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蛇鼠窩 暗藏危機 狼狽jian 預
「蚌塢口」。 那座落在樂浪郡遂城縣郊的一處偏遠小村中,儘管真正居住于此的人家不多,但僅有的幾條街卻酒館、飯舖林立,里面亦不乏烏煙瘴氣的賭檔與窰子窟;而現(xiàn)在雖已二更天,路上仍可見魚貫穿梭不絕的各地旅客,及不少橫眉豎眼壯漢或妖艷婦女夾雜于內。 當然了,他因生了張秀氣的娃娃臉,自免不了常被鶯鶯燕燕主動搭訕;其中更有一名女孩,還打他一進村即不斷的從后悄悄尾隨------。 「大將軍,咱現(xiàn)在便去王榮提及的港灣瞧瞧嗎?」許攸悄聲問說。 瞧向陳宮頗顯憔悴的面容,劉備不忍的道:「咱已攢趕了多日路程,也不急于這一時三刻;走,找個能打尖的客棧,我們好好的吃一頓去?!?/br> 似乎亦甚疲憊的許攸聞言大喜,四下略一張望后,已領著他倆步往那間規(guī)模最大的酒樓:「醉月閣」;三人甫踏進了門檻,歪戴皮帽的麻臉店小二馬上哈著腰跑來招呼,待引入內堂里較溫暖的一張桌子邊,又忙拉開椅子的陪笑問說:「各位爺們,全頭一次來?。肯矚g用點什么,我給您安排。」 「店里頭有哪些好東西呀?」先行入座的劉備隨口問問。 「吃的呢,有咱浿水當季醋溜鯉魚、蒸胖頭鰱,大城山的爆炒疣豬、烤猐腿,咱廚子拿手的有醬汁蜜肘、燜牛腩、關中名菜菇拼腰花、白菜鍋、藥膳雞,喝的則有狀元紅、竹葉青,另有帶勁些的二鍋頭和燒刀子;客倌您---,要點哪幾樣?」小二如數(shù)家珍的道。 聽到都不自覺餓了;劉備想了想,就吩咐說:「咱即弄個清蒸魚、燉牛rou、豬腰子和一鍋白菜囉,不過你得先上一籠rou包來暖暖胃------」 「順便---也打幾兩狀元紅吧?」殷勤的店小二又識趣問道。 「就打幾兩狀元紅---」等他拉開嗓門朝灶室吆喝畢,亦剛環(huán)顧罷幾桌食客的劉備即再問說:「小二哥,這里可有三間潔凈的客房?」 「有、有---,」店小二忙回過身來答道:「我們『醉月閣』不只有潔凈客房,還有很多可以玩的樂子呢,您若想押兩把試試手氣或找花姑娘解悶,咱后院的館子不僅有牌九、骰子盅、百家樂,伺候的妞更一個比一個溫柔嫵媚、風sao火辣;當然,爺要是不喜歡喧鬧吵雜環(huán)境,也可以單獨叫姐兒去您房里;三位,可要小的為您介紹幾個么?」 神情原本委頓的陳宮此刻卻不耐煩揮著手說:「得了得了;你只管把酒食趕緊送上來便成,其馀的事---,就不需要你在此多耍嘴皮子啦!」 綠豆大的瞇瞇眼迅速閃掠一絲狠毒寒芒,但那兇色驟斂的店小二隨即低聲下氣訕訕離去;劉備跟著便安撫這最近情緒不太穩(wěn)定的老搭檔道:「算了,公臺;人家亦不過是掙碗飯吃的販夫走卒,別跟他一般見識?!?/br> 刻意閃避許攸那陣揶揄的眼光,陳宮待店小二送食物上桌就一語不發(fā)的張嘴大嚼,再不和兩人交談;一起動筷的劉備為了要緩和氣氛,咬了一口牛腩并喝下大半碗的酒水后,即微笑著稱讚說:「嗯,伙計推薦得的確不差,廚子的料理果然高明;這兒的狀元紅也挺夠味,你們都來點。」 「下官向來不飲,還請大將軍見諒?!箵u搖頭的許攸笑著婉拒道。 「卑職---身體的狀況,恐怕不太適宜喝酒---」瞧那散發(fā)芬芳的褐色濃醇液體,心虛的陳宮卻像是看見了蛇蝎毒蟲般恐怖,急忙轉過頭說:「我有些---有些不大舒服;您二位慢用,陳某先回客房---休息去了------」 「醉月閣」掌柜此時亦與又返回的店小二來到桌邊;這相貌敦厚的壯碩老闆甚是親切,一走近便滿臉堆笑著問道:「客倌,本店東西可合口味否?我聽小二說你們是頭一遭光顧,怕爺們吃不飽,特地叫主廚又弄盤炙燒羊肋招待各位;馮麻子,還不趕緊上菜?」 禮貌性向對方拱手道謝;劉備等頗具生意頭腦的掌柜替他斟過了酒碗,就捧敬的問說:「兩位武功根柢不弱啊,怎會屈居于此處呢?」 掌柜那執(zhí)壺的手先是頓挫了一下,但他很快即恢復自然的道:「要在這種復雜的地方討生活,不稍會些莊稼把式可太沒保障了---;『蚌塢口』因經常有些存心不良的江湖人來搗亂,咱開業(yè)的很多均略懂得拳腳功夫?!?/br> 「原來如此,委實失敬了---」起身回禮的劉備待乾掉了碗中新酒,便讚譽的說:「貴寶號的菜色確實不賴,老闆你想不發(fā)財都難。」 