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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指南 第258節(jié)

    鄭橋松依舊沒有發(fā)怒,只是苦澀一笑,然后匆匆上了二樓。

    健身房里,秦青一拳一拳揮向白石。

    白石不斷格擋,間或踢出幾腳。他已經(jīng)收斂了力道,但秦青依舊會在防御的時候被踢飛,重重落在棉墊上。

    “注意我的下盤!錢坤是練泰拳的,他喜歡出腿!你力氣小,不要硬抗,要借力打力!起來繼續(xù)!”白石并不曾攙扶,只是嚴厲告誡。

    鄭橋松看得直皺眉。

    “你能輕點嗎?”他不悅地開口。

    “我可以輕點,但錢坤不會。秦青在我這里挨打不會受傷,但別人可不會管他受不受傷?!卑资荒蜔┑睾浅猓骸斑€躺著干什么,不想拍電影了是吧?”

    躺在地上齜牙咧嘴的秦青馬上爬起來,悶頭悶?zāi)X地沖向白石,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被踢飛。

    鄭橋松的心臟也會跟著一下一下抽痛,像是被刀子割掉了一塊rou。他閉了閉眼,只覺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經(jīng)到達極限。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提出那樣的要求才愿意跟秦青在一起。鬼迷心竅了嗎?

    鄭橋松頗為焦躁地抹了抹額前的頭發(fā),啞聲喊道:“秦青,撐不住了就休息。你是拍戲,不是拼命!”

    然而秦青并沒有喊停,也沒有喊累,更不曾哭泣。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已經(jīng)變得如此堅強。他再也不會因為一星半點的委屈就撲進鄭橋松懷里,嘟嘟囔囔地撒嬌了。

    看著這樣陌生的秦青,鄭橋松忽然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

    第152章 7未來影帝14

    這是陳子興跟在崔培風身邊的第二周。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秦青是最難伺候的明星。那人任性、幼稚、沖動、愛胡鬧,時不時就闖禍。

    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

    秦青雖然很不成熟,需要人時時刻刻緊密盯梢,可他從不打人、罵人、侮辱人、扣人工資、栽贓嫁禍。而上述行為是崔培風調(diào)教助理的日常手段。

    如果陳子興想過得舒坦一點,不被炒魷魚,他就必須拿秦青的丑聞去換。

    借崔培風的人脈入圈發(fā)展,甚至是踩著對方的腦袋往上爬,那是癡人說夢!

    離開秦青之后,陳子興無時無刻不在后悔。他越發(fā)清晰地意識到,自己丟棄了多么好的一塊踏板。

    崔培風坐在保姆車里,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椅子扶手,語氣漫不經(jīng)心:“除了喜歡鄭總,向鄭總告白被攆走,秦青還有沒有別的黑料?”

    陳子興沉默不語,滿臉為難。

    崔培風瞥他一眼,又道:“我昨天弄丟的那塊表,跟你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吧?”

    陳子興低下頭,臉色微微發(fā)白。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說,昨天崔培風弄丟的那塊表就會變成自己偷的,接下來便是排擠、孤立,甚至辭退。

    “你想知道什么?”陳子興只能妥協(xié)。

    “秦青偷稅漏稅嗎?”

    “他被扣掉的那一部分稅款,鄭總會私下補給他,他不用偷稅漏稅。片方開出多少片酬,他就能拿到多少錢?!标愖优d搖搖頭。

    崔培風:“……艸!”

    深吸了一口氣,崔培風繼續(xù)追問:“他吸毒嗎?”

    “鄭總管他管得很嚴。他身邊的朋友,鄭總都會調(diào)查,有不良癖好的都被過濾掉了。能湊到他跟前的都是圈里人品好、家世好、背景深的那幫人?!?/br>
    崔培風:“……媽的,這幫人都是人脈?。 ?/br>
    平復了一下情緒,崔培風又問:“那秦青跟別人亂搞過嗎?”

