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讓霍準走。

    但說實話，寧溪心里其實也有些沒底。不知道林奶奶要跟她說什么。

    心里正打著鼓呢，忽然聽到一句：“那個壞小子有沒有欺負你？”

    寧溪呆了下，反應(yīng)慢半拍地抬起頭，跟老人那雙含笑注視她的眼睛對上，這才搖頭：“……沒，霍準他對我很好?！?/br>
    老人放心了，握著寧溪的手點點頭：“那就好。”

    走了幾步，她又問：“你們高中就在一起了吧？”

    寧溪聽到這話，手顫了一下，步子都停了下來。

    “別怕，我可不是什么不開明的老古董?！崩先瞬煊X到她的緊張，笑著停下步子安慰道，“其實我也是后來才猜到的，高考結(jié)束，我跟著準哥兒來到北京，有一天他媽突然問我他高中交往的對象是誰，倒把我給問住了。”

    過了一會。

    她重新走了起來，“后來我想，倒也不是無跡可尋。那孩子對誰都是一個態(tài)度，朋友也少，唯一處得好的也就你了?！?/br>
    “那么怕麻煩還懶的人還養(yǎng)了貓，一養(yǎng)就是十多年。”

    老人是含著笑說話的。

    寧溪聽得心里卻十分觸動。

    “……那會我不懂事?！彼椭^，啞著嗓子說起當年，“是我對不起他?！?/br>
    “別瞎說?！?/br>
    老人不高興，拿手輕輕拍了下她的手背，力道不大，“什么對不起對得起的，哪就那么嚴重了，分分合合很正常，我跟他外公當年也分開過，你們啊就是短暫地分開了一下?！?/br>
    “這樣也沒什么不好的，各自見過不同的風(fēng)景才會更加知道自己要珍惜什么?！?/br>
    她看寧溪，還是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現(xiàn)在不挺好的？”

    “現(xiàn)在挺好了吧?！?/br>
    寧溪在她的注視下，輕輕點頭。

    她臉上掛著笑，聲音卻有些哽咽：“我們現(xiàn)在很好?！?/br>
    “那就好?！?/br>
    老人放心了，笑著拍了拍她的手。

    看到一處地方，她笑著喏了一聲：“怕我吃了你呢，這氣喘吁吁的，怕是跑著下來的?！?/br>
    寧溪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霍準疾步從長廊穿過。

    忍不住就失了笑。

    ……

    “跟外婆說了什么？”

    上車后，霍準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問寧溪。

    寧溪知道他是在問花園的事，不說，拿舊話堵他：“請霍先生尊重女朋友的**，女人的事少打聽。”

    霍準聽到這話，揚了下眉梢，過了一會他開口：“我發(fā)現(xiàn)一件事?！?/br>
    “什么？”寧溪好奇。

    霍準看著她：“你越來越不怕我了。”

    寧溪愣了下，很快又笑了起來，她還沒系安全帶，湊過去圈著霍準的脖子問：“那你喜歡現(xiàn)在的我還是之前的我？”

    很少見她這樣主動。

    反倒讓霍準有些措手不及。

    手扶著寧溪的腰，看著她的目光微沉：“都喜歡?！?/br>
    寧溪剛要說話。

    就又聽霍準說道：“可我還是希望你能一直保持這樣，這才是你?！?/br>
    他嗓音低沉。

    寧溪眼圈驀地一熱，未讓他發(fā)覺，她就主動吻住了他。

    不是熱吻。

    還在養(yǎng)老院，來來往往都是老人。

    只是在他臉頰蜻蜓點水般親了下，“走吧，回家?！?/br>
    就這么一下。

    霍準當然不滿足，手扶著她的腰不肯松開。

    寧溪笑著順他的毛：“回家，我給你準備了驚喜。”

    倒讓霍準起了好奇心：“什么？”

    寧溪當然不可能現(xiàn)在跟他說了，神秘道：“你回去就知道了?！?/br>
    霍準知道她這會是不會說了，看了她一會才松手。

    兩人駕車離開。

    就在他們走后不久，又有一輛車來到了養(yǎng)老院。

    ——是霍母。

    她停在霍準原本停的位置上，穿著風(fēng)衣拿著東西進大廳。

    前臺女孩看到她還愣了下，很快就迎過來打了招呼：“霍太太?！?/br>
    “嗯。”

    霍母在外一向很高冷。

    這一點上，霍準與她格外像。

    前臺女孩顯然也習(xí)慣了，笑著給人去按電梯：“林奶奶剛?cè)バ菹⒛??！庇终f，“剛剛霍少爺也來過了?！?/br>
    “什么？”

