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奴 第101節(jié)
“怪不得小郎君要尋避子藥呢,小娘子這般生猛,也真非常人能消受。”老先生回身取了藥和紗布,給狼奴處理著燙傷,“小娘子啊,光買燙傷藥不夠吧?” 老先生指指自己的脖子:“這要被小郎君的兄弟朋友看到,免不得笑話你呦?!?/br> 這亂七八糟的,楚言枝聽糊涂了,什么避子藥?生猛? 但看老先生這意味深長的眼神和后面幾個閑人時不時交匯的目光,楚言枝意識到這些人肯定是誤會了什么。 楚言枝抿唇抬手想把幕離撥下來,手才抬一半,她才忽然意識到?jīng)]戴,她竟給忘了……落在了那燈樓里。 狼奴也不幫她拿上,她說怎么今天出來感覺視物格外清晰些。 狼奴聽出老先生是誤會了自己和殿下之間的關(guān)系,也不解釋,反而用空著的那只手給楚言枝整理著兜帽,彎睫笑著道:“她自己不怕,非要咬的?!?/br> “那還是要注意安全嘍,脖子啥地方,命脈啊。”老先生給他裹好兩只手指,把另外治創(chuàng)傷的藥推到案前,抱臂趴在那,沖楚言枝笑笑,“夠不到啊,小娘子自己咬的,自己處理吧。” 楚言枝想反駁誰是他娘子啊,怎么這老先生跟某些話本里的假人一樣,亂把路過的年輕男女配成對,還讓人一時反駁不出口……反駁了,這牙印怎么解釋?總不能說是大冬天被蚊子咬的。 可是誰要和小奴隸配成對啊。 楚言枝把藥瓶子推回去,暗暗狠瞪了狼奴一眼,往醫(yī)館外面走去:“誰自己作弄的,誰自己心里清楚。” 醫(yī)館里不少人笑起來,還起了哄,要狼奴快去哄哄小娘子。 狼奴牽住了她的袖擺:“我自己弄,枝枝等一等我,你一個人站外面,我怕。” 楚言枝不想理他,但他拽了又拽,抵不過那些閑人的笑鬧之語后,楚言枝沒出去了,躲到藥架后面的一處角落里站著,臉上表情不太好看,掩著怒。 不過她也怕離開狼奴視線太久會遇到危險,她小時候聽年嬤嬤說過,人間有很多極壞的拐子會拐小孩兒,連她這么大的女孩子也不放過。 老先生讓狼奴湊過來,給他脖子上貼了一圈指大小的紗布。狼奴給了銀子,那老先生笑笑,又看了眼站在那里戳弄著手籠玩的小姑娘,把剛才伙計拿來的布包遞給狼奴道:“避子的藥沒有,但不想生孩子,辦法多著呢。喏,上好的羊腸衣,一般都拿來縫合傷口用的,銀子帶的夠不夠啊?一共八十一只,一只十五兩,打包全帶走我就算你便宜點(diǎn),抹個零,一千二百兩?!?/br> 老先生解了布包,打開給狼奴看,狼奴感覺到殿下發(fā)著質(zhì)問似的灼熱目光,臉紅了大半,仍故作鎮(zhèn)定地拿起其中一個看了看。 這羊腸衣被剪成了約兩指寬四寸長的長形,曬得干干的。 “只有這么大的嗎?”狼奴放下了,“太小了,要再長三寸、寬兩指?!?/br> 老先生愣住了,看看面前的羊腸衣,又看看楚言枝,最后再次看向少年明亮不似作偽的眼睛。 他一時不知該夸他們之間哪個天賦異稟,老臉一紅,手指撓撓發(fā)白的額鬢:“呃,這個,泡水用,泡完了你試試,應(yīng),應(yīng)該是行的。” 狼奴直接把荷包里的錢全倒出來了:“應(yīng)該有五十兩,你算一算能買幾個?!?/br> 楚言枝聽到剛才的數(shù)字了,這包白色羊腸竟然價值千兩,她是久居深宮的公主不假,這些年幾次出來上街聽到各種叫賣也知道了,這錢起碼能買整整一間屋子的花。 “你要這個干什么?”楚言枝探身看了看,薄薄的,還帶著一股淡淡的羊味兒,怪惡心的,立馬退開了,拽拽狼奴的衣服提醒他,“你這么窮,別亂花錢?!?