    “鄭總?cè)绻锌諘H自陪他去片場拍戲,鄭總?cè)绻麤]空,就會讓公司的幾個金牌經(jīng)紀人輪流去陪。戲拍完了,鄭總馬上把他接回家,不給他機會在外面亂搞?!?/br>
    崔培風:“……”

    不知過了多久,崔培風看向陳子興,幽幽問道:“你說我這款清爽大男孩,鄭總會不會喜歡?鄭總不介意多一個干兒子吧?”

    陳子興:“……”

    “照你這個說法,鄭總不至于惡心秦青。他對秦青那是相當?shù)煤冒?!”崔培風用力拍打椅子扶手,滿臉都是羨慕嫉妒恨。

    陳子興搖搖頭,沉默下來。他也覺得鄭橋松對秦青好得有些過分。

    兩人剛抵達公司,鄭橋松的助理就把陳子興叫住了:“鄭總找你,你現(xiàn)在馬上去頂樓一趟?!?/br>
    陳子興惴惴不安地推開門,走進這間矗立在云端的辦公室。窗外艷陽高照,屋內(nèi)卻氣壓極低。

    鄭橋松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位置,言簡意賅:“坐?!?/br>
    陳子興戰(zhàn)戰(zhàn)兢兢落座,拉開椅子時不敢發(fā)出半點聲音。他兩只手握在一起,交互穿插的十指用力絞了絞,然后才緊張不安地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這個男人。

    不知從何時起,鄭總竟然不再戴眼鏡了。

    他此刻正垂著眸子看向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過于英俊的臉龐散發(fā)出疲憊的氣息。

    陳子興盯著這張臉,慢慢地竟然有些沉迷。誰都不知道,其實他也喜歡男人。

    過了大約半分鐘,鄭橋松才終于整理好思緒,緩緩開口:“這些年,我對秦青很不好?!?/br>
    陳子興:“……”什,什么玩意兒?我剛才聽見了什么?

    “我想彌補以前的錯誤。”鄭橋松捏了捏高挺的鼻骨,低低地嘆出一口氣。

    陳子興:“……”鄭總,你還要怎么彌補?你非得把秦青捧上天嗎?

    嫉妒的情緒像硫酸池里的氣泡,一個個地往外冒,陳子興不知不覺把自己的雙手絞得通紅。

    “鄭總,您找我是為了——”

    他隱隱猜到些什么。

    鄭橋松拿出一個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寫了很多問題,第一條,第二條,第三條……條條都與秦青有關(guān)。

    陳子興只是飛快掃了一眼,心臟就被狠狠刺痛了。原來鄭總把他找來是為了這個。

    “你給秦青當了四年助理,你應(yīng)該很了解他吧?”鄭橋松拿起鋼筆,語氣嚴肅。

    “是的。”

    “秦青喜歡吃什么菜?喜歡什么顏色?喜歡去哪里玩?如果想要旅游,他會去哪里?他經(jīng)常光顧的餐廳是哪幾家,點的外賣又是哪幾家……”

    鄭橋松逐條詢問,陳子興逐條回答。

    鋼筆滑過紙面,發(fā)出沙沙聲響。

    過了大約四十多分鐘,所有問題都問完了,辦公室里安靜下來。鄭橋松回顧所有答案,目光漸漸變得復雜。

    秦青喜歡吃的菜,全都是鄭橋松喜歡的。秦青喜歡的顏色,也是鄭橋松喜歡的。最青睞的服裝品牌,最熱愛的運動,最常聽的音樂……

    秦青整個人從里到外,早已打上了鄭橋松的印記。

    這些東西真的是他喜歡的嗎?

    鄭橋松覺得未必。只是因為自己喜歡,所以才變成了秦青的喜歡。那個孩子對感情的付出是毫無保留的。

    鄭橋松伸出大手,死死壓住筆記本,英俊的臉龐顯現(xiàn)出痛苦的痕跡。他真是錯得離譜!他為什么要對秦青說那些殘忍的話,還將他遠遠推開?

    陳子興撐著椅子扶手微微站起,關(guān)切地看著鄭橋松忽然蒼白的臉。

    “鄭總您沒事吧?”

