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一早被主人叫醒，迷茫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聽清主人問的問題。

    「你不是有課？」

    「下午……」我捏了捏臉頰，嗯不是夢，主人真的回來了，我滾過去抱著主人的腰，「再睡一會兒，嗯……」

    「不吃早餐了？」主人的聲音彷彿不容拒絕的詰問。

    我實在想睡，輕哼哼著，到底有沒有回答主人都不清楚又睡了過去。

    再次轉(zhuǎn)醒，四周的擺設(shè)是獨(dú)自生活四年多的人間，床上也只有我一個人的痕跡。

    我恐懼地跳下床，結(jié)果腿一軟，直接跌在地，不知道是痛還是驚嚇，一時有些爬不起來。

    我好不容易想起該爬起來時，頭頂傳來輕笑，「我還以為什么掛畫掉下來……」

    主人憋得嘴角抖個不停，最后背過身笑了出來，笑得十分沒心沒肺。

    我覺得雙頰發(fā)燙，主人笑了好一會兒轉(zhuǎn)身看我還坐在地上，走過來把我拉起，「我記得你睡姿還不錯，除了會扒著我還算正常？」

    「……腿軟跌倒的?！刮倚÷暪緡伒溃骸高€不是您昨夜那么兇猛……」

    主人終于沒再笑了，摸了摸我的身子覺得我沒事后才松開手。

    「換身衣服，去餐廳吃。怎么冰箱什么都沒有，平常都吃什么？」主人碎碎唸著。

    我可不敢跟他說吃便利商店或偉大的速食，應(yīng)該會被揍一頓。

    我看了主人身上的衣服是符合人間流行的輕便服飾，沒有太隨性也不太過正式，應(yīng)該不是要去太高級的地方。

    我去盥洗后換上平時上課穿的衣服，就跑到客廳找主人了。

    客廳有些擺設(shè)似乎變了，主人好像把家里打掃了一遍，說來難為情，主人離開后，打掃工作都沒以前認(rèn)真，就算掃得再乾凈主人都沒有出現(xiàn)，只有餐桌比較乾凈，但是給我拿來寫小說，上頭散亂的稿紙不見了。

    我有些緊張是不是被丟掉了，主人心有靈犀地說道：「你寫的故事真是……精彩？我收去房間的書桌里了。」

    我松了一口氣，有種要是主人拿去丟了，我可能也會跟他打架的衝動。不過現(xiàn)在想想主人都蠻尊重我的，像是剛被主人撿回去時，主人給了我一盒水彩，教我畫畫后，主人幫我把每張像是涂鴉的水彩畫好好收在他的書房抽屜里。主人原本是天使，繪畫造詣應(yīng)該很高，我畫的圖在他眼里絕對是垃圾的程度。不過這都是我的推測，主人只畫過一幅油畫，而且沒畫完，我不知道那幅是什么，一直架在書房里，偶爾問起，他都心不在焉地說他有一天會畫完。

    「你還真打算用我的名字繼續(xù)寫小黃書啊？」主人披了件外套，又把錢包鑰匙都放進(jìn)口袋。

    「唔……來不及了?！刮倚α似饋恚父悴缓媚鷷嘁慌磐健绻氵€記得安娜，她很喜歡呢。」

    「……我搞不懂你們?nèi)祟悺！怪魅藢ξ疑斐鍪帧?/br>
    我伸手牽上主人的手，雖然兩個大男人牽手走在路上實為奇景，也許在他心里我還是小孩子，但我不想提醒他這件事。

    主人拎走我手上的車鑰匙，「我開，我還沒開過人類的車呢！」

    ……您千萬不要肇事。

    還好主人開得很順，我一臉不可置信，他說和玩電動是差不多，我該慶幸主人不是電動白癡嗎？

    主人中途問了我?guī)c的課，他真的很在乎我學(xué)習(xí)。不過是三點的課，還早。正好今天課少，原本預(yù)計去圖書館的，但昨夜跟主人那樣來實在爬不起來。

