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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奴 第90節(jié)

    殿下不讓他隨便殺人。從小她讓他背大周律法,要是知道他殺人了,恐怕連讓他當小狗都不愿意了吧。

    狼奴發(fā)現這是件無解的事。問題最深的根源,是他沒有配娶殿下的身份,以及,殿下不愛他。

    甚至在他問如果他有名有姓有家有族能不能做駙馬時,她都沒有回答。她只是問,你不是要我把你當小狗來喜歡嗎?

    殿下心真軟,從不說直接的話傷他的心,只說把他當小狗喜歡著呢。而不是說,就算他能做駙馬,她也不會要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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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情敵相見。

    酉時之前, 楚言枝收整完畢,領著年嬤嬤和紅裳兩人坐上車輦,先去了坤寧宮和楚姝匯合, 而后一起出了承天門。出來之前,繡杏也想跟上, 怕她性子太歡脫容易誤事,楚言枝沒答應, 說等明年上元節(jié)的時候再帶她。

    越靠近市井,車輦外的熱鬧就越明顯,車輦內的氣氛卻有些沉重。年嬤嬤持著銀鑲叆叇的手微微發(fā)抖,楚言枝看出她的緊張, 倚靠在她懷里, 問她有關姚家的事。每每提起往事,年嬤嬤的語氣便會不自覺地舒緩起來,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她的情緒終于逐漸緩過來了。

    幾年過去,各個皇子皇女年歲都大了, 已不再需要像當年那樣由太子或宣王兩位年長些的領著出門了。平時出去的多,七夕夜雖城里城外都熱鬧,他們也沒了什么興趣, 今夜就只有楚言枝和楚姝兩人外出。楚姝的公主府早已建好,就在內城最靠近皇宮的那條街上,只是因為懷念孟皇后,也為多陪伴成安帝, 楚姝一直沒從坤寧宮搬過去。

    在三公主府稍歇片刻后, 楚言枝和楚姝戴上幕離, 結伴去買燈放燈。七夕雖掛的燈沒上元節(jié)的時候多, 卻也熱鬧,滿城煙火于夜空中不停綻放,各類雜耍攤販鋪得街道十分擁擠,路上有很多戴面具的人。狼奴一直守在楚言枝身后,不讓別人沾她的身。

    楚言枝攬著楚姝的胳膊慢慢朝前走著,不同于兒時心性,她已對周圍的熱鬧沒那么好奇向往了。楚言枝望望夜空滿目星子,回想那年上元燈節(jié)和二jiejie也是這么走著,當時她們似有說不完的話。如今再和二jiejie見面,她們聊也聊不到一塊去了。

    楚姝似有心事,今夜也不怎么說話。

    沉默著走到長安街后,楚言枝果然看到了那顆大榕樹。榕樹臨水而生,足有四五人合包那么粗,枝葉朝兩邊延伸著,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垂近地面的部分要么掛滿了燈籠,要么掛滿了紅綢與打紅絡子的銅鈴鐺。微風一過,樹葉簌簌,鈴鐺也叮鈴作響。

    榕樹旁近的道上確有一處賣河燈的攤販,賣的比別家都要精美,楚言枝看看身旁的紅裳和年嬤嬤,拉著楚姝一起過去了。

    攤販上擠滿了人,楚姝此番出來只是陪楚言枝玩的,嫌太吵鬧就隨手挑了一個先去河邊等她。這正合楚言枝心意,彼此叮囑過后,楚言枝悄悄掀開幕離一角,眼見她走遠了,便開始往周圍人挑河燈的手上看去。

    看了沒一會兒,狼奴在旁挑了兩只花燈,遞到她手邊:“這兩個最漂亮?!?/br>
    楚言枝并無心思挑燈,嫌他擋了視線,抬手給撥開了,下一刻卻忽然聽見年嬤嬤隱忍的啜泣聲。