    “我沒事?!编崢蛩砷]了閉眼,語氣急迫:“就這些嗎?沒有別的了?秦青最喜歡的東西都在這里?你好好想想,還有沒有遺漏的。”

    陳子興體會到了鄭橋松的心情。這人大約是想把秦青喜歡的一切全都堆砌到對方面前。

    如果說以前的鄭總對秦青的好是一種大家長式的管教,那么現(xiàn)在,他要開始無底線地縱容了。他所謂的彌補,實則是一種溺愛。

    這樣的人,這樣的事,為什么自己遇不到呢?

    陳子興壓下心中的酸意,認真想了想。為了討好鄭總,即使再不愿意,他也會努力去做的。

    忽然,他拍了一下手,低聲喊道:“我想起來了,秦青喜歡吃榴蓮!”

    鄭橋松眼眸微微一亮,心里終于泛出一絲喜悅。他受不了榴蓮的氣味,所以這條愛好肯定是秦青自己的。

    “還有嗎?”他大為振奮。

    見鄭總陰沉的臉龐露出一絲和顏悅色,陳子興更加用力地想了想,急促道:“他還喜歡聽戰(zhàn)刀的歌!戰(zhàn)刀的主唱是他偶像!”

    “戰(zhàn)刀?”

    “戰(zhàn)刀是一支地下樂隊,玩搖滾的?!?/br>
    鄭橋松了然地點頭,繼續(xù)追問:“還有嗎?”

    “我再想想?!?/br>
    過了五六分鐘,陳子興擦了擦額頭的汗,訕訕地表示自己想不出來了。

    鄭橋松盯著寫滿文字的筆記本看了一會兒,確定沒有問題被遺漏,這才擺手讓他離開。

    陳子興走出辦公室,輕輕掩上門。

    鄭總的聲音依稀從里面?zhèn)鱽恚骸靶?,你知道?zhàn)刀樂隊嗎?評估一下他們有沒有出唱片的資質(zhì)……我知道出唱片不賺錢,虧錢了也無所謂……今天下午把人帶過來吧,我親自見一見。是的,之前的行程你幫我取消……”

    陳子興走遠了,鄭總的聲音也漸漸低不可聞。

    心里的酸意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散發(fā)出更濃烈刺鼻的味道。僅僅只是因為秦青喜歡,戰(zhàn)刀那種說出去幾乎沒人認識的小樂隊竟然就擁有了出唱片的機會!

    如果自己還跟著秦青,是不是也能在對方的庇護下得到同樣的發(fā)展?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拍戲了?

    為什么秦青有人無條件地守著,護著,縱容著,而自己卻得一個人苦苦掙扎,無望地等待?

    有些事不能多想,一想就容易著魔。陳子興不曾發(fā)現(xiàn),那些隱藏在他心底的黑影已變成了猙獰丑陋的惡鬼,一旦心神失守便會把他的靈魂吞噬。

    晚上七點,鄭橋松準時回到家,剛走進玄關(guān)就聽見客廳里隱隱約約傳來一些古怪的聲音。

    “啊,不要!輕點!白石,我受不了了,嗚,嗯……”

    是秦青在申吟,斷斷續(xù)續(xù)的沙啞嗓音里帶著一些微微的顫抖,仿佛在承受著什么,又好像在隱忍著什么,更似乎在享受著什么。

    每一次的低哼都像一把小小的鉤子,鉆進耳膜里,令人口干舌燥,血脈僨張。

    鄭橋松臉色驟變,疾步走進客廳,厲聲問道:“你們在干什么?”

    秦青和白石:“……”

    趴在沙發(fā)靠背上看電視的996嚇得一個彈跳起飛,砸向地面。

    看清客廳里的情景,鄭橋松暴怒的情緒瞬間凝滯,然后化為尷尬。只見秦青癱倒在沙發(fā)上,穿著短衣短褲,露在外面的雪白皮膚布滿一塊塊淤青,應(yīng)該是練武的時候弄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