謙遜了兩句;那又倒?jié)M酒液的掌柜此刻就藉故告辭著道:「能得爺們的青睞賞識,咱們也臉上增光,今后即靠您費神關照小號啦;喏,這是我店內窖藏二十馀年的上等佳釀,請客倌多喝點,小的待會再過來伺候?!?/br> 「不敢勞駕掌柜的,你忙;」劉備一入座后便代為招呼那神色稍顯忸怩的陳、許二位謀士說:「這道羊肋似嫩得緊,兩位亦嚐嚐吧------」 為表示接受人家善意熱忱,他就率先挾起一塊rou欲朝嘴巴里送,然而不知是肋排過油或一時手滑,那片噴香撲鼻的羔羊柳條居然半途中即掉落在桌上;微醺的劉備起初以為是自己粗心,可是當他想再去挾眼前rou塊,一股漸劇的麻痺感卻已從指端擴散到全身。 劉備第一個直覺是:他中毒了! 若非體內日漸渾厚的「純陽真氣」護住心脈,這時他可能便不是只手腳痠麻無力恁簡單了,況且以那迅捷癱瘓的速度來瞧,這肯定是麻醉性極猛烈的藥物;而甫離開椅子的陳、許二人與掌柜、小二甚至幾桌同謀見狀,也如臨大敵靜觀已落入圈套的劉備反應。 這頓時陷于死寂的情況就持續(xù)到劉備端坐不動之頭頂心緩緩騰冒著煙霧,才由那五官瞬變?yōu)楠b獰的掌柜打破僵局吼問道:「陳宮!現(xiàn)在到底怎回子事?你給咱的『無色封喉散』不是沾唇者立斃嗎?為何姓劉的能連喝兩碗毒酒?他頭上水氣又代表了什么?」 「我不知道!藥粉是袁本初轉交給我的,陳某又不曾嘗試,焉能曉得它的作用有多強---」表情痛苦的陳宮頹喪著搖頭說:「至于你問我那白煙是啥則更好笑啦;會武功的豈僅止陳某而已,還請各位自行判斷去?!?/br> 忽「磕嘣」的咬牙搥桌,這化名「馮麻子」的店小二亦在旁惡狠狠恐嚇道:「好笑么?陳宮,你給我聽清楚,今日要是做不翻姓劉的,莫說他絕放不過我們,咱更會把你老娘跟女兒分尸,再將各位一塊剁碎了餵狗;總歸一句話,我馮禮會先拖你下來墊背!」 「事到如今,咱已全是同條船的伙伴了;公臺,你還是依從季雍、馮禮兩位將軍的吩咐吧,免得自討苦吃。」許攸以幸災樂禍的口吻勸說。 一提到母親、女兒,陳宮像是被點中罩門似的立刻態(tài)度軟化;他猶豫了好一會,方嘆口氣的道:「鼎鼎大名的『戰(zhàn)神』,各位又不是沒聽過;人家的內息深厚,剛剛的那陣白氤,確實是---確實是排毒------」 彷彿讓蝎子螫到的跳起腳來,這叫季雍的假老闆隨即破口大罵說:「去你媽的狗頭陳宮,竟浪費咱恁多辰光;你以為替他如此拖延,姓劉的便會饒你一命?別做白日夢了!咱既已跟隨本初公起事,就等于沒了退路,若因而耽誤大事,回去瞧我們怎樣收拾你!」 「季大哥,事不宜遲---」那甚是忌憚劉備的馮禮忙催促道:「現(xiàn)在不急著找陳宮算帳;你我須得趁他功力未復,先解決這條落水狗。」 早離開遠避的許攸立即附和著說:「是啊,季將軍---;目前的當務之急是先處理掉此人,否則一旦橫生枝節(jié),豈止無法向本初公交差,以他權傾當朝之影響力和一身驚世駭俗的功夫,我們便得吃不完兜著走?!?/br> 想到那些幾近神話的繪聲繪影傳聞,考量過風險的季雍當然明白今日倘1個不小心縱虎歸山,后果將會有多么的嚴重;于是,決定動手的他就在示意喬裝下屬們散開包圍時,迅速分派著道:「圈牢這正點子!子遠,勞駕你再去把咱待命的兒郎---還有另一票友軍全給調來,我們豁出去了;不管多少犧牲,絕不能讓姓劉的有任何溜掉機會?!?/br> 等許攸點頭且踮著足尖悄悄走出客棧,店內三十馀名均握諸般兵器的獠嘍即壓低腳步聲慢慢朝前圍攏;其中五個并于季、馮二將的頷首下,分別覷準猶凝神運功的劉備頸項、背心襲去,打算一次便取他性命! 直待呼嘯刃沿快觸及到肌膚袍杉的剎那,劉備原本靜止的身體方從椅子上驟然躍起騰空,而抖手灑落的一陣亮晶晶劍雨,更使來襲者均胸口激噴血柱的仰天嚎跌;可是他下墜之際卻未因此而停歇了動作,連連踢翻的桌子和幾張木椅,也叫另三名疾撲大漢砸破腦袋的摔出數(shù)丈遠! 險被他突如其來的凌厲反擊嚇濕了褲檔,季雍見對方在喝了毒酒后仍能這么使劍及俐落還擊,頓時看到傻眼;馮禮雖亦感到震驚,卻尚有一點冷靜的基本理智,就趕緊對周遭那磨磨蹭蹭的手下斥吼說:「都呆呆愣著做什么?全給我并肩子上??;誰再有怯步的念頭,老子連他都一起宰了!」 這番言詞恫嚇確實收效,其中較勇悍的兩位仁兄果真各掄舞著腰刀、鍊子槍,又朝落地略顯踉蹌的劉備奮力殺至;然而立即遭蓬射焰束撞飛的他倆到斷氣前卻怎么都想不通,對方那抹忽映紫芒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