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摩末羅 第1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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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妮妮問完,才意識到她自己只有一個枕頭,而達瑪太子也不會回答。 她猶豫地摸了摸床板的硬度,還是不大舍得分享自己唯一的枕頭。 于是她又自問自答道:“哦,你不需要?!?/br> 然后躺下去,繼續(xù)閉上眼睛,睡著了。 夜里,不知道是不是身邊多了一具尸體的緣故,她睡得并不好,中間斷斷續(xù)續(xù)醒了好幾次。 而且還做了一個離奇的夢。 夢里,她看見了一個陌生男人站在書架邊,石盆里的水慢慢淹沒他的手腕,粼粼的水底有一絲淡淡的紅色血液正蕩漾開來。 而另一邊,一個李妮妮看不清容貌,但她肯定不認識的女人正合上書,像敘述一個古老的故事那樣,輕聲對那個陌生男人說—— “我做了一個夢?!?/br> “我夢見了我們老去的時候。” “清晨,我去摘剛開放的山茶花,用清水洗凈,用陽光瀝干,而你就坐在我身邊,在花園里擺放一張榻榻米,慢慢閱讀一本契科夫?!?/br> “你接過我的花,把它夾在書頁間,然后我們就帶著這本書,坐火車去看初春的阿爾卑斯山?!?/br> “等我們老了,走不動了,我們就在花園里灑滿麥子、稻谷和小米,然后并肩坐在山茶樹的花蔭下,等待去年的候鳥再度飛來,又再度離開。”【2】 …… 夢里滿是雪松和山茶花的氣味,李妮妮醒過來,鼻間依然是那馥郁而又清淡的香氣。 陌生的人影在大腦中消散。 李妮妮轉(zhuǎn)頭對上達瑪太子的臉。 不知是不是半夜她扯被子扯枕頭動到他的緣故,晚上上-床前,達瑪太子明明是正著睡,但李妮妮醒來時,卻發(fā)現(xiàn)達瑪太子變成了側(cè)著睡。 于是她一睜眼就遭遇了美顏暴擊。 太子長長的睫毛微微垂著,墨黑長發(fā)里露出一張冰雪般的臉。 蒼白淡紅的唇,猶如靡麗的繁花,在她眼前徐徐綻開。 他手臂搭在她裙裾上,看上去安靜又溫順。 李妮妮盯著看了兩秒。 然后她無動于衷地從床上爬起。 并覺得自己今天還是得給達瑪太子洗個頭。 之前他就在沙里被埋了好幾天,昨天還在雪地里拖了這么久,隨便擦擦是沒用的,還是要搓搓晾干比較好。 要么干脆再給他洗個澡吧。 也不知道今天供應(yīng)的熱水夠不夠。 唉,養(yǎng)芭比娃娃真麻煩。 還是養(yǎng)貓貓比較快樂,一個月洗一次澡就好了。 李妮妮想起龍卷風里走失的長腿綠眼大貓貓,還有點想念。 也不知道在他們找到離開這個國家的辦法之前,那只貓貓能不能找回來。 她一邊想貓,一邊走去洗漱。一路習慣性地解開了身上的寬大袍子,只留一條白色圍褲陶迪,和上身一件她自己的吊帶小內(nèi)衣。 印度圍褲有點像現(xiàn)代的闊腿褲,不管怎么走路都漏風,在山下還好,在雪山上穿這么薄,李妮妮是真的有點抗不住。 李妮妮仗著屋里有火爐,且異性只有一具尸體,便毫無遮掩地穿著小吊帶在達瑪太子眼前晃來晃去,最后才換上鈴鈴鐺鐺、掛飾復雜的紗麗裹裙。 怕外面太冷,她又拿了一床毛毯披在肩上。 一床毛毯,這就是艱苦的熱帶女人過冬全裝備,其他印度北方的女人也是這么穿的。 李妮妮邊懷念著秋褲,邊朝外走。 清晨天還蒙蒙亮,屋外一片寂靜。 李妮妮打算趁人少時,去打點熱水回來給她的芭比太子洗頭。 但就在她手放在門栓上的時候。 一門之隔外,忽然傳來一陣不耐煩的敲門聲。 隨后瑪?shù)贍栠_王子熟悉的、懶散的聲線。 “女人,醒了嗎?” “是我,開門。” 李妮妮:”“……” 她咽了口口水,罕見地露出翻車的神色,向后退了一步。 她看了看面前不斷顫動的門,又回頭看了看身后床上無處躲藏的達瑪太子。 …… 不是,走之前說好的政務(wù)繁忙、肯定幾天都回不了來呢? 信任竟是錯付了。 作者有話說: 【1】暫時還沒想好怎么圓“獻祭時間”這個坑,畢竟“物理上時間似乎并不客觀存在”,不存在怎么獻祭,再等一章我理一理 【2】李妮妮的夢境與主線無關(guān),是上上個故事的內(nèi)容,出于我想把幾本書打通成一個宇宙的執(zhí)念,全書只會有這一段 第79章 第四維79 李妮妮呆了一秒, 立刻轉(zhuǎn)身跑回床邊,將所有被褥都蓋在達瑪太子身上。 