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為穿越時空需要構(gòu)建愛因斯坦-羅森橋，甚至需要彎曲整個時空面，成本極其高昂, 幾個朝代的國庫加在一起, 也不一定夠一次時空旅行。

    所以這些時間偷渡客, 從來不收貨幣做報酬。

    因為再多的貨幣, 也無法填補他們的成本。

    除了他們的客戶, 和他們自己, 誰也不知道他們在時間旅行中交易的是什么東西。

    ……但觀色大師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知道了。

    觀色大師舉-槍對準(zhǔn)禿頭大叔的腦門，和藹道：“確定了嗎？現(xiàn)在波動的是哪個時區(qū)？”

    禿頭大叔對著面前十幾臺連在一起的大型計算器, 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板一眼地說：“確定了，波動的時區(qū)是達(dá)、達(dá)摩末羅王朝。”

    觀海大師：“……什么羅？”

    禿頭大叔：“……就是古印度一個王朝?！?/br>
    “原來是古印度啊?！庇^海大師道：“那你早說古印度不就好了？為什么要欺負(fù)貧僧學(xué)上學(xué)少呢？證明你懂得多, 對你有什么好處嗎？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你看貧僧，雖然貧僧懂得槍法比你多那么億點點，但是貧僧驕傲了嗎？貧僧膨脹了嗎？沒有！這就是因為貧僧深深知曉知無涯的道理……”

    坐在他們對面的大小姐食指抵著額頭, 看著這一幕, 只覺得眉心不停跳動。

    那家寺廟明明說會給他派最高精尖的人才, 結(jié)果就給他弄來了這么一個啰里八嗦的唐僧是嗎？

    錢花了, 還退不了貨。

    晦氣。

    大小姐感覺自己被商業(yè)欺詐了。

    三分鐘后，觀色大師還在王八念經(jīng)，大小姐忍無可忍，敲了敲槍托：“觀色?！?/br>
    觀色大師一秒收起神色，朝禿頭大叔正色道：“都怪你，讓貧僧說了這么多……達(dá)摩末羅王朝是印度哪個時期來著？”

    禿頭大叔早被觀色大師侃暈了，聞言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是、是孔雀王朝時期的印度?！?/br>
    觀色大師：“……孔雀什么玩意兒？”

    禿頭大叔：“就、就是印度歷史上的一個王朝，跟中國的秦漢同一時期，因為建立這個王朝的人，旃陀羅笈多是養(yǎng)孔雀的，所以才叫孔雀王朝?！?/br>
    觀色大師喃喃道：“這王朝還挺接地氣，養(yǎng)鳥的都能當(dāng)皇帝了。”

    禿頭大叔老實道：“何止，古印度，連一個理發(fā)師都能開創(chuàng)王朝?！?/br>
    ……

    就在這時，大小姐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他的眼睛繼承了他的母親，是嫵媚流轉(zhuǎn)的桃花眼。

    但是他身上的肅殺之氣阻擋了這股嫵媚，只讓人覺得凌厲。

    “我有個地方不理解?！贝笮〗愣⒆《d頭大叔道：“你一下說李妮妮去是孔雀王朝，一下又說是達(dá)摩末羅王朝，你說清楚，李妮妮去的到底是哪個王朝？”

    禿頭大叔一和大小姐說話就想尿褲子。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這個美貌女子手上連槍都沒拿……但是他一對上這位“大小姐”的眼睛，就仿佛有冰冷泥漿灌進(jìn)了他的呼吸道，讓他喘不過氣來。

    “是這樣的，李妮妮小姐過去的時代，既是達(dá)摩末羅，也是孔雀王朝?！?/br>
    大小姐冷冷道：“什么意思？”

    禿頭大叔緊張地摸了摸腦門：“你們讀過狹義相對論嗎？這么說吧，在狹義相對論的范疇里，時間是不存在的，它是無數(shù)動作的集合，這些動作在我們的腦海里既定的以既定的方式呈現(xiàn)，而這種呈現(xiàn)的方式被我們的大腦所解析，這就是時間?！?/br>
    大小姐不耐煩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說人話?！?/br>
    禿頭大叔被那“啪”的一聲嚇出了一頭冷汗。

    接下來他連語速都加快了，仿佛整個人開了1.5倍速。

    “就好比你手上拿著一張譜子，譜子上的所有音符跟時間并沒有關(guān)系，它們只是不同音符的排列組合，而一旦開始彈奏，這些音符的組合方式就和我們腦中關(guān)于‘時間’的概念掛鉤了?！?/br>
    “但到這里，時間依然是不存在的，是我們對音符的演繹方式讓我們產(chǎn)生了‘時間存在’的錯覺，實際上存在的依然只是動作的集合……您能理解嗎？”

    大小姐：“不能。”

    禿頭大叔：“……”

    他瞅著著這漂亮姑娘聽得挺認(rèn)真，這腦子怎么就轉(zhuǎn)不過彎來呢。

    禿頭大叔：“您就這么理解，達(dá)摩末羅王朝和孔雀王朝是同時存在的，他們只是因為蝴蝶效應(yīng)導(dǎo)致的不同時間線?！?/br>
    “我們的中小學(xué)生歷史課本里，從公元前317年開始，印度存在的王朝都叫孔雀王朝?！?/br>
    “因為這是我們自身所在的這條時間線里，印度真實發(fā)生過的歷史?！?/br>
    “按照這條時間線，希臘馬其頓王國的亞歷山大大帝侵入印度西北部后，一名叫旃陀羅笈多的剎帝利貴族青年，率領(lǐng)當(dāng)?shù)厝嗣翊驍×笋R其頓，進(jìn)軍首都華氏城，推翻了難陀王朝，并最終建立了孔雀王朝?！薄?】