    她回頭看,紅裳正扶著年嬤嬤一遍遍順著她佝僂的背,年嬤嬤則攥住了一位年輕姑娘的手,望著她隔在幕離之后的臉淚流不止。那姑娘比她稍矮半個頭,體態(tài)盈盈,身后站著個身形高大的男子。男子手持花燈,虎口處有一顆明顯的黑痣。

    視線交匯時,楚言枝偏頭對紅裳遞了個眼色,這便領著狼奴往河邊走。

    年嬤嬤定有許多話想對姚念說,但就算見了面,這又哪是能說話的機會。一著不慎漏了陷,讓不相干的人知道長春宮和外頭的人有來往,娘親和錢公公的計劃就毀了,還會惹來大麻煩。

    沒別人貼身守著了,狼奴跟著她走到燈火掩映處,輕輕喚了她一聲:“枝枝?!?/br>
    楚言枝腳步微頓,提醒他:“雖是在外,你也不可以這樣喊我。你該叫我小姐?!?/br>
    狼奴沉默了會兒,卻道:“那人的手沒洗干凈,有黑點子?!?/br>
    楚言枝知道他這是心里氣悶,看姚令不順眼,只看那一眼也要挑刺,并不搭話。

    又走一會兒,眼見要走到人多的地方去了,狼奴又道:“他長得不好看?!?/br>
    楚言枝無奈地嘆氣。剛才那一瞥,她看清姚令的長相了,長眉入鬢,眼似含星,很好看。

    楚言枝看了眼身旁的狼奴。姚令的容色是比她的小奴隸遜色了些,但在人群里已經十分出挑了。再者駙馬模樣如何是其次,品性與家世教養(yǎng)才是重點。養(yǎng)育娘親長大的人家,楚言枝相信一定很好,她心里也隱約憧憬著將來和他們在一起的生活。

    可是想到這里,楚言枝的腳步再度停下了。嬉鬧街巷中,她捧著花燈,看著上面空蕩蕩的字條,耳畔所有聲音都虛化了,仿佛聽見了當年二jiejie掛在孔明燈上的心愿。

    “二愿我能得一段好姻緣”。

    她現在的心境和當時的二jiejie何其相似。為著姻緣奔忙,從中計較著得失利弊。她覺得嫁人之后的二jiejie不再是從前的二jiejie了,那她自己呢?嫁人之后,她還能是她自己嗎?

    哪怕剛剛和姚令匆匆見了一面,他在她腦海里的形象還是模糊的。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不知道他會什么、不會什么,吃相如何、睡相如何,愛做什么、不愛做什么……她對他的一切了解,只在娘親轉述的話里。

    小奴隸下午的時候問她,將來會和駙馬同床共枕、給他生小娃娃嗎?

    這太可怕了。

    楚言枝不敢想,方才他們彼此都還好好穿著衣服,隔著人遠遠站著對視,那下一回見面,也可能是下下回見面,他們就要互相褪了衣服,纏在一起睡覺嗎?

    生孩子更可怕,那么大的一團rou,弄不出來,得拿剪子破開,姚念的母親蕓姐兒就是這樣死的……

    可是不嫁給他,她還能怎么辦。她比其他公主還要幸運些,至少知道他的家世背景,還和他見了一面。

    至于什么喜歡不喜歡的,這似乎從來不重要,她就沒聽二jiejie說過什么喜歡不喜歡的話,搭伙過完下半輩子罷了。

    走著走著到了河邊,楚言枝讓狼奴幫她看看三jiejie在哪,狼奴扶了她肩膀一把,讓她往河對岸的方向看去。河這樣寬,就算有許多燈火,人與人擠在一起挪動著,楚言枝頭戴幕離也根本辨不清哪個是哪個。

    看半天沒看到,楚言枝忍不住把幕離撩上去了,讓狼奴指給她看。狼奴道:“她在跟嵇先生說話?!?/br>
    楚言枝又忙把幕離放下了,拉了他的手腕往旁邊走,最后在一處順流岸邊放了花燈。

    隨手放完,狼奴卻反握住了她的手,不讓她起身:“等一等奴,奴想好好許個愿?!?/br>
    楚言枝捧著臉,看一盞盞精致的蓮花燈晃蕩著隨水而去,直到小奴隸的那盞也放下去了,她才問:“許的什么愿?”