    霍母聽到這話，突然止步：“你說誰？”

    “霍二少爺呀，中午就來了，剛走不久呢。對了——”女孩笑道，“二少爺還帶了女朋友過來，長得可漂亮了，跟二少爺站在一起特別般配。”

    霍母：？？？

    第48章

    霍母沒說話。

    乘坐電梯直達八樓,才出電梯，就立即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朝一個vip單人間走去。

    她今年五十多了，但無論是身材還是相貌都十分出挑,臉部狀態(tài)也極好,穿著一件卡其色長風(fēng)衣,踩著高跟鞋，茂密的栗色卷發(fā)披在身后,遠遠看過去就跟三十多歲一樣。

    私人養(yǎng)老院也十分注重私密性,一層樓就兩個住戶。

    不過林奶奶對面那個老太太前陣子被家人接出去度假了，至今還沒回來，霍母也就不擔(dān)心被外人瞧見。平時在外高貴端莊的貴婦人,這會踩著高跟鞋疾走在走廊上,大理石被踩得發(fā)出“噠噠噠噠”的聲音,推開門就沖著里面的老人問道：“霍準那臭小子帶著女朋友來看您了？”

    林奶奶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曬著太陽插寧溪買來的花，猛地聽到聲音她嚇了一跳，沒好氣地回過頭說霍母：“多大人了還咋咋呼呼的,嚇了我一跳?！?/br>
    霍母沒管她,進來關(guān)上門，放下東西就走了過去，坐在老人對面就迫不可待問道：“那女孩怎么樣？哪兒人?。孔鍪裁吹?？”說著還來了氣，“臭小子,帶著她來看您,還在我這邊瞞著,看我怎么收拾他！”

    越想越氣。

    索性直接拿出手機，要給霍準打電話罵他。

    還沒撥出去，就被林奶奶按住了手：“你未來兒媳婦這會還在車上呢,你這會去罵？”

    一聽這話，霍母就遲疑了，但心里到底有些不滿，還有些吃醋，自己親媽都見過真人了，她卻連對方是誰、叫什么、長什么樣都還不知道，難免嘟囔道：“還早呢，誰知道就一定是我未來兒媳了？”

    林奶奶看著她笑：“你兒子什么脾氣，你不知道？他認準了的人和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你可別做那什么惡婆婆，咱們家不興這個?！?/br>
    “您說什么呢？我是那種人嗎？”霍母在外高冷，對著自己的家人卻脾性盡露，還跟長不大的小女孩似的，因為自己的母親幫別人而不幫自己，不高興呢。

    她看著老人不滿道：“就來看了您一次，就幫著人說我了，老太太您也太好哄了?！?/br>
    自己的女兒是什么樣的人，老人豈會不知道？不過也清楚她這是心里有芥蒂，不高興呢。

    家里就她一個。

    從小她跟她爸就哄著她，從來也沒讓她吃過苦吃過虧。

    現(xiàn)在也一樣。

    林奶奶嘴里笑話她：“出息，這點事上都要吃醋。”被霍母不滿地橫了一眼，又跟她說道，“是我認識的女孩子，今天過來也不是以準外孫媳婦的身份，而是以晚輩的身份來探望她認識的長輩?！?/br>
    霍母怔愕：“什么？”

    她顯然并不知道這件事。

    林奶奶放下手里的花，拿帕子擦了擦手，又優(yōu)雅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她年逾七十，快八十了，一頭銀發(fā)，臉上也早已有了歲月的痕跡，可她身上的那股子書香氣和優(yōu)雅氣度依舊還在，舊時代的貴小姐，即使經(jīng)歷過沉浮顛簸也依舊有著別人無法擁有的貴氣，甚至因為歲月的沉淀，讓她看起來變得更加有味道了。

    淺淺抿了一口茶。

    老人才看著霍母問道：“還記得你兒子那個初戀嗎？”

    太久遠了。

    霍母都快忘記霍準曾經(jīng)還有個初戀了，被人一提醒才驚訝道：“是她？”

    說著是她，但其實霍母也不知道霍準的初戀女友究竟是誰，只知道他在高中的時候談過一個，是紹興那邊的女孩子，但長什么樣、叫什么、家里又是做什么的，她一概不知。

    最開始的時候，她還好奇，想打聽一番。

    不過被霍霆給攔住了。

    他說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秘密。

    他不想說的事就算了。

    再后來——

    她也就慢慢淡忘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