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分明也是喜歡他親她的，只要他親得她滿意了，她再大的火氣都能消去許多。偶爾遇著開心的事，他幾次央求后，也愿意親他一點。

    不讓繡杏跟去文華殿，恐怕是因為一看到繡杏，她就會想起那晚的事?？上Ъt裳比繡杏看得還緊，若她也時時跟著，狼奴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有點兒跟殿下親近些的機(jī)會了。

    楚言枝臉微紅，拍落了他的手。

    狼奴收回了手，拇指輕輕撫摩著自己的手背，目光如糖絲般黏在她的一舉一動上，心里則想，他近來已越來越不滿足只是親一親而已了。

    他還想要更多，該怎么勾引殿下呢？

    作者有話說：

    咱們過年，崽崽也過年啦。

    感謝在2023-01-20 23:56:58~2023-01-21 23:50: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小南瓜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70章

    “殿下喜歡嗎？”

    因為師父和辛鞍都去了西南地賑災(zāi), 老定國侯也帶著老夫人與辛大小姐轉(zhuǎn)道過去了，定國公府冷冷清清，狼奴每月都會回一趟北鎮(zhèn)撫司, 再去一次定國公府看望師娘。

    除夕那夜楚言枝特地讓人安排了果蔬酒品送去，初二那天狼奴也帶了自己親手雕的黃梨木梅花傲雪茶水墊盤作為送給師娘的禮物去了。

    每年狼奴都會收到辛夫人給他包的紅包, 他收下后都攢了下來，沒敢亂花。今年是他入職錦衣衛(wèi)的第一個年頭, 他想著自己已經(jīng)長大了，能賺錢了，絕對不可以再收師娘的壓歲錢，可師娘顯然是慣會對付這套的, 最后把紅荷包系在了木奴的脖子上, 他怎么都推脫不掉。

    一月末辛恩和辛鞍終于回來了，洗塵宴那天狼奴去了北鎮(zhèn)撫司，就看見辛鞍整個人黑了好幾層, 一笑露出兩排大白牙，說著這一路上的見聞, 還朝他展示自己長進(jìn)了不少的酒量。可惜底子在那，還是三杯就能倒。師父很有海量，師娘亦不輸于他, 也不知辛鞍是怎么回事。

    他們回來后沒一個月，二月下旬，老定國侯辛銘終于姍姍來遲，辛恩親自來了一趟長春宮, 把狼奴領(lǐng)回去了。

    老定國侯的模樣與狼奴想象中的不同, 他個子不高, 灰白的頭發(fā)隨便扎了個短髻, 胡子修得短短的，剛蓋過下巴，身上穿的衣服卻十分鮮艷講究，腰間不配刀劍，只掛美玉香囊。

    他原以為師公會是個比師父還要嚴(yán)肅，比師父還要高壯的人，沒想到一見到他，師公就瞇著眼睛圍繞他打量半天，說了句“好眼熟的小子”。

    老夫人的個子比師公高出半個頭，打扮得干凈利落，腰上佩劍，臉上的皺紋少而稍深，聽到這話便說：“你個老花眼不還是逮誰誰眼熟。別磨嘰，試他幾招。”

    師公哈哈一笑，從懷里掏出個銀鑲邊的圓圓透明薄片放到了眼睛前面，繼續(xù)打量他：“確實眼熟嘛。”

    狼奴看著薄片上師公放大了的眼睛，好奇地觀察了會兒才問：“師公可以給辛鞘看看這個嗎？”

    老定國侯聽這話便拋甩了下這圓片，專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沒見過這好東西吧？從西域胡商那買來的叆叇！喏，給你長長見識?！?/br>
    老定國侯隨手把圓片丟向他，狼奴抬手接住，捧在手心里認(rèn)真看了會兒，又拾起學(xué)著方才老定國侯的樣子放到了眼睛前面看。

    暈，很暈，什么都看不清。狼奴忙放下來了，蹙眉揉著眼睛。

    “哈哈哈！”老定國侯扶著他肩膀笑，“這是給上了年紀(jì)視物不清的人用的，多玩幾回你好眼睛也該折騰壞了！”

    他剛笑道一半，老夫人一掌拍在了他腦后：“老不正經(jīng)的東西，逗他干什么。逗壞他眼睛你就高興了？”

    老定國侯揉著后腦勺，和老夫人拌起嘴來，辛夫人忙上前勸阻，辛恩和辛鞍則在旁邊看熱鬧。

    “師公，這個在哪里可以買到，很貴嗎？”狼奴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把這圓片擦凈了遞還給他，“我也想買兩個?！?/br>
    “那當(dāng)然貴，有市無價的寶貝！不托跟我有過命交情的朋友，哪里買得到?！?/br>
    狼奴神色微黯，繼續(xù)細(xì)觀那塊透明水晶片，一時判斷不出這是用什么東西做的。

