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奴 第88節(jié)
她怎么可以再和狼奴有那么過分親密的舉動呢? 楚言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風吹雨絲斜,又問自己,為什么不可以有呢? 有欲望就該被罵放蕩□□嗎?她是公主……即便不是公主,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人,也不可以因為這個罵她,她又沒有害過人。 而且她不是還沒有嫁給小表哥嗎?嫁給他之前,她親一親狼奴,能怎么樣呢?狼奴是她養(yǎng)得很干凈的小奴隸啊。 繡杏給她沏好了一盞雨前龍井,問她:“殿下想狼奴啦?” 紅裳瞪了繡杏一眼,繡杏覺得莫名,但還是噤了聲,看楚言枝抿了口茶,轉(zhuǎn)而問:“殿下怎么開始喜歡品茶了?” 楚言枝感受著舌尖些微的苦澀,搖頭道:“我不愛喝,可是放著不喝太浪費了?!?/br> 繡杏又就著這個話題聊今年要新釀什么樣的泡茶,楚言枝卻似作無意地問:“我看起來在想狼奴嗎?” 繡杏先偷偷看了眼紅裳,不明白為什么她好像不高興了,小聲道:“不想的話,殿下又怎么會這么問呢?” 楚言枝默了默,指尖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感覺到那如雨潤青石的跳動,微聲道:“我確實想他了。繡杏,喚人傳話叫他回來吧?!?/br> 繡杏奇怪道:“他一直在長春宮啊,就那天出去了一趟,第二日就回來了,就是都躲著我們,待在后院沒出來過?!?/br> 紅裳打量著楚言枝的神情,啟口想說什么,但想到狼奴既然這些天都乖乖地沒出來,應(yīng)該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做殿下駙馬的了吧?只要他能擺正自己的位置,不對殿下逾越,紅裳可以容忍他待在殿下身邊。至于殿下成親以后的事……那時再cao心應(yīng)當也不遲。 楚言枝捧起茶盞,把微苦的茶都喝完了才起身,領(lǐng)著幾個宮婢走出了蘭心閣。紅裳給她打著傘,繡杏幫她理著披帛。楚言枝很少踏足后院,臨到院前,還有些猶豫。 她完全可以讓人把他喊過去,為什么一定要來找他呢?這太不符合她的身份了…… 楚言枝踏入后院,順著微潮的廡廊走。才走出幾步,她頓了步子。 一身玄衣的小郎君站在對面的廡廊底下,隔著兩道雨簾望著她。 察覺到她看過來了,他忽然足尖一頓,不知躍去了哪里。 楚言枝確信他是在躲著自己了。 小奴隸好像從來沒有這樣過。 以往不論她怎么說他、責怪他、趕他,他都會巴巴地牽著她的袖子不撒手,央求她不要丟下自己,別不要他。 她那天說的話過分嗎?她只是想靜一靜,特別是不敢看到他,所以要他出去。 “狼奴,你出來吧?!?/br> 楚言枝對雨幕喊了聲。 雨幕之下沒半點動靜。 繡杏也喊:“狼奴!辛鞘!你怎么和殿下耍小脾氣啦?” 狼奴也沒應(yīng)。 楚言枝懷疑他是不是跑遠了,沒有聽見。 她心里莫名忐忑。他在和她耍小脾氣嗎?不管是不是吧,她主動過來找他,已經(jīng)很好了……她可不會主動去哄一個小奴隸。 楚言枝猶豫了會兒,提裙往回走。 才邁了幾步,廡廊頂上傳來他悶悶的聲音:“殿下為什么找奴?” 