/br> 她一靠過來看,狼奴的臉就紅得不成樣子了。 “很重要的東西,不能不買……” 不過這應(yīng)該還是沒有直接喝湯藥來得保險,他怕會從里頭溢出來,那就還是有可能弄出小娃娃的。 楚言枝眼看著老先生拿戥子把狼奴的錢都給稱出來了,說一共五十二兩,方才的兩樣藥一共收他七兩,剩下四十五兩剛好能買三只羊腸衣,余下的幾厘抹零,剪成碎銀找給了狼奴。 老先生另外拿只盒子給他精心裝好了那三只薄薄的腸衣。 “三個夠嗎?”楚言枝看狼奴眼睛都好像不敢直視她了,以為他是因?yàn)殄X不夠,被她說太窮了而覺得羞慚,不由道,“你是我養(yǎng)的,不夠和我說呀,我這還有錢。” 雖然沒有千兩,也有百兩,她出宮不敢?guī)嚆y子。剩下的等回去了再補(bǔ)給他唄。 狼奴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老先生一邊笑瞇瞇地拿過楚言枝遞來的荷包稱錢、數(shù)銀票,一邊了然地笑笑,對狼奴道:“小郎君好福氣??!要不,老夫再給你開點(diǎn)兒滋補(bǔ)的藥,年輕人嘛,也要注意保養(yǎng)。小娘子,這點(diǎn)錢應(yīng)當(dāng)還是舍得花的吧?” 楚言枝自然而然道:“當(dāng)然啊,他身體有虧損嗎?虧就補(bǔ)?!?/br> “沒有虧……”狼奴真是受不了這個口無遮攔的老先生了,也不好意思花殿下的錢買這個,可他確實(shí)很想盡量多買點(diǎn)。將來再把錢還給殿下,或者買別的東西送給殿下吧。 “預(yù)防嘛!你們?nèi)兆娱L著哩!”老先生美滋滋收了錢,又往那盒子里多放了二三十只羊腸衣,喊小二抓補(bǔ)藥去了。 狼奴忍無可忍,拿上盒子,抓上他找剩下的錢,拉住殿下的手就往醫(yī)館外跑。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2-03 23:56:02~2023-02-04 23:52: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羽山山山 2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桃沫 35瓶;meaningless 20瓶;羽山山山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84章 吻落到了她的鎖骨窩上。 “你跑什么?藥還沒有抓好呢?!背灾νO履_步不讓他往前跑了。 市集上車水馬龍, 煙花爆竹陣陣,狼奴在時明時暗的光線下又害羞又大膽地看著她,還沒啟口, 醫(yī)館里的人都沖他們的方向調(diào)笑起來,特別是那個老不正經(jīng), 喊著說剩下的羊腸衣和剛沒拿走的補(bǔ)藥都給他留下了,下回記得來買啊。 “老伯伯, 藥我們馬上拿——” “殿下。”狼奴很小聲地喚著她,“他們在笑話我們?!?/br> 楚言枝知道,但是不明白他們到底在笑什么。她給自己的小奴隸買他想要的東西和補(bǔ)身體的藥,又沒礙著他們。 “我有錢, 你別怕他們笑, 就算錢不夠了,也可以叫人回宮取。你真以為我養(yǎng)不起你嗎?”楚言枝仰面笑道。 又不像當(dāng)年,連給他置辦身像樣的行裝都不能, 還得被他的小弟嘲諷。 “不是,他們不是笑我們沒有錢……”狼奴把她一點(diǎn)點(diǎn)拉到角落站著, 湊到她耳邊道,“是笑我們,笑我們……感情太好了?!?/br> 楚言枝還是理解得朦朦朧朧的, 買藥能看出她和他感情好?就算是吧,感情好,很好笑嗎?好閑的人啊。 狼奴看殿下思索時微凝的眉眼與在暗處時更顯嬌艷明媚的臉,捧著她的臉親了好幾口。 他總逮著機(jī)會就親, 楚言枝嫌他實(shí)在太膩歪了, 別糊得她臉上都是口水, 偏臉躲過去了。 她拿過他手里的木盒子, 好像還能聞到那股淡淡的味兒,丟給他了:“你買這個干什么?還挺貴的?!?/br> 他一個月的俸祿都只夠買三只。 “套它身上的小衣服,免得行完房事后,那堆東西流到殿下身體里,讓殿下懷上我的小娃娃。懷上了就會被發(fā)現(xiàn),被發(fā)現(xiàn)就不能再和殿下行房事……” “你,你,你別說了……” 楚言枝臉一下漲紅了,直往后退。這種話……虧他怎么說得出口! 狼奴把木盒子系到木奴身上掛著,眨眨眼睛靠近她:“奴不光要說,還要做,做很多很多次,攢錢買很多這東西。千百種做的方式,奴都已經(jīng)學(xué)會了?!?/br> 他看得出來殿下是最羞于聽這種話的,特別是在這種隨時有可能被第三個人聽見的境況下。但往往也是這時候的殿下最弱勢,弱到他碰碰她的耳朵,甚至只是頭發(fā)絲,她也會輕輕顫起來。 狼奴又抱住她了,揉著她的耳垂把玩:“怪殿下一直不肯和奴一起學(xué),以后只能由奴把那些一一教會給你了?!?/br> 他故意加了句:“小表哥沒奴聰明,花樣也一定沒有奴多,殿下信嗎?” “你不要提他……”楚言枝果然完全縮到了角落里,他手上揉得越厲害,她人也縮得越厲害,卻只能窩在他懷里,怕被閑人看見。 狼奴也討厭提到小表哥,可他忍不住。他就是酸,酸得恨不得剛才在燈樓里的時候就把茶壺拍他臉上,然后把殿下?lián)镒?,擄到他在十里街買的那座三進(jìn)三出大宅院里,鎖上所有門窗,把殿下按在床榻上和他做夫妻,一直做下去,做得一輩子不下來床,讓世上任何人都沒辦法從他身邊奪走她。 這是他內(nèi)心最深處的陰暗面,他知道不可以,只能在心底偷偷地想。他很愛殿下,怎么可能真的這樣對她。 狼奴親吻著她:“奴不提了,殿下,今晚……” “不可以做。”楚言枝脧他一眼,即刻收了視線,臉雖然還紅著,聲音卻鎮(zhèn)定許多,“我還沒過生辰,你明白嗎?” 狼奴當(dāng)然明白,但也快了,九月十六,九月十六……還有八個月零一天。 他彎彎眼睛:“殿下想得好遠(yuǎn),奴沒有這個意思啊,奴只是想去找殿下玩,讓殿下玩奴?!?/br> 楚言枝受不了他的口無遮攔,搡搡他,抬眸望視著他的眼睛:“走吧,我們該回去了?!?/br> 狼奴指腹摩挲著她的臉頰,沒聽見似的還要親。 透過他肩膀往外看,隱約能看到來往行人,他們各個都提著燈,楚言枝總感覺自己和狼奴在被他們用余光打量著。可踩他腳沒用,咬他脖子也沒用,楚言枝只能壓低氣音在他耳邊央道:“乖奴,我們回去再親吧。” 狼奴看看她,這時倒討巧了:“奴當(dāng)然都聽殿下的了?!?/br> 整了整氅衣,又拿帕子擦過臉與唇后,楚言枝先打量了眼周圍,才繞開狼奴走出來,準(zhǔn)備回去了。出來的太久,紅裳和年嬤嬤她們可能會擔(dān)心,要是驚動?xùn)|廠或是錦衣衛(wèi)的人過來找他們就更不合適了。 “快快,快讓讓,讓讓——” “哎哪來的鄉(xiāng)巴佬,撞什么撞啊我孩兒糖葫蘆都給你撞掉了!急死鬼投胎?!?