    有價無市，那以他每月五十兩白銀的薪俸，攢到什么時候買得起呢？

    他正式成為錦衣衛(wèi)已經(jīng)快有一年了，十個月共得五百兩白銀，因為一直住在長春宮被殿下養(yǎng)著，他用不了多少錢，每月只領(lǐng)七八兩當(dāng)零用，剩下的都交在師母那存著，很多時候他連那七八兩都用不完。算下來，他現(xiàn)在大概有四百四十兩左右的資產(chǎn)了。

    在京城二百兩就能買一座繁華地段上三進(jìn)三出的大宅子，這錢對于平民而言絕不算少。但對于如今的殿下而言，實在算不得什么。

    狼奴今天本打算順便向師母支出些銀子去蘭扉書肆給殿下買漂亮的硯臺、筆山或鎮(zhèn)紙等物的，殿下很喜歡漂亮的文具，對那個錢公公送的筆洗就很愛不釋手?？蛇@個叆叇，他也很想買……

    錢真是個好東西，可惜太難賺了。狼奴苦惱地看著師公把圓片收了回去。

    老定國侯捏捏他的肩膀，又繞到身后展開他的手臂，一邊摸試著他的筋骨，一邊哼笑著問：“買不起吧？”

    狼奴點頭：“我太窮了?！?/br>
    還是很沒用，養(yǎng)不起殿下，買不了自己想買的東西。

    他正想著，忽有一道勁風(fēng)從下盤襲躥而來，狼奴下意識反踢回去，卻落了空，接著雙臂被反剪起來。狼奴手肘運(yùn)力一擋，即刻旋而脫身，退離半丈之遠(yuǎn)。老定國侯拍拍手掌，再度上下打量他：“是不錯，比鞍小子強(qiáng)多了?！?/br>
    辛鞍還在吃茶點，腳后跟呲在石凳沿上，坐姿極放肆不雅，聞言哼道：“我大哥嘛，當(dāng)然要比我強(qiáng)?！?/br>
    “呦，你小子也有服人的時候？”

    辛鞍灌了口茶，擺著臭臉不理他了。

    辛恩目露自豪道：“他從小就刻苦，不像小鞍，武不好好練，書也不好好念，功不成名不就的?！?/br>
    “爹你前幾天在司里不是這么說的??！我這回也是立了功的！”

    “就那點功也值得你到處宣揚(yáng)？”

    “總比什么都沒有強(qiáng)吧！”

    ……

    辛鞍這回抓住了當(dāng)?shù)匾粋€貪墨賑濟(jì)款的縣丞，這回回來能領(lǐng)到三百兩銀子的封賞，抵得上他半年的薪俸了。

    狼奴不怎么羨慕，倒不是因為嫌辛苦，而是他想著如果當(dāng)時自己也跟著去了，便有半年見不著殿下。這半年他時時刻刻陪著殿下，一直感覺很幸福很滿足，三百兩銀子換不了這任何一刻。

    可他也不能總這么窮下去。

    看出他心不在焉，老定國侯從懷里掏出了兩只銀鑲邊的叆叇，甩給了他。

    “這東西不經(jīng)摔，我兜里有幾十個備用的呢，你這么想要，這兩個就送你玩吧。”

    狼奴茫然地接住了，下意識拒絕道：“辛鞘不能收……”

    老定國侯瞪了他一眼，被辛夫人扶到石桌前坐下喝茶的老夫人聞言道：“你是小恩的關(guān)門弟子，作為你師公師奶，本就該給你送點見面禮，收下吧。不管什么用處不用處的，你喜歡重要?！?/br>
    辛夫人笑道：“鞘兒，還不快謝過你師公師奶?！?/br>
    狼奴看向辛恩，辛恩贊許地點了點頭。狼奴紅著臉謝過收下了。

    長這么大了，面對想要得到的東西，怎么還要靠人送呢？狼奴不禁覺得自己白長大了。

    不過這樣的送，和當(dāng)初被送樓閣燈時的送，似乎并不一樣。師父一家都待他很好，是把他當(dāng)作家人看待的。狼奴心里雖然有些羞愧，但更多的是感恩。他要再努力長大，將來回報他們。

    狼奴用帕子把叆叇包起來小心收好，老定國侯便就他方才的幾下對練間展露出的幾點瑕疵指導(dǎo)了一二。這些瑕疵若說是問題其實倒也不算，多是可以改進(jìn)的細(xì)節(jié)。狼奴領(lǐng)悟得很快，不過一個上午的功夫，功夫竟又上了一層樓。