楚言枝停步,往上看去,連片衣角都沒看見。他倒躲得很好。 楚言枝想了想,仰面道:“我想你了?!?/br> 檐瓦發(fā)出了輕輕的碰撞響動,他沒立刻下來,又問:“是想見奴?” “是啊。” 狼奴聲音更悶了,混在風聲雨聲里,有點模糊:“……奴不想殿下了。” 楚言枝微愣,旋即收了視線,幾息后道:“你不想有什么關(guān)系?我要你出來,你就得出來。你是我的小奴隸,你得聽我的?!?/br> 狼奴沒說話,也沒出來。 楚言枝也站在原地沒動,她有些邁不開步子了。 他聽起來好像傷心了。是在怪她對他揮之即來揮之即去嗎? “狼奴,你不想殿下還等在這干什么呢?”繡杏跟旁邊的紅裳開玩笑,仰頭逗著頂上的少年,“你要真不想,怎么不回北鎮(zhèn)撫司呀?殿下,咱們走吧走吧,他不出來就算了,天底下功夫好的人多的是呢,您回頭再去北鎮(zhèn)撫司挑一個唄?!?/br> 楚言枝被她催著繼續(xù)朝前走了。 連綿的雨幕卻在頃刻之間似被一陣輕盈的風破開了,扎著泛白紅發(fā)帶的少年翻身落到了面前,隔著半步遠眼眶紅紅地看著楚言枝。 他又望望她的手,克制地蜷了蜷手指,烏潤的眸子再度看著她的臉,聲音輕,鼻音卻略濃:“殿下不要找別的小奴隸?!?/br> 楚言枝擰了擰手里的帕子,朝他靠近了些:“你怕我找別的小奴隸?” 狼奴點點頭:“奴怕。” 楚言枝面對他這般神情,長睫動了動:“我不找別的小奴隸。跟我去蘭心閣玩吧?!?/br> 她朝他伸了手。 狼奴看看殿下白凈的掌心和纖細如玉的指,即刻想去握住,卻又看了眼她身旁的紅裳。紅裳別開了視線。 狼奴輕輕握住了殿下的指尖,并不敢多碰。 楚言枝想到他以往都喜歡把她的手整個裹住牽的,便把指尖從他的手里抽出來,轉(zhuǎn)而抓住了他的手,帶他往蘭心閣去。 到了蘭心閣,宮婢們收了傘進來要收拾,楚言枝站在珠簾前道:“你們陪我一天也累了,都去歇歇吧。繡杏你在外面守門?!?/br> 紅裳剛要說話,楚言枝對她道:“上回我跟娘親一起畫的花樣子忘記拿了來,你去給我重新描一幅來吧?!?/br> 紅裳知道她是特地要支開自己,不由蹙了眉,視線移向狼奴。 楚言枝卻直接問:“紅裳是不放心狼奴,還是不放心我呢?我和他談?wù)勑亩??!?/br> 紅裳只得道:“那奴婢這就去,約莫三五刻鐘回來?!?/br> 宮婢們散去了,蘭心閣內(nèi)只余潺潺雨聲。 楚言枝坐回窗前,定定地看向始終垂著眸子不說話的狼奴:“你怎么了?” “奴沒有怎么?!?/br> 楚言枝指了指底下那個錦杌:“坐呀。” 狼奴依言坐下了。 楚言枝繼續(xù)看著他,十幾日不見,他樣子沒變,可情緒神情變許多,不再那么熾烈地望著她了。換作平時,她一遣了人出去,他就已過來親她的臉了。 楚言枝稍稍探了探身:“狼奴,過來?!?/br> 狼奴眸光微動,抬起臉朝她湊近了些。 楚言枝擱下團扇,忽然伸手捧住了他的臉。幾乎是鼻尖對著鼻尖,她和他對視著,清晰地看到小奴隸黑眸中自己的倒影。他的呼吸一下子亂了,胡亂地撩在她的臉上。 楚言枝移目看他略微干澀的唇,那天晚上還濕紅濕紅的,怎么今天成了這樣子??傄У膯幔?/br> 她俯身以唇碰了碰。 第77章 “奴最喜歡殿下了,永遠喜歡殿下。” 觸感很軟, 楚言枝指際摩挲著他耳畔細絨的碎發(fā),又親了親,他卻始終一動不動。 楚言枝望著他的眼睛, 他也望著她的眼睛。