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摩末羅 第1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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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妮妮:“……就是和草一樣,割了還能生,生了還能割,一直生,一直割,一直割,一直生,怎么割都割不死,還能子子孫孫無窮匱的那種存在。” 阿罕秒懂。 這不就是他們底層首陀羅嗎? 阿罕深深地看著她:“你根本不是為了解救我們,你只是為了把我們當(dāng)做爐灰,來墊你往上走的階梯?!?/br> “是墊你們自己往上走的階梯。” 李妮妮提醒道。 說真的,她其實不明白阿罕為什么這么固執(zhí)——他們這種水平就別給自己增加難度了,聰明人他們駕馭得了嗎?給自己老老實實找點老實人不香嗎? “不然呢?你覺得你招來的這些人,在大軍壓境時會愿意沖到前頭嗎?憑什么呢?” 阿罕臉色陰郁,沉默不語。 “別天真了阿罕。” 李妮妮站起來。 “一些人輸就輸在,理想過于崇高,卻落不到實際。如果你真的想做成這件事,就必須拋棄一切理想主義,把多余的同情心壓到泥里,做最壞的打算?!?/br> 她警告道:“不然你害死的人,可能遠遠比你挽救的人多。” 阿罕低著頭站了良久。 然后他抬起頭,也不知道真的聽進去了沒有,只是安靜道:“我明白了,大人。” 晚上李妮妮離開時,滿心都是錢的問題。 現(xiàn)在這個局勢,說實話,她覺得不太行。 阿罕太理想主義,將領(lǐng)也不夠忠誠。 下面的小兵更是只貪圖她招募士兵時發(fā)的那點金幣,絲毫沒有賣命的覺悟。 李妮妮敢打包票,等到戰(zhàn)火真正燃起,這些將領(lǐng)和小兵,絕對會掉頭就跑,一個都留不下來。 那還起義個屁。 要讓將領(lǐng)換人做,就得要錢。 要讓士兵有覺悟,更得要錢。 而且為了讓這些人能真正賣命,李妮妮必須再建立一套軍功獎賞制度。 就像當(dāng)年秦王朝的二十等級軍功制一樣,士兵只要斬獲敵人的一個人頭,就可以獲得一級爵位和一頃良田。 斬殺的人頭越多,獲得的爵位就越高。 可是爵位的薪酬、良田的成本,又回歸到了錢。 所以,她也不能馬上廢除組織里的種姓制度,因為她手上的錢不夠,想要讓人為她賣命,就必須拋出別的誘餌。 比如,讓這些士兵用軍功來擺脫種姓。 一個士兵在戰(zhàn)場上殺了10個敵人,拿著這10個敵人的頭顱來阿罕這里報銷,就可以從“不可接觸者”轉(zhuǎn)為“首陀羅”。 ……可這也太耗時間了吧。 這年頭冷兵器這么鈍,割下一個頭要10分鐘,那戰(zhàn)場上大家都去忙著割人頭了,哪來的時間打仗? 而且也太沉了吧。 這個制度要求士兵必須在戰(zhàn)場上,把割下來的人頭掛在身上,因為到時候要數(shù)。 按一個人頭一斤重,十個人頭掛在腰上,那就相當(dāng)于在身上掛了把大棒槌啊,未免也太影響士兵的作戰(zhàn)能力。 李妮妮在街上走著走著。 想法就跑偏到了“人頭應(yīng)該怎么掛比較舒服”、“人頭到底應(yīng)該怎么切割才最快”上了。 此時街道上空無一人。 李妮妮拎著裙擺,跳過幾個泥坑。 沒有燈,沒有火把,她借著月色前行,多少有點看不清楚道路,一不小心就掉進了一個泥坑里,泥水濺了一裙子。 李妮妮彎下腰,想把自己的裙子撈起來。 就在這時,她聽見黑暗中傳來一聲微弱的“咔嚓”聲。 那是硝石打火摩擦的聲音。 黑暗中驟然升起一絲光亮。 李妮妮抬起頭,看見前方有人素手執(zhí)著一根蠟燭,墨發(fā)披散、紅衣瀲滟,從漆黑-道路的盡頭,清清冷冷地朝她走來。 這個年代的夜晚,沒有一絲燈光。 恒河粼粼的河水映著月色,波濤緩緩向前,正如歷史的車輪。 “怎么每次見你,都這么狼狽?” 達瑪太子在她面前蹲下,緋紅衣擺不沾一絲泥水。 他看了看她鞋子上的泥水,伸手撩了撩她耳邊的長發(fā),向她伸出手。 但就在李妮妮以為他要伸手拉自己的時候,就見這位神明頓了一下。 