/br> 那抱著孩子正要彎身撿糖葫蘆的男子皺眉罵了兩句,對方腳步一沉,他抬頭一看,見眼前幾人穿著不一般,且皆面色不善,趕緊擺上笑臉:“我,我我我罵我自己個兒呢,您請您請!” 街道上忽然傳來幾道厲喝聲,狼奴警覺地牽住楚言枝的手,又往旁處避了避。楚言枝扒著他的手臂往外看了眼。 是三個身披甲胄的男子,其中兩個披黑甲,長得人高馬大,面容粗獷,拳頭握起來能有那小孩兒一張臉大。中間那個披銀甲的,看起來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個子高挑,眉目張揚(yáng),但緊捂著一邊手臂,有血從他指縫里汩汩冒出來。 那小孩兒看這三人威勢甚重,張嘴“哇哇”就要哭,男子忙棄了糖葫蘆丟了燈,捂住孩子的嘴跑開了。 有不少行人都停下來噤聲看著。 見那兩人擁著少年往醫(yī)館走,楚言枝皺起眉,上元節(jié)的京城里會穿甲胄正裝招搖撞市的,只有五城兵馬司里的巡查隊(duì),但看他們的裝扮,一點(diǎn)也像啊,連說話的口音也與京城人士不同。 他們一定身份不簡單,楚言枝摸不準(zhǔn)怎么回事,拉拉狼奴的胳膊要他趕緊帶自己離開。 狼奴攬住她的腰,正欲轉(zhuǎn)身,卻見那三人稍稍停了步子,立在醫(yī)館門口,中間那少年轉(zhuǎn)頭看了過來。 這般年紀(jì),該有幾分稚嫩的,少年的臉上卻深沉多于青澀,幽深的眸光投過來后,先淡淡打量了眼狼奴,再度轉(zhuǎn)向他身側(cè)的楚言枝。 狼奴小幅度地偏了偏頭,目光直視回去,不動聲色地把楚言枝完全藏到了自己身后,另一只手才按在了腰間重劍上。 對方眸中卻漾出一絲玩味的笑,抬步踏入醫(yī)館中,喝來醫(yī)者治傷。 “乖奴,我們回去。”楚言枝預(yù)感不對,雖然她和狼奴此次出門都換了尋常衣裳,但狼奴的劍仍是錦衣衛(wèi)攜帶的樣式,眼力好的恐怕能認(rèn)出來。 一直等醫(yī)館里的動靜正常下來,確認(rèn)周圍沒有什么可疑的危險后,狼奴才應(yīng)聲帶她運(yùn)輕功回去。 “我剛剛嗅到錢錦身上的氣息了,他應(yīng)該就在附近。”等進(jìn)入內(nèi)皇城,周圍聲息漸靜,狼奴才對楚言枝道。 錢錦武功極高,能時時掩住氣息不被旁人發(fā)覺,狼奴是憑著好鼻子才能勉強(qiáng)感知到他的存在。 楚言枝第一反應(yīng)是擔(dān)心自己回去得太晚,讓錢公公擔(dān)心了,但轉(zhuǎn)念一想,他若真是來找她的,不會隱在暗處不出來。難道和剛才那三個怪人有關(guān)嗎? 回到車輦上后,紅裳和年嬤嬤果然已經(jīng)坐在里面了,年嬤嬤這回的狀態(tài)比上次出來要好很多,正倚靠著車壁和紅裳談天。 都坐定后,紅裳看到狼奴脖子、手上的紗布,立時緊張發(fā)問:“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殿下和姚公子的見面不順利嗎?” “呃,很順利?!背灾柚醪韬鹊膭幼髡谘谧约郝晕㈤W躲的眼神,“我們聊了很久?!?/br> 狼奴雖總學(xué)不會撒謊,但長久下來,也早能做到自然地應(yīng)對紅裳了:“小表哥似乎有點(diǎn)病癥,倒茶還手抖,差點(diǎn)翻了茶壺,我為了保護(hù)殿下燙傷了手指,脖子也被燙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