    主人載我到一家家庭式的小餐廳，主人意思意思地點了甜點還有飲料，最終大半落入我的肚子里。

    主人打算跟著我去上課，我想大學(xué)教室多個人教授也不會發(fā)現(xiàn)，心里便期待著可以跟主人膩在一起，但我忘了安娜也有上這堂課。

    我們算壓線進(jìn)教室的，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安娜坐在前面，但她發(fā)現(xiàn)我們后頻頻看向這里，她看了我們整整一節(jié)課，我真懷疑教授有沒有認(rèn)真上課，這么大的一個人一直轉(zhuǎn)頭看后面，不要裝沒看到??！

    下了課我拉著主人就想跑，結(jié)果安娜這個女人平常手腳不快，這種有異的事手腳特別快，直接堵了我們的去路，一副不交代清楚就不放我們走的架勢。

    而我因為急著想拉主人走，手正好牽著，根本百口莫辯。

    「維爾，我都不知道你這么膽大，還有介外。居然比我先有了男朋友，還這么帥……」安娜環(huán)抱著胸，上下打量我的主人，只是她看得愈久顯得愈是迷惘，「我是不是見過你？」

    主人始終微笑地看著安娜，「很榮幸認(rèn)識你，美麗的小姐。」

    「不……我記得你……這種語調(diào)……」安娜有些錯愕，她的嘴蠕動著，似乎想叫主人的名字，但她因想不起來而苦惱。最后安娜皺著眉，伸手偷偷把我拉到旁邊，又看向主人，「你不是人類，對不對？」

    我很怕主人突然抓狂把安娜怎么了，悄悄站到安娜身前，把安娜弄到身后護(hù)著，希望安娜別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那你覺得我是什么？」主人優(yōu)雅一笑。

    我松了口氣，主人似乎心情不錯，應(yīng)該不會對安娜怎樣。

    「你絕對不是人類……我不記得你，但我認(rèn)識你，好像我的記憶的某些地方被抹去?！拱材认萑肓藰O度的困惑。

    我心驚安娜的大膽直接，所以男人們才避他而去，但這樣的個性我很喜歡，如果沒有主人，我可能會喜歡上她。

    「主人……啊……」我情急之下說錯話，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同類生物面前承認(rèn)了我與主人的關(guān)係。

    主人嘆息一聲，我懷疑他又對空間做了什么，沒有人駐足停留于我們身旁，他拖長著詠嘆調(diào)如此說道：「維爾，你可以告訴她我們的事，我準(zhǔn)許。不過貝利斯小姐你得想清楚，有時候無知是幸福。」

    「噢！不，安娜，你還是回宿舍吧，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我試圖說服安娜，我可不希望安娜出事。

    「不！我的記憶有好多空白，這是不對的！」安娜堅持，「它不該被奪走?！?/br>
    主人聳聳肩，優(yōu)雅地倚著墻站著。

    「您不會傷害她，對吧？」我受不了安娜炙熱的視線，我頭大地問了主人。

    「我只能傷害傻傻跟我簽下契約的人類?！怪魅寺N起嘴角。

    安娜訝異得驚叫，顫抖地拿著十字架項鍊對著主人，「惡魔！你是惡魔！」

    我確信主人做了什么，因為沒有人注意到我們。

    「貝利斯小姐，期末加一分?！怪魅寺冻鲼然笕诵牡奈⑿?，我敢保證要是安娜不是那么害怕會被迷上的。

    我覺得有些疲倦，我不希望我再少一個朋友，我按下安娜拿著十字架的手，「這對他沒用，他上教堂、唱圣歌，你拿這個對著他，他只會嘲笑你?！?/br>
    「維爾，惡魔是危險的！你不會跟惡魔簽訂契約吧？」安娜激動地?fù)u晃著我，嘴里急促地說道：「我們?nèi)フ疑窀?，對，神父一定有辦法！」

    我快被搖到吐了，拍了拍安娜的肩，「安娜，冷靜點，沒有人有辦法。」

    「維爾.約伯斯！你為什么要跟惡魔訂契約？你不要命了……惡魔滿嘴謊言……你……」安娜氣急敗壞，似乎被氣憤堵得說不出話。

    「貝利斯小姐，淑女不該歇斯底里?！怪魅嗽谝慌詳[明準(zhǔn)備看戲。

    我偷踩了主人的腳，裝作沒注意，安撫安娜，「我十四歲就跟他訂契約了，你先冷靜，不然學(xué)長會被嚇跑?！?/br>
    「維爾.約伯斯！不要敗壞我的名聲！」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淑女的名聲可是很重要的?！怪魅死L著調(diào)子。

