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向日，你要去哪里？」

    金魚男孩緊牽她的手，繞過了半個公園，在一棵榕樹前停下。他思索幾秒，才轉(zhuǎn)身面對一臉錯愕的音菲。

    「你不喜歡那個話題，不是嗎？」

    她下意識抓緊裙角，「也、也不算是……」

    「至少，你還沒辦法好好面對那個人吧？」他說出重點。

    「可是，向日……」

    這不是一個該煩惱的年紀，她卻從未打開這個心結(jié)。

    「就算再怎么不想聽，他說的也是事實。」她低下頭，「你知道我曬傷的話會發(fā)生什么事嗎？有很大的機率得皮膚癌喔。」

    他一愣，似乎沒想過會這么嚴重。

    「癌癥，聽起來很可怕……」

    「對??！我爸說，那可能會治不好?！?/br>
    「嗯，我知道了。」他忽然走近音菲，掌心朝上，扶起她的雙手。在她睜大眼的那一刻，他認真地宣告：「我啊，會常常提醒你要記得補擦防曬。還有，萬一太陽還沒下山，我會幫你撐好傘的?！?/br>
    「??？」

    「啊什么??？這些話我都已經(jīng)說過了吧。」他的笑容漸暖，「我說過──我會對你很好。」

    他說過，他是說過。

    「可是，我不想麻煩……」

    「別再說麻煩不麻煩了，你就是這樣才不能跟朋友打成一片。你看，這幾天阿文要買飲料跟零食你不是都拒絕了？明明在他們之間是很平常的事啊?！?/br>
    她想了想，尷尬地說出原因：「因為在學校的時候同學都會去福利社幫我買東西，避免我曬到太陽。久了，我就覺得很不好意思?！?/br>
    「但你并沒有拜託他們吧？也就是說，這些事情都是他們自愿的，你沒有必要擔心麻煩到別人啊。獨立是好事，不過，我覺得你不是因為獨立才拒絕的?！?/br>
    向日凝視她的怔忡：「你擔心別人認為『白化癥的你』是個麻煩。」

    的確。不管怎么安慰自己，她終究無法擺脫這種自卑感?；蛟S是因為那場比賽，又或許是因為平時受人幫助……都好?？傊?，她一直很自卑。

    所以，當向日對她說「白色很漂亮」時，她才會那么高興。

    她有一點難為情：「奇怪，你明明是金魚，卻說了很多金魚不會說的話?！?/br>
    「哪種話才是金魚會說的？」

    這她倒是沒想過，可在「他」還是金魚的時候，她的確想像過另一件事。那隻橘色精靈般的牠如果能說話……會是什么樣的嗓音？光是這種可能，她就想像過無數(shù)次。

    「你在想什么？」向日探入她的視野，那雙澄澈的眸子讓她莫名地心一動。

    她凝視他，難得坦承：「……在想你。」

    向日愣了一下，注視她的目光在她眼底動搖地暈了開來。她第一次見到他這種表情，無措，又無法承受。

    看他一臉呆滯，她忍不住笑了，「噗！我說，在想你的事情。」

    「喂，你……」他難得氣結(jié)。但在望見她的笑顏之后，他想了想，又重新?lián)P起嘴角，還帶了幾分淡然氣息?！赶Ｍ也辉诘臅r候，你也能一直都很開心。」

    她怔住，一時聽不懂，「你不在的時候？哪時候？」

    「要是不能變回真正的金魚，我就不能待在你身邊了吧？」

    聽了，她的心臟緊緊縮了一下。在向日轉(zhuǎn)開目光時，她抿著唇看他背影。這些日子以來，她的確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失去陽光的金魚，是沒有色彩的。

    而自己，卻注定只能背離陽光。

    「向日……」

    「嗯？」

    希望誰都不要察覺。

    「沒事，回去吧！」她輕輕笑。

    不要察覺，就不會分開了。

    卓音菲：假如金魚不能失去陽光，那為什么此刻的你……會成為我的陽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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