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不守祖制不按規(guī)矩辦事也沒什么，循規(guī)蹈矩根本就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子受將剩下的時間留給了蘇全忠，昏君歸昏君，人情味還是有的，蘇全忠和妲己多年未見，一見就是遭逢大劫，一定有很多話想說。

    而且他也很在乎蘇家和妲己的故事，從剛才的景象就可以知道，蘇全忠早就知道妲己是狐貍精。

    “妹子……”

    兩個字之后就冷場了。

    妲己噗嗤一笑，兄長還是這個德行，她自顧自接過話來，順便和子受說了些自己和蘇家的緣分。

    早前就曾提過，蘇家僅二代為侯，從蘇護的父親那一代才被封為冀州侯。

    當時正處武乙年間，無數(shù)人對囊血射天不滿，蘇護老爹是少數(shù)幾個支持武乙的人。

    其后武乙被圍身死，蘇護老爹救援不及，郁郁而終，蘇護也因此缺少管教，養(yǎng)成了個一點就燃的暴脾氣。

    而蘇護老爹在位期間，做了件為人詬病的事，那便是號召領(lǐng)地百姓分辨妖邪善惡，不能一概而論，甚至還試圖開辟一處城鎮(zhèn)，專供無害之妖居住，并進行貿(mào)易往來。

    其實這只是蘇護老爹為那個逆天的武乙分擔輿論壓力的方式，最后也因為群情激憤，屢遭責罵，而沒有成功。

    當年女嬌嫁與大禹，就曾努力讓人族與妖族共處，請動應龍協(xié)助大禹治水，就是努力的成果之一，然而最后還是沒能成功，九尾狐也被歸為了噩兆。

    妲己從蘇護老爹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便以一條尾巴化作人身入了蘇府，即使不能達到先祖所期望的人妖和諧，但至少能看看是否有人會以善惡來分別妖類，多少存些念想。

    聽完這段往事，子受不知道妲己看沒看見希望，反正他是看見了。

    妲己雖然和原著敗壞國家的人設(shè)不太相符，但狐貍精，就是最好的身份，這三四年來，竟是忽視了這份寶藏。

    子受已有初步想法，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處理叛亂的后事，叛亂雖然能帶來昏庸值，但老這么叛亂就有些危險了，而且莫名其妙爆種的奴隸軍和那群大著膽子去武庫拿兵刃甲胄的女子，也有些棘手。

    仿佛又被刺了幾刀，有點疼。

    ……

    其實當務之急是別人的當務之急，春困秋乏夏打盹，昏君的當務之急還是睡飽，吃好，以及陪伴剛生產(chǎn)的妃子。

    再上朝的時候已經(jīng)是叛亂過去的第三天，這天是午朝。

    商容奏道：“啟奏陛下，今次反賊詐稱禹王后人之名發(fā)起叛亂，幸賴陛下之威，平叛成功，理當發(fā)詔書告知天下，以示陛下圣明?！?/br>
    子受聽見陛下圣明幾個字就抽抽，雖說親眼見識到了龍脈與人族氣運，但他還是想當昏君。

    大禹牛逼吧，龍脈都是他造的，最后呢？死了，當面化作星光。

    而且人族氣運是歸于君王的，按照商滅周興的大勢來看，自己再有二十多年就掛了，就算是氣運也保不住，死還是一樣死。

    劃不來。

    當然，子受也不是沒考慮過直接當個明君，但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能耐，還是算了吧，人貴有自知之明。

    “那反賊就是禹王后人，手中之物便是禹王傳承之寶，詔告天下自是應有之意，但要如實，那句‘夏雖三戶，亡商必夏’莫要忘了，便由丞相起草一份詔書，先呈給朕，再明發(fā)天下。”

    子受現(xiàn)在打算從言論入手，他想了很久，昏庸值的產(chǎn)生歸根結(jié)底還是來自于罵聲，罵得越兇賺的越多。

    此前自己太魔怔了，不管做什么，好事也好壞事也好，結(jié)果如何不去理會，直接控制輿論讓人罵起來不就行了？！

    將此事帶過，戶部侍郎蕭升、曹寶出列道：“啟奏陛下，眼下秋收已過，尚有田賦與商稅需陛下親自察看?！?/br>
    子受嗯了一聲，秋收是這個結(jié)算期內(nèi)昏庸值的大頭，應該能挽回不少，人們沒有種植水稻與麥子的經(jīng)驗，摸著石頭過河，必然減產(chǎn)。

