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妾 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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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慎左掌心刀痕極寬,幾乎橫貫掌心,皮rou外翻,血液已然凝結(jié)。被她這一咬,傷口撕裂,血流如注。 裴慎嘶了一聲,左掌心劇痛,偏生越痛他心頭就越發(fā)好受些。 “你咬罷。咬得越深越好?!?/br> 將咱兩個,一齊打破。再捻一個你,再塑一個我。 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沈?yàn)懞藓抟Я艘粫?,卻見裴慎仿佛不疼一般,眉頭都不皺一皺,頓覺好沒意思。 偏她自己肩膀劇痛,心頭還憋著火氣,正恨恨張嘴欲刺他幾句,卻見裴慎忽而起身出去了。 沈?yàn)懮燥@迷茫,沒過一會兒,裴慎便回來,原是來取了傷藥、棉布和姜湯回來。 “我自己來?!鄙?yàn)懤渲?,先捧起一碗姜湯喝了?/br> 裴慎默然不語,隨意往沈?yàn)懞退约簜谏系沽诵┧幏?,?fù)又扔下藥罐,隨意灌了碗姜湯。緊接著,一把挾住沈?yàn)?,直往凈室而去?/br> 沈?yàn)戵@愕不已,只拼命掙扎:“你做什么!放我下來!裴慎!” 凈室內(nèi)原是個小湯池,漢白玉雕砌而成,丫鬟婆子早已倒好水,熱氣氤氳。 裴慎只平靜著,將沈?yàn)戝d在懷中,衣裳盡數(shù)扒了,又褪去自己的衣裳,帶著沈?yàn)懭氲贸刂小?/br> 見他神色平靜,再不復(fù)方才那般恨意,沈?yàn)懛吹乖桨l(fā)驚懼。心知他不過是表面平靜,實(shí)則心中只怕恨不得將她扒皮抽筋,磨牙吮血。 甫一入池中,沈?yàn)懕阆胪锹淅锒悖€勸道:“裴慎,你堂堂川湖總督,何必……唔” 沈?yàn)懺僖舱f不出話來了,裴慎不想聽她說這些,便只管將她錮在懷中。他臂力何其之大,宛如鐵鉗一般,沈?yàn)懓敕侄紥暝坏谩?/br> 一個咬痕哪里夠?裴慎只要一想到自己六年來宛如一個傻子似的被她耍著玩,她拿著自己滿腔的情意當(dāng)笑話,她渾然不后悔離開。 她不愛他。 裴慎只消一想到這些,便恨不得剜出她的心肝來看一看,是什么樣的鐵石心腸?再敲碎她的骨頭,吃了她的血rou,叫她生死都和自己融在一塊兒。 他下了狠勁兒,生生將沈?yàn)懘桨昕袊С霭唏g血痕。沈?yàn)懕揪褪莻€倔性子,眼看著掙脫無望,又被他咬得生疼,便也反擊著去咬他。 哪里是親吻,分明是野獸帶著恨意撕咬對方。 沈?yàn)懸膊恢肋^去了過久,只覺自己唇瓣疼得快沒知覺了,裴慎方才停下來。 他們親密的,緊緊的貼在一起,裴慎焦灼地厲害,俯下身去,急迫地去咬噬她的臉頰。然后是脖頸、鎖骨…… 沈?yàn)懖谎圆徽Z,任由他動作,卻在裴慎親吻她雪白的脖頸時,忽然道:“你今日若敢強(qiáng)來,信不信我敢再逃一次?” 裴慎呼吸一窒。半晌,眼神森冷,恨恨道:“我若再放你出一步府門,枉做一品高官?!?