    “說出來就不靈了?!?/br>
    “你還知道這個?”

    狼奴有些怨她:“奴不是真的笨狼?!?/br>
    楚言枝又有點想笑,他雖然不笨,可是幼稚,還會信這些縹緲的愿望能夠被上天實現。

    放完燈,楚言枝依姚窕的交代往那棵大榕樹下走。榕樹下果然已經站了很多人,他們說話的聲音小而雜亂混沌,因為背著光,也難看清每個人的臉。

    楚言枝混著人群進去,才一入黑暗之中,手就被人抓緊了,不用回頭她就知道,一定是狼奴。

    握緊就不會弄丟彼此了,若有危險還能讓他及時保護,反正沒人看見,楚言枝也就由他了。

    她匿在樹下陰影里等了一會兒,銅鈴鐺隨風一陣一陣發(fā)出細碎的響動,混在各種人聲里,也顯得模糊難辨了。

    有人朝這個方向走來,楚言枝已把幕離揭開了,正定神辨認著他的身形,一直于她身后站著的少年卻環(huán)臂摟住了她的腰,其中一條手臂往上攀著,扣住了她的肩膀,俯首含住了她的耳垂。

    這是在外面,周圍都是人!

    身體一個激顫,楚言枝僵了僵,扭動身子想掙開,吻著她臉頰與頸側的少年卻把下巴搭上了她肩頭,雖在懷抱里給她留了那么點掙扎的余地,卻不容她真的掙脫開。他啞聲吐息道:“奴五感很敏銳,會注意著,沒有人能看見。殿下享受著就好,只是別漏了聲音?!?/br>
    他細密地吻上她的耳,指尖則在她鎖骨處以微不可感的力道撩惹著打旋。楚言枝呼吸一哽,忍不住將身子往后靠,卻與他貼得更緊密了。

    那身影隱入了旁側的黑暗中,她聽到陌生的聲音:“枝枝表妹。”

    與此同時,把吻落在了她下巴處的少年也喚了聲:“枝枝殿下?!?/br>
    “在下姓姚名令。”

    “奴姓辛名鞘。”

    “年十九,是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生?!?/br>
    “年……年很多歲,是北鎮(zhèn)撫司的錦衣衛(wèi)?!?/br>
    “令堂近些年還好嗎?”

    已吻在她唇畔的少年變了問題:“殿下愛奴好嗎?”

    楚言枝被他撩引出的欲念逼得繃直了頸線,屏住了呼吸,一面拿手肘去抵他的腰腹,一面不得不回答姚令的話:“……挺好的?!?/br>
    “我一家人也都很好,請你們放心。”

    下一刻便順勢捉了她的臂肘,沿她的小臂從她手背與她五指相扣的狼奴也道:“殿下要無論何時都很愛奴,奴才能安心?!?/br>
    楚言枝暗掙幾下失敗后,任他舔.咬著唇,既怨怪他趁她之危而拿捏她,又心知他心里有太多委屈,要借此發(fā)泄發(fā)泄。她還煩自己的身體似乎已經對小奴隸的觸碰與吻習慣了,脫離她的意愿,只想和他抱得更緊一點。

    可這是什么地方,什么時候!怎么他放蕩,她也放蕩。

    沒聽見回應,對面似乎是以為她不知道該怎么說了,主動另起了話題:“這榕樹已有幾百年了,據說在上面掛好紅綢與鈴鐺便可祈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我方才也掛了一個。定會保佑我們,我們……”

    “保佑奴和殿下永永遠遠在一起,生和死都不分開?!崩桥m(xù)了對面沒好意思說下去的話,又低哼一聲,“他好輕浮,殿下還不喜歡他,他怎么好意思做這樣的事,說這樣的話?!?/br>
    楚言枝也覺得姚令這樣的話有點怪,可狼奴這樣更讓她生氣些,忍不住壓低聲音道:“誰都沒有你輕浮。”

    狼奴的指在背后順著她的腰窩往上攀了,感覺到她輕微的顫栗后,故意用指際的薄繭在她膚上磨了磨:“那殿下舒服嗎?”