    晌午定國公府辦了接風(fēng)洗塵宴，但并未邀請辛恩的朝中同僚，或辛銘當(dāng)初的老友，只邀了平時走動較多的四鄰，院內(nèi)擺了兩張八仙桌。

    狼奴留下來和辛鞍坐在了一處，定國公府與其他高門顯貴的人家不同，并不講究男女分席，家宴更無拘束，比辛鞍大兩歲的辛大小姐辛鞣坐在了辛夫人身側(cè)。

    辛鞣幼時體弱，被留在了濟(jì)州府由老定國侯夫婦教養(yǎng)長大，原本想養(yǎng)到七八歲了便送回來，可惜那幾年朝中局勢復(fù)雜，辛恩常年在外奔波沒法去接，老定國侯夫婦也不能擅自離開濟(jì)州府，更不放心托人送她回去，就一直耽擱了下去。時局寬松些后，再要去接，辛鞣已在濟(jì)州府生長慣了，反而不愿來京。

    辛鞣已及笄有一兩年了，濟(jì)州府人家素聞其嘉名，提親的人不在少數(shù)，但辛夫人還是想她嫁到京城來。老定國侯夫婦把她疼得如眼珠子般，在濟(jì)州府挑挑揀揀幾年沒看上眼的，干脆也想上京看看，一行人這才往京城來了。

    辛家基本都是軍旅之人，老夫人性情嚴(yán)肅，辛夫人亦有些潑辣，唯有辛鞣不同，形貌端莊，淡衣素服，不怎么愛說話，若無事便不出屋。

    平時能在各種場合下游刃有余的辛夫人此刻坐在她身旁竟顯得格外拘謹(jǐn)，不知該怎么跟這位長到十六七歲，卻根本沒見過幾次面的女兒交談，只一味的給她夾菜，但辛鞣并不怎么動筷子，也只一味地道謝。

    幾次下來辛夫人眼圈便紅了，辛恩默默攬住了她肩膀，對辛鞣直接問道：“今日的菜，都不合你口味？這廚子是你母親從幾月前就找來的濟(jì)州師傅，好歹也動兩口，你從小身體……”

    辛鞣捧著碗，并未抬頭，只笑了笑，正要說話，辛恩忽然“嘶”了聲，是老定國侯辛銘的筷子尾落到了他頭上，毫不給他面子地道：“這話什么意思？鞣兒忌口的東西多，你們不清楚給她亂夾就算了，她都把自己能吃的揀吃干凈了，廢話個什么？嘶——”

    他話音剛落下，老夫人的筷子尾也落到了他頭上：“不還是你這老頭子能吃，蓮兒找的這濟(jì)州廚子做的飯菜大半都是你愛吃的。要不顧忌你，能這樣？”

    一邊說，老夫人一邊拿了辛鞣的碗，把她碗里剩的撥到了自己碗中，重新夾了她平時能吃、愛吃的菜遞去，辛鞣自然而然地接了。

    辛夫人在旁看著，心頭涌上無限酸楚，愧疚地看向辛鞣，卻也不知該說什么。

    狼奴見辛恩和辛銘都被敲了腦袋，起身給他們都斟上了酒奉上。辛鞍在旁邊鼓著一腮幫子的菜邊嚼邊道：“嘿呦怎么吃著飯也能打起來？”他拱拱辛鞣的胳膊，“哎姐，你要有想吃的夠不著跟我說啊，我給你夾！”

    辛鞣仍是道謝，但忍不住往旁邊避了避，顯然并不想和他有過多接觸。辛鞍撓撓頭，繼續(xù)想著話題跟她聊。雖然他與父親在西南地的時候就已經(jīng)和她見著面了，但他們公務(wù)繁忙，整天腳不沾地，沒幾頓飯是能在一起吃的。老定國侯夫婦也從不閑著，每日給災(zāi)民布棚施粥，辛鞣一直跟著他們。她頗通藥理，為防止暑熱生疫，煮了許多能清熱解毒的涼茶或粥品發(fā)放給當(dāng)?shù)氐臑?zāi)民，還會接待病患，但絕大多數(shù)病患都是女子。

    辛鞍發(fā)現(xiàn)她在外和在家其實算得上是兩個樣子，在外的時候能極有條理地安排各項事務(wù)，和祖母的行事風(fēng)格很像，有點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在家的時候她卻總很沉默，天天捧著醫(yī)書不出門，對不熟的人極其客氣。