/br> 十年都沒能留住她的心,那便留住她的人。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聞言,沈?yàn)懘瓜卵鄄€,心頭悲愴,失望至極。 六年過去了,裴慎半分沒變,照舊的唯我獨(dú)尊,旁人都要順?biāo)囊狻S只蛘?,他其?shí)也變了,更加心狠、精明、狡詐、縝密,再尋不到半分破綻。 “裴大人?!鄙?yàn)憜玖怂宦?,惹得裴慎低頭看她。 沈?yàn)懨嫔届o,像是心平氣和的與他分說。 “被你關(guān)在府里,沒有自由與尊嚴(yán),于我而言,等于死亡。與其被你一點(diǎn)點(diǎn)慢刀殺死,不如我橫刀自刎?!?/br> 裴慎怔怔地注視著她。被熱氣熏蒸的眉眼,漂亮的驚人。清麗如水,璀璨明媚,依舊是舊日模樣。就連氣節(jié),也半分未折。 一別六載,傲骨依舊。 沈?yàn)懽⒁曋⑼Φ拿佳郏肷?,慢條斯理,輕聲細(xì)語地問他。 “你信不信我真敢自裁?” 裴慎一時心頭竟隱隱驚懼,他知道沈?yàn)懯钦娓傻贸鰜怼?/br> 當(dāng)年縱身躍入錢塘江大潮中,那是真的死中求活,稍有不慎,頃刻斃命??伤x無反顧,頭也不回的躍入滔滔大江。 又想起她離去的那一幕,裴慎只恨得咬牙切齒,神色陰戾道:“你到底要我如何?!” 聞言,沈?yàn)懛吹顾闪艘豢跉?。他神色雖兇戾,然則話語已然軟了幾分。 沈?yàn)懸粫r不知是悲是喜,以性命相挾,裴慎終于低頭了。 作者有話說: 1. “將咱兩個,一齊打破……你中有我?!币约啊吧粋€衾,死同一個槨”都出自《我儂詞》,元代,管道升。 第83章 “我不要你如何, 只要你先出去!”說罷, 沈?yàn)懕阃屏伺嵘饕话?,示意他放開自己。 見她這般抗拒, 裴慎心中越發(fā)酸澀, 難免怒道:“你我六年未見,你便半分都不想我嗎?” 沈?yàn)懤渎暤溃骸拔胰找瓜胫灰僖姷侥恪!?/br> 裴慎一時大慟,見她神色堅(jiān)定, 渾然沒有半分后悔之意, 心生恨意道:“你敢拿自裁來威脅我, 便是打定了主意我珍惜你的性命。既然如此,我只管叫你身側(cè)每時每刻都有人陪著便是?!?/br> 沈?yàn)懸恢? 厲聲道:“你當(dāng)真是天下一等一的下作胚子!” 裴慎心里生疼,牙關(guān)緊咬, 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半晌, 方才道:“我既在你心里是此等人物,若不弄假成真, 倒枉費(fèi)了你這番言語?!闭f罷,望了眼她的唇瓣,斑駁血痕,好不可憐。 裴慎見了,難免心生憐惜,復(fù)又想到自己在她心中竟是個下作人物,一時心生恨意,重重咬了下去。 此刻兩人緊密相貼,沈?yàn)懰闹惚诲d在裴慎懷中, 掙扎不得, 她也不曾掙扎, 只任由裴慎動作。 裴慎咬噬著她的唇瓣,間隙低語:“這般滋味可好?”語罷,又單手挾制住她,只管四處揉她身子。 兩人俱是久曠多年,沈?yàn)懮碜右衍浟艘话耄裆珔s照舊凜然,只淡淡道:“裴慎,不要讓我看不起你。” 裴慎粗糲的手掌僵在了沈?yàn)懙难稀?/br> 半晌,他抬起頭,竟帶著幾分小心翼翼道:“你這意思是,你如今是看重我的?” 沈?yàn)懳⒄?,?fù)又淡淡道:“多年以前,我便曾說過,你于旁的事情上,是個英豪。