    我要發(fā)瘋了，我擺著手，稍微大聲地打斷他們兩人莫名湊在一起的雙簧，「停！你們都閉嘴！」

    「維爾，你敢叫我閉嘴？」主人挑眉。

    我用力踩了主人一腳，主人啊了一聲，抽開腳，輕踢了我一下，不過是踢在我的鞋跟上。

    「他是別西卜，在你的記憶里是叫巴卜.約伯斯。這是安娜.貝利斯……」

    「我知道，不要搞得像相親，親愛的，這樣我很難過。」主人哀傷地說道。

    您乾脆去爭影帝之位好了。

    「……騙人！一個教神學(xué)的老師是惡魔！」安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她似乎準(zhǔn)備好的謾罵之語都無用武之地，我想她應(yīng)該補(bǔ)全了她所謂的記憶空白。

    我和主人都沒有搭話，三人沉默無語。

    「維爾，該回地獄了。」主人看了下時鐘。

    「你要帶走維爾？」安娜拔高了音量，似乎很想衝上去跟主人拼命。

    「當(dāng)然！不過不是現(xiàn)在?！怪魅寺柭柤?，「別想透露我的事，你會對你親愛的朋友造成麻煩?！?/br>
    主人說得曖昧不明，我嘆一口氣，對安娜說道：「沒事的，他不會對我不利?！?/br>
    主人又加油添醋地說道：「對了，絕對不要與惡魔簽訂契約喔，信惡魔的鬼話的人是白癡，美麗的貝利斯小姐?！?/br>
    「您在罵我嗎？」我看了主人一眼，還有他是不希望走了嗎？

    「不，親愛的，我只是給個忠告?！怪魅四罅宋业钠ü桑瑪埩宋业募缦氚盐?guī)ё摺?/br>
    安娜拉著我的手腕，硬是把我拖下。

    「喔喔喔！安娜，我的手會斷掉！」我拉住主人，希望他們別把我的手臂搞到分家。

    「貝里斯小姐，容我再警告一句，別對我的東西出手。」主人冷冷地看向安娜，我和安娜都是一愣。

    安娜也許是被嚇得松手的，主人也就趁機(jī)用了應(yīng)該是移動類型的魔法，徒留安娜的尖叫聲不去，我與主人已到了車邊。

    「噢！您沒對她怎樣吧？」我的手放在主人的胸膛上。

    主人冷著臉，打開車門，把我塞進(jìn)車?yán)?，「沒有，我不知道為什么她要尖叫?！?/br>
    那應(yīng)該是主人把我硬是帶走的關(guān)係。我以為主人對安娜做了什么所以尖叫的，看來沒什么事，只是可能之后會有不少麻煩事。希望不要搞到跟金.普西一樣，我不希望失去我唯一的朋友。

    主人開車載我回家，東西扔了就變化成蒼蠅——我還是嚇了一跳——，主人一把將我撈到他的懷里，便召喚出通道，振翅飛回地獄。

    「您心情不好嗎？」我摸了摸主人的腹。

    主人用一隻腳頂了我的手一下，「誰準(zhǔn)你亂摸？」

    「唔……」我覺得委屈又摸了好幾下，「奴隸晚上好好取悅您，不要不高興嘛?！?/br>
    「記住你說的?！怪魅撕吡艘宦?，心情似乎真的不好。

    我是不是說錯什么了？我苦思許久，但我想不到，只好作罷。希望晚上主人不要太過兇猛。噢！我好像也還有懲罰沒還他。

    我應(yīng)了聲，繼續(xù)摸著主人的腹，說實在的手感真的挺不錯的，還好看不懂蒼蠅的表情，不然要是主人臉很臭我也摸不下。不過主人沒再把我的手撥開，應(yīng)該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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