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月拂塵 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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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辜負(fù) 到了包間, 眾人落座后。 溫羽左右兩邊是分別是郁燼和賀彬,郁燼的臉色變了又變,一點都不想讓賀彬坐在溫羽右邊, 恨不得讓他坐到圓桌對面去, 一點挨不著看不見才好。 賀彬察覺到郁燼帶有慍怒的目光,慢條斯理地端起手邊的茶杯, 嘴角挑起淺淺的弧度,挑釁地隔空與他碰了個杯,儼然一副不怕他的樣子。 看著賀彬不避反迎的銳利目光,郁燼隨意搭在桌上的手煩躁地捻搓著指腹, 眸底情緒晦暗不明, 陰暗的因子在內(nèi)心躁動,他的舌頭邪肆地頂了頂腮,也回以一個恬不為意的嘲笑。 嘲弄完,好像又覺得不到位, 也提起手邊的茶杯,輕飄飄地對著賀彬的方向抬了抬, 也是和他碰杯的意思。 兩個男人仿佛都又回到了高二那年,他們都年少輕狂,都是差不多的輕薄少年。 縱歲月如梭, 光陰似箭,在與溫羽有關(guān)的事情上,他們?nèi)匀幌窕氐搅四莻€毛頭小子的年紀(jì), 如那時一樣, 可以爭得臉紅脖子粗, 非要斗個高下才罷休。 賀彬神色淡淡, 低頭垂眸抿了口茶, 將茶杯放回桌面上,捏著杯身不停地轉(zhuǎn)動。 看著賀彬淡然的神色,郁燼倏地恍然,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又在吃醋,又失去了安全感,又在焦慮溫羽會不要他。 郁燼及時從這個泥沼中抽身,閉了閉眼睛側(cè)目看了看恬靜柔和的溫羽,只覺就這樣看著她,心里都熨帖不少。 在等菜的時候,溫羽本來在刷著新聞打發(fā)時間,察覺到左邊難以忽視的灼炙視線,不由得放下手機,不解地扭頭投去探究的視線。 當(dāng)她不解的目光觸及到郁燼不安焦躁的目光時,她心里驀地一緊,眉心也跟著皺了皺。 剛才在車上不是和他說了嗎?不是已經(jīng)心情好起來了嗎?怎么這會兒又開始用他那雙擅長表達落寞可憐的雙眸,一言不發(fā)地望著你,等你發(fā)現(xiàn)他的不對勁時,去摸摸他的頭,主動問他怎么了。 溫羽也如他所想,主動關(guān)心他:“怎么了???” 郁燼坦言:“不高興?!?/br> “為什么不高興?” “想和你單獨吃晚飯,不想有別人?!?/br> 溫羽以為他是真的不想和這一大群人吃飯,怕他就這樣離席,耐著性子解釋:“可是今晚林教授請客……合作伙伴,還是要給個面子的?!?/br> 似是沒想到溫羽會這樣當(dāng)真,還一本正經(jīng)地給他解釋,郁燼突然就釋然了,他彎唇一笑,眸底的陰郁一掃而空, “好,聽你的?!?/br> 溫羽點頭,告訴他:“嗯,吃完晚飯就可以回我們訂的酒店休息了?!?/br> 郁燼問:“不去ktv嗎?” 溫羽嘆了口氣,搖搖頭,緩緩道:“不想去了,這幾天太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br> 郁燼其實心里挺開心的,“好,你不去,我也不去,吃完我們一起走?!?/br> “……嗯?!?/br> 因為郁燼昨晚就喝了不少酒,兩人還鬧出那么多難以描述的羞事,溫羽今晚可把他看緊了,余光總是瞄著他,一看到他端起杯子,就把頭轉(zhuǎn)過去盯著看里面是什么。 郁燼發(fā)現(xiàn)她警惕審視的視線,寵溺地笑著把杯子遞到她嘴邊,逗她:“要不你嘗嘗?是酒是茶一喝就知道?!?/br> 溫羽快速扭過頭,但嘴巴還是碰到了杯沿,“不用喝,我看顏色也能分辨?!?/br> “哦,這么厲害啊?!庇魻a不緊不慢收回手,悠悠然把杯子抬到自己嘴邊,對著那道淺淺的口紅印印下去。 細看他嘴巴印的位置,就能發(fā)現(xiàn),他的嘴唇精準(zhǔn)地印在了溫羽剛才不小心碰到的位置。 