dāng)然，只要你說你們倆肯定沒戲，我馬上把他那些禮物退回去?！?/br>
    江桃：……

    第21章

    “今天周末，陽光這么好，曹老大沒約你？”

    翡翠湖公園，方蕊挽著江桃的胳膊，曖昧地眨眼睛。

    江桃：“他都是挑我休一整天的時候叫我，今晚有夜班?！?/br>
    “真夠體貼的，那這周有什么進展沒？”

    “跟以前差不多，一天接送兩回，路上隨便聊幾句?！?/br>
    方蕊：“不能吧？上周末他都去幫外婆殺魚了，我還以為這周你們倆會有大進展，好歹牽牽手什么的?！?/br>
    江桃：“哪有那么快?！?/br>
    方蕊：“快什么啊，不算你們倆第一次吃飯，就從你第二次答應(yīng)跟他試試算起，你們倆也接觸一個月了吧，有的相親男連吃三頓飯就敢上嘴，曹老大攻勢這么強，連外婆都搞定了，我還以為他對你這種軟桃子會更大膽，什么車咚壁咚的，就你這小身板，一咚一個準(zhǔn)。”

    江桃被她說得心慌，幸好……

    “他不是那種人?！?/br>
    除開曹安兇狼氣質(zhì)的臉，他的言談與行動都十分禮貌，不會說些帶顏色哪怕稍微擦邊的話，也不會故意接觸她的身體。甚至，如果不是曹安始終堅持車接車送，光看上一周兩人的微信聊天記錄，全篇只有“我到了”、“好，等會兒見”這種沒什么營養(yǎng)的對話，他們的關(guān)系更像出租車司機與乘客，而非已經(jīng)比較熟悉的相親對象。

    方蕊壞笑兩聲，拉著她往人少的地方走，方便說悄悄話：“曹老大不是那種人，那如果今晚他突然親你，你會不會反感？”

    江桃臉更熱了，嫌棄地要甩開好姐妹的胳膊：“你怎么總想這些?！?/br>
    方蕊創(chuàng)可貼似的黏著她：“我是在幫你剖析感情。”

    江桃捂住耳朵逃避。

    方蕊：“雖然你不肯說，但我通過你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明白了，嘿嘿！”

    江桃跑到湖邊看水鳥。

    方蕊：“哎，有對象的人才看鴛鴦，我這種單身的可受不了這個?！?/br>
    江桃：……

    那不就是一對兒野鴨嗎，哪里是鴛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