    “而在另外一條時間線里，亞歷山大大帝侵入了印度西北部后，旃陀羅笈多就被自己的親隨誤殺了?！?/br>
    “最后是一支從東方遷徙而來的達(dá)摩人，完成了本該由旃陀羅笈多創(chuàng)造的歷史，并最終建立了達(dá)摩末羅王朝?！?/br>
    達(dá)摩。

    大小姐唇齒間咀嚼了一下這個詞，總覺得發(fā)音莫名熟悉：“達(dá)摩……人？”

    禿頭大叔感慨道：“說起來這個達(dá)摩人，還和我們有點兒親緣關(guān)系呢?！?/br>
    大小姐：“怎么講？”

    禿頭大叔眼看這位漂亮jiejie沒有隨便殺人的意思，緊張感也減輕了一些，開始調(diào)侃了起來。

    “西域三十六國您知道吧，就是新疆那塊地方，塔里木盆地，達(dá)摩人的祖先就是當(dāng)年新疆塔里木盆地上的盛世佛國——于闐古國的后裔。”

    觀色大師驚嘆：“佛耶?！?/br>
    眾人：“……”

    大小姐揮手讓觀色大師讓開，不要擋著他的視線。

    他閉上眼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再一次和禿頭大師確認(rèn)道：“你確定李妮妮去的朝代，就是達(dá)摩末羅王朝？”

    “我確定！我可是干介個的！你們說的那個李妮妮小姐，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北太平洋，那個地方再過去幾公里就是達(dá)摩末羅，絕對不會錯。”

    禿頭大叔拍著胸脯保證道。

    “而且我們在達(dá)摩末羅駐點的同事也已經(jīng)確認(rèn)了，達(dá)摩末羅近期的確發(fā)生了大事，他們的神主幾千年都沒有顯靈，這幾天忽然顯靈了！”

    “王朝里還多了一個‘被神主寵愛的少女’……說真的，我合理懷疑這個少女就是你們要找的李妮妮小姐，發(fā)色、膚色什么都太符合了。”

    就在這時，大小姐再度冷冷地抬起頭：“……什么少女？你再說一遍。”

    禿頭大叔莫名其妙：“被……神主寵愛的少女？”

    大小姐語氣慢慢變得薄而鋒利，像一把含在口齒間的刀：“神主是誰？”

    禿頭大叔：“神主……就是那里人信奉的一個神祇?！?/br>
    大小姐：“男的？”

    禿頭大叔：“男、男的。”

    大小姐“呵”了一聲，冷笑道：“為老不尊?！?/br>
    禿頭大叔：“……”

    禿頭大叔此刻真的開始覺得禿頭了，他試探地說：“據(jù)我們嚴(yán)密的調(diào)查，這位神主應(yīng)該是幾千年前達(dá)摩人的一位先祖。”

    達(dá)摩人很奇怪，他們不像其它文明那樣崇拜風(fēng)霜雨雪雷電，他們崇拜的都是真人。

    大小姐無波的眼底慢慢帶上了一絲殺氣，輕聲說：“那你們查到了，這位神主是怎么‘寵愛’這位少女嗎？”

    “這個嘛……”禿頭大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您面前我不好意思說，但咱心里都門兒清啊，這男人……他還能怎么寵愛女人呢？哪怕他是個神仙，但他也是個男的啊。男人寵愛女人，還不就是男女間那點事兒？”

    大小姐面無表情地聽完禿頭大叔的話，臉上的殺氣更加凌冽了。

    男女間那點事兒嗎？

    大小姐咬著腮幫子，忽然嗤笑一聲。

    他拿出手機，修長的手指噠噠噠敲了幾下。

    那力道，都快把手機屏幕敲碎了。

    ……于闐古國的神主么？

    李妮妮可真厲害啊。

    剛勾搭上他堂弟沒幾天，人還懷著孩子呢，轉(zhuǎn)頭就來勾搭他，飛機上那是對是他又抱又摸，非要把最后一個活的機會讓給他。

    半夜來給他送水，還非要讓他陪她尿尿。

    這暗示得還不夠明顯嗎？

    結(jié)果看他上鉤了，她又轉(zhuǎn)頭勾上了褚西嶺，一個孕婦這么胡來也不怕出事！

    而他更沒想到，褚西嶺這條魚才上鉤幾天呢，連魚尸都還熱乎著，她眼睛都不眨地又把褚西嶺給甩了。

    最后，她居然連人家?guī)浊甑纳竦o都勾搭上了！

    怎么，這是凡人已經(jīng)滿足不了她了，要搞仙凡戀了嗎？

    就這還不海王還不渣？

    大小姐從未想過，在自己英明神武的一生當(dāng)中，居然會眼瞎愛上一個海王。

    但沒關(guān)系，所有被李妮妮海過的男人，殺了就好了。

    只要那些骯臟的渣宰消失在地球上，一個都別留下。

    他的李妮妮就又完完整整、干干凈凈，是他一個人的了。

    ……

    大小姐想起他曾經(jīng)在心里為他們的孩子取的各種小名……抿了抿唇，心中對那位所謂的“神主”觀感更差。

    他親自翻出頁面，把手機扔給旁邊的馬仔：“念?！?/br>
    馬仔神色一凜。

    他本是大小姐身邊一個卑微馬仔，此刻終于有了姓名，頓時激動地捧著手機，抑揚頓挫念道：“秒懂百科，更懂你的百科——”

    大小姐：“……從第二行開始念?！?/br>
    馬仔：“……哦?！?/br>
    馬仔犯了錯誤，頓時氣焰全無，規(guī)規(guī)矩矩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