他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忽然收回手,又慢慢朝后退了一步。 李妮妮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就見他優(yōu)雅地從衣袖里掏出一把扇子,朝自己徐徐扇了幾下。 幾絲黑發(fā)被風(fēng)吹得飄起來,掠過他的唇角。 李妮妮:“?” 神明微微偏了偏頭,用折扇掩住唇:“愣著做什么,還不快站起來?” 李妮妮:“……” 她有些無言地把腳從泥潭里□□,費力地跳到街道邊。 其實也算不上街道,這年頭的街道可能和鄉(xiāng)村小道更加接近。古裝劇里那種整潔的道路、鱗次櫛比的房屋,在真實古代是不可能存在的,太奢侈了。 達瑪太子一直站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一副很想靠近貼貼,但是又不能靠近的樣子。 李妮妮:“……” 不是,是她身上有什么味道嗎? 她聞了聞自己的衣袖,什么都沒聞見。 她又若有所思地聞了聞自己的手指,忽然發(fā)現(xiàn)了華點。 她手指上有柑橘的味道。 阿罕選的開會地點是他母親的家。李妮妮離開時,阿罕的母親為了感謝她給阿罕提供了這么一份薪水優(yōu)渥的工作,特意給她送了一大筐柑橘。 李妮妮剝了兩個,覺得有點酸,就把剩下的柑橘送給路邊的乞討者了。 但是身上多少還是沾了柑橘的味道。 達瑪太子……不喜歡聞柑橘味嗎? 愛逗老鼠、討厭柑橘……這個神明怎么跟個貓成精了似的。 但李妮妮很快就沒時間再去想,達瑪太子是不是貓成精的問題。 因為她的腦子被更重要的事情占據(jù)了。 比如錢。 她愁苦地走在達瑪太子身邊,滿臉都寫著為錢所困的煩惱。 看到達瑪太子那頭漆黑的、價值連城的長發(fā),她就更煩惱。 為什么有人連頭發(fā)都能變錢?她怎么就沒有這種基因? 她幾乎是怨念地盯著達瑪太子的頭發(fā)。 大概是神明的第六感,達瑪太子敏銳地感覺到,有人盯上了自己的頭發(fā)。 他慢慢摸了摸自己的發(fā)梢,微微笑道:“是今天遇到什么煩惱了嗎?” 李妮妮很想說,不是今天遇到煩惱,是每天都遇到煩惱,沒有金錢的人生又有什么順暢可言呢? 但李妮妮也沒打算全瞞著他,早遲也瞞不住,就挑著和他說了一遍今天自己的遇到的問題。 但并沒告訴他,自己建立這個組織,最終目的是為了推翻神主的神廟。 ——這種當(dāng)著神主的面,討論怎么推翻他的經(jīng)歷,實在是太刺激了。 但更刺激的還在后頭。 “這種小事,又有什么可值得你煩惱的?” 達瑪太子輕笑了一下:“士兵不肯為你賣命,只有兩個原因,一個是錢沒有到位,第二個是腦子沒有到位?!?/br> “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事,難的是腦子。” 達瑪太子扇子抵住唇,慢條斯理地說:“你有沒有想過,借著神明的名義發(fā)動神戰(zhàn)?” 李妮妮怔?。骸吧駪?zhàn)?” 她倒是從沒想過這個思路。 “沒錯,達摩末羅本來就是一個政教合一的國家,在百姓的思維里,神明可比任何‘平等’的口號好用,現(xiàn)在的達摩末羅知識階層還理解不了平等,但就連鄉(xiāng)下最閉塞的老翁,都能明白什么是‘神’的旨意?!?/br> “想要普及你那一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理念,不給他們洗腦個五十年是辦不到的,而等到五十年以后,黃花菜都涼了?!?/br> 達瑪太子說:“所以最快的方法,就是借用現(xiàn)成的神明。” 李妮妮:“神明?” 達瑪太子:“只要有神明愿意為你出面,你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到呢?” 李妮妮謙虛地道:“好主意,可是愿意為我出面的神明又在哪里呢?” 達瑪太子聽完她說的話,折扇抵著下巴,朝她微微笑了一下。 那笑意溫柔、清冷又悱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