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計誘敵 智算關中 詐勤王 謬
點頭以示嘉許,但一向尊師重道的劉辯仍先詢問著叔父說:「大將軍,朕素聞『烏程侯』武藝不遜于乃父之下,為難得將才;馬征西與韓鎮(zhèn)西叛相既露,咱不如命他衝頭陣,一挫西涼軍馬的銳氣,可好?」 「微臣遵旨---」斜瞪新收弟子一眼,正在擬思戰(zhàn)略的劉備原欲交付關、張、趙三把弟擔此重任,怎料求功心切的孫策竟搶占鰲頭;不過轉念一算,他又以退為進的道:「『烏程侯』要去可以;然而此役特殊,孫伯符倘欲做前鋒,卻須得允諾微臣先打一個敗仗。」 「師---呃,大將軍---」聞言一呆的孫策良久方囁嚅著問說:「羌騎遠道而來,這不正是破敵的好時機嗎?為何---為何要我先滅自家威風?」 并不理會他的幼稚質問,劉備又續(xù)向皇帝稟奏:「那久居邊陲的馬、韓二將因反覆不定,已成朝廷無法掌握的禍患變數(shù),想要一舉解決這個隱憂,非徹底服其未馴之心不可;以羌騎為主的西涼兵人數(shù)雖眾,一來受限于糧草不繼,再者我軍以逸待勞,實不足為慮,但若被敵兵逃回酒泉、武威等地盤,咱要再聚集人馬西征---就工程浩大了?!?/br> 劉辯沉吟了半響,即順著師父話語道:「因此---大將軍是打算要引那馬、韓部隊深入關中腹地,之后再找機會『擒王』以降伏驕悍惡性?」 「是的---」點頭的劉備又微笑問著孫策說:「所以初次交手,『烏程侯』只準輸不準贏;這樣一來---,伯符可還有掛此先鋒印的興趣么?」 「成!」心想師父既有考驗的意思,那漸熄傲火的孫策馬上咬牙道:「只要大將軍吩咐一句,莫說裝鱉,便是砍我的腦袋,末將也認了!」 瞧徒兒居然真能斂芒并恪遵將令,劉備亦頗欣喜,就別過臉去對始終莞爾的賈詡問說:「文和先生,城中尚有若干兵力可資調度?」 收起哂笑并恢復正經的神色,賈詡立刻拱手恭答道:「啟稟大將軍,除了我們原有的雍涼五萬鐵騎外,盧尚書與皇甫太尉早先增援的十萬勁旅仍分駐在潼、武二關;公若要用,半日內即可抵達東、南兩城門?!?/br> 「既如此,便勞駕文和先生傳我口諭,令兩處關隘各抽撥四萬人于入夜之前進城待命;」見允承的賈詡待退,忽想起他適才表情的劉備忍不住又試探著說:「不知先生對備剛剛的誘敵之策,是否有需改正之處?」 「大將軍運籌帷幄,卑職自嘆弗如;」哪曉得賈詡并不趁機賣弄才干,僅以官話諾應:「涼州眾叛此遭逆天之舉,必將粉碎于您的妙計下。」 劉備怎么會不曉得他是在客氣?就再誠懇的虛心討教道:「論智謀,備乃腐木螢光,豈敢與尊駕的皓月之彩爭輝?只因馬騰、韓遂二藩鎮(zhèn)久擾漢室西界,我才想趁此機會一網(wǎng)打盡、永絕后患;這『請君入甕』之策雖可行,畢竟還有不足的缺點,盼先生顧及萬千子民的份上不吝教我?!?/br> 「明公太謙了---」始終未顯示喜怒哀樂的賈詡僅遜謝了一句,即不卑不亢的問說:「大將軍原本是怕『烏程侯』萬一沉不住氣,將會誤了引西涼兵入關中的要緊事,現(xiàn)在則擔憂『那地方』能不能拖垮羌騎,是么?」 「莫非先生已猜悉了備最后用武之地?」