    “卿莫要遮掩，盡管如實道來，這朝歌之中還有不少余糧，抄了那些參與叛亂貴族的家后，也能補貼一二，百姓們要罵，便罵朕吧，若不是朕一意孤行種植新作物，也不會如此……”

    子受一聲嘆息，臉上帶著三分慚色。

    蕭升、曹寶云里霧里，期期艾艾地答道：“陛下，陳塘關(guān)田賦……三山關(guān)田賦……繩池……黎郡……平靈郡……除受蕭賊所影響的臨潼關(guān)外，其余各地均比往年多出一成，便是欠收，也是因為氣候與戰(zhàn)亂所致……”

    子受沒有一點點防備。

    第369章 真的嗎，我不信

    “此言當真？”

    明明換了新作物，去年陳塘關(guān)減產(chǎn)也得到了證實，怎么到今年就增產(chǎn)了？

    不應該啊！一年的時間怎么可能掌握水稻、麥子的種植方法？

    哪怕下頭沒有貫徹落實改種新作物，也不應該增產(chǎn)。

    見紂王問的急，蕭升、曹寶連連道：“臣不敢欺君?！?/br>
    子受再問：“為何會增產(chǎn)？”

    “自然是……”剛開口，蕭升、曹寶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群臣沉默無比，便是李靖也昂首看天，當做什么都不知道。

    “臣不知！”

    險些鑄成大錯??！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是糞肥導致了增產(chǎn)？

    雖然有許多土地因為水稻、麥子的種植經(jīng)驗不足而欠收，但凡是成功收獲并使用了糞肥的田地，必然豐收。

    畝產(chǎn)增加了，雖然有部分田地欠收，但產(chǎn)糧總量和往常相差不多，甚至有一成增長。

    這件事不能公開，因為普及糞肥的方法，有些難以啟齒，屬于偷盜行為，一旦公開，在嚴明法度的現(xiàn)在，可是件株連無數(shù)的大事。

    因而，即使殿中文武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只能心照不宣憋在心里，不然第一個為難的就是紂王。

    其實殿中最不明白的就是子受自己，久居深宮睡大覺，沒機會走訪民間，群臣又隱瞞不報，咱啥都不知道。

    問了半天問不明白，子受反而覺得是個好現(xiàn)象，劣幣驅(qū)逐良幣計劃成功，朝臣開始劃水了！

    張大不愧為國家棟梁！

    子受沉吟半晌后，道：“既然如此，奏章先呈上，秋收一事來日再議?！?/br>
    等到蕭升、曹寶退下后，上任兵部尚書的魯雄出列奏道：“此次平亂，一應將士的封賞，臣等已經(jīng)整理出來。”

    “呈上來。”

    這倒是沒什么麻煩的，李靖的新法里頭有一套軍功升級制度，只要按著套路來就行。

    子受看了半天，封賞太合理了。

    越合理的事，越不能干。

    子受頗為不滿意道：“奴隸軍與宮中女兵的封賞倒也正常，這婦女聯(lián)合會中的女子，何以封賞如此之少？”

    魯雄揪了揪短須，奴隸軍雖然一向不被看好，但總歸還是朝廷編制的正規(guī)軍，女兵雖然不是正軌編制，但早在子啟叛亂時就有過出戰(zhàn)，如何封賞有過先例，都屬于朝廷內(nèi)部事務。

    可婦女聯(lián)合會的女子沒有名單在冊，人員構(gòu)成也很雜，既不能當做正規(guī)兵將也不能當做朝廷官員，沒有責罰她們擅自入武庫拿兵刃甲胄就不錯了。

    獎勵她們英勇護駕為國出力自然可行，但封賞不可能太過優(yōu)渥，畢竟主要平叛的主要戰(zhàn)力還是奴隸軍與女兵，這些女子真正起到的作用只是鼓舞士氣，傷著的都沒幾個，最多也就磕著碰著。