他黑蒙蒙的眸子漸被一層水汽覆蓋,小心翼翼地攥住了她的袖口。 “你怎么了?” 狼奴卻只喚了她一聲:“殿下……” 楚言枝在他臉頰那顆笑渦上親了親:“你傷心了?” 她一親來, 他呼吸就發(fā)顫,睫毛也克制不住地眨, 攥她袖口的手指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好久才“嗯”了聲。 楚言枝垂眸,指腹在他泛紅的眼尾處抹了抹:“我當時心里亂, 越看到你心就越亂, 不知道怎么面對你?!?/br> 狼奴眸光微凝,仍說不出話似的望著她。窗外偶有攜濕帶霧的風撩進來,惹動殿下臉龐的發(fā), 狼奴總覺得自己呼呼氣都能把她吹不見了。 他哪里會因為殿下那幾句話就傷心得躲著不見她呢?要他真是在為此傷心就好了,那此刻聽到殿下這樣剖心的解釋, 他一定會很高興。 可他傷心的不是這個,從來不是這個。 楚言枝糾結(jié)來糾結(jié)去,還是對小奴隸說不出道歉的話。她憑心道:“你也看到了, 他們不許我對你很親近,但那晚我們……” “奴知道,殿下,奴都知道?!崩桥嗡彳浀闹父共僚鲞^他的眼尾或睫毛, 聲音輕輕的, “殿下是殿下啊, 殿下要和駙馬在一起。” “……嗯。” 狼奴慢慢松開了她的袖口。 楚言枝卻傾身摟住了他的脖子, 在他渾身僵直時撫了撫他的后頸:“可我還沒有駙馬啊。狼奴,我對你也有欲。” 她想了想:“我以后都不趕你走了,不傷心了好不好?” 狼奴呼吸微屏,還是有眼淚不斷地打下來。他不知道該怎么對殿下講,他不想殿下有駙馬,不想她要除他以外的男孩子??墒撬檬裁磳Φ钕逻@樣說呢? 紅裳說的對,他只是一個卑賤的奴。一個什么都沒有,只能靠殿下養(yǎng)著的奴,怎么可以對她提要求。便是可以提……殿下身邊隨時都有可能會出現(xiàn)第二個人,而她并不會為著他放棄對方。提與不提,有什么分別。 楚言枝發(fā)覺他比方才更傷心了,抱著他問:“你不喜歡我了嗎?” 狼奴將兩臂極輕地搭上她的腰,鼻尖輕嗅著她的氣息,依賴地道:“奴最喜歡殿下了,永遠喜歡殿下?!?/br> “你有心事瞞我?!背灾θ嘀l(fā)紅的耳垂,看他頸上也漸漸浮紅,學著他之前的樣子,親著他耳下頸側(cè),“你在為什么難過?” 狼奴難抑渴望地喘息了下,迷惘地思索著回答:“難過殿下不喜歡奴。” “笨狼奴,不喜歡就不會親你了?!?/br> 狼奴久未應(yīng)聲,感受到殿下給他帶來的似春雨潤葉般陌生的觸感,清醒地想,殿下對他的喜歡,只是對小狗那樣的喜歡而已。是寵物,是玩具,不是他自己。 可是作為奴,他又能奢求多少呢? 狼奴眸色定了定,有一個念頭躍上心尖。是寵物也好,玩具也罷,他都要做她身邊唯一的那個。紅裳不是怕他對殿下和她將來的駙馬不好嗎?那他就讓這世上所有人,都做不成殿下的駙馬。 對,讓所有人都做不成殿下的駙馬,只有他才能待在殿下的身邊。 狼奴環(huán)她腰的手臂漸漸收了力道,嗓音略悶地問:“殿下不怕奴對你欲望太重,將來把你教壞嗎?” 楚言枝這些天也一直在想這個。她倚在他肩膀上:“難道和小奴隸親了抱了就會變壞人嗎?我不會因為任何人變壞,我要是哪天輕易變壞了,是我原本就不好,只是暴露了本性而已。你說過的話,我也想過,我的欲不會害到別人,那便不是錯……狼奴,我確實想你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