    狼奴沒怎么注意席上眾人的情緒，他一直在心里默算著自己那點資產(chǎn)，還悄悄地和辛鞍作比較。

    雖然辛鞍這回比他多得了三百兩，但他平時花錢很大手大腳，五十兩銀子能花去三四十兩，甚至有時候還要找他來借。算下來，資產(chǎn)定沒有他多。

    狼奴明白開源節(jié)流的道理，常去市集走動之后，他也差不多了解到一些行情了?；食墙纪獾奶锏鼐聛泶蟾攀畠摄y子一畝，聽說江南那里的田地肥沃，相應(yīng)的也貴許多，要二三十兩一畝。以他如今的薪俸，兩三年應(yīng)該能置辦出一個百畝左右的田莊。但田莊里不能只有地，得有耕農(nóng)……

    京城的鋪子也算不上太貴，一二百兩便能盤下個地段還算不錯的店面，但做生意，狼奴不懂，身邊也沒人能教他。他至今也不能熟練地和人相處，弄不明白那些人心里的彎彎繞繞。辛鞍和金參常說，幸而他遇到的都是好人，不然早活不到今天了。

    狼奴確實遇到了很多好人，遇到了最好最好的殿下，他也遇到過壞人，當(dāng)初與他同窩生活的狼族家人都死在了他們的手里，他從未忘記過。壞人也差點弄死了他，是殿下救了他。這些年狼奴一直在找他們，但沒能在京城嗅到他們的氣息。

    報仇這件事，狼奴不敢對身邊的人說，包括殿下。雖然年嬤嬤和師父師娘他們都對他很好，但他心里清楚，他們都是人，人很難理解他們狼的情感，畢竟那兩個獵者做的事在人間根本不算錯事。他要是對師父說他想找他們報仇，便是為難師父。

    殿下一直都在讓他記背大周律法，一直告誡他絕不能犯錯犯罪。狼奴知道她一定是不想他因此而受傷喪命，但同樣的，也是不想他報仇……

    狼奴的愛和恨都很濃烈，也很簡單。他討厭復(fù)雜的人，可這世上大多是復(fù)雜的人，他無法應(yīng)對，沒有一點經(jīng)商的頭腦，想通過這條路子致富，幾乎不可能。

    那便只有買田買地了。

    狼奴若有所思地吃著，吃到一半，另一桌席位上的裕平伯過來同辛銘與辛恩敬酒了，辛鞍也站起了身，拉他一起過去湊熱鬧。

    裕平伯笑說辛鞍出去歷練一番人更精神了，辛鞍又呲著大白牙笑，竟有幾分不好意思。

    宴席撤下去后，狼奴把自己要支銀子買東西的事同師母說了，辛夫人還關(guān)切地問他錢夠不夠，又想從府上支銀子給他添補(bǔ)，狼奴不敢要，拿上四百兩銀票就躍出了定國公府。

    狼奴盤算著到了城西那家常被京中文官朝臣和讀書人光顧的蘭扉書肆。這些文人用的東西總是很貴，狼奴進(jìn)來過幾次，稍微漂亮點的就值百兩銀子以上，數(shù)千、數(shù)萬兩的亦不在少數(shù)。

    他曾經(jīng)起過自己學(xué)著做這些東西的念頭，但很快就被吉鴻董玨他們提醒了，這些東西工藝倒還其次，難得是材料，他要學(xué)要練，會浪費(fèi)很多材料，算下來不如自己去買。譬如那盞樓閣燈，他最后雖然做出來了，但耗費(fèi)的時間精力巨大，且到最后……殿下連看都沒看一眼。

    有些錢還是給別人賺吧。

    蘭扉書肆很大，前后左右四間隔房，分別擺放文房四寶、典籍藏書、珍貴字畫等物，狼奴直接進(jìn)了東間，便有各種墨香、字紙香充盈而來。

    狼奴雖然衣著氣度不凡，但一看便是對文墨淡薄的習(xí)武之人，店家并未在他身邊待太久，簡單介紹一番便去招待旁人了。狼奴也不在乎這些，他的視線從擺放在中間的筆墨紙硯上一一看過去，并不敢多往兩旁看。兩旁的都太好看了，一看就知道恐怕把他自己賣了也買不起。

    小狼要為殿下挑好禮物，但也不能把自己弄沒了。

    狼奴拾起幾個玉質(zhì)或瓷質(zhì)的筆山看了看，最后挑中了一塊太湖石筆山。石身呈紅白兩色，石質(zhì)剔透晶潤，觸手生溫，其中洞漏天然和諧，不見絲毫斧鑿痕跡。

    殿下一定會喜歡這個。狼奴抬頭問店家：“多少錢？”

    店家看了眼：“二百八十兩?！?/br>
    狼奴不自覺松了口氣，還好錢夠。

    “勞煩幫我把它包起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