溫羽一直盯著他,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間接接吻其實也沒什么,嘴對嘴都親過了,這算什么呀。 但偏偏郁燼喝茶時,飽含深情的雙眼還定定地盯著溫羽看,眼神黏膩得能拉絲,眸光也幽深了幾分,簡直像下一秒就要撲過來直接強吻她一般。 溫羽不自然地最后叮囑道:“我盯著你啊,不許喝酒了?!?/br> 郁燼很快應(yīng)聲:“嗯,有你在,不喝了?!?/br> 溫羽嘟囔:“上次我也在,你還不是喝得酩酊大醉?!?/br> 提到昨晚喝醉的事,郁燼就想到從魏教授那里得知的,溫羽從那么多級的臺階上摔下去的事情。他頓時喉嚨發(fā)緊,心疼地望著她,瞳孔微縮,澀聲承諾她: “以后不會了,不會再讓你擔(dān)心了?!?/br> 溫羽:“……” 郁燼今晚真的一滴酒也沒喝。 有人來給郁燼敬酒時,郁燼都還沒來得及拒絕呢,就都被溫羽站起來搶先把話說了: “郁燼感冒還沒好,這幾天都不能喝酒,他以茶代酒行嗎?” 這里沒有酒桌文化,桌上其他人也非常表示理解,沒有再堅持。 “這樣啊,那不強求,碰個杯意思一下就行!來來來,小郁??!” 郁燼依舊站起身表示尊敬,臉上洋溢著被人守護的喜悅,此刻他的眉眼間滿是柔情,與平日里雷厲風(fēng)行的郁燼判若兩人。 “好,既然阿羽都替我說了,那我今天就以茶代酒,改天我一定請大家出來再聚?!?/br> “好好好。” 一行人終于吃完飯后,想去ktv的繼續(xù)上樓去ktv,想回酒店早些休息的就下樓離開。 最后除了溫羽、郁燼還有賀彬,其他人都想去ktv放松一下,結(jié)束后,還有李延碩陪著他們回去,溫羽也就放心了許多。 和要轉(zhuǎn)場去ktv的眾人揮手再見后,就和郁燼、賀彬一起乘電梯下樓了。 到了停車場,賀彬叫住了走在前面的溫羽,小心翼翼地問她:“阿羽,要不要坐我的車走?” 其實在他問之前,他已經(jīng)預(yù)料到溫羽會是以什么神情,什么語氣,回應(yīng)他什么話了。 但是這次他好像預(yù)判錯了——溫羽答應(yīng)他了。 溫羽前進的腳步一頓,在原地愣了幾秒后,轉(zhuǎn)過身又看了賀彬好幾秒,垂下眼皮斂起眸底的情緒,思考過后點頭答應(yīng)了他:“好。” 與溫羽并排走的郁燼眉心緊鎖,似是不敢相信也不能理解,登時表示不滿與不解:“阿羽,為什么要去……” 溫羽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他吃顆定心丸,溫聲解釋:“郁燼,我和賀彬有點事說一下,你自己開車回去吧,酒店門口見?!?/br> 郁燼覺得自己身體里的血液已經(jīng)停止了流動,雙腳也像灌了鉛一般,根本挪不開步子,只知道紅著眼睛,反復(fù)地揪著那個問題: “為什么?” 為什么要選擇跟他走?為什么不和我走? 溫羽沒想到他在短短幾秒內(nèi)就紅了眼眶,身體也氣得微微發(fā)抖,脖子上的青筋因為用力而若隱若現(xiàn)地暴起。 她隨即說得更具體些,試圖安撫住他的情緒:“沒事的,我只是去解決一些事情,回酒店之后就見到啦?!?/br> “……” 賀彬已經(jīng)啟動了車輛,從車窗探出頭,催促道:“阿羽,走吧。” 溫羽慢慢后退,眸光明凈溫和,不放心地對郁燼揮了揮手,示意他:“那酒店門口見,快去開車吧。” 郁燼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沉默地盯著溫羽后退的身影,垂在身側(cè)的手漸漸緊握成拳。 在眸底被陰郁占據(jù)的前一秒,他及時垂下了眼眸,鴉羽般濃密的長睫斂住了他冷沉陰鷙的目光,手指的骨節(jié)都被按得咔咔作響。 他脫力地逐漸退到道路一側(cè),沒有攔著賀彬的車,讓他順利地把車開出去了。 帶著副駕駛上的溫羽。 郁燼眼底的柔情已經(jīng)完全被陰戾取代,眼尾的那抹紅更顯妖冶。 他望著賀彬遠去的汽車,眼神中帶著平日里掩藏得極好的狠厲,像一只嗜血的野獸掙脫了囚籠。 他沒有耽擱,松了松握得發(fā)麻的手,也快步走到自己的車旁,利落地上車,把車門暴力地摔上,踩著油門追了出去。 存留著最后的理智,他熟練地cao作著車,把速度穩(wěn)穩(wěn)提上去,死死盯著前面那輛路虎,左右插空了好幾輛車,終于跟在了賀彬的車后面。 - 賀彬的車內(nèi)。 氣氛并沒有他出發(fā)前預(yù)料的那般融洽,現(xiàn)實是充斥著干澀與遺憾。 他大抵真的是個倔人,這么多年了,他還是無法接受溫羽的眼里沒有他,一次又一次地嘗試,像打不死的小強,相信總有一天會輪到自己。 但這一次溫羽給了他明確的拒絕,沒有像大學(xué)時一樣,委婉含蓄地拒絕,而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他—— “對不起,賀彬哥,就像這么多年我對你的這個稱呼一樣,我從沒有對你動過心,只是當(dāng)做一個比我大一歲的哥哥看待。你是叔叔阿姨的兒子,對我來說可以是親人,是好朋友,是感情很好的發(fā)小,但唯獨不可能是我心動的對象?!?/br> 哪怕早就預(yù)料到這個最壞的結(jié)果,賀彬還是苦澀地笑一笑,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嘴角怎么也提不起來,只能任由其抿著一條直線。 他還是不甘心地問:“阿羽,為什么不是我?” 溫羽看著前方的車輛,“我覺得在愛情里,沒有為什么。”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原因,那大概是因為你不是郁燼。郁燼不是一個名字,叫郁燼的有千千萬萬人,但我深愛的只有那一個人。” “是我五歲那年就認(rèn)識的那個整天不高興,像個沉悶的小老頭一樣的郁燼;是我高二那年為了取得我的好感,設(shè)下一個拙劣到不行的圈套的郁燼;是帶我感受從未有過刺激的郁燼,是會在他最討厭的下雨天,在樓下淋雨等我,還哭著求我不要分手的郁燼;是在知道我曾經(jīng)受過傷,連喝醉了都堅持要為我揉腳踝,揉背上傷疤的郁燼……” 溫羽沉沉地呼出一口氣,要進行最后的宣判一般: “他給過我的獨家記憶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多到我可以肯定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不會再把這份給過他的愛給別人了?!?/br> 賀彬還抱著一絲希望, “阿羽,他做的我也可以做到,而且我和他是同類型的,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溫羽截住了話頭, “不是的,就算是同一件事,兩個人去做,給我的感覺也不會是一樣的。而且他每次那么搶先,生怕自己沒得做,他速度很快地先做完了那些事,你不會有機會的?!?/br> “我喜歡的也不是他那個類型,他是什么類型呢,我到現(xiàn)在都沒有全部看清。人是有很多面的,就算展現(xiàn)給別人看的一樣,內(nèi)心里的也不會一樣,給人的感覺更不一樣?!?/br> “我喜歡的不是哪一種類型,是他給我的那份感覺?!?/br> 溫羽想到了什么,忽的笑了, “賀彬哥,你知道嗎?他今天晚上又吃醋了,吃那幾個男研究生的醋。我問他知不知道我喜歡什么樣的男人,他說完他后,又不自信地補了句這樣的,我評價這是半對半錯的一句話?!?/br> “我就是喜歡他,不是他那樣的,不是他那個類型的男人。” “是只喜歡他一個。” “郁燼他確實很會,有時候不得不承認(rèn),他的一些小伎倆真的取悅到我了。我一開始以為郁燼的愛意應(yīng)該是轟轟烈烈的,但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br> “他的愛意與他張揚的外表截然相反,是那種潤物細無聲的愛,不知不覺地就融進了我的生活,讓我離不開他,只要想到他不在,我會覺得內(nèi)心有缺口,我會難受到止不住流淚?!?/br> “郁燼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每一次出現(xiàn),都是在加深我對他的愛意?!?/br> 溫羽的眼里閃起了淚光,在道路上明亮的燈光映襯下,像盈盈縹緲的云霧,遮在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