南亞次大陸的棉花就像不要錢似的,以至于他們的被褥非常的厚, 兩床蓋在達瑪太子身上,就像疊了一個小山包, 從外觀上一點都看不出來。 ……沒關(guān)系,別緊張, 只要心細如發(fā), 藝高膽大,就沒有她翻不回來的車。 李妮妮給自己加了加下油,便飛快抓亂了自己的長發(fā), 裝作剛起床的樣子, 睡眼惺忪地走過去打開門。 只是她剛拉開門栓, 還沒來得及推門, 門就自己從外面被推開了。 身著婆羅門祭司服的瑪?shù)贍栠_王子, 從門口大步走進來。 他冷冷地看了李妮妮一眼, 就自顧自地在桌邊坐下。 還非常自來熟地拿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他們稱作“maireya”的酒。 李妮妮眨了眨眼。 房間內(nèi)唯一的一張椅子已經(jīng)被王子坐了, 李妮妮只能走到床邊,裝模作樣地在床上摸索著自己的發(fā)帶。 實際是趁機把達瑪太子露出的一角嫁衣塞進了被子。 她坐在床沿, 用身體遮擋住身后的達瑪太子,一邊戰(zhàn)術(shù)性扎頭發(fā),一邊說:“您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瑪?shù)贍栠_王子聞言臉色瞬間沉了沉:“怎么,你嫌我回來早了?” “……”李妮妮盤腿在床上坐下, 身后就是藏在被褥里的達瑪太子。 她總覺得這場面有哪里不對頭, 但又說不出來:“我不是這個意思?!?/br> 瑪?shù)贍栠_王子卻像是非要逼出一個回答似的:“那你是什么意思?” 李妮妮頓時覺得和這個男人難以交流, 深吸一口氣, 禮貌地轉(zhuǎn)移話題道:“您這么早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瑪?shù)贍栠_王子:“你知道皇宮里還有蘇爾姬妲那一群貴族之女,每天都眼巴巴地等我回宮的吧?” 李妮妮配合地恭維道:“王子當然魅力無窮?!?/br> 聽到李妮妮承認這點,瑪?shù)贍栠_王子的神色終于好了一些,只是語氣依然不悅:“既然知道我魅力無窮,你為什么還這樣擺架子?” 擺架子?李妮妮露出茫然的神色。 瑪?shù)贍栠_王子看見她一副頭發(fā)亂糟糟、清晨還沒清醒的乖(不)順(明)迷(所)糊(以)模樣,心中一軟。 一時竟不舍得逼得太狠,只略微緩和了點語氣道:“知道錯了就好,下次不許再和我擺架子了,只要你聽話,蘇爾姬妲她們是分不了你的寵愛的?!?/br> ……可惜就是太不聽話。 王子有些惱怒又有些甜蜜地想。 昨天他和李妮妮在溫泉不歡而散后,就撂下了讓她自己好好反省的狠話。 本以為他語氣放得這么重,還放話幾天都不回來,李妮妮就會立刻惶恐失措。 畢竟她一個異邦女人,孤身一人飄蕩在異國他鄉(xiāng),與故土還隔著時空壁壘,除了依靠他,她還有什么更好的出路嗎? 他的寵愛,難道不是她唯一的砝碼? 他昨晚甚至特意為她留下了一個侍衛(wèi)。 就是怕她一個外邦女人認不清去王都的道路。萬一她半夜后悔難眠、想回頭找他,這個侍衛(wèi)就能直接把她從雪山神殿上帶回王都,而不必驚動大祭司派人護送。 他連女孩子面皮薄這點都考慮到了,算是給她留足了面子吧? 結(jié)果瑪?shù)贍栠_王子萬萬沒想到,他自己一晚上沒睡著覺,在王宮里懷著怒氣等她,這女人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梯子都遞到她手邊了,她都不知道下! 就她這種爭寵的段數(shù),也就是他心懷慈悲,愿意照看著她。 不然等以后,她成為他的嬪妃,怕是一個月就能失寵,最后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就沒見過這么令人cao心的女人。 瑪?shù)贍栠_王子越想越生氣,看見她茫然的眼神就覺得頭疼,下意識地就想教導她、訓斥她。 而李妮妮坐在床沿,被瑪?shù)贍栠_王子發(fā)表的言論,震驚得連頭發(fā)都不知道怎么梳了。 她匪夷所思地看著瑪?shù)贍栠_王子。 瑪?shù)贍栠_王子則一副“你這個小麻煩精”的表情看著她。 兩人就這么雞同鴨講、對牛彈琴、面面相覷了幾秒。