只在你我之間,下作了些?!?/br> 裴慎聽她這般評判自己,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沈?yàn)懹值溃骸澳汶m下作,卻也不至于跌破底線,作出如此令我生厭之事?!?/br> 裴慎心中一時怒,一時喜,五味雜陳,良久,方松開手,冷著臉道:“我如今竟還能得你幾句贊語?” 沈?yàn)懙溃骸拔覐牟辉裾J(rèn)你蕩胡虜,平倭寇的功業(yè)。”語罷,見他神色復(fù)雜難辨,分明是怒氣稍緩的樣子,沈?yàn)懕闩趿怂痪洌骸鞍倌曛?,青史之上,必有你裴守恂姓名?!?/br> 裴慎面色稍緩,復(fù)又冷著臉,想問她你既覺得我是個英豪,為何不肯愛慕于我?偏偏這般情情愛愛的問題,他一個正經(jīng)讀書人,怎么問得出口,便只能冷淡著臉,心中焦灼地望著沈?yàn)憽?/br> 沈?yàn)懕凰欠N幾欲噬人的目光看的頭皮發(fā)麻,只低聲道:“你且轉(zhuǎn)過身去?!?/br> 裴慎這會兒心頭焦渴得厲害,便搖頭,只望著她不說話。 沈?yàn)懭滩蛔〕獾溃骸拔易屇戕D(zhuǎn)過身去!” 裴慎瞥了她兩眼,見她雙目灼灼,面如酒暈,好似桃花競?cè)迹L挠?。他一時喉嚨干渴,心中焦灼,卻也知道這會兒若做些什么,必招她厭憎。 裴慎無奈嘆息一聲,到底轉(zhuǎn)過身去。 沈?yàn)懼浑S意洗了洗,正欲起身,瞥了眼地上自己的衣裳。白綾袖衫早已從肩膀處被裴慎撕裂,鵝黃抹胸和天水碧纏枝紋潞綢羅裙沾了水,半干半濕,不能穿了。 沈?yàn)懓盗R了裴慎幾句,這才沉著臉取下一旁楠木弓背站牙翹頭衣架上搭著的白綾紡綢褻衣。 甫一穿上,沈?yàn)懛接X不對,這衣裳太大了些,褲腿拖地、袖子長了半截,分明是裴慎的。 沈?yàn)懲炱鸲喑鰜淼难澞_、袖子,披上外頭的寶藍(lán)斜紋布道袍,沒法子,只能任由道袍長得拖在地上,暗自疑心這是裴慎吩咐的,就為了讓她無衣裳可穿,不好離府。 沈?yàn)懶睦镉袣?,便諷刺道:“裴大人弄壞了我的衣裳,卻不肯賠我一件,可見這些年是越發(fā)驕橫霸道了?!?/br> 裴慎被她刺了一句,心里不快,忍不住轉(zhuǎn)身辯解道:“我府中無女眷,底下丫鬟們又不敢將自己的衣裳給你穿。況且如今天色已晚,街上連估衣鋪?zhàn)佣疾婚_了,自然沒有女子衣裳給你。” 沈?yàn)懳?,卻聽見裴慎冷聲自嘲道:“你方才還夸贊我尚算個英豪,如今倒好,由得我做什么,你都不管不顧,只管往壞了里想我?!?/br> 沈?yàn)懫乘谎?,見他一副落寞樣,一時不知他是不是裝的,便淡淡道:“你這是我指責(zé)我為人偏頗?” 裴慎一噎:“我何曾說過這話?你休要胡說?!?/br> 沈?yàn)懕懵朴频溃骸霸瓉硎侵肛?zé)我無理取鬧。” 裴慎冷不丁又被她扣了個罪名,一時惱怒:“我說什么你都偏要尋個罪名來排揎我。你怎得這般不講理?” 沈?yàn)懸怖湫Φ溃骸澳阋仓乐v理?當(dāng)年我再三拒絕做妾,你倒好,不管不顧,強(qiáng)要我低頭!如今更是,甫一見面,又強(qiáng)行將我擄來。就許你裴大人不講理,不許旁人不講理?果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diǎn)燈!”