    不待魯雄解釋，子受就搶先開口道：“依朕看來，這群女子的封賞給的少了，再加三成?！?/br>
    魯雄不干，嚴詞拒絕：“功不配賞，若如此優(yōu)待，我大商將士該作何想法？何況陛下大興土木，又有南征戰(zhàn)事，國庫之中的錢糧已是不多，又何來多出的三成給她們？”

    國庫沒錢了？

    建了阿房宮和六部大殿之后，總算熬到了這一天，好消息！

    不過經(jīng)歷這次秋收之后，國庫又有不少收入，再把跟著大禹后人造反的貴族抄家，又是一筆錢，花出去的又回來了。

    看來不止得給女子提高封賞，奴隸、女兵也得提一下。

    子受道：“將奴隸軍更名為敢當軍，今后與正規(guī)軍同等待遇，另外將宮中的女兵組建成軍，賜名娘子軍，婦女聯(lián)合會中凡是希望入行伍的女子，皆可納入，與正規(guī)軍一視同仁?！?/br>
    “這……”魯雄有些猶豫，提高封賞倒也不是不行，奴隸軍與女兵確實立了大功，但在這之中，還有一支被忽略的軍隊也抵御了叛亂。

    玄鳥衛(wèi)。

    他們雖然組織松散，但也確實出了力，如果按照之前對奴隸軍與女兵的封賞，玄鳥衛(wèi)還不至于產(chǎn)生抱怨情緒，可封賞一提，差距太大，難保不會出問題。

    魯雄所擔心的問題正是子受的用意所在，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奴隸軍與女兵得的多，玄鳥衛(wèi)得的少，那這些本就素質(zhì)參差不齊的玄鳥衛(wèi)，還會賣力工作嗎？

    必然展露閑漢本質(zhì)，加大劃水力度！

    子受偷偷摸摸看了眼李靖，封賞的標準新法已有規(guī)定，不過自己這個老大享有最終解釋權(quán)，應該沒問題吧？

    李靖有所察覺，感覺這個眼神不一般。

    莫非……有深意？

    玄鳥衛(wèi)現(xiàn)在由他代掌，如果出了事，他肯定要負責。

    提高奴隸與女兵的封賞，卻對玄鳥衛(wèi)的封賞只字不提……

    李靖濃眉一挑，若有所思。

    他一直在研究法理和情理，紂王剛才所拋下的封賞方式，似乎就是給自己的考驗。

    給平叛出力的奴隸軍、女兵、玄鳥衛(wèi)一視同仁的封賞，這是注重法理的公平；

    給享受著虛高俸祿的玄鳥衛(wèi)適當封賞，給沒有正規(guī)軍編制俸祿更低的奴隸軍、女兵更高封賞，則是偏重情理的公正。

    無論是公平還是公正，都是執(zhí)法中必不可少的東西。

    李靖恍然大悟，微微拱手，果然，這就是紂王給自己的考驗，知道如何在其中尋找平衡，才能讓新法變得更好，更適合大商臣民。

    子受沒有發(fā)現(xiàn)李靖的動作，他四下望了眼，見沒什么重量級朝臣反對，便道：“就這么辦吧，封賞要盡早發(fā)下去，錢財不足的話就抄家，那些參與造反的貴族家財可以直接取用?！?/br>
    崇侯虎眨了眨眼，以往如履薄冰，幾乎不在朝上說話的虎侯、于越侯等人紛紛開口道：“陛下不必擔心錢糧之事，臣等略有家財，愿獻上以充國庫?！?/br>
    呃……

    這幾個異族首領(lǐng)突然送錢，倒讓子受有些不適用，不過他也沒拒絕，誰不喜歡人形atm？

    虎侯等人心中松了口氣，崇侯虎所傳授的察言觀色果然沒有錯，以往他們能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但現(xiàn)在大商與諸侯徹底鬧僵，他們必須表態(tài)，刷刷存在感，告訴所有人，他們是大商最忠誠的舔狗。

    魯雄又拿出一封奏疏，接著道：“陛下，臣還有一事要奏?！?/br>
    子受本來覺得，便好奇地道：“還有何事？”

    第370章 我又覺得我行了

    魯雄嚴肅道：“陛下，蕭賊雖伏誅，但朝歌守備依然空虛，需要從他處調(diào)兵，以防再有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