    不想對面似乎聽見了楚言枝末尾的幾個字,結巴了一會兒才笨拙地解釋道:“我,我其實早已見過枝枝了,只是枝枝不知道。這些年枝枝不是經常出來嗎?從錢,錢先生那里得了消息后,我們一家人都會找機會遠遠地看你一眼。并非是我刻意冒犯……實是我傾慕你已久了?!?/br>
    “唔——”

    聽到他最后那句話,狼奴吃味地往上揉弄了一把,楚言枝顫顫地哼出一聲,又被他以唇相抵,她即刻回身埋進他懷里害怕地躲著:“你別太過分……”

    “殿下一向喜歡奴這樣摸啊?!?/br>
    “枝枝怎么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楚言枝卻已只能聽得清狼奴落在她耳邊的話了。她偏了偏頭,盡量穩(wěn)住聲線:“只見過幾面,你就能喜歡我?我和你都沒說過話?!?/br>
    狼奴摟抱著她轉身,將她抵在了粗糙的樹干上,兩手在后墊著。楚言枝這才正面看見他的臉。太暗了,也不能完全看清,只能看到他那雙黑漆漆的眸里染上了太多情緒。

    夏衫單薄,只是兩人緊挨著,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溫度,還有黏膩的薄汗,淋漓地蹭在一起。

    姚令笑了笑:“枝枝姿容萬千,心地善良,是我見過最好的姑娘,所以見而神往?!?/br>
    狼奴捧了她的臉,一下一下綴吻著她的唇,讓她尚有些余氣同姚令回應:“那恐怕是你見得女孩子太少了……”

    “殿下見的男孩子也少,奴是與殿下相處最久的男孩子,殿下合該和奴一直在一起。”

    楚言枝干脆在他再度吻來時咬了一下,瞪著警告他。

    狼奴臉上卻現了笑容,他好久沒笑了,看著像受了她的賞般,那顆笑渦時隱時現,讓他看起來有點可憐。楚言枝別開視線,也松了口。

    姚令沖著黑暗點點頭:“家中長輩一直教導我要潔身自好,待人專情專一。自我知曉姑母的意思后,更不會再看旁人一眼。”

    楚言枝撫了撫掌心下狼奴的腰,聞言沉默幾息:“挺好的?!?/br>
    狼奴臉上笑容更真摯了,在她眉心親了親。

    楚言枝扒著他的衣襟,躲也躲不掉,認命地想,有些錯一旦犯下去,便不可挽回。她無意傷害別人,但這樣對姚令是否不公……

    不過,不過她是公主啊。

    不遠處一直沒放煙火的那處城樓上空忽然連綻五朵三彩煙花,對面的姚令聞聲仰面看到后,立刻朝暗處稍行一禮,不動聲色地混進人群退離了。

    他走后,楚言枝終于松了口氣,接著一拳頭捶在狼奴背上:“狼奴,你以下犯上!”

    “殿下不舒服嗎?奴伺候得不好嗎?”狼奴垂眸給她理著衣襟,一點不知羞恥不知避諱地道,“奴好喜歡殿下今天的反應,明明不想,卻還和奴親近著,像在忍不住愛著奴。”

    楚言枝把幕離戴好,拿開了他還于她胸前整理著的手,回想方才每一瞬的感覺,確有種奇妙的舒服。好像越見不得人,她的身體就越喜歡。是因為她這些年活得太規(guī)矩太聽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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