說罷,怒極拂袖而去。 裴慎被她排揎一通,心中生惱,偏生過了六年,她香消玉殞,自己也數(shù)次反思,終于知道自己當(dāng)年所作所為實(shí)在沒道理,隱隱心虛。良久,方嘆息一聲,喚人呈了褻衣來。 此時沈?yàn)懗隽藘羰?,已至正房,掀開珠簾,正欲往正房外去。 “夫人,且住?!标愃赡土直覂扇司愫蛟陂T外。陳松墨開口將沈?yàn)憯r了下來。 簾外雨潺潺,庭中春意闌珊,沈?yàn)懡柚枋锜艋鹌乘麄円谎邸R娝巳菝参锤?,只是眉間越發(fā)成熟了些。 沈?yàn)憞@息一聲,故人相見,不覺竟有幾分物是人非之感。 “積年未見,二位可好?” 陳松墨和林秉忠哪里敢去看她,便只低著頭盯著腳下水磨方磚,低聲道:“勞夫人掛念,卑職一切都好?!绷直胰撕┖?,也跟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沈?yàn)懙溃骸澳愣说故峭?,我被你們爺?qiáng)擄來,卻不太好?!闭f罷,冷下臉道:“讓開!” 祖宗哎!你們夫妻吵架,拿我們?nèi)鍪裁礆?!陳松墨心里發(fā)苦,面上卻笑盈盈道:“夫人要去哪里?屬下這便去備車?!?/br> 沈?yàn)懫乘谎郏焕⑹悄芨谂嵘魃磉叾嗄甑娜宋?。一個拖字決,使得極好,還兩不得罪。若真拖不住了,還能掌握住她的行蹤。一箭三雕。 沈?yàn)懙溃骸安槐貍滠嚕业膶傧驴墒窃谕忸^等?”沈?yàn)戵E然被擄走,她手下人必要鬧騰起來,陳松墨生怕事情鬧大,必會安撫一二。 聞言,陳松墨不好欺瞞她,便只管道:“是,兩個兄弟,六子和龔柱子都在花廳里等著。”語罷,又道:“屬下早已吩咐人上了熱茶點(diǎn)心,又備了客房請兩位兄弟歇息,夫人不必?fù)?dān)憂?!?/br> “陳大哥辦事素來妥帖?!闭Z罷,沈?yàn)懹炙菩Ψ切Φ溃骸爸慌露疾閱柷宄肆T?” 陳松墨一時頭皮發(fā)麻,心知夫人這是在問自己可有查清楚她當(dāng)年是如何逃跑的,這六年來又是如何安家立業(yè)的? 偏他心知夫人在自家爺心里的份量,不敢造次,便恭敬道:“夫人哪里的話,都是自家兄弟,談何查問,不過閑聊了幾句罷了?!?/br>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沒問太清楚。想來也是,六子和龔柱子都是后頭來的,哪里會知道沈?yàn)懥昵暗呐f事呢。 只是陳松墨必定已問過這兩人,沈?yàn)懮韨?cè)資歷最老的是誰?這六子和龔柱子都只是普通百姓,哪里抵得過旁人套話。只怕已透露出彭弘業(yè),屆時距離陳松墨徹底查清楚也不遠(yuǎn)了。 沈?yàn)懕居袗酪?,卻見陳松墨這般戰(zhàn)戰(zhàn)兢兢,唯恐惹怒了她的樣子,不免又想起自己當(dāng)年是如何面對裴慎的,她心有不忍,嘆息道:“是我不對,不該將氣撒到你們身上?!?/br> 陳松墨微怔,心里也不免嘆息:“夫人客氣了?!?/br> 林秉忠是個憨厚的,聞言便忍不住勸道:“夫人莫與爺置麗嘉氣,爺待夫人極好,當(dāng)年為了將夫人以妻禮葬入祖墳,爺和國公爺吵得厲害,差點(diǎn)鬧騰到父子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