微訝的劉備緊接著問。 頭一回漾出了微微得意笑容,賈詡卻不置可否的分析自語:「渭南地闊,河西兼有『蒲阪津』可預伏咱人馬的三面夾擊,倘再截斷了通至隴西之路徑,諒彼插翅難飛;若換作是詡來施展計謀,也必以此處為上佳首選?!?/br> 慶幸對方未成戰(zhàn)場的仇敵,劉備聞言不禁暗自佩服這位使詐毫不輸給孔明、郭嘉的「毒士」;要曉得他那些策略其實均竊自演義中馬超兵敗的橋段,但這傢伙居然一眼能看穿其中的關鍵,難怪不敢等間視之的曹cao會禮遇有加,于是面露詫異之色的劉備又續(xù)問:「然則---,先生尚有指教?」 「時間點的拿捏;」并不藏私的賈詡坦率明說:「敵兵缺糧,除非搶得了資源堅定其叛志,否則甚難使他們再深入追襲,導致功虧一簣?!?/br> 「那不成問題---」因早把此環(huán)節(jié)算了進去,劉備便直接了當對小皇帝奏道:「啟稟圣上,這就是微臣適才所謂的『擒王』計劃了;咱若割捨屯在長安城及潼關二處的部份輜重,不僅可讓城中老幼免遭劫掠,更能徹底清除涼州藩鎮(zhèn)為禍之害,望陛下務必恩準?!?/br> 對軍國大計壓根僅一知半解,但見識逐增的劉辯亦明白師父必定是有把握可滅寇才會出此險招,即頷首著說:「只要替社稷與百姓平此悍閥,便是把整個雍州暫借兩賊又何妨?賢卿放手去做就是,一切后果由朕承擔?!?/br> 「敢不拘泥于一城一關得失,大將軍確實好氣魄,賈某果然沒看錯人---」賈詡心悅誠服的拱手道:「馬、韓皆乃近利短視之輩,除仗著兵精將勇的優(yōu)勢外,并無擅謀之士襄佐;公示弱以誘戰(zhàn),賊必敗矣!」 待議定佈署事項,身為主帥的劉備即與先鋒孫策統(tǒng)三萬人馬來迎;當然,為了不讓敵兵起疑,他那四個揚威中原的義弟妹及雍州名將張繡、華雄自也隨行亮相,而隊伍才通過大門不久,西涼羌騎便已出現(xiàn)在塵沙飄揚處,領頭旗幟上正是「馬」、「韓」二字。 雙方弓箭手迅速射定陣腳,劉備遠眺年齡均逾四旬的兩名帶隊將軍時,只見右側這位高約八尺、體貌雄壯,渾身散發(fā)出濃厚邊疆粗曠氣息;左翼則是個略帶書卷味的瘦漢,若非穿戴整齊的戎裝盔冑,實難想像他是從小就廝混于燒當、沉氐羌族間的剽悍軍人。 甭猜即曉得魁梧漢子是馬騰,而儒將必是其結拜搭檔的韓遂了。 但他目光卻放在二者身后的簇擁將領堆上------。 韓遂除那八部健將外,應還有甚少被演義著墨的閻行、成公英才對;至于「伏波將軍」后代的馬騰這邊,按歲數(shù)推算大概只有龐德及長子馬超隨扈,仔細觀察的劉備雖不在乎對方人數(shù)多寡,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他可不愿于節(jié)骨眼時殺出什么程咬金來攪局。 遙望大將軍帥旗的馬騰、韓遂乍見是「戰(zhàn)神」駕臨亦頗感驚訝;城府較深的韓遂與老伙計互視了一眼,便騎上前幾步的問說:「某乃鎮(zhèn)西將軍韓遂,請問閣下可是---號稱『天下第一武士』的玄德公?」 「不---不敢,量備乃一介---一介凡夫,怎擔得起---如此謬譽?」劉備等潛運內力使臉孔略顯得蒼白,方晃顛座鞍假裝酖迷酒色的出列咳道:「尊駕既是韓文約,那一位想必---是征西將軍馬壽成了------」 「賤諱怎有勞大將軍提及?在下就是馬騰?!箖嵐芸催@個傢伙與傳說中的無敵形象不符合,心里頗不以為然的馬騰仍朗聲打著招呼。 故意裝作憔悴模樣的劉備又用力喘了好一陣子,即欠身拱手說:「久聞二公---威震西陲,今日得睹風采,實為劉某---萬幸;但兩位將軍未替朝廷坐鎮(zhèn)---坐鎮(zhèn)于涼州,卻統(tǒng)健兒復至長安城,不知兩位---來此何干?」 「我二人上回前來是為了親自恭賀新皇承接漢祚,別無它意,不過咱此番可也正要找你問個清楚---」韓遂待把那次越界逆舉先滑溜搪塞過去后,便開門見山的道:「馬兄弟與某在涼州聽說先帝本非指定大皇子為君,是你勾結內應且率眾強為,才使受脅迫之百官屈服于這個偽政權之下;吾食君祿須忠君事,所以決定聯(lián)袂再赴關中?!?/br> 縱使暗暗冷笑,劉備卻邊表露無辜的窘樣邊急咳著解釋說:「爾等---切莫誤會??!備進宮輔佐儲君登---登基,全是奉那已故何太后的---懿旨;整件事情的原委---王司徒都知悉得很,兩位假如不信---,可問他去------」 別瞧馬騰人高塊頭壯,從內心看輕對方一副懦弱神色的他,這時依舊文質彬彬的質問道:「公言差矣,現(xiàn)今宮中全是尊駕親信,大將軍欲隻手遮天,子師焉敢不配合?某只想請您好歹交代個話下來,託命遺詔在何處?您是不是打算就此挾天子以令諸侯?」 「冤---冤枉?。弧顾餍匝b孬裝到底的劉備立刻叫屈說:「先帝于駕崩之日前確無預留---臨終旨意;朝廷忠良尚在,單憑備---,哪有如此能力以杜---悠悠眾口?壽成、文約倘無---證據(jù),千萬不可污衊好人。」 見彼陣因主帥心怯而氣勢低落,亦屬投機份子的韓遂又尋隙加緊咄問道:「既如公所言,那你前些時候為何到蜀地找劉州牧的麻煩?別愈描愈黑啦---;還有,先帝倘真將大寶沿承儲君,怎會不把傳國璽一併託付?你幾時瞧咱哪個天子,手中沒表徵璽印的?」 聽口吻逐漸不客氣的他講到了重點,劉備即順水推舟的咳問說:「兩位---曾看傳國玉璽出現(xiàn)過嗎?太---太好了,宮中因日前遭竊,吾皇正為了丟失---璽印而惱怒不已;文約何時何地目睹此寶?可否---不吝告知?」 「玄德!某念汝乃漢室皇冑,方敬你三分,豈料閣下居然會恁的厚顏無恥---」一直忍住怒火的馬騰這時候終于罵道:「我朝自高祖滅秦開國至今,均以傳國璽當做繼承者之佐證信物;那天分明是你恃強脅迫原該成為新君的二皇子讓位,才引閣下剛剛提到的『朝廷忠良』把璽印藏起并在前陣子攜出皇宮,待以此號召各地義士肅jian勤王,但你竟還敢顛倒黑白、濫言『污衊』?國賊,你真當吾等是三歲孩兒嗎?」 「不---不是這樣的---」刻意不講明白真相的劉備由于要令對方乖乖中計,僅一昧喊著冤說:「我確實是---奉懿旨而行,那枚印信也在日前遭人---竊?。荒銈冊?--怎可只聽一面之詞,便要---提兵問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